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4)

兩盤菜:“你說什麽?有好好的家你不住,要搬出去?你讓鄰裏鄰居,親朋好友怎麽看你,怎麽想你?”

陳曦露拉着父母走向自己的房間:“我管他們怎麽看。你看看,你們看看這叫家嗎?這是我的家嗎?窗簾、床單,是媽媽選的,床,床頭櫃,臺燈,是爸爸選的,電腦、電腦桌是你們倆一起選的。”抓起床上的布偶,又扔到角落裏:“就連這個布娃娃都不是我喜歡的顏色,這能算是我的家嗎?”陳曦露越說越激動,父母愣住了,陳曦露指着母親責問:“我喜歡藍色,你說粉色好,粉色嬌嫩、可愛。連我梳什麽樣的發型,穿什麽款式的衣服,用什麽護膚品你都要幹涉。我已經二十六歲了,不是三歲小孩子,我有我的審美,我的判斷和選擇,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說罷,陳曦露開始在整理自己的衣物。

父母一頭霧水地對視,完全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女兒陳曦露有這樣強烈的反應。她有很多年沒有這樣頂撞他們,上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是他們強烈飛反對她和沈傑森交往,現在,她又戀愛了,難道是古澤沨?

幾乎是同一時間,父母各自拿起了電話,母親要打給的是陶若淑,而父親打給的是古澤沨,陳曦露簡單收拾幾件自己喜歡的衣物,走到客廳看見正要打電話的父母,奪下他們手中的電話。冷靜道:“跟古澤沨沒關系,我只是知道你們對沈傑森做了什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這麽多年一直聽你們的,現在我想聽自己的,好好想一想,我到底想要什麽,我還能要什麽?”

陳曦露把父母的手機放到茶幾上,從自己的包裏掏出沈傑森給她的存折,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這是當年你們給沈傑森的,人家沒動過,別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愛錢,不是所有問題都能用錢解決。”父母突然變得不知所措,父親攔住她:“這麽晚了,不安全。”

“我是成年人,我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和意識。”說罷,開門走人。

陳曦露提着簡單的行囊矗立在夜色下的十字路口,呆望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不知何去何從,這座城市,她唯一要好,而且談得來的,只有陶若淑一個人,可她現在自顧不暇,怎能再去給她添亂?其實此刻,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古澤沨,下午的情景在腦中一閃而過,使勁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煩死了,想那個不靠譜的家夥幹什麽?”

陳曦露思緒亂飛不知道該去哪兒的時候,剛下班的韓陽不經意瞥見失魂落魄的她,驚訝上前詢問:“露曦?真是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掃一眼她的行李:“多大了?還像青春期的小孩兒似的,鬧離家出走?”

陳曦露無精打采,滿腹委屈,淡淡哀怨道:“就因為長大了,才更想離家出走。”韓陽好像一瞬間明白了什麽:“你……見過沈傑森了?”

“嗯。”陳曦露點頭,幽怨地看着韓陽,已然明了他為什麽有此一問,自嘲道:“原來你也什麽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也對,這種事情,當事人往往都是最後一個知曉。”

韓陽心底泛起絲絲憐惜,卻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注意到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閃個不停,提醒道:“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陳曦露掏出來,看了一眼,未接來電,未看的短信,QQ上也傳來一條接一條的短消息,都是是古澤沨發來的。她不想接電話,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也不想看他說什麽,木然地将手機放回衣服兜裏。

韓陽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變化,問道:“是古澤沨還是沈傑森?”

“古澤沨。”

“古澤沨和沈傑森,你到底愛誰?”

