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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空碗放了過去。

“馨貴嫔好生歇着吧,奴才告退。”見了碗湯藥見了底,李福升朝她笑着告辭,離開了長樂宮。

目送李福升走遠,葉靈霜伸手觸了觸自己的唇瓣,上面還有殘留的苦澀,這藥竟和以前的湯藥有所不同,好似少了什麽味道。

“這藥真的有用麽,為何那麽多娘娘喝了後也不見有孕。”佩環疑惑道,聞着那澀澀的苦味,有些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其實有些補藥是該在那種事之前喝的,有的則是完事以後,或許這藥改在之前喝比較好。只不過,這乃先帝在時太後定下的規矩,不可打破。”葉靈霜淡淡道,有些不以為然。

“這事奴婢曉得。”雲嬌接話道。她在後宮呆的時間長,常聽宮中一些老嬷嬷閑聊,自然知道一些閑碎之事。

“這些事往後只在我殿中說說罷了,你們莫要到處跟別人閑扯。”葉靈霜目光掃過幾人,吩咐道。

幾人忙低頭應是。

李福升辦完事回了蒼銮殿,恭敬地站在一側候着。

大晏帝這會兒适逢剛看完一本奏折,将那折子收好堆放到一摞批閱過的奏折上,回頭瞥了他一眼,“可有按照朕的吩咐送去了補藥?”問完話又拾起另一本奏折看了起來,似乎這問出的話只是随口一問。

就算如此,李福升也從不敢怠慢,忙應道:“回皇上的話,奴才專門吩咐下去了,給馨貴嫔送去的湯藥中沒有放那一味藥,那送去的湯藥也是奴才看着馨貴嫔全部喝幹淨了的。”

大晏帝淡淡地嗯了一聲,手中動作不變。

見皇上也未作其他吩咐,李福升便靜靜站在一側,不敢作它言。

直到大晏帝批閱完最後一本奏折,那輕抿的薄唇才輕輕一勾,長長籲了口氣。

“李福升!”

忽然的一聲召喚将李福升驚了一小跳,立馬弓着身子道:“奴才在。”

“随朕去尚書房看看軒兒那小子同賈愛卿學得如何了。”大晏帝嘴角一掀,朗聲道,幾步走在了前面。李福升忙快步跟着。尚書房本就建得離蒼銮殿不遠,就是為了方便帝王時時督促皇子公主們的功課,而大晏帝歷來的規定是皇子五歲開始去尚書房念書,公主則要等到八歲才開始。

聽到門外清脆的讀書聲,大晏帝心情十分愉悅,也未令那守着的幾個太監和侍衛禀報,便兀自走了進去,見自己唯一的皇兒正直着腰板端坐在椅子上,手裏把着一本書讀着,偶爾晃一下腦袋,不禁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太傅賈墨痕正手拿一杯清茶淺淺品着,桌前擺着一本書,看得認真。

随着大晏帝走近幾步,才發現那茶竟是茉莉花茶,香味宜人。

聽到腳步聲,齊明軒還以為是母妃遣宮女靈玉送飯來了,連忙興奮的調頭看去,卻見來人不是母妃宮裏的那個靈玉,也不是馨貴嫔身邊的那個雲嬌,而是自己威嚴無比的父皇,連忙從椅子上滑了下來,朝大晏帝作一長揖,“兒臣見過父皇。”

大晏帝滿意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示意他繼續。

聽聞二皇子這一聲請安,賈墨痕才回過神來,忙離開座位朝大晏帝行禮。

“賈愛卿無需多禮。”大晏帝虛扶一把,笑道。

“朕道你教軒兒讀書辛苦,豈料你倒是悠閑地幹起了自己的事,還品着這小女兒才好喝的茉莉花茶。”大晏帝的語氣帶了幾分調侃,朝那鵝黃色的茶水瞅了一眼。

賈墨痕目光一閃,低頭笑道:“臣汗顏,聽人說這茉莉花茶可降火舒氣便偶爾淺嘗幾口,沒想到皇上一來便逮住了。”

