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霍佑青直接把電話挂了。
他可沒什麽養狗的想法, 況且還是養本質是瘋子的狗。戴沅的瘋不亞于戴亦莘,用自己生命來做一場騙局的人能是什麽正常人。
還沒回到病房,他就看到舉着輸液架到處張望的戴亦莘。戴亦莘唇抿得很緊, 臉上表情繃得嚴肅,若非是琥珀眼裏流露出的驚惶,他此時的樣子活生生像是要去宰人。
眼裏的那點驚惶在看到霍佑青,剎那間轉為旁的情緒。霍佑青還沒能讀懂,對方已經是邁着長腿,大刀闊斧地往他這邊來。
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同性擁入懷裏總歸是件尴尬的事,霍佑青擰着眉推戴亦莘, 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去接了個電話, 對方弄成生離死別的場景做什麽。
“松手。”他推不開牛高馬大的戴亦莘, 只能用語言叫人放手, 見人不動, 又補充道, “你不聽話了是嗎?”
這話落下, 二十歲的戴亦莘總算老實松手, 但一雙眼依舊期期盼盼地看着霍佑青,活生生大型人類犬現世。
霍佑青一時覺得頭疼,又見周圍有許多好奇的眼光望過來, 不得不拍拍戴亦莘的手臂,“跟我回病房。”
進了病房後,他把病房門關上,再将手機遞給手機的主人, “先前你弟打了個電話過來,我錄了音, 你聽聽吧。”
聽完錄音的戴亦莘一言不發,而霍佑青則是疲憊地把自己砸進沙發裏,他暫時懶得理會戴亦莘在想什麽,今天他一連應付四個人實在是精疲力盡。
這四個人一個比一個難纏,其中最難以控制的是戴家兄弟,戴亦莘、戴沅,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兩瘋子兄弟,他多了九年記憶,也尚且沒十足把握能掌控戴亦莘,再來一個戴沅,只會更麻煩。
所以不如讓戴亦莘來,如果戴亦莘收拾不了戴沅,反被戴沅收拾,那也是戴亦莘無用。
這樣想着的霍佑青開始發倦,他今早醒的早,一整天就沒休息片刻,如今窩在沙發上倒開始困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抱他的正是戴亦莘。
戴亦莘手背上的針已經拔了,他轉眸一看,果然那瓶藥水沒吊完,又是自己拔的針。
“你幹什麽?”他冷下臉,被擱在病床上後明白了戴亦莘的意思,戴亦莘想讓他在床上睡,但他并不領情,直接坐了起來。
“我回學校。”他起身要走,可戴亦莘先一步摁住他。這不是他第一次被戴亦莘攔下,但這是二十歲的戴亦莘第一次敢這樣在床上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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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佑青仔細打量戴亦莘的臉,“今天龔琅對我動手動腳,後來我的前室友仇問斐跑來跟我說了些不幹不淨的話,你弟也來湊熱鬧。現在你也要欺負我?”
戴亦莘立即搖頭,他虛虛壓着身下的人,一只手很是小心翼翼地擦過霍佑青的眼角,“你很累,睡一覺吧,我守着你,我保證我什麽都不做。”
霍佑青轉開臉,窗外的天色早就暗得徹底,對面的路燈照了過來,他沉默一會,主動摟上戴亦莘的脖頸。
幾乎是手臂剛碰上對方的皮膚,他感覺到那具軀體在顫栗。霍佑青也頓了下,但他還是說:“今天你可以親我。”
本以為戴亦莘聽到這話,就會不管不顧親上來,可對方卻是搖搖頭,“你不想我親你。”
霍佑青盯着面前的人,慢慢松開手臂,真的閉上眼。他并沒有睡覺,戴亦莘也知道。靜谧的病房中,他們的呼吸聲很明顯。
半晌,他拍了拍戴亦莘的手臂,“我睡不着,你跟我說說你的事吧,上次你只說你跟你外婆回國,你為什麽會跟你外婆回國?”
霍佑青想他還是必須要知道戴亦莘經歷了什麽,才有可能改變未來。但戴亦莘不願意回答,哪怕霍佑青問了幾遍,他都一聲不吭。
幾番下來,霍佑青沒了耐心,他幹脆将人推開,爬坐起來,準備回學校。
一直走到門口,也沒聽到身後的動靜。他心裏略覺得奇怪,便回了下頭,戴亦莘一動不動坐在床上,先前為了讓霍佑青睡覺,他把病房的大燈關了,窗外燈光勾勒出高大人影,那雙琥珀眼在夜色中隐隐閃爍。
霍佑青停下腳步,他盯着戴亦莘看了許久,最終走了回去。才剛到床邊,就被對方迫不及待抱住。他抿了下唇,擡手碰了碰戴亦莘的頭發,然後在順着頭發往下捧住臉。
他的唇停在戴亦莘的唇前,離得很近,但并沒有挨上。他聽出戴亦莘呼吸的粗重,也看到那雙琥珀眼變得濕潤。可他過分冷靜,甚至近乎到殘酷的地步。
“不行。”霍佑青輕聲對戴亦莘說,“我不會親對我隐瞞秘密的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察覺到自己的殘忍——他在挖掘戴亦莘不願意述說的心事,就像是把長好的傷疤再重新揭開。可為了知道戴亦莘将來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他必須知道藏在戴亦莘身上的秘密。
戴亦莘到底經歷了什麽?
可惜的是用獎勵誘惑的方式失效了,戴亦莘雖然整個人都快燒起來,卻死活不肯開口。霍佑青甚至拿手指故意摩挲對方的唇,把人弄得抖得厲害,眼型漂亮的琥珀眼裏滿滿是快壓不下的欲念。
他見狀怕太過火,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好暫時作罷,回了學校。
第二天醒來,霍佑青回到了二十七歲時空,還是在醫院病床上醒來。他看了看除了他,空無一人的病房,還沒想起自己是怎麽出現在醫院,就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進來的人是表哥。
表哥看到他醒了,大步走過來,手裏還提着粥,“怎麽好端端把自己弄進醫院了?身體還難受嗎?”
霍佑青搖搖頭,他問:“表哥你送我來醫院的嗎?”
“不是啊,你自己打的120。”
表哥的話讓他怔住,他扭頭看向床頭櫃,上面放着他的手機。他連忙拿過來解鎖,點開通話記錄。
昨天晚上深夜十二點有一條撥打120的記錄,是他自己打的嗎?他怎麽完全沒印象?
霍佑青擡頭看向表哥,“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醫院?”
“物業告訴我的,我今天早上給你打電話打不通,就去你們小區找你,物業說你昨天晚上被120拉來醫院,我一個個科室問,才問到你在這。你昨天打了120,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讓我過來照顧你?”
一直到出院,霍佑青都沒回憶起自己撥打120的記憶,回到家裏,他先去了一趟洗手間。洗手間亂糟糟的,明顯沒收拾過。他站在洗手間裏若有所思,外面傳來表哥的聲音。
“廚房沒糖了,我去樓下超市買,懶得拿鑰匙了,佑佑你待會幫我開門。”
聽到這話,霍佑青忽然走出去,看向大門。
他沒有撥打120的記憶,也沒有自己開門讓120的急救人員進來的記憶。昨天真的是他打的電話,他開的門嗎?
門鈴突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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