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節再複習第二章節?” (8)

進來我就關門了。”

賴鑫輝趕緊推搡劉宇聰進去,來都來了,要跑也得把蘋果放下再說!

病房裏的人不少,他們進來以後莫名拘謹,乖乖的跟在程以飛身後悄悄打量其他人,心道:這些人都這麽看着他們幹哈??

非丞靠坐在床上,左手打着點滴,右手拿着剝好的猕猴桃,低着頭吃的很慢,臉色蒼白,看起來還是不怎麽好。

非爺爺和非奶奶一人守在病床的一邊,看見程以飛回來剛想招呼他就瞧見他身後跟着四個少年,一個挨着一個,跟螞蟻排隊似的,長的都挺高。

非奶奶慈笑問道:“以飛,這是……”

程以飛讓開,把他們徹底暴露出來,“奶奶,他們都是班裏的同學,來看望非丞的。”

非丞聞言擡頭,看見劉宇聰四個挺意外,想問你們怎麽來了,但考慮到劉宇聰的腦回路,估計會認為他不歡迎他們,改口道:“你們也來喇,不夠椅子,坐我床邊吧。”

劉宇聰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倒是賴鑫輝搶先道:“沒關系,我們站着就行,你好點了嗎?”

非丞笑着點頭,“好多了。”

劉宇聰心道:這一臉菜色還好多了,那之前豈不是更慘?

李榮寶到底是看過他媽怎麽說好話的,把蘋果遞給非奶奶道:“奶奶,這是我們買的一點蘋果,希望非丞平平安安,快點好起來。”

非奶奶一愣,片刻笑的合不攏嘴,接過水果道:“你們有心了有心了,奶奶替丞丞謝謝你們,真乖,改天來家裏玩,奶奶給你們做好吃的。”

李榮寶傻笑,他送出去了,其他三個跟着遞出蘋果道:“我們也是,祝非丞快點好起來。”

非奶奶接都接不過來,看着這些多蘋果,跟非丞道:“丞丞,看你同學對你多好,都想着你早點好起來。”她推了推桌上的裝着猕猴桃的盤子道:“你們邊吃邊聊,別拘束吖,奶奶去洗蘋果。”

四個少年趕緊點頭給她和非爺爺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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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爺爺和非奶奶走出病房後,四人在不同程度上都松了一口氣。

非丞覺得好笑,“我爺爺奶奶又不吃人,你們怕什麽。”接着又問道:“你們吃飯了嗎?買這麽多蘋果,真壕。”

劉宇聰打量四周,不自在的說早吃了,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的跟非丞說話。

賴鑫輝問非丞道:“你什麽時候才出院啊?這裏味道好重,大寶說醫院很多細菌,會随着呼吸鑽進身體裏,所以你看你到現在都還沒好。”

非丞愣了一秒,笑得不行,“快了,今天不發燒下午應該可以出院吧。”

李森威問道:“出院回學校不?”

非丞搖頭:“不知道先,可能明天下午再去也說不定。”

李榮寶唉了一聲,“如果周五那會我們讓你早點回家就好了。”

程以飛這時才插話道:“周五你們幹什麽了。”

李榮寶他們有些慫程以飛。

非丞瞎扯道:“上周五我在回家路上看見他們四個人在吵架,擋道了,我就說讓一讓,結果他們不讓還把我拉下水,扯到天黑,吵累了還一起喝汽水。”

“你喝的明明是礦泉水,我們喝的才是汽水。”李森威無縫銜接。

非丞贊賞的看了李森威一眼,颔首道:“是的。”

程以飛抽了張紙巾給非丞擦手,端起桌上的溫水杯給他喝,淡淡道:“原來吵架還能把感情吵好,改天你也跟我吵一吵。”

四人心虛。

非丞低咳了一聲,默默喝水,看了看時鐘道,“還有一個小時就兩點了,程以飛是拿了請假條出來的,你們四個是翻牆出來的吧。”

賴新輝說:“對啊,翻宿舍的後牆,反正大眼不會給我們假條。”

非丞:“那你們得在上課前趕回去,不然會被抓。”

賴鑫輝悄悄用手肘搗劉宇聰,跟非丞說:“看見你沒事我們就回去了。”

劉宇聰奇怪的看着自家兄弟,賴鑫輝朝他使了個眼色:你他媽咋一句話都不說!