大晏帝本是不經意地拿着那杯茶水瞟上一兩眼,豈料那額頭微微皺了一下,“這茉莉花茶做工粗糙,裏面枝沫碎渣還有很多,看來是愛卿自己制的?”語氣有些質疑。

賈墨痕只一頓便笑回道:“臣哪裏有這閑工夫,是近日菊妃娘娘遣人送飯來時,順便捎了一包自制的茉莉花茶,還不是怕臣一不小心發了火氣撒到二皇子身上。”

一聽此話,大晏帝眉目一挑,呵呵笑了兩聲,“菊妃對軒兒也過于溺愛了,賈愛卿平日該怎麽着便怎麽着,既然朕讓你做了太傅,這要罵要訓由你,無需顧慮。”

這菊妃常遣人送飯來一事李福升也是禀告過的,大晏帝心裏自然有數,只是心中本就對菊妃有所虧欠也便由着她去了。

“皇上如此吩咐的話,臣也就不顧其他了,二皇子其實還算聰明,就是見人膽怯了些。”賈墨痕順着話往下道,兩人便談起了齊明軒。

二皇子齊明軒兀自讀着書,卻有些心不在焉,偶爾也能聽到父皇和太傅談論自己,心裏更慌。這一慌,手裏的書便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大晏帝轉頭看去,微微皺了皺眉。

跟着大晏帝一齊進屋候着的李福升忙小跑過去幫忙拾起了書,恭敬道:“二皇子拿好書,切勿再松掉了。”

大晏帝同賈墨痕偶爾聊聊政事,甚為歡暢,見時辰不早了,李福升小心催了一句,“皇上,午膳的時辰将至,您看要不要先回去?”

大晏帝雖說有些不悅地看了看他,最後還是同賈墨痕囑咐幾句,然後摸了摸齊明軒的腦袋才大步離開。身為帝王有時候是不能随心所謂的,午膳定要按時吃,舉止也要威嚴端莊。

賈墨痕待大晏帝走遠,才撩起衣袍坐回了原位,右手托起茶盞,低頭将茶水一飲而盡猶如痛飲着大碗的酒。那目光也是閃閃爍爍、複雜難辨。

――――――――――――

時至今日,德妃一個月禁足刑期已滿,終于可以出了那德馨宮。也不知道是經書抄多了,還是這德妃确實學乖了,那一身的霸道之氣皆悉數斂起,見人皆是客客氣氣、落落大方。

禁足一個月不代表德妃不知道這一個月內發生的事情,中宮鬧鬼之事牽出孫容華,結果被賜了三尺白绫,還有那安美人腹中的胎兒被診斷出的短短十來天便沒了,幕後之人賢妃因此被打入冷宮,關婕妤也因為那催情迷香算計皇上被降到了從五品的充媛。

這短短一個月,發生的事情可真不少,看來她常夢溪錯過了許多精彩的事情呢,德妃呵呵一笑,白日裏眼中掩藏的厲氣在夜晚都悉數散發出來,一旁伺候的紅衣和碧荷皆只是規規矩矩地低下了頭,心尖打顫。

估計是這後宮近日發生的事确實多了些,以至于這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倒也平平靜靜,在這平靜的一日裏,長樂宮卻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

雲嬌本是伺候着馨貴嫔小憩,豈料馨貴嫔還未走至軟榻便身子一踉跄差點昏倒。雲嬌欲找太醫前來查看,馨貴嫔卻嚷嚷不用,墨月心急怕主子真是得了什麽病,也就顧不得主子的吩咐,去尚醫局找了那上回的李太醫前來。

李太醫再三診斷,方道出一句,“臣恭賀馨貴嫔娘娘,是喜脈。”

