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完結章
平靜的時光總是不知不覺過得很快。
陳安梨接到瞿清電話的時候,天氣晴朗,她正哼着歌在別墅院子裏除草。
一條毛茸茸的大黃狗叼着球球跟在她的身後,乖順又渴望地等待她忙完陪自己玩丢球撿球游戲。
兩年前一個雨夜,它還是只小奶狗,淋得渾身濕透闖進別墅院子裏,被她撿到,又照顧着健康起來。
兩年時間過去,當初的小奶狗早已長成了體型巨大的大狗,皮毛油光水滑,因為每天都陪着陸嶼修晨跑,練就了一身腱子肉,像是個健康的小狼崽。
陳安梨給他取名叫“咻咻”,因為這小狗一開始看起來弱弱的,跑的卻超乎想象的快,咻——咻——的。
每當她這樣喊的時候,咻咻不論在哪,總是會瞬間飛奔到她腳邊親昵地蹭着她,與此同時,還有疾步從樓梯下來的男人,不滿地敲着樓梯扶手,瞪着地上搶走自己原本屬于自己的關注的狗子。
陳安梨還是喊了好幾次之後才意識到,她随口取的名字居然和修修小王子撞名了。
天地可鑒,她一開始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大概這個詞在她腦海裏根深蒂固,哪怕是個拟聲詞,都會下意識地會聯想到他的名字……吧。
這是不是也是愛到深處而不自知呢?
陳安梨明顯對這個庭院裏新到來的朋友愛到不行,給他洗澡喂糧,陪玩甚至想要陪·睡,陪·睡未果後,甚至還有親手織的小窩。
陸嶼修的不滿一日甚過一日,甚至動過把小家夥送走的念頭,但看到陳安梨委屈唧唧又護崽的模樣,又實在于心不忍。況且他也不敢。
開玩笑,一朝破壞了他在陳安梨心底的形象和地位,他還不知道得要怎麽才能找補回來。
于是腹黑的男人沉思幾天,在第N次被和狗子同時召喚,并且他還沒狗子到的快的時候,終于想到了辦法。
那陣子,陳安梨發現本來就兇猛不知滿足的陸嶼修在某件事上更加索取無度起來。
幾次求饒之下,被他半誘半哄地改了稱呼。
Advertisement
也只有到極致的時候,陳安梨才會又羞又憤地軟着嗓子喊他“老公”,平時更多的時候,會喊他“嶼修”,明确區別于“咻咻”。
陳安梨夾着電話,收了鏟子,回頭撫了撫咻咻的頭,配合地接過它遞過來的球,抛出去看着咻咻快樂地飛奔着出去撿球,輕喘着應那邊的瞿清。
“寶貝,你不好好養胎照顧好我幹女兒,操心他們娛樂圈的事幹什麽?”
大概半年前,瞿清檢查出來懷孕,現在已經七個月,陳安梨上周去看她,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整個人都攏着一層溫柔的光環。
瞿清在那邊聽着她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的語氣,忍不住想笑:“可得了吧,你和嶼修也分開快一個月了,你就不想他嗎?”
陳安梨故意調侃她:“哦,所以你想季風了對吧?”