心中無限悵惘,令陳曦露提不起精神,沒能力思考,捋清如一團亂麻的心緒:“我很亂,很煩,現在不想思考這個問題。”她此刻的心情,韓陽多少能了解幾分:“好,我不問。如果你沒地方去,剛好,我在你公司附近有套小公寓,雖然小了點,不過你一個人住也夠用了。”

陳曦露搖頭拒絕:“不用,我住酒店就好。”

韓陽道:“酒店不幹淨,而且來來往往的人多而雜,不安全。”

陳曦露道:“就暫時住幾天,我會盡快找房子的。”

韓陽雙手抱肩膀,端看陳曦露,看得她不自在,撇嘴,幾分玩味兒道:“既然如此,你住哪兒不是住?不要以為是曦夢的姐姐就可以不用付房租。不論是看在澤沨,還是傑森的情分上,都能不讓你去酒店住,我得保證你的安全。”

被韓陽逗笑,卸下顧慮,陳曦露坦然應允:“好,住哪而都是住,房東是誰都要付房租。”轉而正色:“不要告訴他們,沒想清楚之前,我不想見任何人。”

“好。”解決了的住的問題,韓陽摸摸自己已經鬧起來的五髒廟,看陳曦露的樣子也不像是吃過飯,明知故問,道:“吃飯了嗎?”

陳曦露搖頭:“沒有。”

“那要不要一起?”

“嗯。”陳曦露點頭,韓陽拎起她的行囊,放進後備箱:“心情不好,我請你吃頓好的。”陳曦露半開玩笑道:“你是不是經常對女生這麽殷勤?”

韓陽心中略不暢快,反問道:“以上學時你對我的了解,我是這樣的人嗎?”陳曦露略有所思:“人是會變的。”

“就算再怎麽改變,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比如,純淨美好的東西人人都喜歡,只不過被世俗的浮華所掩蓋,在很多方面,我還是和以前一樣。”

“那你對曦夢呢?”

韓陽深意笑笑,再次反問道:“那你對傑森呢?”

陳曦露也深意的笑笑:“我明白了。曦夢不是你內心深處期盼的那種純淨的人,而傑森,我感到難過的是他的輕易放棄和自以為是地為我好。其實我也很氣自己,他不是那樣的人,我應該相信他,相信自己的選擇。”

說話間,二人上了車,吃過一頓豐盛的晚餐,韓陽把陳曦露送到公寓,兩個小卧室,飯廳和廚房是連在一起的。韓陽道:“怎麽樣?滿意嗎?”

陳曦露滿意地環視四周:“很好,我喜歡,簡單、幹淨、整潔,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還兩個卧室呢,一個用來睡覺,另一個當書房,完美。”從包裏拿出兩千塊遞給韓陽:“房東先生,這是定金,先租半年,明天我會準備一份租房合同,尾款簽合同的時候付給你。”

韓陽收下錢,看她嚴肅認真的樣子,啞然失笑:“好。如果你手頭不寬裕,我不介意房租月結。”陳曦露調皮地拱手作揖,笑道:“房東先生如此通情達理,那我先謝過了。”

韓陽把鑰匙交給陳曦露,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送走韓陽,陳曦露簡單整理房間後,躺在陌生的床上,享受一個人的自在與惬意,毫無睡意。盯着電腦屏幕上的無聊電影情節發呆,陷入自顧自的糾結、遐想、分析:想自己是不是太沖動了,是不是該給古澤沨一次機會,看他到底什麽意思。又想他的前女友,關于他們之間的前塵往事她是知道一點點的,他們是同學,是老鄉,分手于談婚論嫁的那一步,感情本身沒有原則性問題,只是女方家長諸多刁難,被迫分手,他們有過肌膚之親,他們……

想到最後的結論是:“雖然有點難受,但長痛不如短痛,就這樣吧。他願意跟她和好那就随他好去吧……”瞥見床頭櫃上自己帶出來的最喜歡的鑰匙扣,那是沈傑森送給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想起了很多他們之間的過往……冷靜下來,理智的想過,能理解他當初的決定,也便能釋懷了,畢竟自己的父母是怎樣的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沒有幾個人能經得起他們的軟磨硬泡……

想這幾年發生的事情,想自己現在的生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按照父母的意思求的是安穩,做得也毫無興趣,她喜歡咖啡,甜品,夢想自己有一間自己的甜品店或者咖啡屋,粗略算了一下自己的工資,和在國外留學打工攢下的存款,好像勉強夠用……想了很多,很多,很多,想自己以後該怎樣……昏昏沉沉的睡下。

☆、曲終情未了(一)

清早。陳曦露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看到陌生的環境,有點不習慣,快速适應調整,一如往常洗漱上班,不管多不喜歡現在的工作,她還需要它來養活心中的小小夢想。還未踏進公司大門,遠遠地便看見古澤沨在門口走來走去,知道他是在等她,陳曦露心裏是有一點點感動和驚喜的。

猛然看到陳曦露的身影映入眼簾,一個箭步沖過去,急切追問:“你昨天沒回家?我在你家樓下等你很久也不見你,你去哪兒了?”