此話一出,整個長樂宮的宮女太監們皆欣喜若狂,唯獨葉靈霜呆呆地愣在原地,她有了身孕?大晏帝允許她有了身孕?——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想要的包子即将出爐……熱乎乎的

☆、66、皇上親臨

66、皇上親臨

見自家主子表情有些呆愣,墨月只以為主子太過驚喜,顧不上其他,轉頭與安德子對視一眼,安德子便立即會意,離了長樂宮急急奔向蒼銮殿報信去了。

安德子先是跟管事的李福升禀告了此事,那李福升微微一怔,面上也跟着帶了幾分喜色,匆匆返回蒼鸾殿中對大晏帝通報了此事。

大晏帝愣是好幾瞬都沒有反應過來,半響那雙眼才忽地一亮,問了一句,“此話當真?”

李福升連連點頭,“是長樂宮的小太監安德子親自過來禀告的,說馨貴嫔先前一不小心昏倒了,宮女請了李太醫來,确定是喜脈無疑,還――”

李福升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見大晏帝從那小憩的軟椅上起了身,将微微生出些褶皺的龍袍整了整,這才背着手朝長樂宮走去。

一幹宮女太監自然是跟在後面,衆人只覺大晏帝的步伐由先前的從容變得越來越快,竟讓他們差點跟不上腳步。

彼時李太醫還在,恭敬地侯在一旁,大晏帝目光全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幾個大步走向床榻,坐在了床沿邊上,低頭看她。

葉靈霜見皇上親自來了這側殿中,連忙起身就要行禮,被大晏帝及時按住,沖她一笑,“都有些身子的人了,還這般調皮亂動,再動的話朕可要罰你了。”

聽聞這話,葉靈霜才呵呵一笑,當真是不再亂動,乖乖躺了回去。

“馨貴嫔有身子多久了?”大晏帝看向一邊候着的李太醫問道。

“回皇上,大概一月之久,臣已經開了安胎藥,讓長樂宮的小太監吳團去抓藥了,稍許便會趕來。”李太醫低頭躬身回道,方才的情境不由讓他想起以前為安美人診脈,他清楚地記得那時候大晏帝根本是沒有去看那安美人的,只遣了李公公去慰問,并送去了許多賞賜。安美人落了胎,大晏帝的反應亦是平平淡淡,哪似方才那般歡愉。李太醫先前也是見過這馨貴嫔的,知道是個極美的人兒,性子也甚好,但是後宮之中根本不乏這樣的美人,也不知大晏帝究竟迷上她哪一點。

“你們都先下去吧。”大晏帝目光掃過一幹下人,連通着李太醫包含在內。只是,不管那說話的樣子多麽從容淡定,衆人亦是從他眼中看到了那遮擋不住的試圖竭力掩蓋的喜悅。

等到殿內只剩兩人,大晏帝一把将床上的女子拉起,環在了懷裏,讓她腦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那一頭長發也在他肩臂上披散開來。

葉靈霜就勢環住他的腰,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止不住,“皇上,你聽到了麽,妾要做母親了,皇上高興麽?”

“自然高興。”大晏帝嘴角微掀起,單手支起她的下巴,低頭輕輕在那粉嫩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想起什麽,一臉正色地囑咐道:“以後是有了身子的人了,切莫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翻幾個跟頭,會累着腹中孩兒的。”說這話時聲音很柔,如同微風拂過。

被他說起這事,葉靈霜臉上逐漸泛起紅暈,“妾知道了,皇上怎的将妾當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朕記得你只有十六,剛剛及笄不過一年,在朕眼裏也算個半大的孩子了。”大晏帝笑着捏了捏她滑潤的臉蛋,取笑道。

葉靈霜這下不高興了,松了攬住他腰肢的雙手,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如果妾在皇上眼裏是半大孩子的話,為何上回皇上那般……那般對妾,弄得妾渾身發酸,緩了好久才好起來。”說完這句話已是弄了個大紅臉,讓大晏帝不由呵呵笑出聲。

