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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一樣忽然絆了一跤。

“無事,若不是在殿中實在悶得慌,本宮也不會想着出來透透氣。”葉靈霜不在意地笑笑。

身後的墨月心中嘆氣,自從上次皇上怒氣沖沖離開後已經将近一個月沒來長樂宮了,雖然懷了身孕的妃嫔不能侍寝,但是皇上卻連白日裏都沒去瞧上兩眼,後宮裏不知多少人偷着樂呢。

“娘娘,您究竟……”您究竟說了什麽惹得皇上發了這麽大的怒火,墨月本想問,卻始終不好問出口,平日裏主子對他們再好,他們也只是下人罷了。

葉靈霜忽地停在了德馨宮外的一小片蓮池外,神色漠然,悠悠道:“不管曾經開得多麽嬌豔,如今還不是全部敗了。”

墨月随着那目光望去,果然見滿池的紅蓮已經全部謝了,只餘一些枯了的枝幹。

“娘娘,出來許久,也該回去了。”墨月建議道,想起近日皇上少來長樂宮,主子的心情一定不好,若是影響了心情,對腹中胎兒可是不妙的,墨月自然不敢再讓主子在外面瞎逛,就怕又看到什麽枯枯草草的徒惹傷悲。

“本宮想去翠荷殿那邊看看,墨月,你陪本宮一起去吧。”葉靈霜忽地笑了笑,已經不見先前那傷感。

墨月不大同意,“翠荷殿離這兒遠了些,奴婢記得菊妃的滴玉宮外黃|菊已經開了,娘娘不若去那兒看看吧。不然,叫了車攆來可好?”

葉靈霜回頭望了望那沒有生氣的蓮花池,淡淡道:“那就從滴玉宮繞過去,再去翠荷殿吧,車攆不必了,本宮想多走走……”

墨月無奈嘆氣,知道主子心意已決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只有由着她胡鬧,自己卻仔細留意着腳下和周邊。

――――――――――――

“回皇上,馨妃今個兒倒不似前些日子一直呆在長樂宮中,而是出了正殿。先是四處閑逛,無意間走到德馨宮外,稍作停留,似乎在欣賞那池子裏的……蓮花……然後又饒過滴玉宮外的黃|菊,只看了兩眼便走了,一直去了……原先的翠荷殿,在裏面呆了很長時間。”

聽到這裏,大晏帝忽地擡頭看他,神情有些不悅,“那處好久沒人清理了,能是人呆的地方?”

李福升回道:“奴才聽到消息後也是這麽以為的,不過下面的人說那翠荷殿似乎常有人過去清理,瞧着像是長樂宮的兩個小太監。”

聽聞這話,大晏帝眼眸微垂,薄唇緊緊抿着,李福升以為他不悅,立即停了話匣子,閉口不言。豈料大晏帝又問了一句,“接下來又幹了什麽?”似乎是随意問了一句,目光卻漸漸轉向了他。

李福升身子一挺,立即回道:“馨妃在翠荷殿內小坐許久,然後去了一裏外的小蓮池,在那坐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起身回了長樂宮中……”

李福升極盡詳細地報告着一天裏馨妃做的事。這個月皇上幾乎沒去長樂宮,這件事他自然知曉,可皇上卻讓他時刻聽着長樂宮那邊的動靜,以往派着留意有些後宮主子的動靜也有,不過是看有甚不規矩的動作,而這馨妃幹脆是一舉一動都要報告給皇上,包括給太後請安時太後她老人家說的話等等,皇上的這一番作為不得不說有些匪夷所思。

對于皇上一個月沒去長樂宮這件事葉靈霜早就想到了,并未有因為這小事便吃不下喝不着,倒是雲嬌幾個情緒有些低落。

“娘娘,今個兒你在外面逛了一大圈,未免有些太招搖了,奴婢知道此乃娘娘無心之舉,只旁人看來未免不會心生妒意。”雲嬌神色認真道。因着前段時間安美人滑胎一事,後宮之中也沒人再敢學賢妃那般不識趣地生事,但是女人的妒忌心往往是最可怕的,馨妃的升遷怕是早已令後宮多數女人兩眼泛紅,如今又懷有龍嗣,難保不會有那熊心豹膽的女人再起歹意。

