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原本的焦點,從陸嶼修這邊轉移到賀俞那邊。

王莉的臉色不太好看。

賀俞撚了撚手指,神情恢複了些:“抱歉,手滑了。”

制作人對着主管使了個眼色,很快,主管招呼服務生進來把碎玻璃清理了。

陪着笑臉,勸慰明顯不悅的賀俞:“嗨,大家都是公司的頂梁柱,都是一家人。在這個圈子呆久了,咱們也都知道,紅極一時的天王都有低谷甚至過氣的時候,很難一直在巅峰的。以你們的實力,碰到個好點的作品,肯定就都紅透半邊天了啊。”

這話說還不如不說。

眼看着王莉的神色更加不好看,老板親自催促陳安梨動作起來調節氣氛,陳安梨反應了一下,起身去拿桌上的空瓶。

“那我們繼續啊——”

“是……什麽時候?”

陳安梨一愣,瞥向旁邊聲音輕輕淺淺問出這句話的少年。

眼看着大家的注意力都看過來,來回在陳安梨和陸嶼修之間瞟。

瞿清也有些詫異地挑眉看她。

陸嶼修像是個執着某道數學題的少年一樣,認認真真地看着他啊,把自己最初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陳安梨愣了愣,笑着移開了目光,順便轉移了話題:“我剛剛都罰酒了,就用不回答這個問題了。”

她說完,手下稍微用了點力,瓶子轉了大半圈,緩緩停在了季風面前。

季風原本修長的手指輕輕撐在下巴,遮住了唇,他看着瓶口頓了頓,把手輕輕放下來,撐在桌沿,敲了敲,回答:“十五歲,學校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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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他低低沉沉的聲音自然地講出這句話,卻讓一旁的瞿清直接嗆了酒,咳得臉頰都紅了。

陳安梨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知所措地小聲說:“我還沒開始提問……”

一桌人哄笑。

這一鬧,桌上的氣氛頓時緩解下來。

瞿清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看着一直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的陳安梨,擡眼瞪她:“看我幹什麽,我跟你們可不一樣。我的初吻還在的!”

她剛說完,季風的眼神眯了眯,不動聲色的擡起酒杯抿了一口。

陳主管笑得眼睛眯縫起來,途中插話:“哎,當初安梨和瞿清來面試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們是面藝人呢,小姑娘長得這麽标致,卻都要當經紀人。”

“那時候,我還擔心她倆是年輕,奔着追星來的,沒想到能做得這麽好。倒是現在了,個人問題得抓緊一下啊。”

陳安梨這人本來就保守,問季風也問不出什麽赤.裸裸的問題,所以草草略過。

一堆男人喝了酒,話題倒是放肆不少。游戲後半程,陳安梨又被轉到幾次,被迫喝了不少酒。

陳安梨喝酒上頭,幾杯紅酒下肚,臉頰紅紅的,眼神已經迷茫起來。

她屬于喝了酒會興奮型的,整個人臉上帶着一點嬌憨的笑,別人說什麽她都像個小學生一樣大聲回答。

但她多少還是記得有些話題不能聊。飯局臨近結束的時候,桌上話題開始失控。陳安梨聽不下去,說了句“失陪”,踉踉跄跄往外摸索,抓着個服務員的手,問了衛生間的方向。

一路晃蕩過去,陳安梨看到走廊裏的燈都在頭頂重影着搖晃。

好容易找準了洗手池的位置。擰開水,拍了一些到臉上,陳安梨擡頭看鏡中臉頰緋紅滾燙的自己,視線清明了一些,很快看清身後站着的眼神晦暗不明的賀俞。

陳安梨吓了一跳,猛地回過身去。

賀俞看到陳安梨瞪大的眼睛裏滿是警惕,唇角嘲諷的笑意緩緩拉開。

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因為酒店平常限定客流量,此刻顯得靜谧的詭異。

陳安梨吞咽了一下,垂下目光,招呼都不準備打,就要離開。

手腕卻在下一秒被抓住,陳安梨下意識地甩了一下,因為喝了酒重心不穩,整個人踉跄着被他拉得更近。

“放開我。”陳安梨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是個公衆人物。這間酒店也不是沒有明星醜聞被拍過。”

“我是不是真的看錯你了。”賀俞也有些醉意,低沉的聲音之後跟着冷笑,他目光陰鸷地看向陳安梨,“先是靠你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白月光拒絕了我,後來又是季風,現在連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子我都比不過了,是嗎?”