陳曦露仍然繃着臉,冷冷地說:“跟你沒關系。”

古澤沨小心翼翼、讨好地拉一拉她的手臂:“別生氣了,聽我說,我是喜歡她,可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現在我就當她是一個老朋友,沒別的意思,她失戀了,和你一樣,父母給的壓力太大,各種挑剔,各種不滿意,這點你應該深有體會。她來找我訴訴苦,你要是不高興,我保證不再見她,不聯系,QQ、手機,全部聯系方式都黑名單伺候。”

陳曦露甩開古澤沨的手,白他一眼:“你早該這麽做。在跟她結束之後或者跟我開始之前。”古澤沨再次湊近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次是我錯了,你想怎樣都行,就是不能跟我分手。她是想跟我和好,可我沒同意啊,你要是這樣就跟我分手,那我死得也太冤了。”

陳曦露嘟嘟嘴,推遠他,冷眉冷眼,沒有說話。

古澤沨委屈道:“诶,你電話是壞掉了嗎?不接也不回信息,你昨天沒回家是去哪兒了?陶若淑那兒嗎?她還好嗎?”拉着她的雙手,誠意十足又萬分急切,舉起右手做了一起誓的手勢:“你信我好不好?我對你是認真的,沒想過要腳踩兩只船,昨天我跟她說了,我們要結婚了,我是想和你結婚的,決定和你開始的時候我就這麽想的。”

又再甩掉古澤沨的手,陳曦露的臉上仍不見和顏悅色。換了新的地方,昨夜她睡得并不好,頭昏腦脹的,勉強提起精神上班,心裏也拿不定主意,這麽容易就原諒他,也太便宜他了。心煩意亂地擺擺手:“我現在腦筋不清楚,想不明白。我要先吃個早餐,再喝杯咖啡,提提神,醒醒腦。”

“OK,OK。你說怎樣都好。”古澤沨見好既收,順勢攬她入懷,唇瓣逼近,她狠狠推開,氣得直跳腳,上下打量古澤沨,怒道:“你……她,昨天她親你了,她還抱你了,你沒換衣服,也沒洗澡,就來抱我,我讨厭你。”

陳曦露發作的點太與衆不同了,真叫人招架不住,古澤沨徹底敗給她了,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先陪你去吃早餐,然後我回去洗漱,那你現在是不是算是不生氣了?”她鼻子一噤,嬌哼一聲:“哼,不要你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吃飯要人喂到嘴裏,我會吃飯的。”

古澤沨還是厚着臉皮陪她吃早餐,并買了一杯熱咖啡給她,然後送她到單位,自己在單位簡單地洗漱一下,忙完手頭上的事兒又去附近浴池洗了澡,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地來見她。

陳曦露郁結尚未舒通,心氣兒依舊不順暢,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姚蕊換一身妩媚的迷你短裙,送來愛心便當,大張旗鼓地來求和并示威,一堆他們以前的照片扔給她。

陳曦露将照片甩回去,鼻腔裏發出不屑哼聲,嘴角微微勾起,譏諷道:“我對這些跟我不相幹的,你和他之間那點兒如煙的破事兒不感興趣。感情深不深好不好,不是幾張照片可以證明的,真那麽深厚、割不斷幹嘛分手呢?您收好了,別哪天鬧出個什麽門來。”

古澤沨頭疼不已,拽住轉身而去的陳曦露:“我有話跟你說。”

陳曦露不惱不怒,看一眼姚蕊,丢給古澤沨一句:“你還是先跟她把該說的說了,處理幹淨了再來說我們。”