“本宮明白,以後不再出這長樂宮便是。”葉靈霜笑回道,懶懶躺回長榻上看起了書,“對了,這幾日還是讓安德子和吳團輪流守夜罷,他們兩個壯實,本宮也安心些。”

雲嬌未作他疑,只恭敬應了聲。

這一天,大晏帝去了馮昭媛的風回宮,兩人已經就寝。忽聞殿門外急促的腳步聲經過,大晏帝素來是個警惕的,當即雙眼猛睜,召喚下人。幾個首頁的小太監連忙入內,臉上皆有恐慌。

“外面發生了何事?”大晏帝冷聲道。

“回……回皇上,好像是東六宮那邊發現了刺客,奴才也……也不是很清楚,張侍衛張大人這會兒已經帶人過去了,想必定會手到擒來……”小太監一緊張,結結巴巴道。

大晏帝雙眼一瞠,幾下套好外袍就往外走,那守夜的幾個太監大驚,“皇上三思啊,刺客可能還未走遠,皇上萬萬不可冒險!”邊說邊跪至大晏帝跟前,擋住了去路。

大晏帝怒極,一腳踢開幾人匆匆往那邊行去。守夜的幾個太監只好掌燈在一旁引路。

大晏帝的手微顫,但是一直沒人注意到,只有那腳步越走越快,恍若生風,雙眼也一直往下沉——

作者有話要說:阿門……原諒我吧,今天只能死出來一更……

ps:猜猜誰遇刺了

☆、72、搜出血衣

72、搜出血衣

東宮那方有妃嫔遇到刺客,衆人得到此消息後,首先想到的便是長樂宮的馨妃,如今她榮寵正盛,且懷着龍嗣,後宮之中妒忌之人不在少數,就連葉靈霜自己也這般想。可是,當晚發生的事卻大大超出她的意料。

大晏帝趕到的時候,滴玉宮外一片通紅火光,數十名侍衛舉着火把圍在了外面,其他侍衛則紛紛包圍了其他的宮殿。

大晏帝眉毛緊擰,走近最前首的張子宜跟前。

張侍衛張子宜見大晏帝親自前來,忙半跪在地,“皇上,此次是屬下等的疏忽,竟讓刺客潛入了滴玉宮,如今刺客才逃逸不久,想必是藏入了其他宮中,屬下已命人将其他宮都包圍了起來,只等皇上一聲令下。”說完此話後,張子宜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身為侍衛副統領,竟然讓刺客混進了東西六宮之中,這可是百口莫辯的失職!平日裏守在龍闕殿和蒼銮殿外的侍衛最多,可大晏帝夜間常常宿在後宮其他妃嫔的宮中,是以東西六宮外圍每夜自然也有不少侍衛巡守,就算刺客武功再高強躲過重重守衛卻是很難的,所以他深信這刺客就是宮中之人,且如今就躲在某一宮殿中。

“滴玉宮中可有誰受傷?”大晏帝較先前似乎稍稍松了口氣,問道。

聽聞此話,張子宜手微顫,死死低着頭,“屬下先前正是聽到女子的尖叫聲才急急趕來,那時屬下恰逢看到一個黑衣人從滴玉宮內逃逸而出,不過屬下方才急着部署,只叫了太醫前來,還平日裏守着還未進去查探……不過,那薛太醫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混賬東西!”大晏帝怒聲道,狠狠瞪他一眼,幾大步進了滴玉宮。

