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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培訓班的工作辭掉之後，長寧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倒是有幾家gg公司給她寄過邀請函，但是她一看公司地址，嫌離家太遠，來回坐車都能将大部分時間消磨掉了，就不想去，于是挑挑揀揀一直沒有結果。

正在考慮究竟要不要考慮一下接受現實，就接到學長的電話，說放在他那裏寄賣的幾幅畫找到了買家，希望她抽時間過去一趟，因為買家希望能見她一面。

這對長寧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至少最近一段時間來說，她不需要為錢發愁了，長寧自然欣然應允。長寧告訴她自己這段時間沒有上班，見面時間可以由他們來安排，于是當天下午就接到電話，見面安排在星期一。

她的學長雷磊是個典型的理想家，長寧從認識這個他開始，就覺得這個人不像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的，他永遠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藝術家的率性而為在他那裏被發揮的淋漓盡致。

既然是見客戶，長寧自然不過俺怠慢，她雖然需要錢，但是自己的作品到了什麽人手裏，她還是很希望了解清楚的。

跟學長不是經常聯系，但是她一有了畫就會送到他那裏去，兩人認識太久，彼此之間都較為随意，而這次她發現，學長的态度十分鄭重，因此長寧猜測，這位買家應該是個非常得他崇敬的人。

果然，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是非同一般的。

“這位是奧爾科特子爵，她非常喜歡你的畫。”雷磊說完又介紹長寧，“這位就是長寧，非常年輕的藝術家。”

聽學長介紹完，長寧很尴尬的伸出手跟奧爾科特子爵握手，雷磊私下裏只叫她的名字，或者跟在學校一樣打趣般叫她的外號公主，現在猛地一下，藝術家三個字被他扣到自己身上，實在讓長寧有點消受無能，她一看這位子爵先生就是業類人士，深怕被笑話，可是好在對方并沒有笑，反而深以為然的說道：“皇家美術學院的學生，我曾經有幸見過您的畢業作品。”

“讓您見笑了。”長寧的那件畢業作品，現在還在學院牆壁上面挂着呢，當時獲得很多好評，就連校長看了也贊揚了她，不過，只有兩個人表示非常不滿意，一個是長寧自己，一個是長寧的老師，因為他們兩個都知道，那幅畫不過是附和老師們的眼光來畫的，為了得到高分投其所好。

聽見對方這樣評論，長寧更加不知道說什麽了，面對陌生人，她本來就不是個話多的人。

好在雷磊很健談，奧爾科特子爵先生也不是個冷淡的人，就長寧的畫作方面，兩人談了很多，最後從油畫轉移到雕刻，長寧已經喝完兩大杯的冰水。

“我是無意間來到這裏，沒有想到能看到長寧小姐的近作，今天約您見面，是想要邀請您去美國，您的才華，在那裏會有很好的發展。”

奧爾科特看上去不到五十歲，修剪着漂亮的胡須，言談舉止間有一種紳士的優雅，同時，那總生而高貴的傲慢之氣若有似無卻又讓人不能忽視，長寧沒有見過多少貴族，但是所見的僅有的貴族都給她不錯的印象，人性複雜，這些自認為高端的人們，至少還會顧及顏面與身份，而這世界上大部分人，為了利益已經将這些東西摒棄了，相比起來，他們這種傲慢也變得容易接受。

只是關于他的提議，長寧只能讓他失望了，如果為了更好的發展的話，她當時就會聽老師的建議，直接留在英國，而不會一畢業就回來，現在也依然沒有改變初衷，她不打算去哪裏。長寧很抱歉的說道：“我可能暫時不會離開中國，所以子爵先生的好意，長寧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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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個遺憾的消息。”男人說道：“您的才華非常難得，如果就這樣被埋沒，将會非常可惜，我聽雷先生說，您現在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天賦？”

“呃……這個……”這可真不是個好解釋的問題，他的意思，大約就是知道她現在還在做其他工作，而沒有一心将時間跟精力放在繪畫上，這樣說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對，因為她雖然沒有間斷過每天會畫幾個小時，但是因為工作，她的時間的确被分出去了很多，而且不得不說，很多時候太過勞累，她真的會想幹脆間斷了吧，疑心等着房貸還完再說。