古澤沨是真生氣了,好不容易剛有點緩和,姚蕊又來添亂,氣急敗壞拽走她,她一邊掙紮,一邊吵嚷:“她不适合是你,我們……”古澤沨表情嚴肅,又氣又惱地大吼:“你要胡攪蠻纏到什麽時候?你受不了家裏反對的壓力,所以跟我分手,現在後悔了,又回頭死纏爛打。姚蕊,沒有那麽多人會在原地等待,是不是把言情小說當飯吃了,把腦子看壞了,我就是喜歡她。”

姚蕊糾纏不休,涎皮賴臉地說:“可我喜歡你,我想和你結婚,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我們最合适了。”

古澤沨急赤白臉地罵道:“合适個屁,滾滾滾滾到我看不見你的地方。”

袁媛安慰悶悶不樂,一言不發的陳曦露:“什麽情況?那女的誰啊?”

陳曦露厭惡道:“萬惡的前女友。”

袁媛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勸道:“我說露曦啊,越是這個時候,你越不能跟澤沨鬧。收一收你的孩子氣,大度點。”

陳曦露撅嘴:“我沒鬧。不高興還不行啊?”

Potato發表男人觀點:“也不能不理他。你也不要不開心,誰還沒個前任呢?再說了,有人喜歡他是好事兒啊,說明你眼光好,說明我古哥優秀,這麽優秀的人選了你,你該高興。”

陳曦露撲哧冷笑,擡眸看他一眼,直搖頭,送他四個字:“歪理,謬論。”陳曦露的電話響了,看一眼號碼,歡快地接起電話:“哈喽啊,你這段時間死哪去了?”邊說邊走出辦公室,私人電話還是私密點兒好。

“嗨,我要結婚了,周五晚上六點請大夥兒吃飯。”陶若淑身體恢複以後,就人間蒸發了,有一個月沒和陳曦露聯絡,以為她在療養心靈創傷,陳曦露就沒打擾,此言一出,陳曦露驚訝得目瞪口呆:“結婚?跟誰?什麽時候?”陶若淑道:“我現在已經是已婚人士了,結婚證領完了,兩個月後辦婚禮。”

陳曦露連連驚呼:“哇塞,太有速度了,這是傳說中的閃婚嗎?對方是什麽人?得多魅力無窮讓你神魂颠倒如此地步?很高很帥的?有錢有型的?”

陶若淑非常淡然地說:“原本和李響的婚期也是兩個月後,日子定了,是誰無所謂。”這一番說辭,陳曦露更詫異:“我的天哪,太瘋狂了。你就這麽草率地把自己嫁出去了?”陶若淑道:“我就想找個人結婚,他想娶,我想嫁,So Easy。诶,到時候別忘了把你親愛的他帶來,也讓我給你把把關。”

陳曦露一嘆氣一撇嘴:“他?算了吧,基本告吹,沒有見的必要。我不帶沒有把握的人見你這麽重要的人。”

“你這也太快了吧?不是很喜歡他的嗎?頂不住家裏的高壓了?是你還是他?是他吧?是不是你父母鬧得太兇?他被吓到了,就撤了,你爸媽啊,一般人真招架不住……”陶若淑也倍感意外,以她對陳曦露的了解,她應該是認真的,不是玩玩的,這麽快鬧僵除了父母大人強烈反對,她想不到其他原因。

陳曦露情緒依然不高,沒心情開玩笑,簡單解釋說明:“我爸媽目前頂多就查問的詳細點,對他還算滿意,因為是同事,相對可靠,所以他們反映還算正常。”

陶若淑不解地問:“不是你爸媽的原因?那是什麽?”