滴玉宮側殿中的幾個不受寵的妃嫔早已穿戴好,此時齊齊聚在了正殿內,看着地上橫流的鮮血,臉色都變得煞白,顫抖着唇不敢說話。

大晏帝還未走近便聽聞男孩低低的哭聲從裏面傳來,嘭地一聲推開了門,裏面的情境盡收眼底。

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早已沒了生氣,一雙眼睛還大大瞪着,似乎有些死不瞑目,二皇子齊明軒低低抽噎着,用小手不斷搖動她浸在血泊中的身子,“靈玉,你醒醒,不要死,以後我還要你送母妃的好吃的呢,你醒醒,嗚嗚……”

菊妃傻傻地蹲在她身邊,因為匆忙下床,外衣是随意披着,頭發有些缭亂。周圍其他宮女太監也已經到齊,皆是哀痛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靈玉。

大晏帝一張臉前所未有的陰沉,冷聲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齊明軒一張布滿淚痕的小臉猛地擡起,看到來人後,小嘴一撇,幾步跑過去牢牢抱住大晏帝的腿,哇哇哭道:“父皇,有人想殺皇兒,是靈玉替皇兒當了一刀!父皇一定要抓住害皇兒的壞人!”

因着大晏國皇嗣皆是入學以後才入住重青宮,屆時有相應人伺候飲食起居,是以在這之前,皇子公主都是同自己的母妃一同住在後宮,由乳母和宮女等看管。二皇子已經入學,按規矩該是入住重青宮的,只是菊妃不舍,便多留了些時日,大晏帝也未強迫。如今衆人又哪裏想到有人竟懷了熊心豹膽,想刺殺二皇子!

大晏帝輕輕移開他抱着自己大腿的手,拭了拭他臉上的淚花,“軒兒乖,莫哭,傷害皇兒的人父皇定不會輕饒!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

聞此,齊明軒才狠狠一拭臉,連續抽噎幾聲後漸漸平穩了呼吸,再也不哭鬧,乖乖地站在大晏帝身旁。

大晏帝目光落在半蹲在一側的菊妃身上,放柔了聲音,“菊兒,你先歇着,此事由朕來處理。”好久沒這般喚她,只這一次情不自禁地喚出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大晏帝不由呼出一口濁氣。

滴玉宮的另兩個小太監回過神,忙走過去将菊妃扶起,送至了內殿,只菊妃一雙黯淡失色的眼睛還是直盯盯地看着那沒有絲毫生氣的靈玉身上,直到那視線完全被擋住。

“皇上,奴才來遲,求皇上恕罪。”李福升得了消息後匆匆趕來,看到地上的情景先是眼睛一瞠,然後立馬朝大晏帝請罪道。

“将這裏處理一下,屍身送去刑部查查傷口。”大晏帝淡淡道,臉上已恢複鎮定。

“是。”李福升忙應道,指使兩個小太監将那屍體搬走,另幾個太監則清理地上的血污。

“對了,将軒兒帶至朕的蒼銮殿住一晚。”大晏帝補了一句。

李福升會意,蒼銮殿雖說只是皇上的書房,但裏面也有休憩的軟椅,龍闕殿畢竟是天子住的地方,禮法不能廢。

大晏帝出了滴玉宮,見宮外的張子宜還跪拜在地上等候他發話,便沉了面道:“給朕仔細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過!”

“屬下領命!”

東西六宮皆被團團包圍起來,每個宮中的側殿正殿皆被細細搜查了一便,只因着這邊不同于後宮其他地方,侍衛們自然是小心謹慎,深怕得罪了這些妃嫔,且目不斜視,以免冒犯。

葉靈霜不禁想起以往還在翠荷殿的時日,張侍衛便是打着有刺客混入的旗號将翠荷殿裏裏外外搜查了一邊,态度也是極其傲慢,哪裏似先前這般态度恭敬。

“馨妃娘娘,卑職冒犯了,還請娘娘稍等片刻,卑職辦完公事立馬出來。”張子宜低頭道。

先前早有人禀告搜查一事,葉靈霜便早早穿好了衣,由守夜的安德子陪同着去了長樂宮宮門口。聽聞後宮出現刺客後,那頭一直微垂着,只一雙眼睛裏閃過陣陣狠光,将那滿滿的擔憂悉數遮去,側殿內的趙貴人和徐良媛也匆匆穿戴好,同葉靈霜一樣退到了一側。

“張侍衛不必多禮,既是皇上的吩咐,只管去做便是。”葉靈霜點點頭,末了又連忙問了一句,“那刺客可傷到什麽人?皇上可曾有事?”

