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1)
畫面尴尬地靜止住。
陸嶼修幾乎是瞬間就擔心地上前一步查看她的情況,陳安梨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陸嶼修高大的身影靠過來,她只能把頭埋得更低,渴望被他全部遮擋,千萬不要在陸遠征那邊有任何存在感。
“怎麽了?”陸嶼修關切地問她。
陳安梨擺手搖頭,剛一張嘴,“嗝——”
又是一個響亮而短促的嗝。
她即刻拿手捂住嘴,羞憤得連頭也不敢擡了。
管家秉着極高的專業素養,一動不動地紳士地扶着門站着。
等了等,陸遠征終于沉着聲音開了口:“進來吧。”
他高大的背影轉過去,向着沙發走過去。
陳安梨捂着嘴根本不敢動,恨不能此刻這道門能自己關上,隔絕她和世界,別再打開。
陸嶼修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只顧着擔心她的狀況。
他牽着陳安梨的手進了門,在陸遠征審視的目光中一路往前,然後,從陸遠征面前經過,徑直繞到了餐廳的方向。
一路上,陳安梨勻速每隔一秒打一個嗝,看上去,陸嶼修就像牽了一只被人類吓到打嗝的小奶貓一樣。
餐桌一旁有溫水,陸嶼修接了一杯,遞到陳安梨嘴邊,視線緊張地注視着她緊張得通紅的臉頰:“是不是嗆到了?喝點水。”
陳安梨搖頭,又打了一個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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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絕望地放下手來,陸嶼修已經捏着杯子,把杯沿貼到她唇邊。
俯身小心地喝了一口水,下咽的時候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再一個嗝嗆到噴陸嶼修一臉,還是當着他的總裁父親的面——那她真的功德圓滿了。
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感覺發緊的食道都被滋潤了,陳安梨小心翼翼地調整呼吸,渴望着打嗝的勁頭過去,視線對上陸嶼修緊張又期待的目光,又短促地打了一個嗝。
陳安梨蹙着眉,感覺自己像只吃蘿蔔撐着的兔子,有些無措地看着陸嶼修。
陸嶼修擡手把杯子放回餐桌上。
他修長的手指在餐桌上停了一秒,在桌沿敲了敲,像是在盤算着什麽一樣。
陳安梨剛想問陸嶼修自己這個樣子要怎麽辦,又是一個突然的打嗝。
幾乎是瞬間,陸嶼修忽然偏頭,準确地吻住她。
陳安梨愣了一下,眼睛猛地瞪大,下意識地看向隔得不遠的客廳,呼吸都忘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擡手推拒了一下吻得輕柔而動情的陸嶼修,憤憤又小聲地質問他:“你幹什麽……”
陸嶼修靜靜地看着她,沒有回答。
陳安梨皺着眉,有些不滿他這種時候帶她冒險。
“你爸爸看到一定會把我趕出去的……”
陸嶼修的眼簾低垂,靜靜地看着她嫣紅的唇瓣,聽着她小聲的責怨,終于擡眼同她對視,有些放心下來道:“好了。”
陳安梨愣了一瞬,才後知後覺自己不打嗝了。
她停了兩秒感受了一下,确認不打了,有些雀躍起來:“好了!不打了。”
确認她剛剛是乍一下被陸遠征吓到了,陸嶼修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聲音低沉遲緩:“緊張?”
陳安梨點頭:“有點,不過現在還好。”
她苦笑着看陸嶼修:“反正也不能更丢人了。”
還沒進門,她就已經達成在陸家別墅丢人新高峰了。
陸嶼修的手在她後背的力道放得更輕,聲音也貼近了些,帶了更多輕易洩露的柔情:“不然,你先去樓上等我?”
“哎,算了算了,”陳安梨一看他一副當真的模樣,趕忙緊張地拉住他,“來都來了,我總不能一直躲着啊。”
“你剛剛都吓到了。”他一副對着自己親父親還護短的模樣。
陳安梨自覺理虧:“那得怪我自己啊……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因為我怎麽沒吃東西。”
“我叫阿姨做點東西給你吃。”陸嶼修剛剛也猜測了這個原因,就要出去。
“不用了不用了……”陳安梨發現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趕緊拉着他,“你們就在外面我也吃不下啊……先去見你爸爸吧。”
陸嶼修一臉懷疑地盯着她:“你可以?”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陳安梨瘋狂點頭,注意到他唇上沾了她薔薇色的唇膏,擡手一點點沿着他的唇瓣幫他擦去。
這種事可不能露餡了,不然看在總裁爸爸眼裏,不定她就成了多麽不堪入目的形象了。
陸嶼修的眸色陡然幽深,抓住她的手腕,眯眼問她:“你幹什麽?”