瞿清難得臉紅,大言不慚道:“我只有一點點,關鍵是寶寶想爸爸了。”
陳安梨徹底被她逗笑,還是配合道:“哎喲,是嗎?那可不能委屈我們寶寶啊,得立刻馬上去看才行。”
“是吧是吧。”瞿清點頭附和,“所以半個小時後見,我在這等你和司機的到來哦。”
陳安梨哭笑不得,剛應了一聲,那邊瞿清已經親親寶貝麽麽噠的興奮地挂斷了電話。
收好工具,陳安梨換鞋進了別墅。
她在洗手間細細的洗了手,瞥一眼旁邊的洗漱用品,想着:是啊,她居然有快一個月沒有見到陸嶼修了。
前段時間陸嶼修一直在忙科研的事,常常要跑到偏遠的山上待着觀測,條件好的時候,他也允許陳安梨跟着,算是度假。條件不好的時候,他是堅決不允許陳安梨去受這種苦的,本來陳安梨的體質就招蚊蟲,又極容易過敏。
剛結束觀測寫完報告提交,本以為能夠閑一陣,兩個人單獨呆着了,卻忽然獲知他和季風主演的電影在國際最有影響力的獎項上被提名雙影帝,影片本身也有入圍最佳影片了。
這事在國內也是掀起一陣熱度,導演和劇組都格外振奮,于是兩人竟然連面都沒見到,陸嶼修就徑直趕往瑞士了。
雖然有時間就通話視頻,不提的話她還能忙些自己的事轉移注意力,現在驟然被瞿清提起來,才發現思念已經如野草般瘋長蔓延,幾乎要占據她全部的心房。
飛快地洗漱換了一身衣服,陳安梨喊了司機開車往瞿清的方向而去。
遠遠地就看到瞿清站在別墅門口,帶着遮陽帽墨鏡,身形依舊偏瘦,如果不是她突出來鼓着的肚子,陳安梨幾乎要以為她是哪家預備去度假的少女了。
瞿清看到她,興奮地走過來,陳安梨趕忙推開車門下去,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車,又擡手幫她系好安全帶,調整角度以至于不會勒到她的肚子。
頒獎禮是在瑞士,陸嶼修他們整個劇組都提前飛往了瑞士團聚領獎。所以他們一早看新聞就知道兩個人真的雙雙拿到了影帝。
該影片也如願拿到年度最佳影片獎。
陸嶼修致辭的視頻,陳安梨看了不下十遍,所以她一早才會想說做點什麽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也是陸嶼修畢業典禮的日子。
其實他早在一年前就修完了課業,并且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拿到了畢業證。但是學院為了感謝和鼓勵他,熱情邀請了他參與今年同級的畢業典禮。
驅車前往學校的一路上,陳安梨都有些忐忑。
瞿清出門的時候催促,現在倒是比她淡定得多。
不過也是,自從她懷孕,季風對她幾乎更是寸步不離了,這次分別近一周已經是極限了。陳安梨想,她應該沒有她相思得緊。
車子一路開到臨大校門口。
因為是畢業典禮,所以很多有時間有條件的家長都來參加,校園裏人滿為患,保安指揮他們把車開進去停車位裏。
下了車,陳安梨趕忙繞到另一邊,小心翼翼地扶着瞿清這個大大咧咧的孕婦下車。
搞得好像她才是孩子親媽似的。
司機跟在後面,幫忙拎着兩個人的包。
陳安梨扶着瞿清,放慢了些步伐,走得穩穩當當。
兩個人緩緩往前,前面圍了不少人,陳安梨更加謹慎,扶着瞿清往人少的地方而去。
但是人群卻忽然自動散開來。陳安梨一怔,下意識擋在瞿清前面,看着人群被保安指揮着退開一條路來,然後,她一眼就看到許久未見的陸嶼修,和季風一起被包圍在人群的最中央。
他的頭發被精心打理過,身上的西裝裁剪得當,合身服帖,精心熨燙過,筆挺得襯得他身形更修長。
陸嶼修似乎瘦了些,下巴的輪廓更加分明,鼻子也更挺,襯得眼眸愈發深邃。
這一路上來回大概毫無休息時間,領了獎又要直接上飛機,他的眼下泛着淺淺的青色,那雙總是幽深又深情的目光帶着略微的疲憊。