張子宜偷偷打量她一眼,又趕緊低下頭,“馨妃放心,皇上沒事,刺客本是要刺殺滴玉宮住着的二皇子,最後沒得手,只不過死了一個宮女而已。”

葉靈霜雙眼微瞠,漸漸低了頭,再未言語,心卻一點點變得冰涼。只不過麽?是啊,只不過一個下人而已,這世上無辜而死的人何曾少過。

張子宜回話後,見她不再發話,便領着一幹侍衛進了長樂宮。

想着這長樂宮的馨妃如此正受寵,還懷有皇嗣,衆人動作自然不敢太過放肆,很多東西碰後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處,而側殿裏的趙貴人和徐良媛卻沒得到這般待遇,屋內的東西因為侍衛搜查刺客被翻得亂糟糟。趙貴人和徐良媛兩人敢怒不敢言。

張子宜知道刺客不大可能躲在這長樂宮,相應地帶領衆人搜查便随意了些,見沒什麽結果後朝葉靈霜幾個主子行了行禮,慢慢退出長樂宮。豈料那張子宜剛至宮門時猛地頓住了腳步,目光被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吸引住。

那是在左半邊宮門處的牆角,一堆明顯多出來的黑色布料,若不特意往那處看根本就發現不了。葉靈霜見張子宜忽然駐足看着某處,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方才本就一直懸着的心驟然吊起,那黑東西竟是一套夜行衣!

張子宜幾個飛步過去,将那夜行衣撿了起來,打量片刻後猛然回頭,難以置信地看着靜靜站在一角的女子,她嬌美的臉上此時亦布滿吃驚的表情,只不過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緒,貝齒輕咬粉唇,手緊緊蜷起。本來是要搜查刺客,所以這一目了然的大院根本用不着細細查找,豈料這地方竟藏着這麽個東西。以張子宜多年經驗,沒有人會蠢到将剛行刺用的東西放在自己的院落中,既然那刺客武藝高強,找個其他地方藏匿或毀滅證據也是來得及的。張子宜忽然有些懊惱,若方才只當不見的話……只是,身為內侍衛副統領,知情不報乃是同犯……證據他會呈上,皇上怎麽看那便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後宮勾心鬥角他見得何曾少過?若是每一件事都做到問心無愧,他擔保自己至死都不會坐上如今這個位置。

趙貴人和徐良媛見到那夜行衣時大驚,渾身顫抖不止,徐良媛更是當場吓昏了過去。殺害二皇子只能是死罪一條,若皇上大怒,将這長樂宮中所有人砍了都是可能的,好一些的話怕也是落得一個被打冷宮的下場!

“馨妃娘娘,此物卑職需上交皇上。”張子宜走近兩步,低着頭朝眼前的女子道,目光無意間掃見那一雙小巧繡蓮花錦鞋,忙轉移了目光。

“張大人不用告知本宮,此事自當由張大人全權處理。”葉靈霜目光冷冷打在他手中拿着的黑色夜行衣上,然後逐漸上移,盯着他垂下的面容淡淡道。

――――――――――

東西六宮悉數搜遍,刺客沒有找到,卻是在馨妃的長樂宮找到一件夜行衣,上面還沾了血跡,此事落在旁人眼中自是證據确鑿,想那馨妃才懷有龍嗣不過兩月之久,若日後喜得龍子,那龍兒便是身份尊貴的三皇子,如今宮中只齊明軒一個皇子,如若連二皇子也沒了,馨妃這一胎誕下的龍子便是宮中唯一的皇子也兼長皇子。