陳安梨看他一副想歪的模樣,又氣又急:“口紅印!誰讓你剛剛亂來……”
幽深的眸眯起,思忖一秒,陸嶼修終于松了手。
“是因為你打嗝。”
他唇角上揚,看着陳安梨明顯因為糗而紅了的耳根和不滿別着的唇,輕松甩鍋。
——
陸遠征一直正襟危坐在沙發上。
進來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拐進餐廳的兩人終于磨磨蹭蹭地出來了。
陸遠征就坐在沙發上眼皮都沒擡,管家給他新倒了一杯茶。他微微傾身端起來,細細品着。
一副捉摸不透的高深,又莫名透露着不滿。
陳安梨緊張地吞咽了一下,人已經跟着陸嶼修到了陸遠征對面。
陸嶼修神情如同從陸遠征那邊複刻下來一樣,清冷,高貴而不可親近,緩緩坐到沙發上。
陳安梨忐忑地站在對面,不敢坐,小心翼翼地瞥着陸遠征的神情。
陸嶼修看她站着,擡手拉住她的指尖,囑咐她:“坐過來。”
陳安梨哪敢。
她小幅度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深吸一口氣,喊人:“陸先生,您好。”
畢恭畢敬,因為緊張聲帶發緊。
“不敢當。”陸遠征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說出的每句話都讓陳安梨心驚,“陳小姐适應得很快啊,在這來去自如。要不,我也搬出去給你讓個地方?”
陳安梨一聽這話,心裏就暗叫大不妙啊,大佬這是上來就對她發難啊。
她的手指緊張地在身前攪緊,只能小聲道歉:“抱歉,陸先生,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陳小姐說話,我還能信哪句?”陸遠征終于落下了茶杯,像是輕飄飄地落下棋子,将了她一軍,“畢竟陳小姐每次來,承諾過的都沒做到啊。”
陳安梨這下擡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第一次,她讓陸遠征把陸嶼修交給她,信誓旦旦地說會治好他的潔癖,結果卻讓他經歷了那樣的事;
第二次,她承諾會離開陸嶼修,不再打擾他,不過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她又食言了。
這次更絕,之前她幾度承諾絕不會對陸嶼修這個“小孩子”動情,結果還是和他在一起了。
在陸遠征看來,這已經無異于同他直接宣戰了吧。
陳安梨有些絕望地想,如果萬一也許可能她真的嫁給陸嶼修的話,她可能是第一個嫁入豪門裏面,沒有婆媳矛盾,反而有公媳矛盾的人了吧。
牛批啊她。
陸嶼修的臉色沉了下來,直接拉着陳安梨坐下,陳安梨踉跄一下,跌進沙發貼靠着他的身體,很快有些欲蓋彌彰地彈開,往旁邊坐了坐。
陸嶼修直接低沉着嗓音開了口:“有事就說事,你剛剛已經吓到她一次了。”
陸遠征沉着臉冷笑:“丢下整個分公司跑回國,連家也不知道回,你現在是在反過來指責我嗎?”
陸嶼修神色淡然,擡起眼皮看他:“是你威脅,我才要這麽做。”
陸遠征被哽到,氣得不輕:“幾百億的公司,在你看來就是威脅?我怎麽沒拿這些去威脅其他人?”
陸嶼修不置可否。
陸遠征的眼神順着瞟到陳安梨身上,她吓得瞬間坐直。
“陳小姐,你又和他簽合約了?”
