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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扔到自己的銀袋子之上,便冷着臉端坐下來,一副任你再鬧,只有這麽多!
七百兩銀子大概符合蘇瑾此行的心理預期,她本是突然出現,陳達慶自不會随身帶那麽多銀子,能在汪家挪借些,數額也不會太大。眼見目标達成,蘇瑾也不再多說,向張荀打了個眼色,張荀立時跑過去,将銀票取來,拿給蘇瑾看。
蘇瑾平素接觸的都是現銀,銀票這東西并未見過。卻還是裝模作樣地一張一張對光驗看過之後,交給梁小青收起來,這才向姚山長行禮道,“多謝先生援手!”
又向衆人賠罪,“小女子實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耽擱衆位入席,心中着實愧疚,請受小女子一拜。”說着向衆人福了福身。
姚山長含笑看着她做戲做全套,也不點破,受了她一禮,又轉向陳達慶道,“陳老爺,在下即伸了頭,餘下的銀子何時歸還,當着大夥兒也給個期限吧!”
蘇瑾心知約定也行等于白約定,不守看着陳達慶複又脹紅的臉兒,心頭爽快,便拿眼睛直直盯着他,等他說話。
陳達慶被逼無奈,只好道,“兩年,兩年內我秘還銀子。”
蘇瑾冷冷一笑,別說是兩年,餘下的銀子她兩個月都不等了!
姚山長看她似是心中另有算計,便也不再多事,遂向蘇瑾道,“小丫頭,兩年之期你可記下了?”
蘇瑾從善如流地應道,“記下了,謝山長!”
姚山長呵呵一笑,轉身向衆人道,“列位慢用,在下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着轉身便走,他所到之處,便有人立時讓道兒,蘇瑾連忙扯了梁小青一把,舉步跟上。
剛走到院門口處,頂頭響起急切的聲音,“恩師現在便要走了?”
姚山長擡頭一看,卻是一身新郎服,去而複返的汪顏善。
微微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并不答話,繼續向外走。蘇瑾觑眼瞄了眼來人,不知是因為大紅喜服的映襯,還是怎的,只見他臉色蒼白如紙,突地視線自姚山長轉向她,目光淩厲,夾着毫不掩飾的怨恨。
蘇瑾心中嗤了下,你有什麽臉可怨的,若不是你家舅爺不肯還銀子,态度還十分惡劣,指使店中的夥計好一通奚落梁富貴,她會出此下策?!
現在總叫你們知道知道,本小姐可不是好惹 的,不想理你們,還當真怕你們了呢!
一路腹謗着,随在姚山長身後,順利出了汪家,直到巷子口,一直悶頭走路的姚山長才頓住身子。
052章 被禁足了?!
有姚山長開道,将汪家喜宴鬧得一團糟地罪魁禍首順利帶着兩個小跟班兒,出了汪家院子。姚山長今日來赴喜宴,特意換了件褚色新道袍,大袖飄飄地走在前面,并不與蘇瑾搭話。
一直拐出巷子,他才停下身子,回頭笑道,“小姑娘,我們就此別過吧。”
蘇瑾連忙行禮道,“今日蘇瑾能順利讨回銀子,多虧先生援手,請受蘇瑾一拜。”
姚山長呵呵一笑,“不須多禮。起身吧”
蘇瑾依言起身,向張荀道,“替先生攔輛馬車。”又回頭問,“您現下是回書院麽?”
姚山長一愣,随即撫須一笑,“喜宴被你攪了,不回去又能去哪裏?”
