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向來嚴肅的宣政殿此刻上演着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

“靳秦!給朕揍他!”

君要臣打,臣不得不打。

靳秦握住秦君手裏的鞭子,順手拿過,在宣政殿的青玉石上被甩的啪啪作響。剛剛還勸秦君慎行的男人此刻卻面帶微笑的拿着鞭子準備抽人。

秦君的鞭子梁光霁還能躲一躲,但靳秦的鞭子梁光霁卻是躲不過的。

只聽得一聲慘叫,梁光霁華貴的衣服料子後被打出了一道痕跡,隐隐有血絲滲出。

“給朕打!便叫他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秦君氣喘籲籲的站在一旁指揮着靳秦,李寶見勢趕忙叫下人去端杯茶來。

打梁光霁這個事情說來靳秦樂意得很。

秦君此番給了他光明正大的機會,省的他在背後費心思了。

靳秦懶洋洋的揮着鞭子,看着被他抽的四處躲避的梁光霁心裏別提多暢快。

但梁光霁可不樂意了。

原本就是逗逗秦君,權當是他和秦君為數不多的情趣了,但靳秦插進來算什麽?

梁光霁越看越覺得奇怪,為何此人如此面熟?

他倏地抓住靳秦抽過來的鞭子,靳秦眼神一厲,手中暗暗運了力道,清脆的鞭聲霎時響起,将梁光霁臉上抽出一道鞭痕來。

宣政殿此刻萬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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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站在一旁看着,眼睛都瞪圓了,這這這抽到臉上去了?

靳秦甩了甩手,暗想自己用的力氣是不是小了些?

秦君看着梁光霁臉上的鞭痕,心裏解氣了些,梁光霁這厮往常就十分嘴欠,她想打他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梁光霁臉上此刻火辣辣的痛,那道鞭痕不僅打在他臉面上,更是打在他骨子裏頭。

他一個梁家的嫡公子,陛下的文君,竟然被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抽了?

靳秦看他臉上表情都知道他在想什麽,主動開口道,“梁文君,得罪了。”

“一句得罪便想不了了之?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對我動手?”

靳秦将手中的鞭子往旁邊一扔,拍了拍自己身上這身統領衣服,那模樣嫌棄極了。

“禁衛軍統領一職确實...不過爾爾。”

他語氣輕飄飄的,将多少人渴望不可企及的位置說的這麽不屑一顧。

秦君扭頭看他,沒在他眼中看到往常那股什麽都不在意的淡漠。他滿身的戾氣,眼裏是少年将軍的狂妄。

這般的靳秦讓秦君看着為之一愣,她捂了捂心口,仿佛能感受到其炙熱的跳動。

禁衛軍統領?

梁光霁眉頭一皺,看向靳秦的目光認真了起來,“你是靳秦?”

靳秦輕輕一笑,沒理他,轉身對着秦君道,“看來陛下并不需要臣保護,臣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了。”

不待秦君批準,自顧轉身擡步便走,轉身那一刻,臉色頓時一變,眉宇間盡是不虞,連神情都是生人勿近一般冰冷。

他就不該來,來了反而攢了一肚子氣走。

今日打的是梁文君,來日還不知道有沒有李文君劉文君的。

靳秦臉黑的徹底,路過的巡邏侍衛同他問好,“統領好。”

“好個屁。”他脫口道。

巡邏的侍衛,“啊?”

靳秦,“......”

“與你無關。”

巡邏的侍衛看着新上任的統領的背影,撓了撓頭,喃喃自語道,“莫非這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回去的時候,那幾個休息的侍衛還在賭錢。

幾個人站起來沖靳秦問了好,“靳統領。”

靳秦眯着眼看了看幾人,出聲道,“值守時間賭錢?你們不想幹了?”

“???”

幾個人都傻了,方才統領你沒走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啊!不是統領你說無聊找點樂趣的嗎?怎麽出去一趟回來就變了?

統領你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一幹侍衛愣愣的看着靳秦,摸不着頭腦。

但靳秦這哪兒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分明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宣政殿那邊梁光霁被罰跪一個時辰的事情傳遍各宮。

這倒是和那日謝修在宣政殿跪了幾個時辰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那日謝修是自己要跪。

但宮裏都是知道陛下和梁文君的關系的,打也打,罵也罵,罰也罰了,但也不曾見陛下真的要貶了梁文君的位分。

像梁文君這般三天兩頭引得陛下生怒還還活着的,也是宮裏頭一個了。

就單說這一點,謝修比不了。

梁光霁跪足了一個時辰,回去的路上由宮人攙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宮。

梁光霁住的壁沁殿離昭陽殿近,這也是當初他自己挑的。

回了宮以後梁光霁一直在想剛剛在宣政殿見到的靳秦,雖只是打了個照面,但不知為何此人總讓他覺得十分熟悉。

他召來自己的貼身太監,屏退了其他人,問道,“我問你,靳秦這人什麽出身?”