“若不是愛妃提醒,朕還差點兒忘了,現在離那次剛好一個月的時間,可見朕一番努力還是沒有白費的,總算在愛妃的肚子裏播了種。”

這種大膽無所顧忌的話,葉靈霜除了夜間和他做事時偶爾聽過,平日裏的大白天幾乎不見他這般言語,是以現在微微龛了龛唇瓣,有些詫異。微微低了頭,擋住眼中的驚異,看起來只讓人覺得太過羞憤不敢直視眼前的男子。

“來,到朕的懷裏來。”見她稍稍離開一些,大晏帝朝她伸了伸手,吩咐道。

葉靈霜不甘不願地趴在他懷裏,雙手再次摟住他的腰,仰頭望着他,大晏帝也未說話,只細細打量着她的眉眼。

“皇上,你真的喜歡這個孩子麽?”她直愣愣地盯着他,神色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先是靜默了片刻,然後忽地勾唇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再狠狠捏了兩下,“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朕自然喜歡這個孩子,不然哪裏想着來看你。”

聽了這話,葉靈霜才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朝他甜甜一笑,露出他最喜歡的兩個淺淡的梨渦,他便伸手在那梨渦上一勾,滿是調侃。

兩人又黏在一起許久,大晏帝才将她放回床上躺好,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柔聲道:“好好在長樂宮養胎,朕會常來看你,不該吃的東西也不要亂吃,平日裏只在院子裏走走便是,不要走得太遠……”

她連連笑着點頭,伸手推了推他,“妾知道皇上政事繁忙,皇上便去忙自己的,妾知道怎麽照顧自己,而且妾還有皇上親手賞的一幹下人呢,他們個個都精得很。”

等到大晏帝離開長樂宮不多會兒,這馨貴嫔懷孕的消息便傳了出來,一時間衆人表情各異,但不管心裏如何,表面上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

不過片刻的功夫,大晏帝的賞賜已經下來,那多得數不清的珍寶和布匹皆是上乘,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自其後,琪貴妃送去了一尊純金的觀音送子雕像,接着各個宮中便接二連三地派遣了宮女太監等送去了賀禮。長樂宮一時之間好不風光,竟比琪貴妃的铛月宮還要熱鬧。

此時的铛月宮中。

“沒想到竟給馨貴嫔懷上了。”琪貴妃不輕不淡道,輕輕撥弄着自己纖細白皙的手指,似在無聊地玩弄。

一旁的秀竹抿了抿唇,不知該不該接話。

“只是不知,這馨貴嫔會不會像那安美人一樣,不小心出了個意外,忽然就落了胎呢。”琪貴妃桃花眼微挑,淺笑道,眼裏卻是幽黑一片。

馨貴嫔身份低賤,只短短數月的時間便爬至貴嫔的位置,如今又有了孕,可真真個是處在了風尖浪頭上了,後宮之中那群女人中嫉妒羨慕的可不會少,就是不知誰有這個本事能算計到馨貴嫔。賢妃心計倒是不錯,只可惜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皇上的心思,只能落得一個被打冷宮的下場,如今這後宮上得了臺面的也就一個彥妃而已,不曉得她多年平靜的表象下是不是一片驚濤駭浪……

“娘娘!”殿外一個小太監小跑着進來,低喚了一聲,顯然是打探到了新消息,迫不及待地告訴琪貴妃。

“說。”琪貴妃淡淡道。

“娘娘,方才李福升去了長樂宮。”小太監回禀道,還未說完便被琪貴妃興趣寥寥地打斷。

“先前秀竹已經同本宮說了,不就是送了一屋子的賞賜,有何大驚小怪的。本宮的賞賜已經及時送去了,那金雕的觀音送子也算喜慶,雖說晚了一步,已經讓她懷上了,但終歸是那麽個意思。”