“前女友,他前女友找來求複合,半個月內,整不明白,還這麽不清不楚的,必須分手。你了解我的脾氣,對這種事情是零容忍。”陳曦露怨氣未消,說話的語氣仍憤憤然。

陶若淑勸道:“你不要這麽較真兒嘛。聽你說,我感覺這個人還不錯,要不然你也不會喜歡,既然是你喜歡的,別輕易放手,便宜了別人。”

“要的、要的。我的婚姻觀你知道,沒有灰色地帶。要麽絕對物質交易,房子、車子,存款,少一樣,差一點兒都不行;要麽絕對愛情,裸婚什麽的都不是事兒,前提是感情純度得夠高,需要我費盡心機去讨好,還扯什麽?我可沒時間跟他玩這種無聊游戲。”

陶若淑關心問道:“诶,沈傑森聯系我了,他找你了麽?你們見過了嗎?”提到沈傑森,陳曦露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沉悶:“嗯。”

“他好像還很喜歡你,是不是他動搖你了,所以你才……”

“不是,不是,沈傑森的出現是告訴我絕對不能放縱這種糾纏不清的事兒,要不然到最後三個人都身心俱疲。”

“你看,他還是影響你了。”

越說越煩,陳曦露匆匆挂斷電話:“你煩不煩啊,我說沒有就沒有。沒別的事兒我先挂了,上班時間,打太長時間私人電話不好。見面聊吧。”

匠心飾家的辦公樓裏,只一間辦公室的燈是亮着的,正是匠心飾家的核心人物韓陽的辦公室。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設計稿,韓陽煩躁不已,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來看去沒有一份滿意的作品。心煩氣躁地扔掉辦公桌上所有設計稿,右手抵着額頭冥思苦想。

拎着愛心宵夜直接闖入的陳曦夢看到此情此景噶然止步,瞪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眨巴眨巴,性感的嘴巴半張開,蹑手蹑腳像躲地雷一樣躲開設計稿。打量韓陽的表情,一切了然于心,嬉笑調侃道:“怎麽了?我親愛的韓總?有您親自上陣解決不了的問題?”

有人闖入,韓陽一驚,看到來人,白眼相看:“你來幹什麽?”

陳曦夢不氣不惱,調皮地眨眨眼睛,手中的夜宵在韓陽面前晃了晃,一副賢妻良母架勢,但一開口就暴露了輕佻本性:“我猜你這個時候還在辦公室,我還猜你肯定餓了,所以我就來了。”不忘邀功:“可是我親手做的,你有口福了。”

韓陽餘光看了一眼,毫無吃飯的心思:“拿走,沒時間陪你玩。”

放下便當,陳曦夢将辦公桌上殘留的幾張設計稿推到地上,打開自己帶來的造型精美的夜宵:“來嘗嘗,我剛學的,特意為你學的。”

韓陽不耐煩地撥開她的手:“不吃。”

“一口,嘗嘗嘛。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才像點樣子,給點面子。”陳曦夢像哄鬧情緒的小孩子一樣,把切好的牛肉遞到韓陽嘴邊:“來,啊,張開你性感的嘴巴……”韓陽更不耐煩,一把打翻陳曦夢帶來的便當:“我說不吃,你聽不懂嗎?有完沒完?”

陳曦夢頓時怒火中燒,只是這怒火轉瞬即熄,幸災樂禍的戲谑道:“怎麽?讓你的心肝寶貝設計師帶薪放假,現在自己應付不來了?火氣都撒到我身上?要不要找她聊聊,讓她提前回來?如果你不想放她走,就讓她趕緊回來。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一個人怎麽可能既管公司又監管設計部?”

“幹好你分內的事,我的事我心裏有數。”

陳曦夢撇撇嘴,一本正經道:“好,說我的正事。林國生出院了,雖然免去了對簿公堂的麻煩,但他滿世界嚷嚷讓古澤幽在行業內混不下去,誰敢用古澤幽,就是跟他天府集團過不去。如果匠心還用古澤幽,我擔心影響公司的效益。”

韓陽煩躁道:“這事兒你不用操心。”

陳曦夢正色問道:“你到底打算怎麽辦?”

韓陽又氣又惱地嚷嚷:“什麽怎麽辦?我是匠心的總經理,用誰不用誰,我說了算。他林國生是個什麽東西。我還沒發威呢,他倒先來勁了?欺負了我的人,就是欺負我,他還敢惡人先告狀?滿世界放狠話,威脅我?笑話。”

“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欺負我們韓總?”

