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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玉石古董是雅致物，季燕行是記得霍家世伯正好開了一家店在這條街上，但是霍家經商多年，做的都是大企業，這種小店只是閑暇打發時間而已，根本不經心。

他這次回國就準備留在國內，這是父親的意思，因此這些平時來往較少的世伯長輩們，都要熟悉起來，不過，他跟霍家人來往較少，并不知道玉器行的老孫找他有什麽事情。

“主人就在樓上，季少先坐坐，我上去回話。”

絡腮胡子的男人姓孫，在這條街很多年了，從一開始就叫做老孫，本名叫什麽，沒有人問起，他自己也不說，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人問，外面的人都道他是這家店的老板，但是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他應該算是個掌櫃，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那人姓霍。

長寧也是外人，她也不知道。

看見絡腮胡子的老孫恭恭敬敬的将一位中年請了出來，她還适時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作為季燕行的女朋友，她是不想失禮的。

但是那個人并沒有對季燕行說話，而是先将自己從上到下看了好一會，突然呵呵笑了一聲，長寧很難堪的看了季燕行一眼，這個人看自己的眼光太讓人惡心了。

“原來是世伯，燕行剛回來，還不曾到府上拜訪，沒有想到再這裏見到您。”

季燕行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還曾經到霍家大宅裏去玩過幾次，不過後來他上學，加上霍家老太太一下子病了，不喜歡小孩子在家裏鬧騰，于是也就沒有什麽機會上門，跟霍家相熟的幾個同齡人來往的也就少了。見他看長寧的目光，季燕行也很不解。

男人聽見季燕行說話，這下終于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聽說你在為你爺爺挑選禮物？”

“禮物已經買好了，但是老人家喜歡玉，我過來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季燕行跟長寧站在院裏，男人沒有開口讓他們坐，心裏雖然不高興，但絕對對方是長輩，他也不能表現出不高興來。

而男人聽見他說話之後只是點了頭，過了好一會，才沉吟道：“我這是有兩件有趣的東西，你可以看看，讓老孫帶你去。”

季燕行沒有回答，他看着男人，目光帶着探究，長寧也迷惑的擡頭看男人的臉，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要把季燕行支開，只留自己一個人要做什麽。

男人四十多歲，雖然保養得當，但眼中毫無波瀾，噙着一股死氣。他沒有理會季燕行的探究，老孫已經一步上前，請季燕行跟自己去看玉。

等他們離開之後，長寧直接問男人：“你要跟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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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找你說什麽，”男人又笑了，不過他的笑容一點都不好看，“我只是沒有想到還會見到你，我以為你早就死了，不過也是，你們要是都那麽容易就死了，也太容易了。”

長寧臉一沉，自己對這個男人是沒有記憶的，她脾氣雖然不好，但是也很少跟人接觸，并不會輕易得罪什麽人，而這個男人，卻好像自己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

男人見長寧沒有想起自己，回憶了一下，也是，她是不會有關于自己的記憶的，于是提醒道：“難怪你忘了，我是你爸爸。”

她哪裏有爸爸？

她不過是個不小心沒有被射進馬桶的倒黴精/子。

長寧憤怒的盯着男人看了半晌，男人原本不打算講笑話，但是說出來之後，又覺得自己說的，跟笑話也沒有什麽差別，或者說，事實本來就是個笑話。“你可是在我的房子裏住了四年，真的就一點印象也沒有？我記得，你記性很好的，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就忘記了吧。”

平地一聲驚雷。

長寧幾乎是猛然的僵局起來。

她看了男人很久，真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但她也是真的在霍家生活過四年。

仔細想來其實他說的沒有錯，她在霍家四年的确不是住在霍程風那裏的。

不管事實是什麽樣子，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霍家長子的老婆跟他的親弟弟通奸生了孩子，所以長寧依舊是霍家長子的孩子，記在他的名下，養在他的房子裏，還不能餓死。

但是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在她的面前出現過，對呀，誰會願意見自己的老婆跟弟弟生的孩子，恐怕見了就忍不住掐死。