陳安梨躲開他臉上的酒意,偏開頭:“你是你,他是他,本來就不該放到一起比。”

“呵。”賀俞冷笑,“說的可真好聽,可笑的是我當初還信了。陳安梨,你有能耐啊,感情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陳安梨深吸一口氣,臉色冷冷的,她掐着自己的手心讓自己保持清醒,但醉意讓她止不住想往旁倒去。

賀俞在出道最初,籍籍無名的時候,就像陳安梨表過白。

這是只有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陳安梨拒絕的很幹脆,并且和賀俞說他覺得不自在可以換個經紀人。

那個時候,賀俞只當她只是看不上還不紅的自己,不僅沒有要求換人,反而央求陳安梨,能不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現,繼續做朋友。

陳安梨做到了。

他卻失約了。

因為她好像心裏真的住了一個人,別人走不進去,她自己也不肯出來。

那個時候,賀俞剛剛爆紅,他沒想到現在上千萬人喜歡着的他,都打動不了一個陳安梨,才轉而投靠了王莉。

賀俞回憶着往事,覺得自己尊嚴被踐踏了一樣。

他擡手,輕浮而輕挑地略過陳安梨帶着醉意的緋紅臉頰,被她躲開:“傍上陸氏小少爺的滋味不錯吧?看起來像是馬上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哪是随時會過氣的明星能比的。怪不得你迫不及待的就把自己獻出去了——”

“啪——!”

靜谧的洗手間裏,頭燈的燈光通亮的照下來,帶着點暖黃的暧昧意味。

賀俞平日裏保養得當的英俊臉龐被打得偏到一旁,很快泛起紅印。

在他愣神間,陳安梨抽回了手。

打了他的手手心微麻,帶着痛覺。

陳安梨胸脯劇烈起伏着,她站穩了一些,掐着自己的手心,眼裏沒有絲毫溫度。

“你可以随便怎麽說我,我不在乎。但是嶼修自己的人生剛剛開始,身上沒有一點污點,請你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要平白污蔑別人。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嶼修上次砸你還是砸輕了。”

賀俞臉頰的肌肉在燈光下繃緊,他像是被陳安梨打醒了,又像是被她打蒙了,看着一側地面的光影,沒有擡頭看她。

“還有,你自己應該比誰都清楚,你對我的感情,從來就不是喜歡,只是占有欲和不甘在作祟。賀俞,自私是你的本性,這并不丢人,可恥的是你假借着喜歡掩飾自己的自私,去肆意擾亂別人的人生。”

賀俞終于擡起眼眸看她,眼底有猩紅。

陳安梨只和他對視一秒,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說過了,既然你自己選擇了另一條路,那我們肯定是分道揚镳了。我已經放開了,去走我自己的路,你如果真有自己說的那麽好那麽滿足,又何必總是盯着我不肯放?從頭到尾,走不出的就只有你自己而已。”

陳安梨越過他走出去,到了門口,頭暈晃了一些,她擡手撐住門,偏頭看賀俞:“我想你現在應該也知道了,任何貪婪的選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酒店走廊裏的燈通亮,空調風散出的涼意讓陳安梨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一路往前,她擡手抱住自己的手臂,往前踉跄了一步,迎面一道黑影,擡頭就對上少年溫柔清淺的視線。

“嶼修……”

陸嶼修展開自己臂彎間的外套,動作利落地給她搭在了肩頭。

陳安梨剛剛強撐着所有精神,現在幾乎要被酒精支配,她甩甩腦袋,剛要醞釀一下話,忽然感受到少年高大的身影伏下去一些,把她打橫抱起。

雙腳徹底離地,帶着目眩的光,像是極光般略過。

陳安梨下意識地扶住他的肩膀。回過神時,少年像是不費勁一樣抱着她,垂眸就和她迷離的視線相對。

“回去了。”

