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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霍程風從來沒有懷疑過長寧是自己的女兒。

二十年前知道嫂子生了自己的孩子,他沒有見過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見到長寧那一瞬間，他幾乎馬上就認定了，這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生命的延續。

江景月的話固然有道理，但是長寧的身體資料霍家其實有保存,不然的話也不會配上霍漣心的腎。

江景月太着急,太着急丈夫對長寧的偏愛,這種偏愛讓她毫無自信，她毫不顧忌的将自己一直的疑惑吼了出來,但是她的質疑,卻不是霍程風的疑惑。

當年那件事情爆發之後,江景月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或者說，她是不願意相信，原本只要出現在丈夫身邊的女人，都已經夠讓她吃醋傷心了，誰能料想這其中還有一個他們的嫂子呢，林重雪比她先進霍家門，又是長嫂，對她也很和藹，只是她心裏卻很微妙，剛開始兩人很少來往。

那時的江景月太年輕了，剛剛嫁給心愛的人，新婚的甜蜜夾雜着更多的卻是對丈夫不放心的心酸，她不明白霍長鑫為什麽能跟林重雪感情那麽好，兩人常常手牽着手在花園裏散步，不但如此，她好幾次看見那兩個人在一起打鬧玩笑，而且霍長鑫結婚之後很顧家，基本上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則一定會趕回來陪妻子，反觀霍程風，一個月基本上有二十天都不在家，要麽在他的各種情人那裏，要麽在即将成為他情人的女人那裏。

江景月很嫉妒，她無法理解為什麽林重雪能婚姻幸福，她不像她一樣是個家世良好的千金小姐，她甚至只是個被姐姐養大的，連父母都沒有的孤女，憑什麽嫁入霍家，讓自己的身份都莫名的跟着低了一等。

後來她生了霍漣心，心中那一股酸意總算散去了，因為林重雪一直沒有生孩子，有了這個驕傲的資本，她便心情好了，于是常常抱着霍漣心去跟林重雪聊天。

那時候怎麽沒有想到呢？

自己心愛的人，成了別人的丈夫，自己還要以嫂子的身份，天天幫他的妻子照顧他們的孩子，那時候的林重雪，一定嫉妒的很吧。

江景月死活不願意去想這些，如果長寧真的是丈夫的孩子，那無疑是林重雪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是呀，你是他的妻子，你為他生兒育女有很麽可得意的？那是你的本分，而那個男人的孩子，卻是誰都可以生的，看，女人就是這樣，對一些事情無能為力，于是就在另一些事情斤斤計較。

江景月再也沒有見過林重雪，那時候林重雪還沒有死，但是她卻突然的害怕她，就像在害怕一個死人，她嫉妒，她惡心，她抓狂的想要發瘋，她死都不願意相信長寧是丈夫霍程風的孩子，她寧願相信，一切都只是霍長鑫為了搬到丈夫的計謀。

往事不可追，那一切，好不容易都過去了，整整五年，她感覺自己在被全世界嘲笑着，甚至不敢面對往日姐妹。

此時的江景月，又想起那時的感覺，原以為過去了的噩夢，實際上沒有過去，她從沒有挨過打，小時候得父母的寵愛，嫁為人婦，也依舊是身份尊貴的貴婦人，她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被扇耳光，那個人，還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愛了近三十年的男人。

這樣的氣憤她也經歷過一次，長曾經将一盤子的湯汁從她頭上澆下來，但是這不一樣，那時候她是快意的，賤/人生的賤/種，當然不會有什麽教養，可是現在，相守幾十年的男人打了她，為了那個賤/人生的賤/種，江景月的心中一片荒涼，除了氣憤，更多的是傷心絕望還有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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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定的看着男人，等他道歉，但是霍程風此刻根本顧不上她。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如果長寧不是他的女兒，那麽他們是不是……

不，他們長得太像了，任憑誰一眼就能看出來，對于長寧那張臉，他第一次，又愛又恨起來。

心有所想，霍程風等不及，扔下江景月就走了，他要去看長寧，從沒有這麽急切的想要見到他。

下午三點，長寧正在睡覺，連日來的隔離生活讓她的白天跟黑夜開始颠倒，長寧終于過上了林佳佳曾經過過的日子，霍程風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穿着睡衣的小女子睡的一臉酣然，她的皮膚猶如最上等的羊脂玉，瑩潤剔透，她的睫毛纖長整齊，還有她的耳朵，粉嘟嘟的小巧可愛，還是第一次，她發現耳朵也是這麽漂亮的存在。

魔障了的男人不自覺的伸出手，在長寧耳朵上摸了摸，軟軟的，而他的目光，對上她殷紅的唇瓣，小巧的，跟自己的唇形一模一樣，霍程風摸了摸自己的嘴，不知道吻起來是什麽樣子。

睡夢中的長寧感覺到嘴上有什麽東西爬來爬去，她動了動，發現柔軟黏膩的觸覺擺脫不掉，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發現霍程風正坐在床邊看着自己。

剛剛醒過來，長寧腦子有點遲鈍，一動不動的看了他好長時間，依舊亂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怎麽醒來，過了好一會，她才漸漸濾清思路，震驚不已的正準備發怒，一直看着她反應的霍程風卻已經說話了。

“我在吻你。”

“你這個……變/态！”

霍程風挑了了挑眉，笑眯眯的道：“有人剛才告訴我，你不是我的女兒，是霍長鑫用來陷害我的，我想這樣挺好，寧兒如果不是我女兒的話，就做我妻子怎麽樣？我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長寧一直知道這個老變/态沒有節操可言，但是從來沒有想到他能無節/操到這種地步，而現在，房間裏只有他們連個人，無論比智力還是武力，很明顯她都不是對手，長寧驚恐萬分的看着他，“你不能胡來，我是你女兒，你會遭天譴的！”