劉宇聰盯着賴鑫輝:你都說完了我他媽應該說啥?

賴鑫輝繼續瞪:祝他快點好起來之類的!

劉宇聰心裏琢磨了一下,跟非丞說道:“你快點好起來吧,我們先回去了。”

非丞點頭,“好,謝了。”

劉宇聰轉身的腳步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謝我們?”

非丞繼續點頭,“是啊。”

“你病傻了吧,明明是我們害你生病……算了我走了,周五的事,謝,謝謝。”劉宇聰總是把謝這個字說的很含糊,整個人別扭的要命,說完就走,好像背後有鬼在追一樣。

“那我們也回去了,非丞你快點好起來,學校見!”賴鑫輝三人追着劉宇聰離開。

非丞輕聲說着學校見,轉而看着程以飛,撓了撓額頭道:“程哥,你不回學校嗎?”

“不急。”程以飛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說吧,周五你幹了什麽讓他們對你大為改觀還特地翻牆出來看你。”

非丞側身捂嘴咳嗽起來,程以飛立刻起身想拍他背的,但看見非丞的眼睛,頓了頓,重新坐了下來,任由他咳,看着他咳。

非丞見他無動于衷就知道自己露餡了,清了清嗓子道:“現在不方便說,我去到學校再告訴你成不?”

程以飛接受,聽着他沙啞的嗓子,給他遞水。

非奶奶洗了七八個蘋果回來,看見病床前就剩下程以飛守着,奇怪道:“丞丞,你那四個同學呢?”

程以飛替非丞回答道;“奶奶,快上課了,他們回學校了。”

非奶奶把洗好的蘋果放到擺滿東西的桌子上,“你們這些孩子,來看丞丞還買東西。”

非丞看着那堆蘋果,摸了摸鼻頭道:“奶奶,這麽多蘋果怎麽辦,我們可吃不完。”

“給你同學捎回去一些當回禮,哎都是好孩子。”非奶奶開始拿袋子分裝。

非丞嘴角抽搐了下,是哦,好孩子……

程以飛回學校時拎着一大袋的蘋果,口袋揣着四個十塊錢的紅包。

劉宇聰一夥人收到的時候都懵了,這是不喜歡他們的蘋果?紅包又是幾個意思啊?!

程以飛看在他們翻牆去看望非丞的份上,替他們解惑道:“這是回禮,感謝你們的,收着吧。”

“你也有?”劉宇聰看着紅包問道,又不是過年,竟然會收到紅包。

“有。”程以飛說。

那四人組就放心了,他們把蘋果放在床上,結伴去操場找了個地方窩着商量。

“我終于知道我媽為什麽有人生病就去醫院看望了,原來還有紅包拿的。”李榮寶舉着紅包放在光線下看,跟查看雞蛋有沒有受/精一個動作。

李森威的紅包在口袋裏揣着,坐在樹下石凳上道:“那我們豈不是一毛錢都沒有花,反而收了人家的紅包和蘋果?那還不如不去看非丞呢。”

“阿威說得對。”賴鑫輝輕踹了腳李榮寶,“別看了,瞧你顯寶的樣。”

李榮寶這才把紅包裝回口袋裏,“我這不是稀奇嗎?啊無聊啊~我們也去打球吧!”

劉宇聰看着籃球場上三三兩兩打球的人,問他們道:“那次籃球賽,他真的打的很好?”

賴鑫輝雙手枕在腦後,“那是,你下場之後是候補上的,但候補根本跟不上程以飛他們的節奏,場上被三班全面壓制,程以飛也沒有辦法。”

李榮寶提起了興趣道:“然後中場休息,非丞臨時上場了,他上場前程以飛還試了他的技術,老實說,我沒有看清他的動作,眨眼間他就截到球了,走位是真的好,三班被他耍的團團轉哈哈。”

李森威搖了搖頭,“重點是撞了你兩次的那個狗逼你還記得吧?他搞了非丞一次,第二次被非丞躲了,撲到地上滿口的血,非丞站在他面前微笑的那樣,看着真幾把解氣。”

