51 死心吧
這水上山莊的背後,連綿三峰在前幾日雨水的滋潤下越發青翠而有生機。
高博明自我約束嚴格,清晨六點起來去了健身房,完事洗了個澡,挨個打電話叫着去爬山,鄭淮鷺接電話時人已經醒了,他第一時間捂住舒行的耳朵,聽了片刻後只說“不去。”
“別啊,兄弟們好不容易聚聚,你怎麽總幹這見色忘義的事情?”
鄭淮鷺輕嗤:“昨晚簫寧如果在你房間裏,你比我還能見色忘義。”
舒行才躺下不久,因為後面疼痛只能趴在床上,半截身子還挂在鄭淮鷺身上,饒是被捂住耳朵,輕微的嗓音也讓他覺得鄭淮鷺聒噪極了,加上被折騰過火,壓着怒意,舒行擡手就是一巴掌,力量不大,準頭也不夠,鄭淮鷺輕松握住,在掌心摩梭兩下,又堅定地回了句“不去”,挂了電話。
高博明:“……”你牛批,你了不起!
高博明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看向隔壁的房間,因為建造緣故,隔壁的一個小陽臺正好映入高博明的眼簾,他原本一臉悵然,忽然眼底閃爍光彩。
簫寧剛才電話裏困意濃郁,高博明狠不下心,讓他好好休息,可本該好好休息的人這陣子打着哈欠收晾曬在陽臺的外套,高博明剛被鄭淮鷺狠狠傷透的心頓時回暖,他換了個姿勢,安靜看着簫寧。
簫寧其實不太會照顧自己,哪怕在親姑姑手底下被折磨了幾年,骨子裏還是少爺,為此高博明總是不放心。
簫寧察覺到一抹視線,警惕擡頭,然後就撞上高博明溫潤含笑的眸子,那雙眼是真的好看,畢竟簫寧當初決定幫助高博明,有一部分原因在于這人實在養眼,他對長得好看的素來厚待。
但此刻,簫寧跟炸毛的貓崽似的,耳廓倏然一紅的同時,狠狠拉上了裏面不透光的窗簾。
高博明失笑。
我是渣男嗎?簫寧那種渾身過電般的酥麻還未褪去,他坐在沙發上,捂住臉有些難以面對,畢竟半個月前,他還因為鄭淮鷺的冷硬态度而失望難過……好吧,其實當時除了些許不甘,也沒那麽傷心,畢竟再怎麽窮追不舍,心裏也清楚跟鄭淮鷺不可能了,簫寧有他的底線跟驕傲,這麽長的年歲,愛意都耗幹了,也得到了一個交待,可是!怎麽就跟高博明……
啊啊啊!!!簫寧心裏咆哮,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誰啊?”簫寧抓住門把手,其實很清楚。
“起來了?是不是睡不習慣?我帶你去山上玩吧,聽說有野草莓。”高博明循循善誘,不得不說老奸商就是老奸商,高博明但凡說一句“你不就是因為我喊你爬山才起來的嗎?”簫寧能立刻開門噴他兩句然後摔上門打死不出去,看人下菜這一套,高博明在簫寧身上玩得爐火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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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簫寧很喜歡吃草莓,這人嗜甜。
果然,簫寧動心了:“野生的?甜不甜?”
“聽說挺甜的,試試呗,不甜中午陪你去買最甜的。”高博明接道。
簫寧這一刻就很舒服。
他拉開房門,示意高博明先進來:“你等我收拾收拾。”
高博明從善如流:“好。”
簫寧的房間,一般人真進不來。
這邊等高博明他們都出發了,鄭淮鷺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舒行抱着他的腰,腦袋枕在他的胸腹,這樣睡起來舒服點兒。
中午時分舒行醒了,頭有些疼,腦子嗡嗡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舒坦的!尤其某處不可言說!
“舒哥!”鄭淮鷺見舒行醒了,欣喜上前。
舒行沒好氣:“滾!”
鄭淮鷺:“……”
鄭某人不畏艱難,拼命搖着尾巴往上湊,舒行沒辦法,鄭淮鷺不幫着點兒他連站穩都費勁兒,想起昨晚鄭淮鷺抓着他試的幾個動作,舒行頓時心跳如鼓,羞恥心爆炸,他扶着腰,想不通自己為何要答應。
鄭淮鷺折騰起來不含糊,但舒行體質沒有那麽好,第一天總是格外難受。
舒行吐幹淨水一擡頭,在鏡中看到臉色不霁眼神內疚的鄭淮鷺。
舒行登時笑了:“怎麽,我都沒生氣,你還生氣上了?”
鄭淮鷺在他腰間最疼的地方輕輕揉着,起初的酸疼陣痛過去,很快舒服起來,“舒哥,是不是很疼?”
疼裂了都要,但舒行放着熱水,沉聲說:“還行,不是很疼。”
鄭淮鷺做保證:“舒哥,以後我不那麽搞了。”
“知道心疼你舒哥就行。”舒行溫聲,“去把我眼鏡拿來,餓醒的,想吃面。”
“行!”
山莊的廚子是從南方請來的,雞湯面做得相當不錯,鄭淮鷺點了一桌子菜,舒行吃得仍舊優雅,但速度挺快,鄭淮鷺看着他輕晃的眼鏡鏈,忽然說:“舒哥,要不要換個銀色的?”