蘇瑾嘿嘿一笑,轉頭瞥見不遠處有一家小食館子,此時已近正午,館子門口不停有人出入,生意甚是紅火。遂笑指着那處道,“蘇瑾害得先生餓肚子,着實慚愧,不若蘇瑾做個東家,請先生在那簡略處用些午飯,您再回書院。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姚山長看着眼前這個從容大方,年僅十四五歲的丫頭,心中着實贊賞得緊。再者方才地事情,他還有些欲說不說地話,想與這丫頭說說,便點頭笑道,“好。如此老夫就厚顏吃上一頓。”
在路旁攔截馬車地張荀的聽到這邊談話,立身轉身,向那小館子而去。
蘇瑾伸出右手做了請姿,姚山長笑呵呵的率先舉步,随口問道,“小丫頭家中還有何人,可有上學,這身不凡氣度受教于何人?”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贊,何況對方是個氣質脫俗地先生,蘇瑾自汪家出來時就極舒爽的心情,登時美到極點,樂呵呵地自報了家門。
姚山長印證自己的猜測,便不再多問。一老一小邊走邊談,片刻到了那家館子。張荀已安排好座位,引二人到裏面就坐。這間蘇瑾随機找的小館子,雖然生意不錯,但裏面的衛生狀況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桌上凳子到處都是油膩膩地,她悄悄伸手在桌面上按了按,粘膩沾手,讓她好不尴尬。
姚山長卻不在意,入了座,随意點了兩樣小食。小二記了單下去,他才向蘇瑾道,“與你這小丫頭也算是有緣,即得你一頓飯,我便送你幾句話。”
蘇瑾忙點頭,做了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态。
“讀書人都知儒家講究中庸之道,中庸之道乃君子之道,君子之道乃立世之道。這立世之道中,我送你四個字:忠恕寬容,你可明白?”
蘇瑾笑呵呵的點頭,“先生說的我聽明白了。卻不知為何會與我說這話?先生覺得蘇瑾行事太過了嗎?”
姚山長笑了下,反問,“你對你今日行事做何評價?”
蘇瑾微微一笑,“人不欺我,我不欺人罷了。”
不想她說得如此坦蕩,姚山長微微一怔,再一轉念,女孩家總不比男兒将來要出仕封相,這般大道理不說也罷。只是又忍不住提點她道,“你方才說你父親也是經商的,日後行事還要三思而後行,民間有句俗語,不怕對頭事,只怕對頭人。”
蘇瑾點頭,“多謝先生提點,蘇瑾受教了!”
姚山長看她仍然是篤定的模樣,便不再多說。簡單用過午飯,蘇瑾送他上車,臨上車前,他若有所指的說道,“年少誰無錯,若因些毀了他的前程,終是太過。”
蘇瑾剎那愣怔便明白過來,這個“他”是指汪顏善,大概是知道自己是誰了,這是在向自己解釋,遂點頭道,“蘇瑾明白。”
目送馬車離去,梁小青不由地撅了嘴巴,埋怨道,“這位先生也真是的,他這是錯嗎?他這是大錯!”
蘇瑾只笑不語。
三人離了竹竿巷,先找了一家票行,将銀票盡數兌換成現銀,年博大色還早,決定去清源山腳下,一業無事閑逛打發時間,二來也去瞧瞧那寄賣的那家鞋店這幾日賣得如何。
等三人自清源山上樂呵呵地回來時,蘇士貞也已自鞋鋪裏回到家中。見他們三個一臉的笑意,剛笑着問了一句,“瑾兒今兒玩得可高興?”
便掃見張荀懷中抱着一堆東西,甚是吃力的模樣,詫異的問,“那是什麽?”
蘇瑾故做神秘地一笑,“待會兒爹爹便知道了,張荀先将那東西送到正房去。”
“是,小姐!”張荀忙避開蘇士貞的目光,抱着那一堆銀子向正房而去。蘇瑾則扯着蘇士貞問鋪子裏的生意,等看張荀出了正房,與他使眼色,叫他快些走。而梁小青早就按路上商定的計劃,鑽到廚房幫常氏做晚飯。這才拉着蘇士貞向正房走去,“今兒女兒得了個好物件兒,爹爹你來瞧瞧。”
蘇士貞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也不由一笑,跟着進了正房。
蘇瑾待他坐定,才去解桌上的青布包裹,一邊道,“這可是女兒費了大心思得來的,若不合爹爹的心意,你也不準惱!”
