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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事情就這麽決定了。”

霍程風将所有厲害關系全部告訴長寧之後,這樣總結。

“可是我早就說過！”

“寧兒，我不希望你坐牢,我想我的意思你更加清楚，是你自己站出來說要承擔責任破壞了我的計劃，你不希望季燕行為你頂罪,那麽好，我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我願意……”

“他們願意麽？”

霍程風幾乎沒有對長寧嚴厲過，所以他只是皺眉的樣子,就顯得格外冷酷,“你放心,父親已經發布公告,将你認祖歸宗,醫生那裏也是我的人，不會讓你有危險，還有，我以前說過的，不管漣心手術成功不成功，她的所有繼承權以及股份全部會屬于你，寧兒，現在你只要聽爸爸的話，我為把一切都安排好。”

長寧啞口無言，她知道霍程風對自己的決定很不滿意，可她真的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讓季燕行代替她，否則的話，她下半輩子大約都會活不安穩了，這在霍程風的眼中，大約非常蠢，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覺得一碼歸一碼，這樣的交換條件，她無法接受。“我對成為霍家的孩子沒有一點興趣，你們的什麽股份繼承權，我也真的沒有打算要，我只想要一是一二是二，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我的要求很過分？你不願意幫我的話，應該早說，會有人幫我的！”

“爸爸是迫不得已，但是爸爸真的是為了你好，不要生氣。”霍程風嘆口氣，這個決定他也不喜歡，可是現在才是對他們最有利的，江家季家都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長寧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霍家，父親所有的權利都已經放開，連霍氏的白鑰匙都交到他手裏，而且他突然覺得，他的兒子，好像不怎麽适合成為下一任的繼承人。

花了半個小時，接受了霍程風帶來的結果，長寧愣愣的好半晌，發現其實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一條命，就算為下輩子積德了，再說霍程風，他本來就是霍漣心的父親，會希望她救她一命，原本就在情理之中，何況是在江家，季家，還有霍家幾個老頭子的堅持之下，是她自己太高估霍程風的能力了，他就算再彪悍，也依舊有人能壓制他，“是我為難你。”想了想，長寧說道，“既然這樣，那我還有一個條件，你們一定要答應。”

“什麽？”

“媽媽的墳在哪裏？讓你爸爸自首是不可能，他要在媽媽墳前跪地磕頭，不過分吧？都說人死為大，媽媽死得早，還是被他殺的，罪犯跪地認錯不過分吧？”

長寧看着霍程風，眼中晶瑩剔透，一層薄薄的水汽幾乎要溢出來，霍程風看的心中一軟，差點點頭答應，可是對象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林重雪又是娶進門的媳婦而且還是因為那種原因死的，這個頭他就點不下去。“你讓我想想。”

“好，他什麽時候下跪磕頭，我什麽時候簽字。”

活人重要，還是老人的面子重要，這不是長寧要糾結的問題，霍程風将她的話帶出去之後，想來江家馬上就會知道，大概，他們也會跟着一起糾結吧，他們心中，必定不會覺得老人家的面子能重要的過一個孫女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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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也不快，兩天之後長寧得到了霍老爺子的答案，許久不見的江景月專門過來看她，還問她要不要親自去看，長寧哼笑一聲，不說話，她去看？抱歉，她都不知道媽媽的屍骨究竟在什麽地方腐朽。

大概是霍漣心的身體真的已經到了無法等待的地步，長寧簽完字的當天下午，就直接住進東樓，接受手術之前，她要做很多準備工作，而且少不了輸液打針，還要做各種檢查，長寧悶不吭聲的一一服從。

她做了決定的當天，就打電話通知大表姐跟學長，兩個人聽見這個消息之後，不約而同的沉默了，很多事情，他們覺得難以接受，但是實際上真的無能為力。

“其實我會對你很好的，你把我想打太恐怖了。”學長當天沒有說什麽，但是第二天還是打了電話過來跟長寧念叨，其實他也知道，要是長寧來求他的話，他的能力，就是讓長寧走正常的法律途徑，結果跟現在相比，其實差不了多少，只是，在一切還沒有到這種地步的時候，他有能力将長寧摘出來的，可惜長寧對他的企圖太了解了，于是很淡定的選擇自己面對。

半個月，霍程風幾乎每天寸步不離，季燕行來過好幾次，每次來都不說話，定定的看着她，看很久，然後離開，長寧有時候被他看的慎得慌，有一次還開玩笑想要逗他說句話，結果那人依舊沉沉的看她一眼，然後走了。長寧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麽，她覺得他好像變了，變的跟從前很不一樣，但是哪裏不一樣，她說不出來，最為明顯的是眼睛，再也不同以前那樣明亮，自由。