小厮皺着眉想道,要說這靳秦還真不知道是什麽出身。

“奴才也不知道是什麽出身,只知道此人像是在西北橫空出來的一般。”

“橫空出來的?”梁光霁疑惑道。

西北那地界橫空能出來這麽一個人物?不是什麽普通的武官,而是名震四方的鎮北大将軍,官居一品,同蘇宴平起平坐。

這樣的人沒有出身?

“你給我帶信去梁家,叫他們好好查查。”

梁光霁揉了揉自己的雙膝,緩緩地趴在了軟榻上。

太監柏壽自覺上前去替梁光霁處理背上被靳秦打出來的傷口,将之前梁家發來還沒來得及說的情報一一同他說了。

“主子,這靳秦背後好像有什麽人在幫他,梁大人每每想查此人皆被阻攔,因此一直不得而知。”

“奇了!”梁光霁側身驚道,“還有我父親查不出來的東西?”

柏壽也覺得奇怪,小聲道,“是啊,按理說當初陛下同那侍衛那般隐秘的事情都被大人知曉了,這一個靳秦怎會查不出來。”

說起當初那事兒,梁光霁真覺得那是自己父親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了。

“對了,當初那侍衛找到沒有?”

柏壽搖搖頭,“不知道,興許早就死了也說不定。”

梁光霁點點頭,也是,畢竟當時文昭皇帶着人親自将人捆走,以那位的性格,那侍衛絕計活不了。

說到這兒,柏壽想起一事兒來,“主子,那謝才君那邊......”

梁光霁冷哼一聲,語氣滿是不屑,“謝修不過一個出身尚樂府的奴才,此次得了陛下的厭棄,想借着我翻身?真當我傻子不成?”

柏壽替他處理完傷口,小心将薄毯給他蓋上,“主子可以借機詢問一直關心的事兒。”

梁光霁一頓,轉頭看向柏壽,猶豫道,“你是說...那事兒?”

柏壽點點頭,“主子雖與陛下關系不好,但卻是文昭皇親自點下的人,陛下雖從不與您歡好,且去問問謝才君,看看他都是如何讨陛下歡心。”

梁光霁頓覺不虞,“我一個文君,要想謝修那般的奴才讨教?”

柏壽搖頭道,聲調放的極輕,“主子誤會奴才的意思,奴才的意思是,您可去問問謝才君是否也如您一般。”

梁光霁這下明白了,心裏震顫,逮着柏壽的袖子道,“你這奴才該不會是懷疑陛下至今未寵幸過一人?”

柏壽抓着梁光霁的手眼神堅定道,“為何不能這般懷疑?往常陛下尚未登基時,身邊圍了那些大家公子,外人皆以為陛下帳中定是不缺才子,可是梁大人最後調查的結果是什麽?”

梁光霁細細的思慮,眼睛眯了起來,“只同一個低賤的侍衛好了。”

柏壽點頭,眼裏盡是睿智,“因此,可見陛下并非是重欲之人,又或者說陛下對那侍衛情有獨鐘。”

情有獨鐘?

怎麽可能!

“不可能!陛下怎會對一個侍衛情有獨鐘!”

柏壽眼裏有些恨鐵不成鋼,耐心勸道,“陛下從小受嘉帝影響,雖後宮不像嘉帝那般只有太後一人,但是細枝末節裏依舊受了影響。我們未嘗不可如此猜測。”

想起嘉帝,梁光霁眼中有些恐懼,當初他假借別人身份得了如今的位子是文昭皇一手力保,但嘉帝帝後卻對他厭惡非常。

若非二人雲游去了,他如今哪有這般好日子過。

“一旦抓到陛下這個把柄,加上您手上的最大的籌碼,陛下必得向您妥協。”

梁光霁一愣,想起手裏的那個籌碼,問道,“我抓了這些年,也未見陛下善待幾分。”

柏壽有些無語,您這麽三天兩頭的作妖,陛下沒殺了您已經是最大的善待了。

“主子,您要想,若朝中衆臣得知陛下登基五年無所出的原因竟是這個,那他們是否還允許當初發生在嘉帝時期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柏壽見他眼中有些松動,繼續勸說道,“皇家子嗣如今可是稀薄,有些大臣可急的不行。屆時您兩方壓力壓下,還愁陛下不妥協?”

“但你說的這些不都是陛下也未曾寵幸過謝修的前提下?”

“主子,這麽些年陛下為何甘願被您所要挾?為何寧願藏着也不告知于衆?就是因為陛下心知,若您握着的那事兒一散播出去,必将朝野轟動。”

梁光霁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最終下定決心,“明日便約謝修來!”

柏壽眼中終于有了些滿意,幸好,還有腦子。

作者有話說:

別忘記看上一章剩下的1500啊!

梁光霁手裏握着的把柄說出來你們也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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