“沒錯,那天我跑回宿舍拿飯票瞅見非丞在擦藥酒,兩膝蓋青黑青黑的,但他一聲沒吭,所以你回來老針對他,我才會說你。”賴鑫輝嘆着氣說。

劉宇聰踢了下腳邊的碎石子。

李榮寶仰頭道:“想到以前欺負過他,我心裏挺過意不去的,想跟他道個歉來着,但他丫看着你的時候,道歉的話根本說不出口!宇聰我以後不跟你堂哥玩了,他開學打非丞打的那麽狠。”

劉宇聰煩的啧一聲,“說得好像我們平時有跟他一起玩一樣。”

……

周二下午放學後非丞才返校,他精神看起來好了不少,但臉上還帶着病色,聲音又啞了些。

非丞進來宿舍,一號床的陳濤第一個注意到,他愣了愣,突然跳起來抱着非丞大喊:“小的們!丞丞回來了!”

非丞耳朵都快聾了。

程以飛過來扒掉陳濤,把人帶回床邊,看着他的臉色問道:“病好了?”

非丞揉了揉耳朵,“差不多了。”

“丞丞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程以飛有多賤,他竟然自己拿了請假條出去看你還不告訴我,操了,我整整一個下午沒有跟他說話!”餘慶麻溜的從上鋪爬下來摟着非丞的肩膀告狀道。

程以飛把餘慶也撥到了一邊,不讓他碰非丞。

餘慶抓狂道:“你幹嘛啊,只能你碰丞丞?我也是他兄弟!”

程以飛拿下非丞的背包說:“你唾沫星子都飛到他臉上了,沒看到他的病還沒好?你消停點。”

餘慶立馬去看非丞的臉色,确實……不怎麽好,沒有什麽血色,還很倦的模樣。

“丞丞你病沒好就跑回來?”

“就考兩天,我拿了藥,醫生說自己注意點沒事的。”

“你這真的是感冒而已?”

“當然。”只不過引發了其他并發症。

程以飛拿出他背包裏的藥,一大袋,餘慶看見就口腔泛苦,唾沫都不敢咽,問道:“丞丞你別騙我,這是感冒吃的藥?”

非丞打了個哈欠說:“還有消炎止咳的,我吃過飯了,你們不用等我。”

程以飛鋪開被子,“那你睡會,晚自習還上嗎?”

非丞說上,脫了鞋子鑽進被窩。

餘慶也想鑽進去,被程以飛一腳踹走。

“丞丞真的行嗎?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餘慶和程以飛去飯堂吃飯道。

程以飛:“他想考試,也有足夠的信心考好。”

餘慶操心道:“可他還生着病,能考好的都可能發揮不好。”

程以飛皺眉。

等他們吃完回去的時候非丞已經睡着了,宿舍裏異常的安靜。

有個同學拿盆,沒有拿穩‘哐’一聲掉地上了,瞬間收獲數道目光,他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說完撿起盆就跑。

餘慶不解的抓頭,什麽時候丞丞的人緣這麽好了?

☆、第三十九天

程以飛掃了眼瞪着摔盆同學的劉宇聰一夥人,心裏略好笑。

期末考考了兩天半。

最後一科結束的時候,非丞也松了一口氣,他把空閑的時間都拿來休息了,就為了在考試的時候能集中注意力。

反正盡力了,随天意吧。

他的東西不多沒有急着收拾,而其他同學在早上就打包好了行李,這會兒考完打個招呼拎着就走,相當幹脆。

程以飛幫着非丞收拾衣服,剛想問他怎麽把行李弄回去,非爺爺和非奶奶就來了。

宿舍就剩下五六個不急着回家的學生,過道上垃圾成堆,一片狼藉。

非爺爺和非奶奶仿佛已經司空見慣,笑呵呵的踩着紙屑進來。

“爺爺奶奶好。”程以飛和餘慶停下手裏忙活的東西跟二老問好。

“诶,好好好~”她瞧見程以飛和餘慶手裏拿着自家孫兒的東西,笑容更慈藹了,“辛苦你們了還幫丞丞收東西,他就是個大懶蟲。”

非丞手裏拿着拖鞋,正準備找個塑料袋裝着扔桶裏,聞言轉身略驚訝,“爺爺,你們這麽快就來了,我還沒有收好。”

非奶奶走過來摸非丞的額頭,“等會奶奶幫你收,身體好些了沒有?藥有沒有按時吃?”說完她臉上的笑容就變愁容,“怎麽還是有些燒?”