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長寧想了很久，真的沒有想起來，她只記得霍程風的名字，只有那個人的名字才是媽媽臨死都念念不忘的，其餘的人，她從來沒有提起過，長寧又怎麽能知道呢？

突然的口幹舌燥，長寧張張嘴，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舌頭，“你見我做什麽？”

她不會否認，否認也沒有用，就憑她這張臉，也沒有了否認的條件。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長寧突然同情起這個男人，這個男人說不定比自己還苦逼，被老婆帶綠帽子不說，綠帽子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弟弟，她都有點想不明白霍程風那個神經病怎麽能惡心到這種程度，連自己哥哥的妻子都不放過，盡管媽媽主動了，但是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會被強/暴不成？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霍長鑫，聽說我弟弟起找過你？他終于遭報應了？”霍漣心得病這麽久，是瞞也瞞不住，他自然不會不知道。

長寧癟癟嘴，“其實相比起來，他不像遭報應了，因為他看上去，過的可比你要滋潤。”

“哈哈！你說的沒錯，哈哈哈!”男人笑的不能自已，“他一直就過的比我滋潤。”

兩個人又像是難兄難弟，又像是宿世仇人。

等他終于笑完了，突然容色一斂，“你叫什麽名字來着？長寧？是吧長寧？還真像那個賤貨的風格，不過長寧，你回霍家吧，爸爸接你回來怎麽樣？”

“你在胡說什麽？我可沒有爸爸”長寧對男人的話毫不心動。這個男人就像個瘋子，長寧面目表情，面前男人很可憐，看着他就讓長寧警醒，她絕對不能把自己也弄得這麽狼狽，不死不活着憋屈的人生，還不如死了呢。

此時季燕行回來了，他不知道霍長鑫找長寧說什麽，但是兩個人給他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長寧跟霍長鑫自然也注意到他，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霍長鑫也沒有放棄，對長寧道：“你可以考慮考慮，想要找我，随時可以來店裏找老孫，而且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敵人，畢竟某種方面來說，我跟你一樣是受害者而且，我可沒有得了絕症需要一個腎來救命的女兒。”

男人說完站起來，對季燕行點點頭，然後上樓了。

季燕行什麽都沒有拿，跟長寧出來之後，發現她一直苦着臉，雙手撫着她的肩膀，季燕行問道：“他跟你說什麽了？”

“沒有說什麽。”

長寧厭惡的揮開季燕行的手，只要跟霍家有關的事情，讓她想到就會忍不住的惡心。

她不但惡心霍家那一家子，還惡心自己。

霍家那些人，出事之後，為了保住面子又不走樓風聲，讓她母親活了四年多，然後才慢慢動手，先說她病重，再假意放出風說送她出國休養，實際上被關在花園小木屋裏等死。

被帶了綠帽子的霍長鑫，他們沒有任何表示，因為從始至終，霍家人都沒有對跟嫂子通/奸的霍程風做出任何處罰，長寧那時候雖然小，但是從那些下人說話的态度中就可以猜到，霍程風，恐怕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被罵過。

這對霍長鑫多麽不公平，可是從來沒有人在意。

霍家人縱容霍程風，自己的媽媽，那個蠢女人，到死都沒有恨過他的無情跟風流，她到死都在想着她。

長寧覺得自己很冤枉，她一個人早早的死了很潇灑，而自己要用一輩子來承擔。

其實又怎麽怪霍程風？愛他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就被寵壞了。

長寧手心很冷，看見身邊的男人一臉擔心，她忍不住問他：“燕行，你有哥哥沒有？”

“沒有，你問這麽做什麽？”

“那弟弟呢？”

“弟弟，有的，怎麽了？”

“你會不上你弟弟的老婆。”

季燕行突然站住，兩人都沒有再走了，長寧問的很認真，季燕行眉頭緊皺，“你在胡說什麽？”

“就一直以來你的品行來說，難道我不該确認一下嗎？”

這根本不是問題，根本就是責難。

季燕行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就走，長寧終于後悔自己說話太過分，一把拉住他，“對不起，你別生氣。”

長寧小聲道歉，淚眼朦胧就像要哭的樣子，季燕行嘆一口氣，問她：“那你告訴我，你跟霍伯伯他們，究竟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