清冷的聲音簡短的,強勢的通知她。

陳安梨殘餘的意識還在掙紮着敲打着她:“等一下,飯局……”

“結束了。”

那聲音帶着涼意,幾乎就在耳邊響起。

“這是酒店。”陳安梨還在掙紮,“被拍到……”

陸嶼修猛地停下腳步。

陳安梨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而原本溫和的少年的目光是她不熟悉的幽深和冷然。

她吸了吸鼻子,小聲補充:“就不好了……”

陸嶼修思考了一秒。

懷中的陳安梨還在掙紮,他輕輕把她放下。陳安梨剛松了一口氣,陸嶼修擡手,輕輕把外套拉高,從她頭頂蓋了下去,把她帶着紅暈的臉頰和帶着水澤的眼眸都遮了起來。

下一秒,陸嶼修再次把她抱起。

“不會。”

他輕聲在耳旁說。

陳安梨陷入黑暗,鼻息間被陸嶼修身上清冷的氣息包裹,臉上的燥熱不減,意識迷蒙,再沒了折騰的餘力。

——

瞿清拉開副駕座的門的時候,季風清隽的臉龐在黑暗中若隐若現。

她蹙着眉,咕哝一聲坐進來,擡手去拉安全帶。

摸了半天找不準位置,瞿清剛偏頭去看,手驀地被季風按住了。

窗外路燈幽幽照進來,背着光,季風眼底幽深流轉。

他手下的力道加重,整個人忽然傾身覆過來,把瞿清半壓在了座椅上。

瞿清喝得不比陳安梨少,緩慢的眨了眨眼,迷糊着瞪他:“幹嘛……”

她抓緊安全帶,側目警惕的瞥一眼窗外:“這可是大馬路上,很多狗仔蹲……唔……”

季風盯着她一直聒噪的嘴,忽然低頭吻上去。

吻得有點狠,末了還加重力道咬了她一下。

瞿清委屈地瞪着他:“你屬狗的嗎?幹嘛咬人!”

季風的手順着撫了撫她的臉頰,忽然勾着唇角笑了一下,掀起眼皮看她的眼睛:“初吻……還在?”

呃……

剛剛還在張牙舞爪的瞿清瞬間噤聲,太過心虛,她眼神不自覺的移開。

愣神間,季風忽然又附身啄了她的唇一下:“你還真說得出口。15歲那次在操場上,我吻的人……不是你?”

瞿清還要說話,腦袋暈暈乎乎冒出的回憶,很快被季風的吻拆卸着吞入腹中。

——

一路回到公寓。

陸嶼修輕輕地把懷裏的陳安梨放到沙發上。

小心翼翼的掀開自己的外套,少女已經睡了一路,雙目微合,嫣紅的唇微微張着。

他試探着喊她:“安梨姐……”

少女出了點薄汗,碎發微微貼着臉頰。

像是睡得很熟,絲毫沒有動靜和反應。

頓了頓,陸嶼修确認了她是熟睡的,偷偷的,又像是蓄謀已久般的改了口:“安梨。”

他喊完她名字,盯着她乖乖的面龐,然後像是得逞一樣,唇角彎了彎,牽出了淺淺梨渦。

一旁的落地臺燈照下來。少女的睡顏和他初見時一樣,還因為醉酒添了一點緋紅。

陸嶼修看着她微張的唇瓣,手終究沒忍住,一點點探上去,終于,指腹輕輕貼上了她的唇,和想象中一樣柔軟。

少女呼出的熱氣帶着酒意噴灑在他指尖,帶起酥麻的撩人氣息。

陸嶼修眼眸陡然變得深沉。

他想到陳安梨在酒桌上說的話,和太過自然的神情,無法确定的心意在胸膛翻湧。

驀地抽回了手。

陸嶼修單膝跪在地毯上,緩緩傾身湊近陳安梨。

她不會發現的吧……

那他是不是可以試試,肖想了這麽久的吻是什麽滋味的……

是不是……和出現在他夢裏的一樣。

柔和的燈光下,少年單膝跪在沙發前,虔誠的像要吻醒白雪公主的王子,緩緩地湊近,鼻息和唇瓣間已經能感受到她均勻的呼吸。

帶着好聞的木蘭的香氣,還有未散的葡萄酒的濃郁。

陸嶼修的呼吸和心跳被攪得亂了節奏。

面前的陳安梨深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一條眼縫。

雙目迷離又困惑地看着他。

陸嶼修屏住了呼吸,看着突然醒來的她愣了神。

他有些無措,一瞬間忘了遠離。也不确定她有幾分清醒,陸嶼修試探着喊她:“安梨姐……”