非爺爺一聽,也過來摸了摸,當機立斷道,“得再去找戴醫生,他說退不了燒要馬上回去醫院的。”

非丞稀裏糊塗的被非爺爺拉到一邊,非奶奶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利索的把行李打包好,她幹了一輩子的農活力氣大,提起就走,還不忘跟程以飛和餘慶道:“我和他爺爺先帶丞丞去看病哈,你們回家要注意安全,放假有時間可以來找丞丞玩,他沒有什麽事要忙的。”

程以飛和餘慶乖乖的應下。

非丞被爺爺帶走了,他到宿舍樓下才反應過來還沒有跟程以飛和餘慶道別。

餘慶背起自己的書包小聲道:“丞丞的爺爺奶奶真疼他啊,還特地來接,我爸媽連初一報名都不陪我來,開學放假都讓我一個人搞定。”

程以飛把地上的垃圾全部掃進蛇皮袋裏拿去丢了,聽見餘慶嘀咕的話,看也不看他道:“你确定你是一個人?”

餘慶瞬間恢複元氣,“不是不是,我還有你這個好兄弟陪着,走走走,回家。”

……

非丞連家都沒有回,直接被他爺爺帶到醫院。

一番檢查下來,醫生堅決的讓他住院治療,高燒持續一個禮拜不退是很嚴重的事,得找到緣由。

非丞考完試後身心放松,病情趁機鑽空席卷而來,翻身做了主人,導致非丞在醫院住了一個多禮拜都沒有痊愈,時好時壞,捉摸不透。

醫生也找不出原因,建議把非丞轉到縣醫院醫治。

這可把二老吓壞了,連忙打電話給自家兒子征求意見,電話那頭的非父說聽醫生的轉去縣醫院看看,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非奶奶守着瘦了一圈還在昏睡的孫兒,唉聲嘆氣紅了眼眶,恍然間她似乎想起什麽,站起來跟非爺爺道:“老頭子,我得去西皇廟問問。”

“對,去問問看,你別着急路上小心點,丞丞這裏我看着。”非爺爺在床尾來回度步。

非丞不知道他爺爺奶奶已經快急死了,他的精神狀态很差,說難聽的,跟快死的人沒什麽差別,意識不清,終日沉淪夢境。

他在找人。

那個人也在找他。

他跋山涉水去了很多地方,森林沙漠,城市鄉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不能醒來,醒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黃昏之時,他來到一片草地上,微風搖晃着樹葉撫摸過他的臉頰,他覺得就是這裏了。

他靜靜的等着,等着那個不停呼喚他的人出現。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後奔來,他轉身,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少女。

少女站在他幾步外,一雙清澈的剪水眸懦懦的看着非丞,“幸好趕上了。”

“你是?”非丞不解的看着她。

“我是非丞啊。”

“啊?”

“我是原來的非丞,就是你這副身子的原主人!”

“嗯?”非丞微微瞪大眼睛,這怎麽回事?

少女松了一口氣道:“我任務成功了,系統說可以滿足我一個要求,我說我想見你。可是見面的前提必須要在你意識微弱的時候,所以這些天抱歉啦。”

非丞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你什麽任務成功了?是不是那個系統……”

“噓~”少女打斷他的話道:“時間不多了,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你過得還好嗎?”她問的很真誠。

非丞茫然道:“還好啊,你是有什麽放不下的嗎?”

少女尴尬的笑了笑:“別把我當做死了還不肯去投胎的冤魂啊,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幫我照顧一下爺爺奶奶吧?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絕對絕對不會害你的。其他的随便了,你保護好自己就行,用你方式活下去,不用顧忌其他,祝你的任務圓滿成功,保重。”

非丞追問道:“如果我沒有完成任務呢?”

少女無聲做着口型——停滞在這個世界,直到你生命結束。

非丞剎那心髒一擊,本能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微黃的天花板,耳邊傳來非奶奶壓低的欣喜聲,“醒了醒了,果然是惹到不該惹的!”