“回娘娘,奴才要說的不是這個。李公公回到蒼銮殿後又去了一趟,這一次手中卻多了一道聖旨,奴才細細一打探,才知道皇上剛剛封了那馨貴嫔為馨妃,入住長樂宮正殿。”小太監忙一口氣道完。

此話一出,琪貴妃猛地從軟椅上站了起來,聲音幾乎瘋狂的咆哮,“皇上竟封了她為三妃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晚了點兒字數還少了點兒,但勉強算是個二更吧……某夜汗顏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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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菊妃之言

67、菊妃之言

葉靈霜接了聖旨,面色有些沉重,皇上竟直接封了她做三妃之一,仍保留封號馨!

要她相信大晏帝有些許喜歡自己,她也無所質疑,但要她相信大晏帝喜歡到可以不顧後妃衆多女人的感受直接讓她這麽個身份特殊的人當了三妃之一,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貴淑賢德四大正妃是得有好的出身才能坐上那位置,就連菊妃和彥妃不也是因為出身一般至今未被封為四妃,如今她卻是與菊妃和彥妃平起平坐。皇上這可是活生生地将她送上了風尖浪口!

“娘娘,您怎的不高興?”墨月方才還未平息的激動令她的小臉有些通紅。

葉靈霜淡淡笑了笑,“沒有的事,只是一時反應不過來,有些詫異罷了。”

“娘娘如今懷有龍嗣,奴婢想着以皇上對娘娘的喜愛也該是升升妃位的,只是萬萬沒有料到皇上竟直接封了娘娘成為三妃之一,成了馨妃!”墨月又道。

“這說明皇上非常寵愛娘娘,封了妃又賜了正殿,娘娘如今可就是一宮之主了,以後生下的皇子公主的也能自己養呢。”佩環樂呵呵地接話道。

雲嬌低了低頭,面上也有喜色卻是較兩人淡了些,這後宮之中爬得越快之人往往也摔得越慘,想必馨妃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此刻面色才有些沉重。

“娘娘。”安德子從殿外走了進來,通禀道:“李公公已經遣人将正殿清理幹淨了,問娘娘要不要先避一避,奴才等也好将東西都搬過去。”

葉靈霜将手中的書輕輕合住放于一側,“也罷,我正好去滴玉宮看看菊妃。墨月,你多看着這方,什麽人來來往往的都仔細留意着,然後和安德子他們一起将屋子裏該搬的東西都搬到正殿去,我的幾本書也別落下。雲嬌,你同我一塊去滴玉宮。”

如今馨妃不同往日,可是有身子的人,雲嬌緊緊跟在後面,就怕一個不小心同那甘泉宮的安美人一樣摔上一跤,腹中胎兒受到傷害。

葉靈霜見她一臉緊張,不由呵呵一笑,“放心,你家主子有些功夫底子,哪裏這麽容易就被幾顆石子禍害了。”

“不管怎樣,娘娘也該少出長樂宮才是,萬一什麽人心懷鬼胎,不利的可是娘娘。”雲嬌回道,一臉誠懇。

“方才我就見你有話要說,如今只剩你我兩人,你無所顧忌地說出來便是。”葉靈霜放慢腳步,示意她靠近一些。

雲嬌思量片刻,只道:“有些事情娘娘心裏早就有數,其實奴婢說不說都一個樣。”

“也便只你多了個心眼。”葉靈霜勾了勾唇,也未繼續逼問她。

至滴玉宮時,菊妃頗為詫異,想着這馨妃近日風頭大盛,還不忘同往日一般來看她,心裏一時間複雜萬分。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她也能看出幾分,馨妃對她确實是真情實意,因為骨子裏有些東西是怎麽裝也裝不出來的。兩人談話時通常是讓一幹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說起話來也不會過于拘謹。

