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空氣詭異地靜下來,升騰而起的火熱,陳安梨看着陸嶼修終于恢複如常凜着的神色,只是耳根還有些泛紅。

大概是因為覺得丢人吧……

陳安梨不好意思再糗他,默默收了手機。

“餓嗎?起來吃早餐了。”她站直了往陽臺的方向走,“我去幫你拿衣服,應該幹了。”

春天的陽光很好。

從陽臺照進來,陸嶼修偏頭,隔着輕紗窗簾,看到陳安梨拿撐衣杆取衣服下來,剪影美得像一幅畫。

她養的小植物的剪影落在窗簾上,因為微風吹過,微微晃了晃。

滿是煙火色的氣息,像是家一樣。

有些想……時間就此停留。

陸嶼修微微恍神間,陳安梨已經拿了衣服過來,從衣架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來,生怕弄得皺了,笑着逗他:“我剛剛就該跟你說,你答應給我一套二環的別墅了。”

眼睛一不小心就會瞥到男人赤.裸着的精壯上身。陸嶼修的皮膚很白皙,腹部和手部的肌理線條格外清晰,配上他冷峻的神情和帶了些微無害微惱的眼神,時時讓她心跳加快,繼而臉紅。

想到昨晚失控的邊緣……陳安梨擡高襯衣,微微遮住自己滾燙的臉,閉着眼平複了一下情緒。

真的再也無法向從前一樣,只拿陸嶼修當一個弟弟或者自己手下的藝人那樣看待了。

因為喜歡,她也對他有了欲望。

表面的和更深層次的,渴望和他走得更近,渴望一起呆的時間更久些,渴望一個未來。

再拿下來時,陳安梨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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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襯衣扣子都解開遞了過去,淺笑着掩飾自己的情緒。猛然想到什麽,問道:“昨天的事,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陸嶼修擡起眼皮看她。

“我是絕對相信你的。”她的态度淡然,很真誠地看他眼睛,“但我想,你可能很想告訴我實情,來抵消我任何可能存在的疑慮。你想說的話,我就好好聽着。”

陸嶼修接過襯衣,穿上去,沒有扣扣子。

他就那樣敞着,想了一下,很快低沉着嗓音開口:“我在美國這陣子,朝花期也在那邊。”

陳安梨垂着眸靜靜地聽。

“聽說她是求了她爸很久,才同意她轉去那邊讀書。起初我并不在意,她總是煩着我,我知道是為什麽,但是那時我很絕望,心裏也只有你,并沒有理會過她。”

“但是有一次,因為心理醫生錯誤估算,我對人群的脫敏治療反應很大,因為受了傷,甚至有了自殺的念頭。”

陳安梨猛地蹙起眉頭,呼吸像是被人攥住一樣。

關于他的過去太過輕描淡寫,這一段,陸嶼修從來沒和她說過。

“那個時候,是朝花期來別墅找我,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我,打了電話叫救護車過來。”

陸嶼修的手停了一下,不敢擡頭看她,捏着最下邊的扣子,動作緩慢地扣上:“醒來後,我很後悔。差一點……就會和你永別。那一次,我很感謝她,尤其是在,知道現在能和你在一起,每天都這樣看着你的時候。”

陳安梨心頭擰着說不出的心疼。

她從床尾緩緩繞到床的一側,緩緩握着陸嶼修的手移開,垂眸,抓着他襯衣的扣子,替他一顆顆扣上。

陸嶼修連同她的手臂把她抱住,攬進懷裏。

呼吸透過薄薄的棉質睡裙落在她的肚皮上。

陳安梨一動不動,任他抱着。

陸嶼修的手臂收緊,能感受到他輕微的顫抖。

“昨天回來,我本來想一下飛機就趕到你身邊,擁抱或者是親吻,然後告訴你我有多想你……我想了很久你的表情,卻接到了朝花期的電話。”

“她也在這邊,被一個學長騙到會所。那個人的父親很有財勢,又帶了很多人,威脅朝花期不和他睡就喝光桌上的酒。”陸嶼修的手在她腰後收緊,“我想過要硬碰硬,但是我還要見你,我不能有事。”