非丞轉動眼珠,見爺爺奶奶滿目擔憂的樣子,不顧渾身酸痛,從床上爬了起來。

非奶奶扶了他一把,嘴裏念叨着不怕不怕。

他吐掉嘴裏的灰燼,一臉莫名的看着非奶奶手中的杯子,那裏面還有半截燃燒未盡的黃符紙,他好像知道自己喝了什麽!!

半個月後,徹底痊愈的非丞還在琢磨那天夢見的人到底是真是假,原主真的在別的世界重生了?跟他一樣有任務?任務還完成了?

如果說任務失敗是将生命終結在這一世的話,那任務完成的結果是什麽?擁有無盡的生命?假的吧……

他還在苦思冥想,忽然聽見院子裏的奶奶喊道,“丞丞快下來,小飛他們來找你玩了。”

非丞起身在窗戶邊探了探頭,看見程以飛和餘慶的身影後,應了聲好,轉身跑下樓。

假期過去十多天就是春節,年二十七那天餘慶生日,約了非丞程以飛去鎮裏吃香喝辣,一通瘋玩下來,順帶把非丞拐回去住了一晚。

他們住在程以飛家裏,三人擠在一張一米八的大床上。

餘慶一個人睡習慣了,喜歡亂動,非丞睡中間被他的手臂砸醒三四次,一氣之下,他踹了餘慶一腳,轉身抱住程以飛沉沉睡去。

程以飛被非丞的舉動吵醒,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誰後,他揉揉眼打了個哈欠,側身搭上非丞的腰下巴蹭蹭他頭發繼續睡。

窗外烏雲遮月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散發着微乎其微的泥腥味。寒風輕快的掠過檐下衣角,為即将降臨的暴風雨歡呼。

房間裏,三道呼吸聲彼此起伏,其中一道明顯蓋過另外兩道,格外粗重。

當豆大的雨滴啪啪敲打窗戶的時候,粗重的呼吸聲消失了,程以飛醒了。

他怔松的看着懷裏摟着的人,不敢用力呼吸也不敢動。

直到一記悶雷乍響,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慌忙松開對方,拿掉對方的爪子,往後挪了挪,快速下床。

他滿頭大汗的摸黑離開房間。

‘啪嗒’一聲,廁所的燈亮了。

程以飛鎖上門打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和外面的雨聲互不相讓,他捧了好幾把冷水洗臉,感覺身體沒有那麽沖動了才停下來。

他喘着氣,盯着鏡子裏的自己,臉上的水珠順着臉頰下滑,一滴滴的掉進洗手池中。

“操。”

程以飛忽然雙手抱頭揪住自己的頭發往下扯。

☆、第四十天

他做夢了。

做了個難以啓齒的夢。

根據生理書上的內容,夢遺是步入青春期的标志,是正常的,并不可怕。

可他從來沒聽過誰的性幻想對象是同性!那個男的跟非丞長的一模一樣,連聲音都相同。

怎麽會這樣?

他大腦一片混亂,過了好一會才松開自己頭發,靠着冰冷的瓷磚牆冷靜。

知道最可怕的是什麽嗎?

是你在夢裏明明知道那個人是誰,卻沒有選擇放開。

他很清晰的記得和非丞肌膚相貼的亢奮感。

想着想着,程以飛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你他媽真是瘋了。

他換掉褲子,趁夜把該洗的洗了,然後一個人坐在客廳發呆。

雨下個不停,吵得人心煩躁。

程以飛幹坐了一個小時後突然想到,他現在這麽清醒,再去試探一下不就知道真假了?也許是他很少和異性接觸,也許是非丞長的比其他男人好看,所以搞錯了?

他馬上回了房間,悄悄擰開門把進去,發現他們都還睡着,只是才一個小時,餘慶就趁他不在睡到了非丞的身邊!

他想都沒想的快步過去把餘慶給拉開。

餘慶睡得很沉,這都沒有醒。

程以飛看着兩人一左一右,中間還空出的一片,滿意的松開眉頭。

窗外的風雨漸大,噼啪作響。

程以飛蹲在床邊,視力适應黑暗後能看出非丞的五官輪廓,他等了一會确定非丞沒有醒來的征兆才伸手去摸他的頭發,動作很輕,頭發很軟。

他摸着摸着傾身靠近,左心房的心跳聲也随之加強,咚咚咚……近到非丞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的時候,他突然停下。

如果非丞在這個時候醒來,他應該怎麽跟對方解釋才能圓過去?如果圓不過去,非丞會把他當做變态吧?