葉靈霜一進門便熟絡地坐在離她最近的一把椅子上,也不做其他寒暄,直接開門見山,問道:“姐姐應該已知妹妹懷孕之事,是昨個兒才讓尚醫局的李太醫診斷出來的,只是妹妹萬萬沒有想到,皇上只因為懷孕一事便封了妹妹為三妃之一,這件事不知姐姐有何看法?”葉靈霜柳眉微擰,看着她問道。

“這該是好事才對,馨妃妹妹何來苦惱?”菊妃微微移開目光,回道。

“妹妹與菊妃姐姐相處多日,姐姐該是了解妹妹的性子。妹妹只求在後宮中偏安一隅,不搶風頭也不落得任人欺負的地步就成,可是皇上此舉分明是将妹妹推至風尖浪口之位。”

對于她這般口無遮攔大膽異常的言論,菊妃早已習慣,且殿中只有她們兩人,便漸漸不再呵斥她,由着她去。

“馨妃,你對皇上到底……是什麽感情?”菊妃許久未言語,靜靜地望着頭頂的簾帳子,過了很長時間以後才悠悠問了一句。

葉靈霜一時怔住,接着呵呵一笑,神色輕松,“不瞞姐姐,妹妹對于皇上有些依賴在所難免,要說喜歡也稱得上,但問妹妹會不會因為皇上去了別的宮殿、寵幸了別的妃嫔、對別人笑得開懷我就會心裏泛酸,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姐姐,絕不會!”

見菊妃眸子微垂,神色黯淡,葉靈霜的話語帶了幾絲蠱惑般的開導,對着她低聲道:“姐姐後宮數載,應該比任何一個後宮的女人都清楚,皇上只能喜歡,卻是不能愛的,誰愛上他誰就是給自己的心添堵,以後也不會有甚好結果。”

菊妃一點點擡眸看她,忽地勾唇,“妹妹倒是看得很開,這番話倒像極了本宮的一個故友。”說到故友兩字,看葉靈霜的目光竟有些幽深,眼瞳深處有着被刻意遮掩起來的憂傷。

“或許姐姐的故友只是跟妹妹想法一樣。”葉靈霜淡笑。

“不怕馨妃妹妹笑話,就算本宮與大晏帝數載相處也不能完全摸清他的想法,本宮只能告訴妹妹一句話,有些事情和有些感情是要自己用心體會的,如皇上這般善于深藏情緒的人更是如此。”

“那姐姐當初可有感受到皇上的感情?”葉靈霜追問。

菊妃嘆息後微微一笑,“為何妹妹每次都要讓本宮将所有的事都完全攤開了放在你的面前?”

葉靈霜笑,“雖然殘忍,卻是一種最直接也最迅速讓姐姐認清一切的辦法。”

“你同月兒真的很像……”菊妃看着那雙明亮的眼睛,呢喃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回神看她,見她無甚反應,便半阖上眸子,長嘆一口氣,似在吶吶自語,“本宮自然知道皇上對本宮的感情,不過是寵溺中多了一點點少得可憐的喜歡罷了。”這便是她完完全全付出一顆心後的回報,就只是一點點喜歡,再無其他,多想便是奢侈,是她自己以前太過貪婪,連這唯一的一點點喜歡也被她自己漸漸磨掉了,留在皇上心中的也只有一絲愧疚而已。

“姐姐說這話時,妹妹便看出姐姐應該是想開了。姐姐便放心,妹妹定會如姐姐說的那般用心去感受,多的妹妹也不敢要,只求的皇上心中留一個我的影子就好。”

“你能這樣想最好,如今妹妹是有身子的人,又成了讓別人眼紅的人,你且萬事小心謹慎,莫要在言語舉止上得罪什麽人,更莫要去一些路不好走的地方,皇上什麽心思你也不要顧慮太多,他既然封了你做妃,總歸是會護着你幾分的……”菊妃一字一句,吩咐許多。葉靈霜只淡淡地笑着聽她講,偶爾點頭。

待到葉靈霜欲離開之際,菊妃忽地叫住她,看着她一臉清純毫無心機的樣子,沉思良久,緩緩啓口,問:“上次皇上提到明軒的功課時,不經意間說到了賈太傅,只是不曉得皇上為何說是本宮給賈太傅送了茉莉花茶去,馨妃可知道這其中緣由?”