蘇士貞哪裏知道蘇瑾在給他下套,遂點頭道,“你出門還記得與爹爹捎個物件回來,如何會惱你?”
蘇瑾暗中把心一橫,将青布包迅速攤開,露出一堆白花花的銀子。
蘇士貞大吃一驚,“這……這麽些銀子 你哪裏來的?!”
蘇瑾先避開這個問題,清了清嗓子,道,“爹爹這是七百兩銀子,咱們的鞋鋪子這下可能周轉開來了……”
“我問你銀子是哪裏來的?”蘇士貞焦急地打斷她的話,與此同時眼睛還不停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顯然是想到旁處去了,看得蘇瑾滿頭黑線!
“爹爹,你瞧什麽!這些銀子是自汪家舅爺陳達慶那裏讨來的!”
“什麽!你今日不是去清源山而是去讨債了?”蘇士貞愣怔住,又疑惑,“他如何肯乖乖的還你七百兩銀子?”
蘇瑾還在想要不要這麽快,沒緩沖地說實話。蘇士貞又急切 地道,“你快些與我說!”
“好嘛,好嘛,您方才還應了女兒,不惱我地,轉眼兒就惱上了!”
蘇士貞神色微松,嘆息,“爹爹如何是惱你,是擔心你!怎麽這般不知輕重地偷偷跑去城西……”說着突然一怔,“今日汪家娶親,他是親舅爺,自會去汪家,你自哪裏讨 的……你去了汪家?”
蘇瑾趕忙安撫,“您先坐下,先坐下!”家人之間真心的關愛,往往在這種時候表現的最為明顯強烈。蘇士貞的震驚與失态,與她不想讓他親自去讨債,都是出于不想讓對方受到丁點傷害的心理。若她還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雖然擔心也未必有這樣的勇氣去替他讨,便她不是!
蘇士貞也意識自己的反應太過,任她拉着坐下,緩了語氣道,“你給爹爹說說,這銀子是怎麽讨回來的。不許隐瞞!”
蘇瑾乖巧的坐在他的下首,将如何去汪家,如何讨銀子簡略地說了一遍,蘇士貞不信,“就這麽容易他就乖乖給你七百兩?”
蘇瑾雖然很想大肆向蘇士貞炫耀自己如何舌戰群“儒”,如何将汪家人氣個倒仰,可是蘇士貞聽了未必會誇她。突地找到一個理由,“是汪顏善書院的師長在,他幫了忙。再說有潘家的人在呢,他們不想在親家面前行事太過!”
蘇士貞初聽這個理由也過得去,不過突地一轉念,不動聲色地道,“好,我知道了,瑾兒讨來這些銀子,夠用一陣子了,你去歇息去吧。”
蘇瑾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蒙混過關,滿腹狐疑地出了正房。
不管如何,銀子讨回來了,蘇士貞便是知道了自己如何在那麽多人面前“撒潑”,也會原諒自己的。抱着美好的願望,撲在自己床上的蘇瑾意識慢慢模糊了。
再次醒來時,融融的月光透過窗子,在床前散下一片月白。蘇瑾迷糊了一下,才憶起來,晚飯沒人叫自己吃,一覺竟睡到這時候!
側耳聽聽,蘇家安靜的小院中,隐隐有人語聲自正房的方向傳來。
突然她猛地翻身下床,暗叫不好!梁小青這會定是在正房“受審”!
……
“常媽媽,這些日子你好好看着瑾兒,不許她再出門兒!”蘇瑾輕手輕腳地靠近門口兒,便聽到一句讓她吐血的話。
緊接着常氏的聲音傳出來,“是,老爺!”又罵道,“小姐要去汪家你們怎不好生勸阻?還跟她去胡鬧,若叫人傷了,可如何是好?你今兒就回房跪着,不準睡覺!”
梁小青蚊子哼哼地應了聲。
蘇士貞溫和的聲音傳來,“不必如此,瑾兒最近子大變,便是我也說她不動,何況是小青?小青早些下去安睡吧!”