早該是就寝的時間,可是大晏帝經了此事哪裏還睡得着,只靠在椅背上,雙目微阖,手指輕扣桌面。

待張子宜一邊呈上那染了血跡的夜行衣一邊禀告事情經過時,就連李福升亦是雙眼瞪大,有些難以置信,下意識地朝大晏帝的方向看去,卻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瞅了那夜行衣一眼,随即又半阖上眼眸。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沉默稍許,他忽然這般問道。

張子宜面帶訝異,只得如實道:“除了屬下和長樂宮的那幾位主子及守夜的幾個宮女太監,其他人并未看見。”當時搜查完畢,侍衛都退出了長樂宮,那夜行衣也只當時在宮內的幾個人才看見,這張子宜也長了個心眼,把這夜行衣用自己的袖子裹好,這一路上倒也無什麽人注意。

大晏帝微微睜眼,幽幽地盯着桌上的某處,字字清晰:“想辦法讓她們管住自己的嘴,若不小心洩露了此事,格殺勿論!還有,此事交由張侍衛你暗中調查,那刺客雖然有幾分能耐,但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你從滴玉宮和長樂宮這兩處地方着手,朕絕不允許那刺客逍遙法外!”

張子宜滿心疑惑,但也能全部憋在肚子裏,照大晏帝這态度,根本是不相信此事乃馨妃所為?倒是他多操心了,先前竟對自己主動呈上夜行衣有些內疚,哪裏知曉大晏帝心裏跟明鏡似的亮堂。

“屬下遵命!”張子宜領命道。

“這幾日加強守衛,特別是晚上戌時以後,東西六宮之外尤其多派些人手,巡夜由原來的一個時辰一次改為半個時辰一次。”大晏帝又加到。

張子宜一一應下,确定大晏帝再無吩咐才離了蒼銮殿,下去安排諸多事宜。

“皇上,亥時過了大半了,皇上還是早些歇息吧。”李福升雖見大晏帝沉着一張臉,但也不得不出聲提醒道。

大晏帝淡淡嗯了一聲,回了自己的龍闕殿歇息,每踏一步,那雙眼中的殺意和淩厲便濃烈一分——

作者有話要說:咩哈哈……貌似沒人猜對啊

☆、73、暗中調查

73、暗中調查

後宮之中出現人刺客,除卻大晏帝,最震怒的當屬馮太後。

“皇帝,此事絕不能姑息,竟有歹人将主意打到哀家的皇孫身上,真是反了天了!”馮太後雙目圓瞪道,保養極好的一張臉因為怒意使得臉上的皺紋亦跟着深了幾分。

大晏帝應道:“太後放心,不管這幕後之人是誰,朕都不會讓她好過。”一句話說的淡淡平平,只太後卻從他平靜無波的臉上看到自己所熟悉的狠戾,圓瞪的雙眼微微收了收,朝他擺擺手,“罷了,既然有皇帝處理此事,哀家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不過,哀家還是那句話,過去的事哀家不想再計較,皇帝你也該是重新立後了,這樣的話,後宮那堆雞毛蒜皮之事有人專門管着,你也能省不少心。”話畢,太後有些恹恹地揉了揉自己額上的穴位,神情略顯倦怠。“哀家累了,不想再為這後宮之事操心。”她又道了一句。

“過去的事”太多,豈能一句話便輕易帶過,聽聞這一席話,大晏帝微微笑了笑,立皇後一事朕自有定奪,太後好生歇着,朕先告退了。”

太後看着大晏帝挺拔的身姿,心中不由暗嘆一聲,漸漸阖起有些困乏的雙眸,閉目養神起來,腦中卻猛地閃過一張女子的面容,冰肌玉骨,如蓮花般白潔淡雅,太後身子一顫,猛地睜開眼,坐起了身。身旁站着的落梅看着太後眼中熟悉的毒辣和不屑,忙移開了目光。