葉靈霜微頓,忽地呵呵一笑,“妹妹當是何事,原是這個。但凡教書之人性子多少有些不耐煩,特別是像對着二皇子這般大笑的孩子,妹妹怕那太傅火氣太大,為了明軒好,才私自遣了雲嬌送上了一包早些日子制好的茉莉花茶,也好讓他去去火氣。沒想到,這麽件小事竟讓皇上無意間發現了。”

“原是如此。”菊妃搖頭一笑,“馨妃有心了,明軒那孩子是讓人頭疼了些。仔細着路上,不要讓有心的人鑽了空子。”菊妃又補了一句。

葉靈霜點點頭,回了長樂宮,彼時側殿裏的東西都已搬入正殿,她也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一宮之主――馨妃——

作者有話要說:又還沒有睡的妹紙,一定要趁着這大好夜色,撒一朵話再走啊……

ps:感謝啦啦啦扔了一個火箭炮(貌似此事發生在我剛讓女主飛速升妃位之時)、10718896扔了一個手榴彈、babyhelenefanliu扔了一個地雷

☆、68、後宮衆相

68、後宮衆相

皇上簡直是瘋了!

德妃一張端正的臉氣得時青時白,猛地将就近的茶杯拂到地上。自她禁足完出來後,原本聽了幾個好消息,心裏萬分得意,特別是想起那素來假正經的賢妃竟被貶為充儀還打入了冷月殿,心裏別提多暢快了,就算皇上來她這裏的次數少了些,那幾分幸災樂禍心理也能将這股子憋屈氣兒給蓋過去,豈料皇上竟将馨貴嫔那賤人封了馨妃,皇上這不明擺着胡鬧麽!

她常夢溪入宮已有三年,剛進宮時因着父親的官職直接封了個從二品的淑媛,後來自己憑着努力讨好皇上,再加上一年前父親被皇上提升為左右翼前鋒統領,她才慢慢爬上了德妃這個位置,成為貴淑賢德四大妃之一的德妃,然後入住德馨宮正殿,成為了一宮之主。可那馨貴嫔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才短短數月就爬至從一品的三妃之一,別的不說,這便是狠狠打了彥妃和菊妃的臉面。

彥妃和菊妃早早便跟着大晏帝,當時菊妃父親只是個小小的副将,彥妃雖說父親官職不小,她本身卻是個庶出,最的一點便是她的嫡出姐姐當年是先被二皇子齊天澤讨了做正妃的,種種原因,兩人最後便只得了個側妃之名,但是和皇上多年的情分擺在那裏,就算如此,皇上登基後也沒将菊妃和彥妃提到了正一品。

德妃萬分确定,若是當初菊妃誕下二皇子後不是身子越來越虛,且與皇上關系不是越來越僵,皇上定是要将她提到正一品的,而那彥妃若是得個皇子而不是公主,姐姐也未跟那西岳王沾上關系,她也指不定早就上位成了淑妃。可是,長樂宮的馨貴嫔算哪根蔥,竟被擡得與她們平起平坐,如今妃位只稍遜自己一等,這叫她如何不氣!