陳安梨愣了一下,只能抓着膝蓋的裙邊應:“是……”
“娛樂圈有那麽好?”陸遠征的手落在沙發扶手上,不輕不重地敲着,深邃的眼眸間積聚着散不開的審視,“值得你們這樣一次又一次回去。”
陳安梨的手在膝蓋上一停,忽然哽着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自己都想了很久的問題,她以為陸遠征并不會在意他們兩個的緣由。
而她從不敢細想陸嶼修是為了什麽。
陸嶼修不知道是沒在意還是也在思考,沒有回答。
陸遠征的手敲了敲,語氣不易察覺地放柔了些,像是個普通長輩般的帶着無奈和嘆息:“陳小姐的話,我或許還能理解,你對這行也許有愛,但是嶼修他從小就不熱衷于別人的看法和喜好。站上那個舞臺的理由,也許只是因為你在臺下看得到,僅此而已。”
陳安梨一怔,忽然就說不出話來。
她偏頭看陸嶼修,他一副淡然的模樣,似乎談論的焦點并不是他。
陸嶼修偏頭來,看着陳安梨臉上乍現的愧疚和不自信,不動聲色地蹙眉,對着陸遠征抱怨:“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你現在跟她說這些做什麽。”
陸遠征的手不疾不徐的在沙發扶手上點着,語氣終于帶上一點普通長輩的嚴肅和嘆息:“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在這個圈子裏做一輩子,做到再高的高度,創造的財富可能也不及現在的陸氏資産的一隅。這樣的話,還有意義嗎?”
陳安梨被問得無地自容。
以她的人生經歷和見識,從沒想過會跟這樣的家庭和人扯上關系。這種動不動幾百上千億資産的談論,揮揮手拿幾百萬玩玩的劇情,她青春期之後就沒再幻想過了。
所以,被陸遠征這發自靈魂的一問,她也對娛樂圈和她究竟憑什麽能留住陸嶼修産生了懷疑。
陸嶼修的神情沒有太大變化,嚴肅了一些。
他不像陳安梨,生來自帶一種俾睨一切的高傲感,看向陸遠征,竟然是勢均力敵的對峙:“意義不一樣。如果不是遇到安梨,我也許只會在陸氏和你手下做一個永遠的傀儡。一生掌握着除錢以外再無其他的東西,到死的時候,卻連錢都帶不走,又有什麽意義?”
這話,無異于挑戰陸遠征的權威。
但是陳安梨承認,這一剎那,她的感動幾乎先讓她想即刻站起來給陸嶼修鼓掌,然後,毫無顧忌地去擁抱他。
陸遠征似乎也沒想到陸嶼修會輕易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他幽深的眼眸眯了眯,似乎在思忖,等了會兒,也沒有惱怒的意思,反而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那你就能肯定她不會離開你嗎?”
兩個人俱是一愣。
陸嶼修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樣。
他的眉頭蹙了蹙,像是帶了點憤懑地盯着陸遠征。
陸遠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目光輕緩的移到陳安梨臉上,驀地問出一句:“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陳安梨一愣,臉騰地紅了。
管家就站在一旁,巋然不動站得筆直,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
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即刻澄清:“陸先生,您別誤會,我們兩個就是很純潔的……”
陸嶼修審視的目光帶着緊張也看向她,陳安梨左右為難,看他一眼,緩緩說出下面的話:“……愛情。”
得,還不如不解釋。
“哦。”陸遠征卻一副了然地樣子點頭,很快接着詢問,“陳小姐這意思,是不打算對我兒子負責?”
……哈?
陳安梨想,這一瞬間,她一定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大佬……她沒聽錯吧?
還是有錢人家的總裁都這麽畫風清奇?
這是在質問她這個“渣女”不對自己的寶貝兒子負責?
陳安梨滿臉錯愕和愣怔,很快被陸嶼修拉着手站起來。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帶她去吃東西。”陸嶼修一副聽不下去的樣子,拉着陳安梨往餐廳的方向走。
陳安梨處在驚愕中還沒回過神來,被他拉着走了好幾步,恍然想到自己還沒回答大佬的審訊。
“陸嶼修。”
陸遠征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連名帶姓地喊他。
陸嶼修終于拉着陳安梨停下,他頭也沒回,背着陸遠征,語氣淡然:“不走,我帶她吃點東西。她從早上開始就沒吃什麽東西。”
陸遠征似乎在背後嘆了一口氣,若有似無的,陳安梨覺得自己好像是聽錯了。
他低沉的聲音緊接着響起:“兩年。到你在國內畢業,做出點東西來。做不到的話,就滾回家繼承家業。”
陳安梨的眼睛猛地睜大,聽到了比剛剛還讓她吃驚的話。
陸嶼修只垂眸瞬間,很快像是沒在意一樣,沒有回答,繼續往前。
陳安梨被他拉着踉跄一下,很快自己穩住,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陸遠征眯着眼看着高出女孩一頭的挺拔背影消失在餐廳轉角,視線眯了眯,難得有些悵然和無力。
“先生。”管家彎腰下去,想要再給他添點紅茶。
陸遠征擺手:“不用了。去看她的花,都準備好了嗎?”