“說起來大晏帝的眉眼還是跟蓮妃有些像的,難怪先皇雖寵愛他,卻沒有讓他登基為帝的打算,先皇心裏怕還一直怨着蓮妃罷,連他倒死都不忘念叨着她的名字。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樣呢?蓮妃死前一直都要跟哀家争,可她争過哀家了麽?”太後一句句說着,方才在大晏帝面前的那雙平靜無瀾的眼眸此時溢滿自得和毒厲。

太後跟蓮妃的争鬥落梅一直看得清楚,太後還是皇後的時候,那手段之狠辣她更是清楚,聽聞太後幾句話,微微低了頭,接話道:“敢跟太後作對的人自然都不會落得好下場,那是她們該得的。”

太後瞥她一眼,雙目已經恢複如初,平淡無波,懶懶躺回軟椅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漫不經心道:“說起來,上次見到的那長樂宮主子倒跟故去的蓮妃有些像,只不知,最後會不會跟她落得一個一樣的下場。”

落梅恭敬站着,雙眸微垂。心中道:後宮之中誰又有太後您的手段,皇上對那馨妃的在乎又有幾分?當年先皇對蓮妃的寵愛又豈會是這馨妃所能想比的,說到底,先皇算是個情種,大晏帝卻恰恰相反。

大晏帝自福壽宮出來後便去了東六宮的滴玉宮,先前菊妃受了驚吓,他急于處理事情尚未多加安撫,此時坐在菊妃身側,看着菊妃那比以前更加羸弱的身子,大晏帝心裏只剩哀戚。如今記憶猶新,他還清楚地記得幾年前,那時的菊妃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子,只後來逐漸變得沉靜和寡言,對着他時臉上的笑亦越來越少了。

“皇上,妾只是受了點驚吓罷了,不礙事的。”菊妃虛弱地笑了笑。

大晏帝嘆了口氣,“以前是朕對不住你,你要怨朕恨朕也罷。朕向你保證,昨夜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有皇上的保證,妾也放心了。”菊妃一直垂着頭,沒有看他,只時不時應上兩句。

兩人坐得如此近,兩顆心卻越離越遠。片刻後,大晏帝竟覺相對無言,随意安撫了兩句,便離了滴玉宮,李福升自是一路跟着,将大晏帝的煩悶悉數看在眼裏。

大晏帝走後,菊妃雙眼無神地看着某處,胸口一悶,猛地咳嗽起來,一旁的宮女連忙取了絹帕遞過去。

“靈玉。”菊妃下意識地喚了句,身邊的女子低着頭道:“娘娘,奴婢是蓮依,靈玉姐姐已經……走了。”

菊妃回頭看她,不由自嘲一笑,用那絹帕捂住嘴使勁咳了起來,絹帕離口,入目竟是一片鮮紅的血。

蓮依驚恐地低呼一聲,“娘娘,奴婢去喚薛太醫前來!”

還未轉身,菊妃一把拉住她,搖搖頭,氣若游絲道,“算了,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知曉,薛太醫已經盡力了。”

那叫蓮依的宮女定定站在原地,低低啜泣起來。

大晏帝回到蒼銮殿的時候,張子宜早已在殿門外候着,大晏帝看他一眼,示意他跟進去。

“事情可有眉目?”大晏帝剛剛坐定,便問道。

“回皇上,屬下十分肯定,昨夜裏的刺客是內賊!”張子宜神色厲苒道,一想到可能是自己管轄的衆多侍衛中的一人幹出此事,張子宜心中便似被人在上面挖了一塊肉。也不怪乎他這般猜測,能在後宮走動,又有不凡的身手,最可疑的便是他那些作為侍衛的手下。

大晏帝不作他疑,只淡淡嗯了一聲,等着他的下文。

“那夜行衣屬下也暗中派人查過,是普通的布緞,各個布莊裏都有,實在無從查起,且近日也無甚宮女太監出宮辦事。不過那夜行衣長褲上的褲帶――”