他的神色淡然,擡頭的瞬間,于千萬人之中看到了她,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意外之喜。陸嶼修眼底的光霎時間被點亮,裹挾着訴不盡的相思,他幾乎是即刻向她走來。
陳安梨站在原地,心髒卻加速,砰砰跳動得快要失了節奏。
瞿清也很快看到了季風。
她很快揮了揮手,拉着陳安梨大步往那邊走。
季風的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微微擰起眉,幾乎是立刻向着這邊走來。
瞿清加緊幾步,飛撲到季風懷裏,被季風穩穩接住,護住了肚子。
陳安梨驚魂未定地看着她的動作,終于放心下來。
這一下沖擊于她而言,倒是失了氛圍。那邊季風很快擺擺手,和陸嶼修約定:“等下禮堂見。”
想了想,他補充道:“畢業快樂。”
陸嶼修了然點頭:“謝謝。”
陳安梨乖順地站在一邊,克制不住偷偷仰頭去看陸嶼修,可每看一眼,又覺得會控制不住想要觸碰他。
正想着,手已經被陸嶼修輕輕牽起。
“安梨,跟我來。”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帶着疲憊時特有的松怔感,溫柔又不失力道,蠱惑着陳安梨乖乖向前。
繞過人群,又繞過半個停車場,到了活動室後門處,忽然隔絕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吵鬧,驟然的安靜到讓人感覺不适應。
陳安梨垂着眸,盯着陸嶼修牽着她的手,緊緊跟随。
腳步踩在草坪上的沙沙聲很快轉為踩在木地板上的沉悶叩擊聲。
陳安梨愣神間,被陸嶼修拉着左轉右轉。門拍上的時候,她才恍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身處某琴房。
陸嶼修垂眸盯着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克制着什麽,微一擡手,就把她抱到了合着的琴蓋上。
陳安梨的腳忽然離地,因為驚恐下意識地抓住了陸嶼修腰間的衣服,連同他硬挺的腹肌。而這正好遂了他的願。
心跳越來越快,陳安梨只覺得口幹舌燥。想問問他這陣子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很累,不然怎麽會瘦這麽多;想問問他有沒有想家,他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把家裏照顧得很好,咻咻也很好;想問他有沒有想她,更想告訴他,她真的很想他……
話太多,忽然無從說起,陳安梨吞咽了一下,剛一擡頭,唇驀地被緊緊盯着她的陸嶼修吻住。
她嘤咛一聲,抓着他腰間的手收緊,乖順地任由他吻住。
唇舌間是他幹淨清冽的氣息,帶着他特有的溫熱。
陳安梨忽然覺得什麽話都不重要了。
他回來了,他們終于又見面了,他還在她身邊,伸手可觸,這就夠了。
許是太久未見,思念過甚,陸嶼修吻得格外用力,陳安梨嬌軟得唇瓣很快變得嫣紅微腫,身體和心裏的空虛終于稍稍得以慰藉,陸嶼修的理智才終于回來一些。
他有些心疼又愧疚地看着陳安梨微微腫脹的唇,以及順服得微微閉着眼配合他的模樣,不由得放輕了動作,照顧着她的感受,于是一個吻變得綿長而又缱绻。
良久。
陳安梨渾身無力,任由陸嶼修抱着,趴在他懷裏,把半身的重量都交給了他,微微喘息着。
陸嶼修壓抑住滿心欲念和相思,溫柔地輕撫着她的後背,連同她溫順披着的秀發一起,餍足地撫慰着她。
陳安梨攬着他的腰,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你這陣子過得好嗎?”