“都訂好了,那邊會提前送過來。”管家回答。
陸遠征點頭,想了想,輕緩地補充:“多準備一份吧。不是帶了個人回來。”
管家有片刻猶豫:“您的意思是,陳小姐也一起去?”
陸遠征點頭,撐着沙發沿緩慢站起身:“一起吧。來都來了,畢竟是兒子最喜歡的人,帶給她看看。”
——
陳安梨被陸嶼修一路拉到餐廳,他去廚房囑咐阿姨幾道陳安梨愛吃的菜,便和她一起在餐廳等飯。
陳安梨沒精打采地趴在餐桌上,指尖撩撥着花瓶裏的花,眼神飄向陸嶼修,忽然來了興致,試探着問:“嶼修,我覺得……你爸爸其實挺關心你的。”
陸嶼修視線溫柔地落在她臉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這是什麽态度?
陳安梨蹙眉,倏地坐起來,看着他不走心都很帥的神情,撐着下巴輕嘆,“我忽然覺得父母們挺奇怪的,像我媽,她總把愛我為了我挂在嘴邊,卻從來不在意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你爸爸看起來對你關系不多,卻總是在你的問題上讓步呢。”
沒有完美的人。
也許就注定了不會有完美的父母。
陳安梨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家裏了,而那邊也鮮少聯系她。
似乎自從她表露自己沒有和學長在一起後,就進入了一種心照不宣的冷戰。
誰也不肯妥協,居然也能撐這麽久。
陸嶼修視線眯了眯,看着她臉上乍現的落寞,低沉着嗓音開了口,語氣認真地不像樣:“我們不會是他們這樣的。”
“嗯?”陳安梨剛剛回神,沒懂他這突然的一句。
“以後我們有了小孩,一定不是這樣的父母。”他的眼底仿佛有星辰萬千,看着陳安梨,仿佛永恒的承諾,“我一定會對你們很好很好,不會輕易離開。如果你不喜歡小孩,那世界就只有我們兩個,我永遠陪着你。”
太過深情的話,太過輕易地出口,像是一頓稀疏平常的午餐,陳安梨一怔,心跳卻忽然漏跳了一拍。
她一直沒有敢細想關于和陸嶼修的以後。
只知道現在她喜歡他,趁着年輕,哪怕沒有結果也想一起度過一些年歲。
但是現在,被他不斷提及永遠,陳安梨忽然就想貪婪地想一下,永遠是不是也是可以奢侈地想一下的?
陳安梨眼底緩緩積聚起淚光,她偏頭躲開,剛好阿姨端着菜和面上來。
面前被面的清香和熱氣籠罩,陳安梨看着都是自己喜歡的菜,剛剛收斂的淚意很快又彌漫出來。
她道了謝,低下頭去夾了一筷子面吃,遮掩自己此刻太過動情的慌亂。
陸嶼修看着她略顯緊張無措的模樣,目光更加幽深,帶了點鋪墊過後的狡黠:“安梨。”
他喊她,驀地問道:“你真的沒想過對我負責?”
“咳……咳咳咳咳……”
陳安梨怔了一瞬,感動被驅散,終于如願嗆到。
她咳得眼睛紅紅的,淚花閃爍,幽怨又難以置信地看着陸嶼修:“怎麽連你也亂問這種問題……”
“看你緊張,逗你。”陸嶼修輕笑了一下,頰邊的梨渦乍現。他擡手摸了摸陳安梨的發,道歉,“抱歉,嗆到了?”