“可是少了一塊?”大晏帝輕哼一聲,問道。

“正是,只皇上如何知曉?”張子宜不解。

“刑部尚書派仵作檢查了滴玉宮那丫鬟的傷口,胳膊和腹部各中一刀,腹部的明顯深一些,是致命一刀,且是近距離所致。你說,刺客為何不是一刀砍死她?”大晏帝稍稍一頓又道:“今個兒早朝之時,刑部尚書呈上了一個錦盒,裏面裝的正是一塊被撕扯下來的布料。”

“難道是那套夜行衣長褲褲帶上少的那一角?”張子宜有些驚詫。

“據說那宮女到死手裏都捏着那東西,張侍衛,你覺得她是何意?”大晏帝目光灼灼,嘴角微微一勾。

“莫非那布料來頭有問題?”張子宜自語道,随即又兀自搖了搖頭,這不太可能,那宮女在黑夜裏怎麽可能看清楚那布料,且褲帶是被上衣遮擋住的,如此,那便是她有意為之?!那麽她究竟想告訴衆人什麽,竟于掙紮中偷偷扯下褲帶上的一角。還有那刺客既然能随意翻牆而入,必定是個少見的高手,不可能給那宮女一刀還未斃命,莫非他先前并不是想殺她,而是她發現了什麽秘密後才不得已殺人滅口?

張子宜想着當時的情形,刺客欲殺害二皇子,被守夜的靈玉看見,忙搶了過去,同時高呼出聲,那刺客便揮刀砍去,卻只是在胳膊上留了一刀,接下來呢?在砍第二刀前,刺客必然不能讓她再喊出聲,宮女又是如何趁他不注意扯下一塊褲帶上布料。往往在一個人背對你時,警戒性就會變低,所以那宮女是被刺客從背後捂住了嘴?然後那女子必是發現了什麽,被刺客殺人滅口?

他自己方才說,此刺客必是內賊,內賊可能是什麽人?後宮之中,妃嫔、太監、宮女、巡夜的侍衛,褲帶上的布料,褲帶,下|身,下|身?太監?!張子宜雙眼猛地一亮,驀地擡頭看向正襟而坐的大晏帝,喜道:“皇上的意思屬下明白了,那刺客極有可能是太監!”

大晏帝不置可否,只眼中冷光盡現,唇朝一邊斜勾,“朕竟不知這些個奴才中有難得的好身手,不做侍衛做太監當真是可惜了。”

張子宜聽着大晏帝極盡嘲諷的話,只抱拳道:“皇上放心,屬下定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大晏帝微微點了點頭,“下去吧。記住,切莫打草驚蛇,朕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膽,竟敢做出這等事,讓後宮見了血光!”

張子宜領命退下,一旁的李福升早已聽得心驚膽戰,若行刺之人真是個太監的話,那他身為總管太監亦是難逃職責。此時待張子宜一退出蒼銮殿,李福升立馬跪在地上,“此事奴才有罪,求皇上處罰!”

大晏帝淡淡掃他一眼,“你李福升确實有罪,但是朕如今還不想罰你。”

聽聞這話,李福升戰戰兢兢地起身,退至一側,大晏帝則開始批閱奏章。李福升跟随大晏帝多年,自然看出大晏帝此時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微微轉了轉,道:“奴才聽聞長樂宮的馨妃娘娘與菊妃關系頗好,昨夜發生那事,也不知馨妃有沒有受到驚吓。”

大晏帝微微擡頭看他一眼,将手中才打開的一本奏折往桌上一扔,已經起了身,順着他方才的話順道提了一句,“随朕去長樂宮看看馨妃。”

刺客一事,墨月幾個自知道後皆提心吊膽,尤其是聽聞安德子提到張侍衛于長樂宮搜出一件帶血的夜行衣,本以為主子算是百口莫辯,皇上定會早早派人前來治罪,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蒼銮殿那邊有什麽動靜。但也正是這樣,他們才更加擔心,好歹皇上應該吱一聲啊,這般吊着算怎麽回事?而他們的主子,馨妃娘娘一早上便傻坐在軟榻上,也不知想着何事。