陳安梨緩慢地眨了兩下眼,忽然擡手拉住他的衣襟,湊近他唇上輕輕貼了一下。

陸嶼修愣了一下,少女過分柔軟的唇貼着他的,呼吸交融,裹挾着他全部的理智,頃刻間分崩離析。

她很快松了手,跌回沙發裏的瞬間,頭被少年的手扶住。

陸嶼修撈住陳安梨,身體比理智更快做出了反應,湊近去吻她的唇。

再次碰觸到的瞬間,陳安梨卻忽然格外委屈地癟了癟嘴,偏頭躲開了。

她的頭發把臉遮了大半。手抵着陸嶼修胸前被她揉亂的衣襟。

“我……扯平了……”

她模模糊糊的嘀咕。

很快睡熟過去,留不上不下的陸嶼修哭笑不得的停在原地。

等了等,陸嶼修擡手輕輕撥開遮住她臉頰的頭發。

他那雙彈鋼琴的修長手指輕輕拂過陳安梨的臉頰。在她聽不到的時候輕聲訴說。

“是你主動的……”

少年聲音清冷,帶着狡黠的笑意和藏不住的悸動。

那麽之前的事不論,反正從現在起,初吻就是他的。

陸嶼修兀自這樣想着。

——

開學前,陳安梨和公司的人聯系着,總算替陸嶼修搬家到臨夏大學附近的公寓。

公寓是在新建的一個設施十分齊全地盤也極其貴的新小區。

看得出自從公司裏那些高層知道了陸嶼修的真實身份後,對他的待遇簡直是攀上了天。

收拾妥帖,陸嶼修盯着只有自己東西的房間,清隽的臉上的神色沉了下去。

陳安梨還在那邊替他擺着櫥櫃裏的東西。都是陸嶼修相關的寫真還有雜志之類。

她正哼着小曲心情愉悅,冷不防的,少年湊過來,高大的身影籠罩過她。

陳安梨吓了一跳,擡眼看陸嶼修一眼,迅速把手下的東西擺好,站起了身。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只要陸嶼修在她方圓兩米的範圍,她總是下意識想躲。

這樣可不行。

她在成年人世界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什麽場面沒見過。

陳安梨尴尬地笑了一下,故作無所謂地問他:“怎麽了嗎?”

少年眉眼間盡是不悅,開口時是肯定的語氣:“你不搬過來。”

陳安梨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攥緊手心的抹布,移開目光:“你現在太紅了,讓別人知道你和經紀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我還是個女的,分分鐘可以腦補出一出大戲好嗎。”

少年垂着目光看她:“我不在意。”

“我在意啊。”她繞過陸嶼修,裝模作樣去擦一旁的立櫃。少年像是小尾巴一樣,默默地跟過來,眼眸晦暗不明地盯着她。

陳安梨被盯得心虛,索性搬出王牌,扯謊道:“你爸爸不是答應讓你待在這邊了嗎?這個……也是條件。”

于是陸嶼修就低下頭,又不說話了。

陳安梨偷偷瞥一眼他落寞的神色,頓時又要被愧疚淹沒。

她甩甩頭,擡手指他手背上大大的“修”字,“去洗掉吧。”

等了等,陸嶼修終于轉身,陳安梨補充:“別以為我不住這邊,就可以逃脫脫敏治療還有通告了哦。”

陸嶼修明顯高大許多的身影進了洗手間,一分鐘後,走了出來。

陳安梨拉着他的手看了看,狀況好了很多,沒有被他洗的通紅。

她仔細看着,試着問:“覺得難受嗎?”