陳安梨垂下頭去,攪動了一下碗裏的面,瘦了許多的臉頰在熱氣氤氲中若隐若現。
她吸了吸鼻子,帶了點鼻音,忽然低低地開口:“我又沒說我不會負責。”
像是自語。
陸嶼修激動的手一頓,很快繼續輕撫着,很輕柔地接道:“我聽到了。安梨,你要說話算數。”
陳安梨埋頭吃面,耳根泛紅,在他注意下小幅度點了點頭。
“我記得啦。”
——
陸嶼修的母親葬在與別墅相隔不算太遠的另一個山頭的公墓區。
地理位置很好,鮮少雜聲和打擾,是很多富人和有名望的人安葬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山上自然生長了許多木蘭花,後來被開發成規整的園區,到了季節,漫山遍野都是清淺的香氣和素淨的花色。
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風景。
掃墓那天,陳安梨跟着全家人起得很早。
她特意找了一身深色樸素的衣服穿,又把頭發利落地紮了馬尾出來,沒化妝,就跟着陸嶼修出了門。
陸遠征已經等在車上,他只從後視鏡瞥一眼陳安梨和陸嶼修,很快就安靜地移開了眼眸。
司機很快把車開了出去。
車內氣氛沉悶異常,隐隐可以聞到木蘭花的香氣。
陳安梨嗅到,心裏驀地一暖。
她也從小喜歡木蘭花,這個季節木蘭應該沒開,看來,陸遠征是真的對陸嶼修的母親用情其深。
所以可以記她的喜好許多年,每每還想着給她帶去最喜歡的東西。哪怕是不應季的花香和風景。
陸嶼修也沉默異常。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裝,襯得皮膚白皙異常,棱角分明的臉看着前方,眼神卻像是陷入回憶一樣,沒有聚焦。
陸嶼修每年都會陪着陸遠征在忌日這天去山上看看她。
每次,他從不說任何話,除了被陸遠征逼着叫一聲“媽媽”,大多數時間,就是陸遠征對着墓碑上的照片自言自語,或者長久沉默。
他說不上來自己對于這個母親是怎樣的感情。
她賦予了他這一生都根植于骨血的潔癖和孤僻的性格,讓他在自我逼迫中長久地處于孤獨;但是她也讓他伴着木蘭的香氣長大,這是他生命中出血之外記憶最深刻的味道。
很淡,卻很難忘。
也是這味道讓他瞬間在陳安梨的帳篷裏找到了安全感。
獨屬于他的安全感。也成了他記住她的标志。
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和別人隔絕了,不會有更深的碰觸和關系。
和父母尚且緣淺,更何況是他人。
但是陳安梨出現了。
就是有這樣說不清的事,如今坐在車裏,他竟然有些甜蜜而緊張地想着,要如何把陳安梨介紹給自己的母親。
告訴她,這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是他存在的意義和追尋,也是他這一生的守望。
知道嗎?你們身上有同樣的木蘭香。
陸嶼修想,這樣說也不錯。
車子平穩的行駛着,終于開始緩慢沿着山路爬坡。
陳安梨看着陸嶼修漸漸平靜下來的眼眸,手輕輕搭在他手上,安慰一樣地虛握着,很快被他反握住,捏在手心裏。
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一車人下車。
管家從後面的車取出花束來,一束束遞到陸遠征和陸嶼修懷中,還給陳安梨也遞了一束。
陳安梨道了謝,忐忑地接過,有些受寵若驚的看向陸遠征。
陸遠征神色淡然,移開目光,邁開步子的瞬間,淡淡的囑咐:“進去吧。”
陳安梨設想過無數次陸嶼修的母親的模樣。
她想,陸嶼修生得這樣好看,而且能讓陸遠征這樣的人迷戀這幾十年的人,一定美得不可方物。
站到墓前的時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陳安梨有片刻愕然。
她以為陸嶼修的母親會是溫婉型的,大氣的美;亦或者是嚴苛的,張揚的美。
怎麽也沒想到是這樣。
少女的頭發有些短,只到下巴的位置,臉小而精致,眼睛裏仿若星辰萬千,笑着的模樣,自由而不受拘束,像是風本身。
陸遠征溫柔而小心翼翼地彎身下去,把花束認真地擺在墓碑前面,認真地拿手擦拭着上面的細微灰塵。
像是背着她的也看到了陳安梨的目光,他低沉着嗓音淡淡開口:“這是她年輕時候的模樣,那個時候我們剛認識。照片是我拍的,她很喜歡,墓碑上就讓用這張。”
陳安梨輕緩的呼吸着,不敢打擾,只有點頭,也不知道陸遠征看不到,能不能感受到。
擡頭,陳安梨看到了上面的名字“舜汐”。
宛若潮汐,轉瞬即逝。
這樣如風般來去自如的自由的感覺。
張了張口,陳安梨想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
忽然覺得她之前作出的所有才是她的風格。也無可指責。
舜汐,像是亂入人間的清風。
她只是找到自己的出口,回去自己該去的地方了而已。
陸遠征仰頭凝望着照片上永遠定格在時間海洋裏的少女的容顏,這一刻,他似乎卸下了所有強大和防備,只是一個無法凝望到自己愛人的男人而已。
“我帶兒子來看你了。你看看,他是不是又長高了?”