就是這個空檔,竟聽得吳團匆匆進門禀告大晏帝前來之事。葉靈霜眼眸微閃,整了整衣裝,才在門口站定。

大晏帝一進門,目光便鎖在那張在腦中常常蹦出的小臉,只是此時那臉上沒了平裏的笑靥,只靜靜盯着他。

墨月幾個識相地退了出去,偶爾打量大晏帝一眼,見他臉上并無想象中的怒氣,方才的擔心才稍稍減了幾分。

“皇上是來質問妾的,還是其他?”葉靈霜看着他問道,身子站得挺直,給人一種不卑不亢之感。

他靜靜地看着她許久,見她粉唇緊緊抿住,眼中明明有委屈卻極力藏在深處,終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将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低喃道:“朕從未質疑你……”——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求花花……其實,黃桑素個內心很複雜的娃……以後注定,,後面省略n個字

☆、74、潛移默化

74、潛移默化

葉靈霜身子微顫,似乎有些難以相信,伸手環住他的腰,将頭埋在他的懷裏,只藏在他懷中的一雙眼中全無半點波瀾,幽深得不見底。

“妾不知該如何言語,先前妾的心中本是焦慮萬分,想着皇上不相信妾該如何是好,只皇上如今一句話讓妾好生感動,心中再無半點兒恐懼。”葉靈霜埋首在他懷裏,低聲道,眼角劃下一顆晶瑩的淚水。

“哭了?”大晏帝掰過她的小腦袋,讓她仰面對着自己,食指微屈,拭去那眼角的淚花。

葉靈霜連忙使勁揉了揉眼睛,咧嘴一笑,“讓皇上見笑了,是妾太過脆弱。”

“想哭就哭出來,朕知你心中委屈甚多。”大晏帝揉了揉她的腦袋道。雖然他不喜歡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但是如果那人是眼前這倔強的小女人,他倒是可以容忍一次。

聽聞此話,葉靈霜低垂的眼眸微微閃了閃,然後擡起看他,“妾真的可以在皇上的面前哭麽?”見他點頭,她便将額頭抵在他肩膀上,痛聲哭了出來,邊哭邊捶打着他的胸膛,嚷嚷道:“妾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何一次次的都要陷害妾,上回安美人摔倒一事跟妾有關,這次二皇子遇刺又是這樣……妾到底哪裏做錯了……到底哪裏做錯了……”

大晏帝由着她這般膽大妄為的動作,反正那拳頭捶在自己胸膛上軟綿綿的一點兒不疼,待她哭了許久,大晏帝才揉了揉她哭得皺巴巴的臉,問:“哭夠了?”

葉靈霜抽噎着點了點頭,“回皇上,妾哭夠了。”

“愛妃哭起來樣子甚醜,以後還是少哭為妙。”大晏帝皺了皺眉道,只眼中卻含了幾許笑意。

葉靈霜連忙在臉上抹了一把,确定将那淚痕擦淨才又擡頭看他,喃喃道:“妾以後少哭就是。”

大晏帝見她聽聞自己的話後極在意地拭去臉上的淚痕,心中竟劃過一種莫名喜悅,這讓他适時想起了一句話:女為悅己者容。

“傻丫頭,朕方才是騙你的,你哭起來并不難看,只朕喜歡你多笑的樣子罷了。”大晏帝淡笑道,在她略顯紅腫的眼皮上揉了揉,動作竟是從未有過的輕柔。

葉靈霜怔怔地看着他,忽地破涕為笑,“妾知道了,以後會盡量多笑。”

大晏帝坐在軟榻上,然後将她攬入懷中坐好。葉靈霜順着他的動作依偎在他的懷裏,一只手習慣性地搭在他的腰間。他的下巴擱在她的發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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