“不好。”陸嶼修坦言,帶着幾分委屈的意味,“很想你。”
陳安梨輕笑:“都瘦了。”
“你也瘦了。”陸嶼修篤定道。
兩個人相擁着靜默無言。
陳安梨不置可否,等了等,推了推他:“是不是應該回去了?我記得快到優秀畢業生講話時間了。”
話音剛落,陸嶼修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應了一聲,果然是催他去禮堂發表講話的。
電話挂斷,陸嶼修眉宇間郁結着不快,長長舒了一口氣。
陳安梨剛想要跳下鋼琴蓋,猛地被陸嶼修攔腰抱住。
他把她整個人攬在懷裏,又低頭在她脖頸間眷戀的深嗅了嗅,忽然悶聲開口:“安梨,我真的想你。”
陳安梨內心軟成一片:“我也很想你。”
陸嶼修摟着她,冷不丁地開口:“我們逃吧。”
“……嗯?”陳安梨一愣,有些沒懂他的意思。
“等一下,我講完話,你就先去禮堂後面等我,我們一起走。”
“可是——”
“別擔心,一切有我。”
陳安梨想了一瞬,也不再推脫拒絕,她傾身在他梨渦的位置親了親,很想看他笑起來時梨渦深陷的樣子,于是她開口:“好。”
只要他說,那麽什麽都好。
陸嶼修眸色沉沉暗暗,聞言彎唇,終于對着陳安梨肆無忌憚地露出她最愛的梨渦。
——
禮堂早已密密麻麻坐滿了人,為了避免陸嶼修的粉絲混入其中,影響正常畢業秩序,學校組織了安保,優先讓畢業學生和家長憑證進入,多餘的位置才能散着發放出去。
陸嶼修拉着她一路去禮堂的後臺,有工作人員過來,領着陳安梨去前排視野最好的位置坐定。
時間比較趕,主持人很快上臺宣布流程,接下來由優秀畢業生發表講話。
讓陳安梨出乎意外的事,在陸嶼修出現之前,校方還準備了一段視頻,用以介紹陸嶼修在校成就。
陳安梨看着看着,唇緩緩因為驚訝而張大。
視頻最後,是由官方宣布的認可陸嶼修先生發現的小行星的認證,經過三次回歸觀察,他們已經确認那确實是一顆從未被發現過的小行星,并且将命名權交給陸嶼修先生。
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陳安梨滿心滿眼只有這一個想法循環滾動,連同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後面的一些話,她幾乎要聽不清。
大廳裏響着經久不息的掌聲和歡呼聲。
終于,陸嶼修款款上臺。
他的模樣依舊清冷淡然,仿佛這世間沒有什麽能讓他變更和停留。
可陳安梨知道他不是這樣的,見過他開心的難過的小委屈的表情,甚至于是欲念熬磨到極致時性感到讓人沉溺得無可救藥的表情。
陸嶼修表現得要淡然得多,陳安梨好像忽然懂了他,這是他幾經努力付出得來的結果,是他有自信确定自己會得到的,所以真到得到那一刻,反而會淡然如水。
而只有愛情會讓人失控,是需要反複确認,反複滋養,才得以稍微放心,甜蜜又煎熬難耐的。
陸嶼修的致辭結束,他的視線幾乎是立刻準确地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暗示,帶着期待,又像是鼓勵。
腦海裏回蕩着陸嶼修的話,陳安梨倏地起身,握了握拳,對着他笑了笑,堅定地往禮堂外走去。
後門那裏,陸嶼修已經等在那裏。
他的手裏捏着什麽,陳安梨早已無暇顧及,因為她腦海裏回蕩着陸嶼修被認可成功發行小行星的話,還有他成功獲得影帝的位置時從容自信的表情。
腳步加快再加快,陳安梨飛撲進陸嶼修懷裏,聽到他胸膛如擂般的心跳聲。
“嶼修,你真的太棒了!”
陸嶼修摟着她,聲音低沉溫柔:“還有呢?”
“畢業快樂。”
陳安梨手收的更緊,幾乎就想要和他這樣相擁到老,永不分離。
“嗯……”
陳安梨彎唇,眼淚卻有些失控的趨勢。
“我好愛你!”
陸嶼修手下一停,終于滿意于這個答案,低頭吻到她的額頭。
——
踏上飛機之後,看着飛機穿透雲層走遠,陳安梨才終于有些回過神來。
她收回目光,偏頭問陸嶼修:“你是不是早都計劃好了?”