陳安梨有片刻鼻酸。
在她和世人的眼裏,以為陸遠征這樣的人沒有情。
陸遠征停了停,仔仔細細把面前能看到的區域都擦拭幹淨,緩緩起身:“我也老了。你一直都沒變。”
“帶了你喜歡的木蘭,從別處運來的。你走的時候,園子裏的木蘭像現在一樣,還沒來得及開。”
陸嶼修和陳安梨站在身後,靜靜聽,好像這一刻時間靜止了一般。
等了等,似乎陸遠征滿足于這片刻的安寧和獨處。
他輕輕吐露一口氣,很快轉身,把前面的位置讓出來。
陸嶼修自動走了過去。
他傾身把花擺到旁邊,停了一下,回頭看陳安梨。
陳安梨怔了一下,走過去一些,雙手把花遞了過去。
陸嶼修順着把三束花擺在一起,很特別的造型,卻不亂不浮誇,陳安梨直起身,剛要退回去,忽然被陸嶼修拉住了手。
她側目看陸嶼修,剛好看到他幽深的眼底,有光一閃而過。
“媽。”
這是陳安梨第一次聽陸嶼修喊這個稱呼。
在她的人生裏,這是一件太稀疏平常的事,嬉笑怒罵,都會帶出的字眼。在他這裏卻像是一生參不透的奢望。
“我來看你了。”陸嶼修的視線凝望着前面的照片,“這些年來,我渴望擺脫你留給我的潔癖和恐懼,卻又不得不活在這陰影下。我以前,心裏對你沒少怨恨,不過,以後不會更有了。”
陳安梨感受到陸嶼修抓着自己的手收緊,帶着堅定和憐惜:“我好了。你沒等到的痊愈,我等到了。”
陸嶼修低沉的聲音明明是在淡淡的自述這件事,陳安梨卻覺得他像是在心底裏演練了千百遍,終于有一天說出這句話時的沉重和激動交織,反而只能平靜。
唯有平靜。
“這是安梨。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後會是我的妻子,是我在這個世上最珍視的人。”陸嶼修側目看一眼陳安梨,薄唇輕輕彎了彎,帶着難得的釋懷,“之前對你只有怨恨,但是這次,謝謝你,讓我有幸遇到她。”
久久無法從這段話中回神。
陳安梨覺得自己好像被陸嶼修整個控制了心神,不然,為什麽只是對上他的眼睛,聽到他的聲音,都能讓她這樣心跳不止,沉溺其中。
陸遠征在身後低沉地咳了咳,終于讓陳安梨回神。
她有些緊張地回頭看陸遠征一眼。
陸遠征有些不滿地看她:“我讓你來,不是當擺設的。你沒什麽話要對我妻子講?”