韓陽循聲望向門口,看到不約而同的倆人,說話的人正是沈傑森,與之一起,比肩而來的人竟然是古澤沨:“你們倆?這個時候來找我?還一起來?為了露曦吧。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別問我她在哪兒,有本事自己找到她,我就給你倆一個建議,都別打擾她,給她點時間,她需要靜靜。”

☆、曲終情未了(二)

聞言,古澤沨和沈傑森同時箭步沖向韓陽:“你知道露曦在哪?”

陳曦夢愣頭愣腦地看看屋內的人:“露曦?露曦怎麽了?”

韓陽一怔,自覺言多有失,甩開二人,矢口否認:“我什麽都不知道,記住我給你們的忠告就行。”

陳曦夢拽住已經走到門口的韓陽,追問:“你給我說清楚,我姐怎麽了?”

韓陽瞟看陳曦夢身後的二人,壞壞笑道:“問他們倆。他們倆比我清楚。”

古澤沨和沈傑森相互看了看,古澤沨詫異質問:“你也惹她不高興了?哎,我說你和露曦都是過去式了,幹嘛還招惹她?”沈傑森白了他一眼:“先別管我,管好你自己,不以結婚為目的你也別招惹她。”二人相互指責的時候,韓陽趁機溜走。沈傑森話外有音,明顯知道一些事情,古澤沨的心田不禁醋味彌漫,眉心緊鎖:“你知道我們在鬧別扭,她告訴你的?”

沈傑森不屑道:“男人要敢作敢當,事情做了,還怕人知道嗎?”

“我們之間是有點小誤會,算了,懶得跟你說,我跟你說得着嗎我?”古澤沨剛解釋一句,又不耐煩地放棄解釋。溜走又折回的韓陽插話,言之鑿鑿地說:“我說你們倆別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了。最能驗證一個女人愛誰的方法是嫉妒,想知道露曦喜歡誰,試一下就知道。”

古澤沨問道:“怎麽試?”

韓陽嘿嘿一笑:“你們倆一人找個女的在她面前晃晃,對誰更生氣就更愛誰,不過……”

沈傑森一撇嘴,接下去:“不過這招對露曦使用,風險太大。”

陳曦夢也跟着返回來,三個人圍住韓陽,不再給他溜走的機會,韓陽看看三個人的架勢動不了溜走的念頭,只好準備任人宰割:“說吧,你們想知道什麽?一個個來,該說的,我一定會說,不該說的,就是我答應露曦的,一個标點符號都不會說。”

古澤沨率先發問:“她在哪兒?”古澤沨問出了沈傑森想問的問題,二人目不轉睛地盯着韓陽。韓陽一本正經地調侃道:“你每天上班不都能看見她嗎?”

“見個鬼?她把上班以來的年假都請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連家也不回。跟單位的同事也沒聯系,她的好朋友,我還沒見過。”古澤沨滿腹牢騷一口氣說完;韓陽奚落道:“看來你這個現任男友還不合格,在她心裏不夠分量,連她的好朋友都沒見過。”

“這個,她好朋友特殊情況,特殊原因,要不早見了。诶,別岔開話題,她到底在哪兒?”

韓陽故作沉思,嬉皮笑臉地說:“她在哪兒,我想想,她在地球上,在中國,我就大發慈悲地再把範圍給你縮小一點,在這座城市。”

古澤沨氣憤道:“廢話,我問你她住哪兒?”

“我能告訴你的是她住得地方還不錯。交通便利,環境整潔,也沒有什麽閑雜人等,幽雅清靜,很适合她。”韓陽雲山霧繞說了一大堆,就是不說重點,反而矛頭指向古澤沨:“埃,跟我說說,你到底怎麽惹着她了?看你這麽着急,情況好像很嚴重,說出來,讓我這個高手幫你參謀參謀。”

古澤沨撓撓頭,支支吾吾道:“那個,那個……姚蕊來找我了。”

陳曦夢敏銳問道:“姚蕊是誰?”