聽到裏面的響動,蘇瑾趕忙将身子往門側躲了躲,片刻,門簾自另一側挑起,梁小青垂頭自房內出來,徑直向東廂房而去,蘇瑾輕手輕腳地跟上,在她後面輕輕叫,“小青!”
053章 幫不幫忙?
次日蘇士貞和梁富貴一同到了那幫忙讨債地人處,自寫了于某年某月某日還銀五百兩的收債字據,交把那人帶于陳達慶,将銀子清點了數目,驗過成色,拿随身帶地銀箱子裝子,與梁富貴一道回了家。
蘇瑾見他果然取回了銀子,吊了一早上的心才放下來。迎蘇士貞進了正屋,幫他将銀子入了箱,看着那一錠一錠白花花的銀子,蘇瑾眉開眼笑,“這下我們說的幾宗事兒可以辦了。”
“嗯”蘇士貞放銀子箱子鎖了,與她一道出了正房西間兒,在當門椅子上坐了,才道,“掌櫃的人選已有了,只是這制鞋的師傅一時不好找。等我午後再去尋尋,先将鋪子的掌櫃定下來。本來那鞋鋪子我去看着顧着便好,只是家中這鋪子的生意也丢不得,不能事事都依靠你常媽媽和兩個孩子。”
蘇瑾點頭,現下她最想的弄個制鞋的小作坊,象自家這種家庭小工廠,終不是長久之計。想了想便與蘇士貞說道,“爹爹,還是再在附近賃個小宅子當作作坊……”
剛說到這裏,突聽梁直在院中喊,“娘,巷子裏許家娘子拿大棍子把許家老太爺打了”
蘇瑾一愣,這許家娘子可是兒媳,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打老公公?蘇士貞也是一愣,趕忙起身出了正房,問梁直,“你哪聽個胡說地?”
“不是胡說地。現下許家正鬧着咧”梁直急急分辨,“我剛自他們家門口回來。”
常氏和梁富貴聞訊趕來,側耳聽聽,東邊是有人嚷嚷,都唏噓道,“許家娘子素來柔順,怎麽突地打起人來了?”
梁直搖頭,“不知道咧。許家娘子只是哭。”
常氏想了想,“許家娘子也在咱家做工咧,我去瞧瞧到底出了何事。”
蘇瑾本也想去瞧瞧熱鬧,整日沒有丁點娛樂,蘇士貞又不太想讓她插手生意,日子清淡得實在難熬。還沒等她開口,蘇士貞已道,“瑾兒去廚下幫幫小青。”
蘇瑾無奈點頭,轉身向廚房而去。
蘇瑾走後,蘇士貞與梁富貴也都出了院子,向巷子中間兒那戶人家走去。此時這家院門口已圍了不少人,常氏比二人先一步到,略打探了兩句,拉梁富貴到一旁低聲道,“許家大郎已回來了。老太爺先是嚷着要将許家大郎将娘子休了,許家娘子卻說,因是見了賊進她卧房,才壯着膽子去打,哪裏知道是許老太爺,本是無心地。正哭着”
梁富貴瞬間抓住事件的要害,“那許老太爺進兒媳婦房間做甚?在一個院子裏過活地公爹許家娘子也能認錯?”
