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沒由來的心虛和心疼。
陳安梨往下縮着坐了坐,溫泉的水沾到下巴,熱熱癢癢的:“他倆沒有可比性嘛。”
她盯着水面的霧氣,語氣放緩:“我答應嶼修要對他負責的。”
“負責,”瞿清慢悠悠地重複着她的話,目光帶着審視瞥過來,“你把他給睡了?”
陳安梨差點被一頭栽到溫泉池裏嗆了水。
她往起坐了坐,即使知道這邊池裏只有他們兩人,還是慌張地四下看了看,擡手去捂瞿清的嘴:“你瞎說什麽呀。怎麽可能呢,他高中剛畢業,在我眼裏就是一孩子。我們是很純潔的合作關系。”
“愛情又無關時間和年齡。”瞿清癟癟嘴,反駁,“更何況他都成年了。”
“說是這麽說。但你想啊,我可比他大五歲。一個上世紀九十年代,一個本世紀初,跨了整個世紀,我的生平1打頭,人家可是2開頭,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差了一千年啊。”陳安梨自己幹笑了一下,搖頭否認,“不可能的。”
瞿清皺着眉瞪她:“雖然我從小學渣數學不好……”
她撩起一捧水到陳安梨身上,陳安梨猝不及防被撩一臉,閉着眼睛來不及躲,聽到瞿清吼:“但是你這個算法是把我當智障嗎!”
玩鬧了一陣,兩個人并肩安靜坐着。
瞿清對着小鏡子把面膜裏的氣泡用指尖撫平,順便問陳安梨:“那你那個學長……你打算怎麽辦?”
陳安梨正盯着霧氣失神的雙眼重新聚焦。
記憶回到前一晚,易承紀的手捉着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問她想不想他。
想還是不想呢。
Advertisement
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意難平的每一刻,忽然變得遙遠而模糊。
她忽然也不确定自己有沒有想過了。
陳安梨幹咳了咳,掙紮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原因是瞥到電視櫃旁一瓶大紅的旺仔牛奶。
透過旺仔冒着傻氣的臉,忽然就想起了少年祈求的目光。
握着她的手,認真得聲音仿佛下一秒就會撕裂。
問她:“你不要我了?”
陳安梨垂着頭,攥着指尖,笑得尴尬又躲閃:“肯定啊,我們都挺想你的。每年回去看班主任,她都還在誇你呢。”
“……這樣。”易承紀隔了很久才接話。
吸了吸鼻子,陳安梨收回思緒,老實作答:“我不知道。”
她閉上眼睛,向後靠着,枕在石壁上,感覺滿心的疲憊被溫泉水一點點吸收:“啊……我覺得好累……高中時候簡簡單單的只知道喜歡一個人,能夠默默喜歡他就很好。那時候多好啊。簡單到只有學習和他,和他一起學習,為了他學習。”
“這種感覺你懂吧?”陳安梨睜開一條眼縫瞥她,“季風以前可是學霸,現在的成績還在粉絲群裏傳唱呢。你倆偷偷摸摸早戀,他沒帶着你學習?”
瞿清撩撥着水的手一頓。
“沒有。”等了等,她回答,嘲諷的一笑,“恰恰相反,是我每天帶着他厮混,跑遍了酒吧網吧游戲廳。就這樣,他成績都沒掉。”
陳安梨聽得震驚得瞪了眼,她湊近些,滿臉難以置信:“不是吧……你……季風他是什麽天才學神嗎……”
“我當時也這麽想啊。”瞿清笑了一下,眼角卻被霧氣蒸了一下,跟着發燙,她擡手撥了撥眼角的濕意,“後來我才知道,白天他陪着我,晚上通宵預習寫作業,幾乎睡都不睡。”
那個時候,季風好看的眼下總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白皙的皮膚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大家都以為他是驕傲的,必須時刻維護自己的優秀。可瞿清知道,如果只是為了保持成績,以季風的能力,根本不用這樣累。
自私地想毀掉他,以為這樣就能讓他離自己遠一點。可他主動靠過來,把一切都給了她。
抓着最後一絲希望不肯放,将她也從深淵拉回去。
陳安梨聽得呆呆愣愣的,半張着嘴。
等了等,她閉了嘴,安安靜靜的坐回去,不再多問。
每個人的青春都有那麽一段不可言說的心事吧。
有那麽一個人,時光會過去,可他就生長在那裏,陪伴過自己的成長,和青春一樣,永不會褪色。
泡了一陣,瞿清忽然喊她。
“安安,你還喜歡你那個學長嗎?”