陳安梨有點懂了:“所以,你替她把酒都喝光了。”

陸嶼修點頭。

陳安梨想了想又問:“後面沒有發生別的事了吧?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陸嶼修搖頭,“也許是因為我姓陸。鬧到後面,經理進來了,他們就離開了。”

“對不起。”他即刻道歉。

陳安梨有片刻愣神。她抽出手,毫不憐惜地把他柔亮的發揉的蓬亂,又看着它們很快恢複。

陸嶼修擡頭看她。

陳安梨笑着誇獎他:“嗯,你做得對。為了我,也要好好保護自己才行。”

有多愛,能在第一時間想到她,而不想受傷,也不想死。

“只這一次,當是還她人情。”陸嶼修的視線盯着她,鄭重保證,“不會有下次。”

陳安梨挑眉,附和着點頭。

一大早的,氣氛太過沉悶。

陳安梨揉着他的頭發,根本不敢細想他那段時間是怎麽熬過來的。

想說些什麽轉移話題,陳安梨很快笑着問他:“你還穿不穿衣服了?不需要我幫忙,我就走咯?”

陸嶼修即刻松手,期待的看着她,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樣:“你來。”

“……”

陳安梨臉紅了紅,把他的頭撥向一側,不許他看:“你別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會緊張的。扣錯的話,會上頭條丢人的可是你。”

低下頭去,把扣子一顆顆扣好。

陳安梨擡頭,男人的視線不知何時已經又轉了過來,定定地看着她。

陳安梨臉頰發燙,被他看得呼吸一緊,緊張地轉移話題:“褲子……你自己穿啊……”

她已經沒有昨晚的心理建設和勇氣。

一點也無法記起自己是如何能夠解開他的皮帶的……

手又被抓住,陳安梨緊張而僵硬地盯着他,生怕他會霸道總裁一般說出什麽“女人,自己脫的自己穿回去”這種雷的人四分五裂的話。

她吞咽了一下,就看陸嶼修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很認真地問她:“你為什麽要錄我喝醉時的樣子?”

這還有什麽為什麽。

看他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陳安梨壞笑了一下:“可愛啊!你喝醉的時候很像我之前才認識你的時候诶,乖乖地又很害羞。哎,小奶狗啊,超可愛的。”

陸嶼修有些不懂她的這個點。

之前的他是生怕陳安梨發現自己卑劣的喜歡和目的明确的接近,掩藏着不敢靠太近才那樣。

總是不自覺依賴她,又怕她會覺得這樣的他太不夠成熟,無法給她安全感和吸引力,所以對他而言那并不是一個值得喜歡的模樣。

陳安梨看他不解的模樣,也懶得再解釋。

反正,再等哪次把他灌醉,就可以開啓小奶狗開關啦。

陸嶼修思忖了一下,忽然仰着頭,很認真地問:“你喜歡那個樣子的?”

陳安梨狂點頭,一臉姨母笑,挑他下巴逗他:“所以以後對姐姐要多多這樣哦。”

沒有惹起他的害羞或者不悅,陸嶼修擡起另一只手捉住她在他輪廓分明的下巴作祟的手,趁她不注意放進嘴裏輕咬了咬她的指尖,陳安梨的指尖像是觸電一樣,連帶着全身最細微的神經跟着流竄,渾身猛地一震。

她愣怔地瞪大眼睛,就聽陸嶼修很自然地答應:“好。”

他吻了吻她的手背,很快問道:“安梨姐,那你願意和那樣的我結婚,永遠在一起嗎?”

陸嶼修笑了一下,像是很認真地思考這件事:“在你面前,我可以一輩子都是那個樣子。”

太過自然誘哄的語氣,“安梨姐”三個字被他目的性極強地喊出來,帶着撩撥的尾音,明明是喊了“姐”,卻讓陳安梨有種全身都被浸染遍的撩撥感來。

剛剛的電流猶如順着陳安梨全身倒流,很快又流竄回被他掌握着的手心,酥.麻點被集中攻擊,無處遁形。

她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半晌回不過神來。

臉色大紅着,心髒跳得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這淩亂的節奏中。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她意識到再不醒悟,就會莫名沉溺在他的溫柔陷阱裏的時候,整個身體已經軟得靠着陸嶼修手臂的支撐了。

她站直了些,咳了咳,努力找到些氣勢,但還是虛張聲勢地瞪他:“你話題怎麽這麽快……這才哪跟哪啊……”

陳安梨把他推開一些,看他的視線不滿又委屈地暗沉下去。

不能承認自己被他誘哄得差點不管不顧地開口說了好。

她目光躲閃了下,想到他剛剛的話,臉上紅了個徹底。

“還說你那個模樣……你那個時候才多大?”陳安梨聲音帶着顫意,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動不動就結婚結婚的,你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嗎?”