“不難受。”

陳安梨若有所思的松開他的手,擡頭,不期然地和少年深邃好看的雙目相對。

她的目光幾乎想躲,臉跟着開始發熱。

陳安梨往後閃了閃,為自己開脫:“你、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呀?你不要突然靠這麽近,高我這麽多,我壓力很大的……”

轉開頭,只能安慰自己是被他吓到了。

一定不是因為被他吸引,心跳才跳這麽快。

陳安梨有些懊惱地按着自己的胸口。

——

身為全國最高學府,臨夏大學每年開學都會上一波熱搜,這次因為新生中有陸嶼修,所以臨夏大學的話題比往年來的都要熱烈。

怕傳陸嶼修耍大牌的消息,公司不敢給他明目張膽的派太多人護着,但又怕太混亂引起騷亂,所以早早和學校做好溝通,報道走特殊通道,一路順利無憂地過了。

早有不少粉絲蹲點要見陸嶼修。

安全起見,學校也只能提前發布懇請社會各界減少集中游覽的公告。

但是開學季,怎麽謝絕也還是會有不少游人或者粉絲過來。于是在教學樓下,陸嶼修還是被幾十個女生圍堵住了。

人群裏口口相傳着人群焦點的人物是陸嶼修,于是外圍的人越圍越多。

陳安梨正在新生報道處做最後的蓋章确認。

一回頭就看到烏泱泱的人群淹沒了不遠處等着的陸嶼修。

她停了一下,冷汗都下來了。

陸嶼修戴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望了一眼,絲毫看不到人群外的陳安梨的背影。

他的眉頭很快煩躁地蹙起。

到底都是年輕女生,看到自己的偶像很難不激動。

“啊啊啊好帥!怎麽可以這麽帥!”

有膽大的,直接對着他喊。

“陸嶼修,你好帥!”

“陸嶼修,我超喜歡你的!可以合個影嗎?”

有了一個,其他的也就開始越靠越近。

陸嶼修看着少女們伸過來的手,額頭的冷汗緩緩冒出來。

手心也開始有了汗意。

他努力抑制住了厭惡的情緒,但是逃離的念頭還是一瞬間冒進腦海裏。

人群越圍越近,最內圈的女生,動作間,手臂已經隔着襯衫貼上他的身體。

不适順着手臂開始蔓延。

就在陸嶼修幾乎全身僵硬住的時候,面前忽然伸過一條纖細的手臂,擋住往他身上擠的人。

“那個,大家都知道陸嶼修有潔癖,麻煩靠遠一點好不好?謝謝!”

陸嶼修偏頭,映入眼簾的是陳安梨因為着急額頭沁出的汗。

她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很自然地疏散人群。

“拍照的大家隔遠一點,拍完就先離開,不要影響新生報道了。十月的時候會有見面會的,到時候大家可以去看。”

被窒息纏繞的感覺緩緩褪去,陳安梨一點點靠過來,把陸嶼修擋在了身後。

她擡頭看一眼陸嶼修還算正常的神情,終于松了一口氣。

“只有三分鐘哦。嶼修他還要去教務處,謝謝大家配合!”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脫出來。

陳安梨和陸嶼修在衆人圍觀下進了學校的辦公大樓。

把陸嶼修安頓在休息室,陳安梨掰開他手心看着裏面掐出的淺淺痕跡,抽出一張幹淨的紙巾幫他擦幹手心的汗,半蹲下去囑咐他。

“在這邊等我。等我談好事,我們就回家了。好嗎?”

少年緩緩點頭,卻在她關上門的瞬間,身體塌陷下去,手臂抱着頭,捱過去腦海裏陣陣細碎磨人的聲響。

陳安梨離開不到一分鐘,門把手很快被擰動。陸嶼修的肩膀一頓。

很快,那扇門被人猶豫着擰開,又緩緩合上。

陸嶼修從臂彎間擡起頭,隔過棒球帽的帽檐,少年冷冷地視線和面前帶着緊張和慌張的少女對上。

“Hi,”朝花期咬了咬唇,努力讓自己笑得鎮定一點,她邁步緩緩走過來。

“陸嶼修,還真的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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