常氏四下裏看了看,将聲音壓得更低,“裏面現正說道這事呢。我方才聽四鄰議論,都說這老太爺存了別樣地心思。”
這話不用常氏說,梁富貴已自周邊的議論聲聽出端倪來,不由厭惡地皺眉地道,“這樣地人合該打死”
蘇士貞聽到是這等事體,也不由厭惡地皺了下眉頭,叫常氏與梁富貴,“回罷。早些用了飯,下午去當鋪裏打些貨物。”
兩人也素知他不喜這些,又因是這等事體,旁人如何幫忙?便随着蘇士貞回了家。
簡略用了午飯,蘇士貞與梁富貴出門打貨。蘇瑾自打常氏回來,問了兩三回,許家發生了何事,她均含混了過去。
及至到第二日送了梁富貴出門,梁直跑來道,“小姐許家在作法咧,說昨兒許家太爺撞着黃大仙兒了,被黃大仙迷住,迷迷糊糊地進了許家娘子的房間,這才被許家娘子打了。”
蘇瑾一愣,還要再問,已被梁小青一巴掌将梁直拍開,斥道,“什麽黃大仙兒,那是騙人地,你也信”
梁直梗着脖子道,“怎不是,我是瞧完那道士做法才過來地。那道士在許家院子中找到個洞,說黃大仙就藏在裏面,他拿法器往裏面一劈,便斬掉黃大仙一截尾巴。毛絨絨地,這麽長……”他說着拿手比出個半尺的長度來。
一邊拿眼瞪梁小青,又道,“那黃大仙歷害着呢,道士一劍沒砍中叫它跑了,現正在家大做法事,說要把黃大仙封死在窩裏呢。”
梁小青将信将疑,“你真的看見黃大仙兒的尾巴啦?”
梁直嗤了聲,道,“不止我瞧見了。圍觀地街坊都瞧見了那邊兒還正在做法呢,一會兒将黃大仙捉到你便信了。”說完一副你愛信不信地樣子,雙手背在身後,又晃出鋪子。
梁小青轉向蘇瑾,聲音中透着疑惑,“小姐,真有黃大仙?”
蘇瑾笑了笑,“有呀”許家地事兒她雖不大清楚,不過這黃大仙怕是他們編出來地,老公公鑽兒媳的房間不管有事無事,也要丢盡臉面,何況那許家娘子她也有印象,若只是誤鑽,會拿大棒子?而兒媳打公公也為大不孝。這麽一編,倒是兩好看
梁小青看得笑得奸詐,突然撇了撇嘴兒,“我不信,小姐是騙我呢。”
蘇瑾不置可否地笑笑。到倉庫裏轉了一圈兒,走到花壇邊兒上去看她的花兒草的,順手又拿了剪子,将開敗地月季花都剪了下來。
正剪着突地聽見院門響。蘇士貞剛剛離家,常氏在後面廚房裏忙活,梁直一向是自鋪子裏進院,會是誰來?
一邊想着,走到門後,隔門問道,“是誰?”
秦荇芷略帶異樣的聲音傳來,“蘇小姐,是我”
蘇瑾眉頭一皺,她怎麽來了?找自己敘話地?還是有事?滿腹狐疑地打開門,門外不止有秦荇芷,還有張嫣然只是這兩人笑得都有些勉強。
蘇瑾心中嘆,果然是事連忙把身子閃開,叫她們進來,一邊笑問,“你們怎地來了,快請進”
秦荇芷扯出一抹笑意,聲音不似以往那麽爽利,“七夕近了,學堂裏休學,在家無事,便來瞧瞧你。”
外面不是敘話的地方,蘇瑾也不多問,遂帶人到東廂房當門,又常氏幫着現燒一壺茶來。這才落坐問道,“秦小姐精神不大好,莫不是有什麽事兒?”
秦荇芷擡了擡眼睛,将唇瓣咬了又咬,微微點了下頭,卻不出聲。能将這麽一個行事還算大膽的小姐為難成這般模樣的事兒,大抵只有她心中想想念念的那一宗事兒。
蘇瑾有些感嘆,那姓陸的有什麽好的?是長得好些,長得好能當飯吃麽?有禮貌一些,有禮貌能掙銀子麽?呆板無趣,除了會讀八股文章,還會做什麽?值得這麽舍不得放不下,日思夜想?