她知道，她的季燕行，終于開始從她熟悉的範圍，慢慢的向陌生轉變，她們的人生，本就注定的成為陌路，如今真的來臨。

躺在手術臺上，長寧沒有閉上眼睛，她看着頭上的燈光，白的好像要馬上碎掉，其實她膽子很小，怕疼，怕黑，怕下小雨的夜晚，她性格也不好，沖動，嘴直，常常得罪人，上學上班這麽多年認識很多人，到目前來說沒有多少人記恨她，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她做什麽都坦然，讓人很樂于接受，而且上的又是藝術學校，怪咖本來就多。

“我要是死了怎麽辦？”醫生正在準備為她麻醉，長寧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就直接說出口了，霍程風穿着一身消過毒的白衣，戴着口罩在手術室陪她，聽見這句話他露在外面的眉頭馬上皺起來，恨不得拍她兩巴掌讓她住嘴。

長寧呵呵笑了一聲，然後還是不安心，“要不這樣吧，我寫遺書，不然有個萬一……”長寧還沒有說完就開始打哈欠，看着霍程風嚴肅的樣子，心情奇怪的開始飛揚，好像突然飛上雲端，踩着軟綿綿的白雲，輕飄飄的的像在飛一樣，然後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季燕行一直站在外面，他不能進去，只能隔着厚重的門，猜測裏面的情況，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時間被無限拉長，他覺得自己占了幾個世紀那麽久，石羊在他身後，有點為難的打斷他，說道：“少爺，老爺子再外面，請您過去。”

“爺爺？他來了？”

“他是擔心少爺您。”

“石羊，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少爺覺得錯了就錯了，少爺覺得對了就對了。”

“是啊！”

季燕行愣愣的看着轉頭，又對着白色的牆壁看了好一會，終于轉身出去了。

季老爺子在車裏，看見季燕行出來，蒼老的面容滿是無奈，季家人丁單薄，每一個後生他都當寶貝似得護着，生怕一不小心給人傷了，早年他也嚴厲過，可是那些兒孫硬是一個一個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沒了，多少年來，他幾乎夜夜不能入寐，看着季燕行，就好像看見他那些不到十歲就夭了的孫兒，有時候活得久了，才知道什麽叫悲涼。

“霍家請的醫生，是國內頂尖的，你不要太擔心，一定不會有事。”老爺子其實并不喜歡他這種拖沓多情的性子，聰明是聰明，可不像是個幹大事的人，只是季家這些兄弟裏面，論眼光心胸，還真就季燕行算得上的，“咱們做的已經足夠了。”霍家那個私生女，無論身份還是能力，他都不覺得配得上他家燕行，奈何啊！

事情終于到此為止了。

“爺爺，我不甘心。”

“到此為止了燕行，霍家千金，你為她做的夠多的了，就算當年你跟她有一段，她還為你堕胎，但是她這算是一條命，你做的足夠了，至于那個長寧，你以後還是不要見了吧。”

“爺爺，霍漣心，我跟她是兩清了，但是長寧，我不可能就這麽算了，知道麽爺爺，就算我為了還清霍漣心的債對不起她，但誰讓只有她才能救霍漣心呢？我別無選擇。”

季老爺子皺眉命令他道：“以後不要再跟她有關系了，見她，你會愧疚，會做出不該做的事情。”季燕行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但是他太了解長寧，所以長寧的所有行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正因為如此，才讓他無法坦然，愧疚也好，他第一次嘗到，他放棄出國過潇灑的生活，将自己卷入季家權利中心，他斷掉一截的手指，他依舊懸挂在心中的感情，他被拒絕的求婚。

這一切，都還沒有算清，還是就這樣永不糾纏，他覺得，很受不了，劃不來，不甘心。

“那我想問問你，如果沒有長寧，霍漣心只能死了，你還會這樣嗎？”

“她沒有幾乎可言，我當然不會幫她争取機會。”季燕行笑笑，如果沒有長寧，他其實可能還在過他潇灑的風流公子的悠閑生活，沒有長寧，他根本不會想到去查霍家跟她的關系，也就不會查到霍漣心的病情。

汽車平穩的行駛着，季燕行想着一切不切實際的事情，突然，他看了一個身影，那身影讓他心裏咯噔一聲，“停車！”

汽車突然停息,季燕行打開車門，急匆匆的追上那個身影，嬌俏玲珑的身材，美麗絕倫的臉龐，季燕行以為自己在做夢，她不是正躺在手術室……

“燕行哥哥，你怎麽在這裏？”是了，她的聲音不一樣，霍漣水揚起明豔的笑臉，那張看過千百次的臉，美麗的讓人心碎，季燕行松開手，被震撼的心跳終于平複，“霍漣水，你怎麽變成這樣？”跟長寧一模一樣的臉，讓人看錯也是正常，其實不得不承認，他剛才心中所期望的是，這個真的是長寧，是長寧從手術室逃出來了有多好，他根本不該為他沒有來到世界上的孩子愧疚然後為此傷害長寧。

“我整容了，照着爸爸的樣子整的，怎麽樣，好看吧？”

照着霍程風的樣子？呵！霍程風可不是這個樣子，長得跟長寧再像，他依舊是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