雷磊見長寧尴尬，呵呵笑着插話進來，對長寧說：“子爵的一位朋友的新作将要問世，因此，子爵先生才想請畫家幫忙畫插畫，插畫到時候會作為單獨的作展出，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先生正好喜歡你的風格。”

“我沒有畫過插話，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勝任。”

插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它首先要跟書籍本身統一，不能被書籍壓制，也不能壓制了書籍，而同時要作為單幅或者系列作品單獨展出的話，就要要求它們脫離書籍本身的價值。長寧知道自己，如果不遵從自己的喜好的話，根本畫不出滿意的作品，因此，也不敢貿然答應。

奧爾科特子爵可看出長寧的猶豫，對她解釋道：“我的這位朋友，是一位非常偉大的學者，他研究神學，是一位非常值得敬佩的大師，他的新作已經完成前半部分，為此，我已經走訪了好幾位有名的畫家，希望能夠找到合作的對象。”男人說着又繼續道：“如果長寧小姐有意的話，我可以将部分作品影本給你，您可以根據自己的感想創作，無論最後是否被收納，我們都會支付購買，當然，會預支一部分作為誤工費。”

奧爾科特自認為幽默的在最後卡了個小玩笑，說完才想起東方人跟他們的笑點不同，最後果然沒有得到預想的效果，他挑挑眉，依舊保持着優雅的笑容。

長寧對他說的還是比較感興趣的，而且在學長唱希翼的眼光中，實在沒有辦法搖頭拒絕，終于咬牙答應了，最後奧爾科特子爵跟她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跟地點，介時他會将書籍的部分印本與合同帶來。

子爵離開之後，長寧還沒有激動雷磊卻已經高興的跳起來，“我就說，你總有一天會成為真正的名家，不要再在乎你那個什麽工作了，你是為繪畫而生的。”

長寧對激動不已的學長表示無奈，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生在富裕家庭，不知人間疾苦，活着除了追求夢想他眼中什麽都沒有意義，他已經年過三十依舊不知道世界上還擁有一個詞叫身不由己，他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開一個畫廊，每過幾個月就給自己放假去各地旅游，就連長寧的畫放在那裏，也是由他自己标價，長寧的畫一直沒有賣出去，是因為這家夥見人定價，要是買家達打不到他心中的想象，他就堅決不會出手。

長寧曾經以為，自己的畫，放在他的畫廊，可能一輩子也賣不出去了的。

現在看來，他們的運氣都還不錯。

雷磊将一張面值不小的支票交到長寧說上之後，嘿嘿笑一聲，問他準備什麽時候請客。

手裏有支票，長寧當然大方，“随時都可以，想吃什麽，對了，不要帶你的那些知己來，我受不了。”長寧這句話可是千真萬确，不是因為怕人多舍不得錢，而是他的那些知己中不乏行為藝術家，她見一次被刺激一次，雖然她自認為見識已經很廣了，但是到目前為止，她不管自己怎樣想人家，先會在意其他人怎麽想自己。

“好吧，那你讓我仔細想一想，到時候給你電話。”雷磊知道長寧的意思，決定不我為難他。藝術雖然不分國界，但是這句話要在同樣能懂的人中才能算數。

從學長那裏回來之後，長寧心情很好，如果奧爾科特子爵會提前預支一部分錢的話，那麽她就真的可以不着工作了，用它先把剩下那不分房貸還完，然後安心作畫，說實話，她最近是有不少想法來着。

長寧回家，正想要給林佳佳報喜，但是打開門一看，大白天人家居然不在，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電話裏聽見她迷茫模糊的聲音，不知道又在哪裏睡覺。

“你在哪？”

“我回家了，鑰匙要是給你放抽屜了，不在你那邊住了。”

“哦？為什麽？你不是說要住兩個月麽？”

“這邊房間提前弄好了，而且，我也不想在你那邊繼續當電燈泡了，跟你男人死遠一點吧！”林佳佳吼完，啪嗒一聲挂斷電話，長寧無語，撅撅嘴，去抽屜找鑰匙，林佳佳住過的房間，她是一定要放點東西進去的，不然裏面慘白冷清的，想起來都別扭。不過她需要抓緊時間，因為跟季燕行說好了下午見面，她需要給他一個驚喜，恩，還有請學長吃飯的時候，應該也讓他一起去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