像是被人拎了後頸的貓,陳安梨倏地回身,視線對上笑着的少女,注意她頰側也有一對淺淺的梨渦,似曾相識的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想了想,喊人:“阿姨,我叫陳安梨。很榮幸能見到您。”
緊張到有些詞窮,陳安梨的手還被陸嶼修捉着,深吸一口氣,努力組織着自己的語言:“謝謝您生下嶼修這麽優秀又帥氣的人,他現在可是萬衆矚目的大明星呢。”
太過不嚴肅的話,陳安梨仿佛都聽到身後的陸遠征倒抽涼氣的聲音,她一怔,不敢再亂說。
等了等,感受到陸嶼修手心的溫度和視線的熾熱,她終于鼓足了勇氣:“您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嶼修,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這樣一個熱愛自由的女人,幹淨得不願沾染世間一點塵土。自由無擾,這也許才是她對自己孩子的希望吧。
掃完墓,車子一路順着山路開下來。
陸遠征和他們分開車坐。
陳安梨緊張了一路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時時刻刻待在陸遠征身邊,精神壓力真的太大了。
恐怕也只有陸嶼修母子這種天生自帶氣場的人才受得了吧。
半途中,陸遠征接了通電話,忽然打了轉向燈,換了方向。
陸嶼修他們這輛車緊随其後,也轉了方向,沒有回陸家別墅,反而是往市中心開去。
陳安梨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子剛好從她的大學校門面前開過去。
她激動片刻,猛地回頭看漸行漸遠的學校大門,激動得指給陸嶼修看,有些語無倫次:“那個,那個那個,你快看!我們學校——”
“嗯。”陸嶼修怕她亂動着撞到,手護在她的腰間,淺笑着應,聲音裏有些寵溺。
陳安梨不滿地瞪他:“你嗯什麽,你都沒看。”
“看過了。”陸嶼修拉着她坐穩,聲音輕柔淺淡,“在去臨夏找你前那幾年,我只要狀況好的時候,就會偷偷去你們學校門口看兩眼。”
陳安梨倒是沒聽說這事,有些錯愕又難以置信看他:“真的?”
“嗯,”陸嶼修提起來,自己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輕描淡寫道,“想見你,卻又沒勇氣在你面前露面,在人群裏只能一個人出冷汗。只能獨自在門口躲在角落看兩眼,想象你在裏面上課的模。,是和朋友一起去自習,和認識的人一起做游戲,還是會被男生表白。”
那兩年的時間,陸嶼修就靠自我想象和安慰這樣過活。
陳安梨有些驚訝又唏噓,她心虛又心疼,小聲責備他:“你傻呀,怎麽不知道進去找我呀?”
“那個時候,我做不到。”
“笨,”陳安梨心疼不已,看着他眼眶有些發酸,“你找到我就說我們在一個夏令營過啊,我還借了你帳篷,那個時候我肯定想得起你。”
“嗯。”陸嶼修只是淺笑,看她紅了眼眶,很快擡手她的揉了揉頭發,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怪我。”
怎麽怪他。
對所有人而言最簡單的搭讪方法,于那時的陸嶼修而言不異于酷刑。
陳安梨吸了吸鼻子,怕自己哭惹他心疼,忍了忍忍住了,只能低着頭道歉:“對不起。我要是早點認出你就好了。”
就不會讓他一個人漫長的努力又孤獨那麽久。
這是後悔時最完美的構想。
但是哪有那麽簡單,那個時候,他們的年齡差也擺在那裏。
陸嶼修的狀況,注定他無法主動走向陳安梨,而陳安梨也許只會禮貌地回一句,再無以後。
這樣想想,遇見的時間來的剛剛好。
就在陳安梨最失意的時候,淋了那一場雨,她一擡頭,就看到雨中的少年。
究竟是誰先走向誰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總算走到了一起。
好不容易。
前面的司機的電話響了起來,很快被他接起。
認真又中規中矩地應了幾句,司機挂了電話,偏頭看陸嶼修:“陸少,陸總說去前面陸氏的酒店吃飯,讓你先帶陳小姐去頂樓換衣服,要禮服。”
陸嶼修擰眉片刻,像是猜到了什麽一般,問道:“說了是和誰一起嗎?”
“沒有。”
“知道了。”陸嶼修應。
陳安梨有些沒懂,剛剛的情緒被打亂,她怔怔地看向陸嶼修,“什麽?”