“前女友是也。”聽到這個女人的名字,韓陽也是吃了一驚:“什麽?”頓時,恍然大悟地連連怪叫,摸摸下巴,并解釋:“噢噢噢,那怪不得了。肯定是你小子跟搖擺不定,跟她藕斷絲連才惹惱露曦的,我告訴你,這種情況,找誰都沒用。”壞笑地瞟一眼沈傑森:“這一點他深有體會,他就是用這招兒氣跑她的。”

韓陽憑借自己對陳曦露的了解說得口若懸河,全憑主觀判斷,完全不給古澤沨解釋的機會。古澤沨不堪其擾,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停停停,還讓不讓我說話了?露曦不聽我說解釋,你怎麽也讓人說話?”

韓陽戛然而止,正色直勾勾地看着他:“好,我讓你說,你說,說吧。”

沈傑森和陳曦夢分別在站在古澤沨左右兩側,各懷心事的盯着他。

古澤沨倍感無辜和無奈:“我只是出于禮貌跟她見了一面,說清楚我的立場和态度,然後就被纏上了,撇不清了。”

韓陽玩世不恭地壞笑,事不關己地一攤手,盯看古澤沨:“看吧,我說的沒錯,還是糾纏不清,說清楚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種,打電話、發短消息、發QQ都可以。你還是想見人家,順便顯擺一下你找了一個比她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對不對?”

已經一個頭兩個大的古澤沨,沒心思聽韓陽在這兒幸災樂禍,給他這副不着調的腔調一記白眼:“去,我才不像你這麽無聊。”

韓陽繞開三人,從抽屜中拿走自己忘記帶走的檔案袋:“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你們問了也白問,我自己還有很多麻煩要處理,沒時間做你的愛情顧問。”韓陽準備再次離開,陳曦夢抓住他:“喂,你還沒說古澤幽的事情怎麽處理?”

“我現在就去處理,出了這一期的設計再說。”說罷,韓陽掙脫開陳曦夢,疾步離開。

看二人嬉鬧習慣了,處在看熱鬧狀态的古澤沨反應慢半拍地呆望門口:“澤幽?”一把拉住陳曦夢:“澤幽怎麽了?”陳曦夢道:“什麽怎麽了?闖禍了呗,你知不知道她給公司惹了多大麻煩?”

沈傑森道:“是不是林國生?”

陳曦夢得理不讓人的說:“看吧,他都知道,你這個哥哥是怎麽當的?失職。”

古澤沨這回反應倒是快人一步,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陳曦夢話音未落,他已經飛奔出去追韓陽,但沒追上,返回來的時候沈傑森和陳曦夢已經都不見人影了。

宣告單身的聚會上,陶若淑向大家介紹她的合法老公秦磊,憨憨厚厚的,給人很忠厚、踏實的感覺。陳曦露心裏的大石終于落了地,坐在秦磊斜對面的位置,一副傍觀必審的模樣,以她看人識人的标準觀其貌,察其色,來判斷對方的品行。總體來說秦磊比李響靠譜多了。先不管這樁婚姻有沒有愛情,至少他會善待她,不會欺負她。

沉默觀察秦磊之際,不禁想到和自己有關的兩個人,沈傑森和古澤沨,這段時間她總算捋清了自己的感情。對和沈傑森之間的過往和曾經只感到惋惜,離家出走的原因不是舊情難忘,她氣的是父母的過多幹涉,氣的是所有當事人包括旁觀者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唯獨她自己對此一無所知,被蒙在鼓裏。她責怪沈傑森的是他該好好講清楚,該面對的時候放棄退縮,時過境遷,該沉默的時候又告知事情始末。

存于這世上的誤會是有保質期的,每個人的保質期限各有不同,如果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将誤會解除,那麽所謂誤會本身帶來的傷害,和表面事實的傷害程度是沒有差別的。

陳曦露心裏默默感慨這世間的婚姻:相愛的人不一定能相守,相守的人也不一定相愛。世人總喜歡把愛情渲染的太過美麗,又把婚姻訛傳成愛情的墳墓,其實婚姻和愛情本身沒有多錯綜複雜,複雜的是人心。