陳安梨的手正伸在水裏,感受指縫的水流劃過,聞言愣了一下。
“喜歡過……可是這些年,我每天都在下定決心忘了他。”
陳安梨臉上的神色有些落寞。
“我以為他就不回來了。或者,再回來,身邊妻子孩子都有了。我沒有敢想過……這個場景。”
瞿清盯着她,她眼尾有些上揚,是美豔的長相,盯着人的時候,總讓人不敢對望。
“還在努力忘……那就是沒忘。”
她一語道破,緩緩從水池裏站起身。
身體撩開迷蒙水霧。
“安安,喜歡一個人,不試一下,自己都沒法确定自己的心意的。”
她擡起浴巾圍上,轉身回望陳安梨:“不要想着等着誰,或者一定要把初吻或者自己的一切留給他。如果覺得自己是喜歡的,不妨就試試。喜歡就去接吻,喜歡才去擁抱牽手,愛情應該是這樣簡單的事才對。”
陳安梨愣了一下,看着瞿清在霧氣裏上岸的身影。
心裏隐隐浮起一些畫面,她卻不再像從前一樣确信畫面上的人是誰。
——
在家躺了五天,陳安梨終于受不了自己這副頹喪的模樣。
起來把家裏大清理了一遍。
外面的天陰恻恻的,陳安梨坐在地板上發愣。
發給少年的短信都像是石沉大海,時間過去,杳無音信。
正想着,手機剛好響起來。
陳安梨幾乎是倏地跪坐起來,擡手拎過,是陳主管。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那邊吵吵鬧鬧的,陳主管提着嗓門對她說話,無非是讓她回公司處理下陸嶼修合同的事。
陸遠征要求公司對外封鎖消息,所以現在公司內部都知道了陳安梨随手撿的這個男生是G市首富陸遠征的兒子,但是網上沒有一點消息。
陸嶼修依舊是新晉流量小生,大家都知道陸遠征有一個獨子,從沒有對外曝光過。
挂了電話。
陳安梨深吸一口氣,去那邊換了衣服化了個淡妝。
出門換鞋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遇到陸嶼修那天,她壞了的那雙高跟鞋。
換了一雙同款,和從前的一模一樣。
心底像被錘了一下悶悶的疼。
陳安梨沉默着拎過來,選定了這雙。
星雲公司大廳裏一如既往的安靜。
陳安梨拎着包直接上樓,敲門進了主管辦公室。
陳主管看她進來,臉上立刻笑得堆起了皺紋。
“安梨來了?坐。”
陳安梨拉開了椅子坐在他對面。
陳主管看她,眼底掩不住笑意,話裏帶着些嗔怪:“你說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們,嶼修他是陸氏的太子爺啊。”
陳安梨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我也是才知道。”
“幹這行滿一年了,觀察的還是不夠細致啊。”陳主管看着她的神情,心情似乎很好,還在同她開玩笑,“你說這些有錢人也是怪啊,家裏放着公子哥不當,跑出來體驗人生。像咱們這樣的,陸氏都可以十個八個随便開了供他啊。”
太過油膩現實的話語,陳安梨幾乎想逃離。
陳主管自顧自說了這麽多,終于切入正題。
“是這樣,雖然你和嶼修一開始簽的合約試用期是三個月,但是合約最後有幾條條款是說,如果發展不錯,未來五年要優先我們星雲的,還有一些廣告約和片約的後續……”
陳安梨掀起眼皮看他慷慨激昂仿佛天上掉錢了的模樣,終于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說,讓陸嶼修賠違約金是嗎?”
陳安梨聲音冷下來,“他只是回家了。最近沒有什麽工作。而且,三個月馬上到,應該不純算他違約。”
“哎呀,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死心眼。”陳主管嗔怪地看她,“這不就是看我們怎麽說嘛。”
他補充,“陸總那邊已經找人和我們交涉過了,我們這邊只要自己算出來金額彙總出來報過去就可以。”
陳安梨深吸一口氣,胸口堵得慌,腦海裏浮現出少年幹淨的眉眼,她忽然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只想逃離這個名利場:“既然你們都講好了,還找我幹什麽?”