“哦？女兒麽？”霍程風再一次逼近，将雙手撐在長寧兩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怎麽會是我女兒？我可沒聽到過一句爸爸，人家不認我啊，難道是因為對我有其他念頭？”

一個人，無恥之後真的還能無恥的理直氣壯的，長寧迫于氣勢，終于癟癟嘴，戰戰兢兢的開口，“爸爸。”

“什麽？”

“爸爸，我餓了。”原來死活說不出口的兩個字，在威脅跟恐吓之後，還是很輕易的叫出口了，長寧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亂掉，偏偏男人很滿意。

霍程風終于高興了，他站直身體，很是得意的揉了肉長寧的頭發，長寧憋屈的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取悅了他，男人哈哈大笑着吩咐劉希備車，說要帶女兒出去吃飯。

這時候長寧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耍了！

“霍程風，你這個老變态！你不得好死，哪有你這種……這種父親。”

長寧氣的摔枕頭，可惜她越生氣，老男人越是笑的大聲，拉鋸戰，長寧一如既往的，失敗。

林佳佳的葬禮之後，長寧一直沒有出門，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精神沒有精力，霍程風也由着她自己窩在家裏發黴，今天帶她出來，直接上了帝都華庭的頂層。

燭光晚餐，悠揚小提琴還有英俊的侍者，西餐廳長寧倒是沒少去，但帝都華庭她還真是頭一次來，有點暈頭，霍程風點完餐，就開始介紹帝都華庭內部裝置以及業務範圍，最後終于來了一句：“吃完飯，我讓小楊他們過來跟你見見面。”他說的這個小楊，大約是帝都華城的主要管理者之一，長寧沒摸出頭緒，看精神病一樣看着霍程風，“你這是幹嘛？”

“華庭是爸爸大學的時候創建的，二十多年了，給寧兒做見面禮，喜歡嗎？”

長寧：“……”

一時無語，長寧過了好久才嗤道：“你的見面禮我可受不起，再說，我連自己的銀行卡都管不好，還是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了。”

霍程風只是笑笑，沒有再說話，餐廳視野開闊，布置更加精美大氣，小提琴手正在演奏不知道什麽曲子，聽着浪漫，長寧卻一竅不通，她更喜歡那些動畫片的片尾曲，這就是差距。

中間侍者上來，為霍程風加了紅酒，給長寧倒了半杯溫牛奶，侍者離開之後，兩人還是沒有說話，除了小提琴的生意，整個餐廳安靜不已，霍程風一直看着她，看的長寧膽戰心驚，她以前只覺得這個人流/氓無節操，現在發現自己還是把他想的太好了，想到之前他的舉動，就讓長寧背脊發涼，怎麽忘了，這老賤/人可是連嫂子都不放過的人，此刻已經不是從前的鄙視加惡心，而是赤/裸/裸的懼怕，她無法預知，這個人會不會真的做出什麽事情來。

霍程風見長寧戰戰兢兢的坐在那裏，心下好笑，終于覺得自己把小女孩吓的夠可以了，于是不再沉默，他微笑着，萬般溫柔的問她，“想說什麽？爸爸又不會生氣，為什麽不敢說話？”

“你之前……那是不對的！”

“什麽不對？你說吻你？”

長寧：“……”

霍程風對她笑笑，然後招了招手，小提琴手停下來，放下提琴走到他們身邊，“先生。”

“我今天吻了我女兒一下，她生氣了，覺得父女之間是不可以親吻的，你來說一說，爸爸吻了女兒一下，是不是不合禮儀。”

長寧氣的臉都漲紅了，霍程風依舊風度翩翩，等着小提琴手回答。

小提琴手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看上去跟長寧差不多大，他聽完霍程風的話，擡起頭看了看長寧，然後又低頭，對霍程風回答道：“霍小姐大約談戀愛了，我也有一個妹妹，爸爸天天就抱怨，說女孩子談戀愛之後就不願意跟爸爸親近了。”

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是霍程風保養很好，看上去依舊三十多一點的模樣，有長寧這樣大的一個女兒很讓人吃驚，但是兩人長的太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年輕男人沒有說長寧錯也沒有說長寧對，他很巧妙的将一切歸結于父女兩人之間的小打小鬧，霍程風原本心情就不錯，聽見這個回答，更是心情大好，故意感嘆一句：“是呀，女兒談戀愛了，就不讓爸爸親了。”

待小提琴手下去之後，長寧才發作，桌子底下踹了霍程風一腳，壓低着聲音：“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啧啧，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我上輩子一定沒少被你欺負。”

“那你上輩子的情人可真多！不對，這輩子的也不少。”

長寧說完，就聽見霍程風呵呵笑起來，“寧兒吃醋了？放心，爸爸最喜歡你，不喜歡她們。”

說來說去，話又被繞到一邊，長寧喪氣不已，跟這個人，她說不清楚，而且江家二老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她一定不能跟這個老流/氓翻臉，眼下只能忍着。一頓飯吃的默默無聲，長寧西餐禮儀還是過得去的，只是因為又一次被霍程風涮了，心情不好，手上也沒有在意，于是刀叉碰撞餐盤的聲音叮叮咚咚不絕于耳，好在沒有其他人，丢人也沒有丢多遠。

吃完之後，長寧擡頭，看見慢條斯理切牛排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明白媽媽為什麽會一根筋的把命都搭在這個人身上了，有的人，天生就該擁有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看看時間啊時間，俺趕稿到一點了，淚奔，趕緊睡覺，早安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