陳曦露不只見到了陶若淑的老公,也見到了即将成為別人老公的前男友王忠輝,沒什麽太大改變,和以前一樣,還是她不喜歡的樣子。準确的說,這個王忠輝算不上是前男友,她這個所謂前男友是大學同學,當時苦追了她兩年,同意交往,一是因為他尋死覓活的死纏爛打。身邊的每個朋友都勸她:交往一下試試看,也許到時候他發現你沒想象中的那麽好,你再說分手,他也不會死纏了。二是因為:她跟沈傑森剛分手,心情遭到低谷,他是真的喜歡她,但她是真的不喜歡他,一個星期後說分手,她卻成了傷害質樸心靈的罪人。沒有糾纏太久,因為她已經在辦出國手續了。

如今再次相見,都成熟了,心底隐藏淡淡憂傷,他絲絲糾結,神情複雜地看着陳曦露,心裏不知道重組措辭多少次,他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你愛……”不等他問完問題,陳曦露斬釘截鐵地說:“沒有,沒愛過。”

王忠輝詫異地盯着她絲毫沒有猶豫且冷漠無情的臉,竭盡全力地想要在她的表情裏搜尋一線生機,然而搜尋無果。問道:“那為什麽當初你答應和我交往,只是感動嗎?”

“算不上感動,我那時候心情不好,又有多方說客為你說盡好話,你的确對我很好,所以盛情難卻,不是喜歡,也不是感動。”事實的真相往往是叫人難以接受的,王忠輝的臉上顯現出難以接受,卻不得不接受的無奈和難堪。這兩點彙集使得他的言行有失分寸,情不自禁地握住陳曦露的右手:“可是我對你那麽好。我是那麽喜歡你,到現在我還……”

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陳曦露本能地抽掉自己被握住的手,眉毛極其配合心情地皺起來,微微嘆息,收起一半不高興,保持基本的禮貌:“感情的事,付出與回報向來不成正比,沒有任何法律規定,你傾心愛慕于我,我就一定得回報你同等程度的感情,別磨叽以前的事。”

“可是……”

“子曾經曰過,來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我曰,現在最重要。恭喜你了,新郎官。我和你對彼此而言都是匆匆過客,是用來成長的,不是用來懷念的。”

陶若淑豁然開朗,終于找到勸說陳曦露有力而且有效的說辭,猛然重重一拍她的胳膊:“這話說對了,那個姚蕊對你的古澤沨來說也只是個過客,他的現在是你,所以你用不着太在意,可別讓他也成為你成長的代價。成長太多,就太沉重了。”

陳曦露一愣,又一笑,眼睛一亮,茅塞頓開:“我說得對,你說得是太對了。”說完,拿起包包:“我先撤啦。”

☆、現在愛的人

匆忙離開聚餐的飯店,陳曦露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古澤沨的住處,并急促的敲門。古澤沨打開門,一愣,驚喜道:“露曦?你怎麽會來?”如釋重負地微笑:“你終于出現了。”打量面前的上氣不接下的陳曦露,想到之前的不愉快,小心翼翼問道:“你……不生氣啦?”

陳曦露點頭,進屋:“嗯,不氣了。”古澤沨拿拖鞋給她:“你來得正好,我有很多事情要問你,首先,為什麽從家裏搬出來?”陳曦露努努嘴,提起這事兒心裏仍有不快,不高興地坐到沙發上:“因為沈傑森。”

“沈傑森?”古澤沨走到冰箱前拿一罐可樂給陳曦露,面部表情明顯一僵;感到古澤沨的絲絲醋意,陳曦露接過打開的可樂,一嘆息,解釋道:“準确的說是我跟沈傑森分手的原因,我終于知道當年沈傑森自暴自棄、移情別戀的原因了。”古澤沨在她身邊坐下,問道:“為什麽?”

陳曦露躺在古澤沨的腿上,娓娓道來:“就是電視劇裏演的那種惡俗情節。當年,我爸給了沈傑森一筆錢,讓他跟我分手。我媽苦苦哀求,一個威逼利誘,一個巧言令色,倆人對他軟硬兼施,他就自以為地是為所有人好,拿了錢,自導自演了那麽一出頹廢、堕落、薄情寡義的戲碼。結局是,我出國,他看着那筆錢,白手起家。注意我說的,是看着,那筆當年不小的數目,折子上的數字沒變動過,前兩天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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