程以飛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煩到手揪床單骨節泛白,等到腿都蹲麻了以後,他才破罐子破摔的屏住呼吸,低頭湊近唇瓣相貼一觸即離。

快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咋回事,只剩下砰砰砰跳到嗓子眼的心髒。

他倏然坐倒在地,看了會毫無反應的非丞,擡手摸了摸嘴角,眼神有些茫然,好像什麽感覺都沒有。

程以飛心想,剛才不算,再試一次。

這次他沒有那麽緊張了,慢慢的靠近,慢慢的貼合,停留,鼻息交融,心髒也打起了麻将。

過了足足半分鐘,程以飛才站起來坐在床邊。

他知道他完了。

老天爺很應景的劈下一道震耳欲聾的響雷。

非丞顫了一下被吵醒,冷不防看見床邊坐着個人影,吓的直接蒙被子。

程以飛回頭看着在被子裏縮成一團的非丞,想笑又笑不出來,默默的伸手拍了拍道:“別怕,是我。”

非丞聽見程以飛的聲音好一會才從被子裏冒出個頭,正巧一道閃電下來,眨眼間将房間照如白晝,非丞看清程以飛的臉後,拉下被子聲音困倦道:“程哥你怎麽不睡啊。”

程以飛啞聲說:“雨聲很大,我睡不着。”

非丞往旁邊挪了挪,示意他躺上來道:“睡着了就聽不見雨聲了。”

程以飛掀開被子躺進去,周身的寒冷瞬間被溫暖包圍。

非丞過來挨着他,胳膊搭在他的胸膛上,手指輕揪着他的衣服,困的口胡道:“閉上眼睛就能睡着了。”

程以飛:“……”

他動了動手指,猶豫了一秒才伸手圈住非丞跟之前一樣摟着。對方身上有跟他一樣的沐浴露味道,聞着很舒服,抱着很舒服,不想放開。

雨聲漸漸小了,躁動的心也平靜了,綿長的呼吸昭示着房間裏的人都已經入睡。

餘慶像似夢見什麽好吃的,砸吧砸吧嘴翻個身面朝非丞,他毫無征兆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着挨在一起的那兩只,伸手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繼續睡。

翌日清晨。

雨停了,路邊的黑色電線上挂滿一滴滴頗為圓潤的水珠,時不時的往下滴一滴,地面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坑坑窪窪的地方積着渾濁的水。

烏雲不散,天色陰沉,溫度也從5度降到了1度,冷的非丞賴床不起。

相反,程以飛早早就起來了,八點的時候煮了熱騰騰的雞蛋面去叫非丞,結果非丞還是不肯起,他一腳把餘慶給踹了起來。

餘慶嗷的一聲,閉着眼睛求饒:“媽,求您了,我再睡一會就再睡一會!”

程以飛不客氣的把他被子一掀,“趕緊滾,回你家找你媽去。”

餘慶凍的打哆嗦,睜眼瞧見程以飛黑着臉站在他床前,他以為自己沒有睡醒,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後才想起來他昨晚和非丞睡在程以飛房間了!

他趕緊跳起來穿衣服,邊穿邊瞅,看見裹成一團只露出一個後腦勺的非丞,嘿嘿笑道:“丞丞還在睡,看我終極無敵霹靂啪啦的叫/床方式,起來吧我的被子!”

他手賤的要去掀,結果被程以飛啪的一下打了後腦勺趕出房間。

非丞賴床賴到九點,終于被程以飛連人帶被的拉了起來。

程以飛把捂在被窩裏的衣服拿出來給他,看他那懶洋洋的樣,手癢癢的,特別想幫他穿,不過他忍住了,故作随意的撸了把非丞翹起來的頭發道:“趕緊穿好去洗漱,盆子裏有熱水。”

“哦。”非丞點點頭,慢吞吞的穿着毛衣,穿到一半發現穿反了,又脫掉重新穿。

程以飛覺得他可能病的不輕,竟然覺得非丞很可愛,以前又不是沒有見過對方犯迷糊。

他轉身離開房間,少看幾眼,正常點。

非丞對此毫不知情,九點半的時候,他坐在飯桌前才想起來問道:“程哥,魚頭呢?”