“沒事。”陸嶼修安撫地握着她的手,“一切有我,大概就是陪他們吃一頓飯。”
陳安梨還是不大懂,但是陸嶼修在這裏,忽然就覺得心安無比。
下了車。
陸嶼修牽着陳安梨的手下車,一路熟練地搭了電梯上頂樓,轉身把她帶到了某扇裝飾繁複的門前。
推開來,陳安梨頓時怔住。
裏面大得超乎想象,整齊地挂着一排又一排的西裝和禮服,甚至是燕尾服和婚紗。
四周是落地鏡。
比婚紗店還要奢華的陳列。
陳安梨一怔,妝容精致的女人已經走了過來:“陸少,衣服已經備好了。”
“帶她試試吧。”陸嶼修松開陳安梨的手,看她緊張的眼神,“挑自己喜歡的。”
陳安梨只能點頭,被領進了試衣間。
折騰了半天,陳安梨最終選了一件深色的款式很簡單的禮服裙。
怎麽說今天也是陸嶼修母親的忌日。
即使那個女人看着不會在乎這些身外之事,她也自覺不能選太過豔麗的。
出來的時候,她有些忐忑地換了服務員拿給她的高跟鞋,緩緩走到陸嶼修身邊。
陸嶼修換了一身西裝,比剛剛的年輕了許多,發型稍微弄了下,半倚着沙發扶手靠着,修長的腿向前伸着,渾然自帶一種清冷禁欲的氣質。
不自覺的撩人。
聽到面前的高跟鞋聲,陸嶼修緩緩側目,看着陳安梨衣服的瞬間,似乎料到了她就是會這樣選一樣,無奈又寵溺地淺笑了一下。
陸嶼修站直了些,微微伸出手臂,折成一個角度,邀請她:“走吧。”
陳安梨不自覺地被他吸引,手緩緩放到他臂彎裏,感受着他光滑的西裝面料,心忽然也覺得沉了下來。
她偏頭對着陸嶼修笑,像是被彼此這個認真的模樣逗笑了一樣。
一路向前,經理很快過來引導他們:“陸少,陸總和朝總已經在包廂等你們了。”
“還有別人嗎?”陸嶼修順勢問。
“沒有,只有陸總和朝總,還有朝小姐。”
陸嶼修點頭,帶着陳安梨轉彎,到了包廂門前。
陳安梨聽了半天,總算聽出點門路。
經理在那邊敲了敲門,她趁機小聲問陸嶼修:“朝花期?”
陸嶼修點頭。
門在下一秒被推開來,陳安梨下意識地偏頭,和裏面的人相對。
朝花期幾乎也是在瞬間看到了門外攜手的兩人。
經理還等在門前。
朝花期臉上的笑一怔,很快止住,溫婉地站起來,對着他們笑:“嶼修,安梨姐,你們來了。”
陳安梨愣神間,已經被陸嶼修帶着進去了。
她回以朝花期一個淡笑:“又見面啦。”
朝花期旁邊一個威嚴的男人,看起來就格外不好惹。
他掀起眼皮看一眼陳安梨,眼底有不屑,看向陸嶼修的時候,就帶了諸多不滿。
“小陸總現在是事業有成,難請得動了。”
話裏不滿快要溢出來。
一進門就敢給人下馬威,還是當着人父親的面,陳安梨對這位先生有了新的認知。
朝花期的父親,同樣是會出現在財經雜志上的人物。
看來有錢人之間的圈子還真是廣,總都是認識的。
陸遠征坐在父女兩人對面,聽着這不滿的玩笑語氣,沉着聲開口:“你又不是第一次見他,一直就是這種脾氣,對我都這樣。”
明貶暗褒。
陳安梨打心底裏佩服。
陸嶼修拉着她在靠近陸遠征的位置坐下。
陳安梨和朝花期就挨得近了。
朝花期有些雀躍地看着她,似乎完全忘了之前的不快:“安梨姐,沒想到,這麽快又能見到你。”
陳安梨捉摸不透她的心境,只能順着開口:“是,我們最近見面不少。”
“你們很熟?”朝花期的父親審視着問。
陳安梨一怔,剛好開口,那邊朝花期已經搶先開了口。
“對呀。”她笑得格外燦爛,“我們很早之前就見過了。而且,在美國的時候,安梨姐還專程去找了嶼修呢。我們剛好在酒店碰到了。”
陳安梨一怔,有些不明白朝花期為什麽要這樣。
明明這不是事實。
朝花期父親眼底的鄙夷頃刻露出來。
“我記得之前花期鬧着要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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