陸嶼修臉上的神情滞住。

像是被拆穿了什麽最難看難言的事一樣頓着,臉色連同眼底的小星星都消失了個徹底。

他有些憤憤地垂下頭去,像是個垂頭喪氣地趴下去的狗狗。

沉默。

空氣裏是無邊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陳安梨反應了一下,算了一下他的年齡,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

她很快捂着嘴忍住,跳開一些,大驚小怪地逗他:“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還沒到。對不起,我突然很有負罪感,我以後會和你保持距離的。”

成功看到男人臉上的表情一頓,很快憤憤起來,陳安梨邊笑邊逃去了餐廳。

罪過罪過。

但是他的樣子也太可愛了吧!

吃過飯,陸嶼修手機開了機,收到不少消息,他只回了兩條最重要的,其餘一律沒有理。

因為是周末,陳安梨本來還愁他周一回來,萬一趕上自己加班該怎麽辦,這下好了,絲毫沒有了這種憂慮。

打掃了一下,陳安梨問起了陸嶼修的計劃。

他哪有什麽太深的計劃,反正不缺錢,好像只是奔着有她的地方就來了。

這樣的不管不過……讓人着迷。

陳安梨收拾的間當,替他想:“嶼修,你有想過回臨大讀書嗎?”

陸嶼修的視線在陽光中格外溫柔。

陳安梨認真地分析:“學校和專業都很好,你又喜歡,而且你還這麽年輕,不讀完太可惜了。”

陸嶼修不置可否,想了想,點頭:“好。”

陳安梨把排列整齊的雜志放回小書架,蹲在他面前擦着茶幾,猶豫了一下,才擡起眼皮看他:“嶼修。”

陸嶼修的視線認認真真地看向她。

陳安梨想了一下,索性坐在地毯上,仰頭看他。

“你有想過回娛樂圈嗎?”

“回來接着演戲,或者唱歌開演唱會之類。”

這話她問得猶豫。

之前不是沒有想過以後,但是經過瞿清那麽一提點,而她昨天又親自去現場看了看,腦子裏就開始止不住地想這件事。

“我如果回來,你還會陪在我身邊嗎?”思考用了一秒,陸嶼修只問了她這一個問題。

陳安梨愣了一下。她設想了陸嶼修無數種回答,不論怎樣的,她都會尊重和支持。

可他偏偏給了一種她沒想過的。

但是就是這一句,忽然就讓所有的不确定都瞬間确定下來。

陳安梨很痛快而堅定地點頭:“會。”

于是陸嶼修跟着她點頭:“好。”

他擡手接過她手裏的毛巾,絲毫不介意的代替她,把茶幾清理了一遍,像是敲定中飯吃什麽一樣,很自然地決定:“那我們一起回去。”

陽光照着空氣中最細小的微塵飛舞。

陳安梨仰頭看他認真的眉眼,心髒忽然驀地漏跳一拍。

她緩緩站起來,趁着他不注意,忽然撐着茶幾,隔空探身吻了他一下。

陸嶼修的動作即刻停下。

像是偷襲成功的小貓,陳安梨抿着唇笑眯眯地解釋:“獎勵。”

等了等,他抛掉毛巾,擡手攬着她的脖頸靠近,微微側頭,唇輕而柔地吻上去。

他緩緩加深,直到陳安梨幾乎快要隔着茶幾癱倒在他懷裏,舌尖微微撬開她的唇舌,陸嶼修看着陳安梨雙目迷離,溜進去之前,低低沉沉的聲音伴随着唇瓣落入耳鼓。

“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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