“回家了。”程以飛在廚房裏說。

非丞聽着油和食物碰撞發出的滋滋聲,好奇走進廚房,看見程以飛在煤竈前忙活,略驚奇道:“程哥你竟然會煎蛋,非祁這麽大了,連鍋鏟都沒有拿過。”

程以飛熟練的幫雞蛋翻了個身,“那你呢。”

“我肯定拿過,雖然目前還沒有煮過東西……”

程以飛輕笑了一聲。

非丞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看着雞蛋煎成金黃色後被程以飛撈起來放在面碗裏。

程以飛拿出調料瓶道:“奶奶廚藝那麽好,煮的飯菜色香味俱全,壓根就沒有你的用武之地。”

而他父母常年在外地忙生意,很少回來,越到年底越忙,一年當中除了寒暑假,他幾乎都是一個人過,不得不自己煮。

非丞揉着發燙的耳朵,跟在程以飛身後出了廚房,“我爺爺也會煮,他炖的肉特別香,肉塊脫骨又有嚼勁,一口下去,肉汁美味到能把舌頭感動哭。”

“這麽厲害?改天有機會嘗嘗爺爺的手藝,現在先委屈你把雞蛋面吃了。”程以飛把面放在飯桌上,轉而坐在非丞對面說道。

非丞說不委屈,拿起筷子挑起面條吹了吹,邊吃邊點頭。

程以飛看見他鼓起的腮幫子就想戳,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對,默默的移開了視線,但沒一會又會盯回去,他煩的起身進廚房,看不見總行了吧。

非丞等他進廚房後嚼着面條打量屋子,程以飛家裏的家具很齊全,其質量和款式都比一般人家的好上太多,從這裏就可以看出程以飛的家境優渥。

但屋子裏的生活氣息太少了,除了程以飛的東西,壓根就沒有第二個人的生活痕跡。

能暴露更多信息的只有客廳的那扇相冊牆了,上面有程以飛和他哥哥的成長照,還有一家四口的合影,程以飛有個讀大學的哥哥他是知道的,兩兄弟都是優秀到令人發指的存在,嗯還是不要問太多。

他低頭吸溜一口面條,聽不見廚房動靜,揚聲問道:“程哥,你是什麽時候學會下廚的。”

程以飛正靠着消毒櫃思考人生,聽見他的話,分神應道:“小學五年級。”

非丞一愣,“你當時那麽小,叔叔阿姨放心你碰煤竈?”

“我當着他們的面煮,從開煤氣到關煤氣沒有一絲差錯,久而久之他們就放心了。”

非丞:“……”是你給人的感覺太沉穩了!

吃過早飯後,程以飛送非丞回家。

昨天天氣也冷,非丞犯懶,直接竄上程以飛的後座跟餘慶去鎮上玩,然後又從鎮子那回了程以飛家這邊。

如果不騎自行車,從程以飛家走回他自己家的話,恐怕要走兩個多小時……

要命。

程以飛沒有喊餘慶一起,自己一個人把非丞送到家,然後直奔街上的網吧。

可憐的餘慶,在程以飛家門口敲了半天都沒有人應。

年二十八了,還有兩天就是除夕夜,許多學生的家長都已經回來,去網吧上網的學生大大減少。

程以飛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開機,打開百度網頁,思索了好一會才輸入:性幻想對象是同.性是什麽情況?

他還沒有點開跳出來的網頁列表,就瞧見相關搜索裏的同性戀三個字。

鬼使神差的,他點開了這個詞。

……

兩個小時後,程以飛下機離開了網吧。神色自然,跟來時沒什麽區別。

他騎上自行車擠進熙攘的街道,街道兩邊搭滿賣東西的棚子,其中以賣春聯的最多。放眼望去全是人,街道中間,棚子裏面,攤子面前,來來往往摩肩擦踵,寸步難行。

他可以不走這條道的,偏偏要混在人群中走完。

沒有什麽的,程以飛心想,喜歡誰是他自己的事,又不犯法,不能被接受又怎麽樣,他也沒打算跟那家夥說。

他喜歡他的,誰也管不着。

☆、第四十一天

寒假過得很快,春節過後十多天又開學了,面朝校門的公告欄上貼着上學期期末考的前三百名學生名單,非丞蹿到年級第三的位置,和第二名差了一分,和第一名的程以飛差了九分,成績矚目。

升旗儀式上,校長公開點名表揚了他。

非丞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考的這麽好,他只是有把握進全級二十名內而已。

不過他這學期除了學習,還有一個要特別關注的————讓邱敏敏考進初三的重點班!