張嫣然見秦小姐不說,蘇瑾也不開口問,不由急了,站起身子向蘇瑾道,“蘇小姐,雖然往日我們兩個對你素有得罪,可自打大佛寺一游才知,皆是往日不了解地緣故,并非對你有什麽成見。今日我便實話實說,是求你來了。這個幫請你無論如何也要幫”
蘇瑾忙笑着起身,拉她坐下,蘇瑾兒往日的個人恩怨她不打算全盤接手,這二人雖然行事在她看也有些過了,但她們不過比自己長一歲,在前世也只算是青春期的孩子。這個時空的女子雖然早熟了些,現在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大人。不與她們計較吧。
“張小姐說哪裏話。我們平素只是交往不多而已,算不得什麽得罪。不知張小姐要我幫什麽忙?”
張嫣然看她松了口,撇了眼垂着的秦荇芷,一咬牙道,“她不說,我說秦小姐的父親為她相了一門親事,說是最近看了日子便來換庚帖。她,她,她想叫你幫忙與那陸仲晗見一面,當面問問他的心意”
“啊?”蘇瑾輕呼一聲,苦笑,“張小姐我與你說的那人只碰見過一面,我哪有這般大的本事,幫你辦成這件事兒?”
張嫣然聲音低了些,有些不确定地道,“學子們在七夕的時候都要聚在一起拜魁星,你,你不能問問你家東鄰,他們在何處相聚,到時候秦小姐好去找他。”
蘇瑾微搖搖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秦荇芷,“秦小姐,這忙我幫不得。”
“你……”張嫣然臉色驟變。
她剛說了一個字兒被蘇瑾打斷,“張小姐先別怒,聽我說敢問秦小姐你找他想做什麽?能改變你父親的決定麽?”
“不知道。”秦荇芷搖頭,蚊子一般的哼哼道。
蘇瑾道,“即然不能改變,這麽做有何用?”
張嫣然推了秦荇芷一把,“你不是說想叫他到你家去提親?”
蘇瑾重重嘆了一聲,人家見得都不願見,怎會只憑一句話便去你家乖乖的提親?再者,蘇瑾轉念一笑,“秦小姐若中意他,可叫你父親差人去提親,不也一樣?”
秦荇芷搖了搖頭,低聲道,“我父親眼中只有錢,哪裏看得上窮書生。蘇小姐,不管他去不去我家提親,我只要見他一面問問他的心思,我……我就死心了”
蘇瑾想了想又道,“可是他與你說過什麽話麽?”
秦荇芷又搖頭。
敢情她是單的不能再單的單相思啊
“蘇小姐,你就幫幫我吧,不管如何,我只要當面問問,我便死心了”
054章 七夕前夕
蘇瑾沉默半晌,向秦荇芷道,“并非不想幫,實是幫不了你。我家與東鄰一向少有來往,我怎好去問他這樣的事情?”
頓了下又道,“況他們七夕拜魁星也不一定會聚在一起。秦小姐若想知道,不妨去書院找我家東鄰問問”
秦荇芷大為失望,眼圈兒不由的紅了。
張嫣然略微帶着氣兒站起身子,“這樣的事體,若不是她不想到門路,如何會來求你?也罷,我陪她自去清源書院”
蘇瑾無奈地道,“張小姐,不是我說你,你這樣可是将秦小姐往歪路上引。你們兩個女孩家家跑到清源書院指名道姓地要見人,人家見你們便罷,若是不見呢?秦小姐無非是想嫁他,合該回家與你父親商議叫他改變主意,使了人去提親。若人家無意,你便是再見一面又如何?”
張嫣然氣勢弱了下來,看看秦荇芷,看看蘇瑾,半晌,嘆息,“秦小姐,蘇小姐的話也對,你還是回家與你父親說說罷”
秦荇芷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來,好一會兒,才止了淚,向蘇瑾致謙,“打擾蘇小姐了。”
蘇瑾聞言如釋重負,連忙取了水來叫她洗臉兒,陪她靜坐一會兒,看她神色平靜了,才送二人出門兒。
關院門的時候,狠狠向東鄰瞪了一眼,都是這家人給自己招的麻煩。正瞪着,許家院中湧出一群人來,梁直跑在最前頭,看見她,大聲喊道,“小姐,道士好歷害,将那黃大仙捉住了,象小黃狗一般大”
蘇瑾笑了笑,不作聲,留了院門等他進來。梁直蹿進院子,興奮的與她說着那道士如何捉黃大仙兒,又說那黃大仙一捉到許家太爺立馬好了。
蘇瑾瞪他一眼,“你見天兒就知道看這個,小心你爹回來揍你”
梁直呵呵笑了兩聲,又低聲道,“許大郎要休了他娘子呢”
“什麽?”蘇瑾驚了一下,“不是黃大仙做怪麽嗎?休她做甚?”