準備就緒的飛機票,時間剛剛好;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箱,及時和他們一同出現在機場。說他沒有計劃,根本就說不過去。
陸嶼修也承認得坦然:“嗯。”
陳安梨頓時震驚,等了等,她猛地想起什麽時候,愧疚又擔憂地看他:“陸叔叔給你準備了晚上的慶功宴還有畢業晚宴的……”
她剛想問他知不知道,看着他唇角淡淡地笑,晃悟他分明是知情的,甚至于是故意的。
陸嶼修擡手安撫得揉了揉她的臉頰:“所以我說,我們逃吧。”
陳安梨無語凝噎,原來他說的逃,也包括逃掉陸遠征的一切精心安排……
而她一腔熱血腦袋一熱成了幫兇。
完了,大佬以後怕是又要看她不順眼了。
陸嶼修想得比她更深一些。一個可有可無的慶功宴,相比于兒媳婦,陸遠征應該不會不知道哪個是更重要的。
驟然成了幫兇的陳安梨也不好再說什麽。她看着陸嶼修眼下淺淺的青色,有些心疼,不再追問,擡手附上他的眼皮,迫使他閉上眼:“睡會吧,離飛機落地還有一陣的。”
陸嶼修輕輕捉住她的手,拉下來,放到唇邊吻了吻,搖頭:“我不累。”
他看着陳安梨,幾乎舍不得閉眼,拉着她靠在自己肩頭:“讓我抱抱你。”
陳安梨乖順地伏在他肩頭,拉着他的手,幫他按摩着關節。
大概兩個半小時的行程,不算長,落地後,陸嶼修堅定地牽着陳安梨的手往下。
一路上,不論她怎麽誘哄,陸嶼修都不肯停下來休息一下。現在又被他一路拉着往前,陳安梨終于恍然有些明白過來。
整個行程,陸嶼修都是安排好了的。
他似乎急于帶着她同往某處,所以哪怕累也不肯休息一下,一定要一刻不停地帶她去。
兩個人上了等候在機場外的一輛車,一路往前,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時間已經是傍晚,天色昏暗,陳安梨才發現到的地方是一處山腳。
陸嶼修把行李交給身後的人處理,拉着她直接上了纜車。
一路往山頂而去,陳安梨也不再問,只靜靜等待着,或者領略着陸嶼修想要帶她去看風景。
纜車很快抵達山頂。
山上起了夜風,有些涼意,陸嶼修徑直脫下西裝外套給陳安梨披上。
他牽着陳安梨緩緩往前,終于在一塊開闊的空地站定。
陳安梨環顧四周,發現山下的城市已經華燈初上,星星點燈,像是灑落在地的星河。
擡頭,天空上的星星也初露微光,在幽藍的夜空閃爍,逐漸清晰。
經歷過喧鬧,此刻驟然面對寧靜到只有他們兩個人世界,陳安梨有些興奮,仰頭看着夜空入神。
陸嶼修靜默地看了她兩秒,自她身後緩緩環住她。
他修長的手臂擡起,給她指北方某處。
“安梨,就是在這裏,我發現的那顆行星,那時候是在那裏。”
陳安梨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沒有望遠鏡的幫助,其實每一顆星星并沒有多大分別,甚至于,陸嶼修指的星星根本就不是她用肉眼可以看到的。
可她就是覺得自己看到了。內心跟着雀躍興奮,唇角也止不住上揚,是驕傲,也是真實的為他感到欣喜。
“你知道那時候我是什麽心情嗎?”陸嶼修輕聲問,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更加撩人。
“嗯……”陳安梨小心翼翼地側耳傾聽着他的分享,揣測道,“很開心?”