“是這樣,”陳主管一臉豔羨地盯着陳安梨,“陸總的人托我問一下,關于讓你換份工作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陳安梨的瞳孔放大,眉頭瞬間蹙起。
“安梨,你這孩子,有時候運氣還是不錯的。在這行裏,變數太多,陸總有意提拔你,你可別錯過。”
多麽情真意切的話。
擅自決定別人的人生。
陳安梨騰地站了起來,她低低說了一句“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了”,就轉身出了主管辦公室。
剛拍上門,陳安梨抵着門喘息,目光同路過的賀俞相對。
看到她,賀俞愣了一下,很快拉開嘴角,嘲諷地笑了一下。
他湊近了些,撐住門板,眼睛看獵物一樣追着她。
“你說,老天這是想幫你呢,還是在幫我?”
陸嶼修是陸氏的獨子這事公司裏傳遍了,賀俞不可能不知道。
陳安梨緊緊抿着唇,擡手推開他,轉身朝樓梯走去。
外面的天像是憋了一天的陰郁,此刻開始淅淅瀝瀝下了雨。
陳安梨盯着被水濺濕的鞋尖,高跟鞋在地上磕了磕。
車流穿梭而過,她擡手,半天沒有出租車停留。
大雨驟降。
陳安梨撐開包裏帶着的傘,頭發淋濕一些,黏在臉上,她擡手拂開,不經意間瞥向旁邊的公交車站。
雨水漸起的霧氣裏,忽然想起那個少年隔着雨幕望過來的模樣。
陳安梨仔仔細細盯着看,可那裏沒有他。
算了。也好。
陳安梨安慰自己。
起碼他現在待在溫暖的別墅裏,不用淋雨也不會着涼。
相比之下她才慘兮兮的好嗎。哪有餘力擔心小王子。
終于,一輛出租倏地在她身邊停下,掀起陳安梨的裙邊,雨滴濺到小腿上。
她收了傘,打開門坐了過去。
雨滴在窗玻璃沖刷而過。模糊了一切景象。
陳安梨靠着車窗發呆。
車子很快停在自己租住的公寓底下。
陳安梨掃碼付錢,腳踩在積了許多水的路面上。她撐開傘,砰的一聲,隔絕了雨水。
雨水拍打在黑色的傘面上,撲啦啦清脆的響聲。
陳安梨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漸起水花,很快又被落下的雨水打散。
她的心情也像被淋濕了一樣,濕漉漉的,自己都覺得可憐。
再往前,臨近樓門口。
路燈被雨幕籠罩,昏暗不堪。
陳安梨往前,包裏的手機震了震,在大雨中完全被隔絕。
樓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一個人。
上半身拱起,胳膊肘撐着膝蓋,頭低垂着,黑發被淋得濕透,滴滴答答挂着水珠落下。
他像是全然失去了知覺,沒有絲毫求生欲,任由雨水沖刷。
陳安梨愣怔地停住了腳步,呼吸跟着停滞。
“……嶼修?”
少年聽到遲來的聲音,頭緩緩擡起,雨水順着發梢彙成水柱,沿着他白的不正常的臉上蜿蜒而下。
陸嶼修仰頭看她,眼裏的光晦暗不明。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确認眼前是她,緩緩站了起來。
陳安梨愣了一下,終于回過神來。
她加緊上前幾步,看着他濕透的衣服裹在身上,下巴明顯瘦削了許多,心像是被撕裂一樣疼。
踮腳把傘撐在他上方,嘴裏的話裹着愧疚噼裏啪啦蹦出。
“怎麽不上去?又不是不知道密碼。在這淋雨生病了……唔……”
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
陳安梨倏地瞪大眼睛。
因為少年突然擡手猛地拉了她一把,傘應聲落地,在雨裏打了個轉。
陸嶼修死死地把她扣進自己的懷裏,強硬地用手擡起她的下巴,倏地低頭,淋了很久的雨,用涼薄的唇封緘了她的唇。
雨聲隔絕了一切的聲響。
順着路燈幽暗的光,陳安梨瞪着眼睛,雨水沖刷而過,她的眼睛只能眯起。
反應過來去推拒少年,手又在下一秒被捉住。
陸嶼修的眼睛第一次黑暗幽深得可怕。
他按着她的腦後,唇在她唇上流連輾轉,像是确認她的存在,生澀的,由毫無章法的啃咬,變成了溫柔的輕舐。
冰涼的唇,氣息卻是滾燙的灼熱,一點點剝蝕着她的記憶和呼吸。
陳安梨腦袋轟地一下炸開了。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