梁直這樣的年紀,是有對與錯的辨別能力,但是未必能理解這對或者錯背後的含義。也只是笑意斂了一下,道,“說她打了公爹,是為大不孝,合七出”
蘇瑾沒好氣兒的拍他一下,“你懂什麽叫七出去看鋪子,叫你姐姐歇會兒。”自己卻向後院走去。常氏正在竈下燒火,并拉着風箱,并未聽見二人在院中的話。見蘇瑾進來,詫異,“那兩位小姐走了?”
蘇瑾點頭,“只是無事來坐坐。奶娘,方才梁直說,許大郎要休許家娘子咧”
“哎喲這個缺心眼的許大郎”常氏也是一驚,罵道,“許家娘子多好的人,人又勤快,又不貪嘴,偏這個許大郎是個死心眼,只聽他爹的”
蘇瑾也可惜,那個女子溫柔賢惠,做為了做鞋子掙點錢兒,早也做晚也做。納鞋子底費手腕,一般的婦人一天只納一雙,或者半雙,她一天倒比別人多納出一只來。
半晌,一嘆,“奶娘去探探到底怎麽回事吧,梁直說的未必是真的。叫小青回來做飯便好。”
常氏點頭,起身解了圍裙,叫梁小青回來。不多會兒,她也滿臉不高興地回來,嘴裏罵道,“許大郎平時瞧着是個憨實厚道的,沒想到他也是個壞家夥”
蘇瑾盯着紅紅的火苗不作聲,想象那個女子若真被休,回到娘家是什麽樣的情況。雖然休婦再嫁,在這個時候是很常見地……
晚飯快做時,常氏回來,進門便氣道,“這個木頭疙瘩許大郎,只聽他老子的,非要休了許家娘子。許家娘子倒是個有骨氣的,不要他的休書,只要與他合離,現下已找了賣字的先生,将合離書寫了”
蘇瑾不想竟會這般快,吃了一驚,想了想又道,“奶娘,那她現在人去哪裏?”
“他家鄰居的一個大娘這就要送她回家娘。她娘家就在城郊,幾裏的路”常氏氣哼哼地罵道,“明明是那老太爺有別樣的心思,那個糊塗蟲還偏聽偏信”
蘇瑾趕忙打斷她的話,“奶娘,勞你再跑一趟,就說,咱們的小坊子快開張了,若她沒別的門路讨生活,到時候還請她來咱們坊子裏做鞋”
“哎”常氏應了一聲,急急忙忙的出門而去。不多時回來,與蘇瑾道,“小姐,與她說了。她說謝小姐的好意,且先回去看看再說”
這事兒了自家也只能做這到份兒上了。只是不免感嘆一番。
許家那事兒傳出來第二天,便有人說許家要賣宅子,只要三十兩,院子與蘇家的大小差不多,蘇瑾很是中意,離自家近,大小也合适合,沒事的時候可以時常到坊子裏去看看,最最重要的是自家現在用的手工婦人都在這一帶,比蘇士貞在新城中看中的那個小坊子适宜,又方便她幫着蘇士貞管理。
狠撺掇常氏去問問,常氏只是不願去。雖然未說明原因,蘇瑾也知道是為何,許是因外頭這兩天猜拿着許家說事兒,自家這會兒買了宅子,不明就裏的人都将那爛帳算到自家頭上。想了想勸常氏,“奶娘咱們是拿來做坊子,又不是要拿來住,誰會說着什麽?”