後宮之中氣紅了眼的又何止德妃一人,琪貴妃放聽到消息時亦是氣得瞪圓了眼,只是如今她乃後宮身份最貴之人,總不能失了儀态,很快也便調整了姿态,在皇上封賞之後緊接着送去了豐厚的賀禮,其他宮中皆是如此,風回宮的一宮之主馮昭媛甚至送了一匹繡着大朵牡丹煙絨紫的上好布鍛。這牡丹本就是那些身份尊貴的皇後貴妃之流喜歡之物,更莫說這本就稀少的煙絨紫。煙絨紫外瓣突出,中瓣越離花心越寬大,形如皇冠,這便又較其他品種稀奇和高貴了一些。

葉靈霜一只手在那布匹上輕輕拂過,眼裏回想着那看似素來直言直語的馮昭媛,想到她的身份,葉靈霜輕輕一笑,讓墨月将那些賀禮都一一收好,再未多看一眼。有些東西好是好,可真要拿出來用在自己身上,不定會得罪多少人。

“娘娘,奴婢将這安胎藥熬好了,娘娘便忍着點兒苦喝了吧。”佩環将那盛滿黑乎乎藥汁的小碗放置在葉靈霜身側,又将包着幾塊蜜餞的絲絹攤開了放在一側,笑道:“先苦後甜,娘娘喝了湯藥,便能吃這蜜餞。”

葉靈霜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那藥汁,又見佩環和墨月幾個齊齊盯着自己,只得忍着那股苦味将湯藥一仰而盡,然後馬上取了一塊蜜餞狠狠嚼着。佩環悄悄捂嘴,低笑出來。

“娘娘,奴婢今個兒去尚藥房取藥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不知當說不當說?”低着頭的雲嬌頭微擡眼,問道。

葉靈霜擡頭看她,見她方才眉眼低垂,似乎有幾分難言之色,便道:“無需顧慮,直說便是。”

“回娘娘,先前奴婢去尚藥房偶遇了甘泉宮安美人跟前的侍女珠玉,據那珠玉說安美人近日的身子愈發差了。”

聽聞這話,葉靈霜先是靜默,随即只道:“明日以本宮的名義去尚藥房取點兒補身子的藥,然後送去甘泉宮給珠玉,本宮便不去了。”

本來成為一宮之主後自稱稱謂自是要改成本宮的,墨月等以為自家主子好歹要适應稍許,卻沒想到本宮二字自她口中說出竟是那般自然,隐隐含了幾分以往從未有過的威嚴。

雲嬌自然應是,也不再說起此事。安美人若是能用幾分真心待主子,主子又哪裏會看淡兩人之間的姐妹情誼。

而此時的安美人卻是如雲嬌所說的那般身子極其虛弱。

珠玉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要來再辛辛苦苦熬出的湯藥被安美人看也不看便一掌推至地上,雖然心中理解主子的苦悶,卻還是狠狠抽了一下,自安美人落胎之後,那李太醫确實是開了藥方還遣人送來藥,只是安美人喝完了那些藥後身子仍不見好轉,再去尚藥房按方子抓藥時別人亦沒了好臉色。

珠玉連忙彎腰去收拾碎碗,偶爾掃了一眼床榻上的安美人,只聽見安美人兀自喃喃出聲,“為什麽同是明宇國送來的女人,同是有了身孕,差別會這麽大呢?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要說相貌,我與她差不了多少,要說性子,我也算溫婉,皇上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

見到安美人那副失神的樣子,珠玉沒有說話,只是眉頭輕輕皺起,心道:那馨妃性子确實極好,待人也誠懇,至于她有什麽地方與衆不同,竟引得皇上不顧衆妃反應将她封做了馨妃,她也是一時不得其解,或許那馨妃确有什麽過人之處。

“咳咳……咳――”安美人猛地捂住嘴巴咳嗽起來,聲音響徹整個側殿,珠玉忙上前幫她捶背順氣,卻見那安美人緩緩松手,手上竟是一片鮮紅的血漬。珠玉吓得驚慌失措,以為安美人也會面露恐慌,哪知道她只是呵呵一笑,那好看的唇形因着沾染了鮮血顯出幾分從未有過的妖豔。

“是我錯了,我不該貪心,不該試圖得到皇上的愛,是我太再自不量力……”她呢喃自語,似乎只是說給自己聽。也許最開始的時候她便是癡心妄想了,帝王之家最是無情,她為何偏不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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