“嗯?”舒行沒懂。
鄭淮鷺擡手摸了摸他的眼鏡鏈:“舒哥好看,應該什麽顏色都能駕馭。”
舒行也不抗拒:“你買,我不想挑。”
“好~”鄭淮鷺滿口縱容,話音剛落,就見高博明抱着簫寧進來。
簫寧臉色發白,右腳上的鞋子不見了,泥濘包裹着雜草,就這樣手裏還拿着一小包東西,細看紅彤彤的。
“怎麽了?”舒行站起身。
“山路滑,摔着了。”高博明嗓音低沉,明顯心情不爽,跟舒行解釋完,又忍不住數落簫寧兩句:“讓你在原地等我在原地等我,你跑那麽遠做什麽?!”
簫寧不太服氣,剛一張嘴就對上高博明黑沉的眸子,頓時歇菜。
“你們慢慢玩,我先帶他去醫院。”高博明說。
鄭淮鷺點頭:“去吧。”
沒過五分鐘高博明又抱着簫寧下來,服務生跟在後面提着一個行李箱。
簫寧喊舒行:“舒總,掰你點兒。”
“掰什麽?”舒行不明所以。
自然是野草莓,簫少爺摔是摔了,但是痛并快樂着,從袋子裏掏出一把給舒行,全然不顧高博明瞬間全黑的臉。
都什麽時候了?!
舒行憋着笑接過,“謝謝,快去醫院吧,有消息跟淮鷺說一聲,別傷到骨頭。”
“知道了知道了。”簫寧将袋子包好。
舒行拿起一顆嘗了口,別說,挺甜的。
鄭淮鷺蹙眉:“洗幹淨了再吃。”
“小承,咱們晚上去看電影吧?”陸思涵跟沈承從後廳出來,應該住着裏面的房子,各自推着行李箱。
沈承興致缺缺:“再說。”
陸思涵抿了抿唇,臉色瞬間灰白,默不作聲跟在沈承後面。
舒行瞥見了,但沒什麽波動,就覺得挺新奇,不懂沈承到底要怎樣的,沒到手時惦記萬千,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又表現得十分不屑。
“舒哥,吃蝦。”鄭淮鷺剝好蘸醬,直接喂到了舒行嘴邊。
舒行咬住,看向一旁的螃蟹,含糊說:“想吃那個。”
“馬上。”鄭淮鷺抓起一只比較肥的,手法娴熟。
沈承腳下步子輕慢,安靜注視着,都有些恍惚。
這一幕似曾相識,只是從前坐在桌前只顧着吃的是他,負責剝蟹剝蝦的是舒行,舒行剝得不幹淨,有幾次被劃傷了手指,留下細小的口子,他也只是笑話舒行手笨,沈承的驕傲是身邊人一把養起來的,他堅定地認為一個男人不該做這些小事,可鄭淮鷺為舒行做得面面俱到,心甘情願,兩廂對比下,沈承不由得懊惱跟不甘。
舒行從前……為什麽不跟他明說呢?就說不習慣剝蝦,想讓自己剝給他。
“看夠了嗎?”鄭淮鷺姿勢都沒變一下,嗓音卻驟然冰冷。
舒行吃完最後兩口雞湯面,不置一詞。
沈承大步離開。
“我跟他早結束了。”舒行見人都走遠了鄭淮鷺還氣息陰沉,輕聲說:“沈承從小順風順水慣了,不必跟他計較。”
“看着不爽。”鄭淮鷺将剝好的蟹肉裹着蟹黃全部放在殼中,整個遞給舒行。
很滿足。
高博明做東,結果尾款還是鄭淮鷺結的。
離開山莊後鄭淮鷺直接帶舒行回了家,昨晚太激烈,舒行滿打滿算就睡了六個小時,還是晨昏颠倒,身上還難受着,果不其然,到家後不久舒行就精神不濟,回到房間補眠,這一覺很沉,直接到了第二天上午。
舒行剛睜眼就看到鄭淮鷺西裝革履穿戴整齊,然後人影靠近,額上就落下一個吻:“舒哥,我有事出去一趟,廚房的鍋裏熱着飯,你起來記得吃,有任何不舒服的就給我打電話。”
“嗯……”舒行往被窩裏蹭了蹭。
鄭淮鷺低沉一笑,他真的很喜歡舒行在他面前毫不設防的樣子。
鄭淮鷺一走,舒行又在床上醒了十來分鐘的瞌睡,這才爬起來。
他收拾好一切在餐桌前坐下,咬了口蛋餃打開手機,迅速将工作上的事情分類,打算下午在書房處理,然後發現微信多了一條好友驗證:XN,頭像是一只正冷着臉的貓貓頭,傲嬌欠扁,除了簫少爺找不出第二個。
舒行點了通過。
簫寧那邊立刻發來消息:【你才醒??】
舒行回複:【嗯,有些困。】
【你下午有事嗎?沒事給我帶點兒東西來吧。】
【什麽?】
【辣條。】
舒行笑着打字:【醫生讓飲食清淡并且說了忌口是吧?被高博明關着呢?死心吧。】
【???】
簫少爺義憤填膺,他好不容易将信任托付給一個人,然而沒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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