陸嶼修搖頭:“很想立刻告訴你。轉頭卻發現,你不在我身邊。”
這句話其中的意味太重,陳安梨猛地怔住。
陸嶼修已經松開了她。
陳安梨有些慌亂地回頭,視線裏,高大驕傲的男人堅定地在她面前緩緩單膝跪了下去。
有什麽念頭此刻才在她腦海裏炸開,陳安梨因為震驚,嘴巴張了張,沒有發出一個音,手下意識捂住了唇,仿佛怕驚擾了此刻的一切。
夜色漸濃,陸嶼修仰頭看她,像是甘願臣服在她身邊的不二臣,眼底升騰而起的亮意,落在陳安梨眼底,早已蓋過了全部星光。
“就在那一刻,我忽然發現,這一切都只是開始而已。我們所處的宇宙這樣的大,單憑一個人類的渺小,永遠不可能窺探它的全部。與我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此次此刻在這裏發現的一顆星,或者将來某刻在某處發現的別的星。”
他的手裏認真的托着一個精致的黑色絲絨小盒子,幾乎完美融于夜色,其間一顆打磨得無暇精致的鑽戒,像是天上采來的星,被他捧着送到她面前。
“對我而言,這一生最重要的時刻,是在看到你那一眼,我清晰地意識到,我遇到了自己此生渴望追逐的唯一的星星。”
陳安梨的眼眶溫熱,淚水幾乎快要積蓄不住,她努力眨巴着眼睛,想要看清此刻此刻每個瞬間的陸嶼修的表情,手死死捂着嘴巴,不讓自己發出破壞氣氛的嗚咽聲。
“我以為追逐就是我的宿命,不想有一天,這顆星星回頭看我了。我想,怎麽會有這樣傻這樣善良的星星,我一定要抓住她,把她變成只屬于我一個人的。”
淚水終于沒有忍住,一整顆晶瑩跌落出眼眶,而後彙聚成眼底的小溪。
突然想到在山上時,她鑽進自己帳篷,卻看到一雙警惕但是晶亮的眼神,也是現在一般,比天上星還要亮;想到那時隔着雨幕和他被打濕的漆黑的發,只一眼,陸嶼修仿佛就聽懂了她心底的聲音,向着她走來……
陳安梨吸了吸鼻子,忽然覺得心燙的發緊。
她的意識也變得混沌,只知道呆呆的看着陸嶼修落淚。
陸嶼修口袋裏的手機亮了亮,他擡手按了一下,山下頃刻響起悶響,緊接着有煙花接二連三地被點亮。急急地沖向天空,在天空熱烈綻開。
陳安梨呆呆的仰頭,淚水終于再也止不住,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
陸嶼修的話還沒有講完,有些慌亂無措地起身,擡手幫陳安梨擦眼淚。
“安梨……別哭,你別哭。對不起,是我不好,晚上冷,再哭眼睛要腫了。”
陳安梨氣息不穩,抓着他的衣袖抽噎:“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突然講這麽多煽情的話……我都沒為你做過……什麽……”
陸嶼修只得把她按到自己懷裏輕輕安撫,他輕輕嘆息一口,輕吻她的頭頂:“你什麽都不用做,你能來到我身旁,允許我走近,然後留下,這已經是全部了。足夠了。”
夠他感激一生,擁緊一生。
這樣的場景,陳安梨一生經歷過三次。
第一次,是她和陸嶼修初相遇,她本無意,甚至不記得他,他卻用盡了力氣,努力變好,努力靠近她;第二次,兩個人終于走到了一起,曾經的少年鼓足了勇氣,終于和她并肩站到一起,為她遮風擋雨;第三次,也就是這一次,他帶着她逃離人群,來到屬于他的浩瀚星空,邀請她共度餘生。
這樣一個人,這樣的陸嶼修,她怎麽可能不願意呢。
陸嶼修輕輕拍着她的背,原本計劃要說的話因為陳安梨這一哭而慌亂地亂了節奏。
好容易等陳安梨情緒穩定了一些,煙花也已經被她全場哭了過去。
四周都靜了下來,陸嶼修忽然覺得這樣也很好,他的聲音放得更輕,因為忐忑帶着輕微顫意:“安梨,你願意嫁給我嗎?成為我的妻子,讓我留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可以不要整片星空,但是如果離開你,我的整個生命都會失去意義。”
剛剛平複下來的陳安梨再次哭出聲,甚至比之前一次還要兇。
陸嶼修徹底手足無措,覺得無從哄起,就在他以為自己求婚失敗還把人惹哭了的時候,陳安梨卻哭着抱緊了他。
“願意!我願意……我超願意!嗚嗚嶼修,我想嫁給你!”