這對邱敏敏來說是重要轉折點的第一步。

為此,非丞和邱敏敏的聯系更為頻繁了,隔三差五的去一趟三班給她送資料筆記,再如兄長般時常叮囑她別犯懶。

他覺得邱敏敏努力起來是可以擠進前級二十名內的,那樣的話考上好高中的希望就大了。

邱敏敏感受到非丞的用心,不好意思浪費他的筆記,開始上課認真聽講,自己完成作業,晚自習自主溫習,雖然醒悟的晚了點,但進度還跟的上,這讓她的班主任好一陣欣慰。

一學期不過是四五個月的時間,眨眼間就從指縫間流逝。

升初三前的那個暑假,程以飛考完期末考的第二天,毫不猶豫的出了遠門。

上學的大多數時間,他都和非丞呆在一塊,非丞去找邱敏敏的時候,他會在一旁不遠不近的等着,然後和非丞一起回教室。

随着時間過去,他不斷的加深非丞喜歡女生對他的影響。

非丞真的特別特別喜歡邱敏敏,其用心程度跟他當初對他的不逞相讓,整理各科筆記,一周的知識點,解決邱敏敏不會的難題。

他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日漸一日感到不舒服,就跟被針刺一樣。

為了擺脫這種現象,他甚至想着疏遠非丞,但是非丞一喊他名字,他媽就……就很難不回應他。

他不想過這種日子了,喜歡一個人比考滿分難一萬倍,這樣守着有什麽意思,他遲早是別人的,不會是他的。

可是他又有些不服氣,明明是他先挖出來的璞玉,為什麽就不能是他的?他比邱敏敏優秀,比邱敏敏………算了,非丞就是一個傻逼!

行,就讓你繼續喜歡邱敏敏,等你不喜歡她了,再說吧。

……

暑假過後升初三,程以飛更加不茍言笑了,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經常參加學校各種競賽,拿了第一就走,漸漸被其他學校眼熟。

這周,程以飛又被老師帶走參加數學競賽了,這次是市裏的競賽。

餘慶和非丞在飯堂相對而坐吃着午飯,旁邊還坐着邱敏敏跟她的朋友,大家都挺熟的,這學期經常一起吃飯。

餘慶眼疾手快的夾走非丞餐盤裏的釀豆腐,得意的一口塞嘴裏。

非丞瞥了他一眼,“出息。”

餘慶喜滋滋道:“你不懂,從你盤子裏搶東西我特別的有成就感。”

非丞:“別說的我好像很護食一樣。”

餘慶:“你不護食,程以飛護你啊!他就不讓我夾你的菜!你知道的吧,他那雙眼睛黑不溜秋的,冷冷看着你的時候,我背脊都寒了!為了報複他吓我,趁他不在我得可勁的搶你吃的。”

非丞呵呵一聲:“把程哥說的那麽恐怖他知道嗎?”

餘慶不服:“是我說的恐怖嗎?你問問敏敏、君婷,被程以飛看着的時候是不是賊可怕?而且自從他暑假回來後就感覺哪裏怪怪的,越來越不愛說話,不就變個聲啊,我也變着呢!”

非丞懶得理他。

君婷發言道:“其實是有點,以前就聽說程以飛很高冷,同班以後才知道,簡直要凍死個人了。他好像很怕吵,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他扭頭看過來,我當時腦袋一片空白,想說什麽都給忘了。”

非丞替程以飛解釋道:“……程哥話少是因為忙吧,不單要完成平時的作業還要額外做競賽試題。”

說來上輩子程以飛也這麽忙碌嗎?沒關注不記得了,那會他整顆心都撲在玄幻小說裏,玩玩飛車炫舞偷偷菜什麽的。

餘慶聽着君婷的話仿佛找到了知己,連忙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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