常氏氣哼哼地道,“我一看到那院子,就氣,就不想在那裏面多呆一會兒”
蘇瑾暗自撇嘴兒,只好等蘇士貞回來再與他商量。蘇士貞想了想,道,“這個院子做坊子倒是好的。那些婦人們你常媽媽都熟息,比再去別找新手便倒強些。”
有人支持她,蘇瑾很是高興,“爹爹,你快去許家問問吧。”
蘇士貞道,“不急,他那宅子一時賣不掉,鬧過黃大仙的宅子呢我們且等等吧”
蘇瑾也氣那許大郎還有他那惡心的老爹,壓壓他的價兒了口氣也不錯,遂樂呵呵的點頭。
轉眼已到七月初六,滿城開始彌漫着節日的氣息,自昨日開始,便能透過鋪子門看見,一路向北的馬車,也似是多了起來,大多馬車的裝飾呈明顯的女性特征。
用過早飯,她仍是沒事兒,便到鋪子裏,梁直正坐在櫃臺後面玩。蘇瑾随手抽了麻繩,叫他,“梁直,來我們玩兒……”一言未完,已有客人進門。
“林大哥,你要買啥?”梁直自櫃臺後面跳出來,叫得甚是親熱,并順手接過他手中的籃子。
“買,買,兩壇茉莉酒,兩斤花生,一斤瓜子還有一斤紅棗。”林延壽将臉兒別到一旁,看着一邊的貨架的答道。
蘇瑾看他這窘迫的樣子,心中好笑。這梁家巷子一帶都知林延壽呆愣害羞,莫說碰到象蘇瑾這樣的未嫁女子,便是梳了頭的婦人,他也照樣避之不及。
梁直看着他的樣子呵呵笑起來,一邊裝貨物,一邊算着帳,“茉莉酒二分銀子一小壇,花生二分銀子一斤,瓜子也是二分銀子,紅幹棗三分銀子,林大哥,一共一錢三分銀子。諾,都裝好了”
林延壽忙不疊的點頭,将手中的銀子遞來,“好,好,把你銀子。”
梁直熟練地拿戥子稱了稱,笑道,“林大哥算地正好。”
“是,是我娘算地”林延壽解釋了一句,提着籃子便走。蘇瑾突地想到秦荇芷的托付,不由的又想問上一問,忙叫住,“林,林大哥且等等”
一句話将正邁門檻子的林延壽給驚了個趔趄,猛然轉身,“啊?你,小姐叫小生何事?”
“哈哈”他這呆樣,蘇瑾是忍住笑了,可是梁直卻忍不住,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蘇瑾瞪了他一眼,又想了想才問道,“我只是好奇想問問,清源書院的學子們七夕拜魁星麽?”
“哦拜,小生今年便和幾位同窗結伴到暢春園同拜魁星……”
蘇瑾本想問問那姓陸的去不去,轉念一想,便打消了念頭。笑着道了謝。
林延壽一出去,梁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蘇瑾也跟着笑了一回,林延壽這算是最最古典的書生了吧?
兩人正笑着,梁小青去吳家打豆腐回來,進了鋪子便道,“小姐,吳家娘子邀我們七夕去她家祈巧呢。”
“好呀,反正咱們家就咱們兩個,自己在家玩也沒甚麽意思,吳家又不遠,人多還熱鬧。”
“是,那我呆會去給我娘說一說。”梁小青見她應承,笑呵呵的拎着豆腐籃子往院中走。
蘇瑾因自己和梁小青想到掌珠,随口道,“也不知掌珠明天有伴兒沒有?”
可是有些人的名字就是不經念叨,蘇瑾的話剛落音,便聽鋪子外面一聲脆笑,“哈,瑾兒姐姐想我了”
緊接着牆後露出一張微圓的面孔,兩只靈動的大眼睛中閃動着笑意。
蘇瑾三兩步走到鋪子門前,将她拉到鋪子裏,“是想你了,多久也來看看我。”邊說話邊打量她,她今日着一件湖水綠輕薄短襦,上有暗竹文,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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