陸嶼修一怔,指尖微微顫抖地摟住她,終于确定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他擁着陳安梨,夜風拂過,腦海裏是她那句斬釘截鐵帶着哭腔喊出來的“我想嫁給你”,她不只是說了她願意,而是她想。
也想和他共度餘生,一起走走停停,看遍風景。
下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纜車載着兩個人穩穩的往山下去。
陳安梨安然得睡在陸嶼修的懷裏,仿佛只要有他的懷抱,流浪去哪裏都無所謂。
陸嶼修的手機裝在西裝外套裏,而他的西裝外套穿在陳安梨的身上。
手機低低地循環播放着歌曲,是陳安梨之前要聽的,叫《獵戶星座》。
樸樹低沉輕緩的吟唱從手機裏傳來,莫名有讓人心安地力量。
陸嶼修擁着陳安梨,像是擁着自己的全世界。
此刻的時光靜谧綿長得好似沒有盡頭,纜車拉着他們一直往前,而歌詞也緩緩的落在了陸嶼修的耳中。
“你還記得嗎
那時的夜晚
是如何降臨的
什麽都不說
像來自天空
輕如指尖的觸痛
你是否得到了
期待的人生”
陸嶼修垂眸看着陳安梨,目光放的更加柔和,心底裏卻像是被填滿了,暖暖的,他小聲在心底裏回答:得到了。此刻就在他的懷裏安然入睡。
纜車終于到達,工作人員今天是被特別交代要照顧他們的,車門一開,他剛要開口打招呼,很快看到裏面那個猶如王子般地男人擡手落在自己的薄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陪他上去山上的女人睡得很沉,男人擡手,很輕柔地小心翼翼地把她包抱起來,目光裏是說不出的柔和。
剛一走出纜車倉,夜風吹過,男人懷裏的女人熱縮着嘤咛一聲,往男人懷裏瑟縮。
男人很快低頭,擡手把衣服拉高一些,把她裹在裏面,聲音低沉溫柔得不像話:“我在。”
工作人員鞠躬,聞言忍不住擡頭緩緩看了男人一眼,覺得眼熟。
直到男人走遠了些,他才恍然想起,這人,怎麽長得那麽像剛拿了影帝的那個明星呢!
工作人員默默搖頭,不可能是的吧。
陸嶼修抱着陳安梨一直往前,腳踩在松軟的草地上,心底裏也無限柔軟。
一曲再度到了結束。
結尾反複的那句再度落在陸嶼修耳朵裏。
“情長飄黃靜悄悄的時光
清晨日暮何處是我的歸宿”
何處是他的歸宿。
那是他曾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奢望的東西,如今竟也能這樣輕易地擁着了。
陸嶼修停下腳步,仰頭看着天空滿天繁星。
腦海裏回想起初見陳安梨時,她軟軟的聲音滿是興奮地說道:“聽說每一個去世的親人都會變成天空的一顆星星看着我們呢。”
深吸一口夜晚的涼意,陸嶼修努力回想了下那個女人的容顏,記憶力慈愛的,亦或者是癫狂的兇惡的猶如夢魇的畫面,忽然變成了很遼遠而模糊的記憶,連同她的臉一起,變成了再與他無關的東西。
歌曲再度重新開始。
陳安梨迷蒙着擡手,摸到他帶着涼意地臉頰,不确定地開口:“嶼修?”
“嗯,”陸嶼修把她抱得更緊,毫不留戀地收回目光,眷戀的目光落在她緊閉的眼眸上,堅定地邁步走向回去的路,“我在。”
(全文完)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