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秦思遠宣誓向效忠,便代表原劇情的命運徹底改變。

或許是天道察覺到命運線的偏離源頭在于他,謝珣在待到第十個年頭,便被請出了那個世界。

——它雖然沒辦法将已經改變的劇情逆轉回去,但是可以選擇将罪魁禍首弄走。

謝珣再次恢複意識,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其奢華程度比之他的城主府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空氣中卻有一股極濃的血腥氣,謝珣朝下看去,周圍的宮人們一言不發地跪在地上。

而門口處,一個宮女正瞪大着眼睛倒在那裏,她的右手方向不遠處有一把匕首,而那宮女的胸口還有極深的一個腳印,似乎是被人踹過去的。

沒等到他多想,胸口忽然一陣劇烈地疼痛,他随手抓着一張幹淨的手帕,捂着唇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太陽穴疼的直跳,好不容易咳嗽聲穩住了,謝珣忽然感覺到舌尖一股腥甜之意,他拿下手帕,鮮紅地血跡在潔白如雪的手帕上分外刺眼。

“主子,您的藥。”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謝珣的面前,他快速從胸口拿出藥瓶倒上一粒,而後他伸手扶着謝珣走到禦案前坐下,一邊将藥和水放到謝珣的手邊。

謝珣歷經多個世界,對于醫藥方面自然是有所涉獵,在察覺到眼前的藥沒什麽問題,當即服了下去。

約莫兩息之間,那股揪心地疼痛消失了。

謝珣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将口中的的腥甜之意壓了下去。

當初系統将每個世界都設定成他的身體,但是規則限制,剛進入世界的他會繼承原主所有的一切,年齡和身體各方面也會調成與原主一致。

匆匆地腳步聲自殿外走了進來,而後殿門被推開,明亮的光線從敞開的殿門照了進來。

“陛下,您沒受驚吧?都怪這群禁衛軍太廢物了,竟然讓刺客混了進來。”陰柔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緊接着一個白面太監帶着心焦地表情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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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珣從記憶中翻出此人的身份,太監總管劉康。

“朕無事。”他道,“收拾一下。”

多虧了這股熟悉的痛楚,謝珣很快想起了有關于這個世界的劇情。

他這個身份是北燕國第十三任國君,與前面的國君不同,原主這個皇位是搶來的。

按理來說,原主身為正宮皇後之子,又占據嫡長二字,繼承皇位原本應該是名正言順的事。

只可惜,當年皇後在懷他之時,被人下了藥早産生下原主,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因為毒藥的緣故,原主先天受損毒素侵入心肺。

再加上一頭異于常人的白發被視為不詳,可謂是多災多難,皇室不會容忍這樣一個不詳之人存在,但是原主之所以能留下一條命,全因為當年王皇後拖着剛生産的身體跪在他的生父燕文帝面前的苦苦哀求。

不過能夠讓燕文帝徹底打消殺念的,還是因為禦醫說的那句診斷,活不過二十。

一個短命的皇子,什麽時候死也不重要了,更何況王家作為燕國第一世家,燕文帝到底要顧及自己皇後的臉面,遂免了原主一死,将他扔到了廢宮,除去一名宮人照料以外,任何人不得探望。

朝中上下也是一同地将原主排出了儲君人選。

而後,當兩年後,王皇後又再一次生下龍鳳胎之後,宮中再無人能記起原主這位真正意義上的嫡長子。

他居于深宮的角落裏無聲無息地成長,直到燕文帝病危之日,這位透明了十五年的皇子以一種震驚所有人的姿态出現于人前。

他帶人逼宮了,以宮中所有後妃的性命以及各位皇子公主的性命逼迫燕文帝寫下傳位诏書。

誰也不曾料到,作為皇後娘家,作為太子外家的王氏竟然暗地裏支持着一個被放棄的皇子。

明明三皇子也是王皇後的所出,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沒人能想明白王家的腦回路,但是原主卻在王家的推動之下成功奪得了皇位。

那一日除了皇後所出的太子公主與以及尚還在襁褓內的小皇子逃出生天之外,其餘的全部被賜毒酒誅殺。

燕文帝再是冷血強硬,看着自己的子女一個個在自己面前死去也終究是低頭了,他強撐着一口氣寫下了傳位诏書,吐出一口鮮血,然後氣絕身亡。

原主的皇位以宮變方式奪得,皇位之下,是他的生父以及兄弟姐妹的鮮血,故而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民間很快便有了暴君降世之言。

而劇情的開始,便是在原主登基的三年之後,也是他被系統傳送過來的節點。

那時原主施行的暴政已經導致民不聊生,但是原主的靈魂卻突然消失,為了避免劇情失誤,他被系統送過來頂替原主的身份繼續走劇情當一個暴君。

直到民怨久了,登基第四年各地爆發起義,世家們也不安分起來,草根出身的男主帶領着起義軍在解決了妄圖分一杯羹的世家之後,直指燕國皇宮。

作為亡國之君的他,宮門破開那日,按照劇情服下了毒藥死在了龍椅之上。

暴君已斃,男主登臨帝位,改國號為梁,從此後,存在了六百多年的北燕國徹底消失在歷史裏。

那時候做這個任務時,謝珣是相當清閑的,因為原主早已經把劇情走的差不多,暴君之名可止小兒夜啼,他穿過來後無須做多餘的事情,只要靜等男主帶兵打入宮來就行。

但是現在,卻有些不對勁,因為在原主的記憶中,他遇刺的那件事是發生在登基的第一年。

部分世家想要試探這位新君的能耐,派出刺客喬裝成宮女進宮刺殺于他。

只可惜他們的刺殺計劃失敗,原主雖然體弱但是武藝卻不低,只是動用武藝會耗盡精力,這才沒有将會武一事顯于人前。

白面太監帶着禁衛軍走入殿中,吩咐他們将刺客拖下之後,又走到謝珣的面前,看了看四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恭敬問道:“陛下,這些護主不力的宮人怎麽處理?”

殿內共有宮女數十人,太監七八人,若是放在一起,起碼是烏泱泱地一片。

然而看起來這麽多伺候的人,卻全是各方勢力的眼線,在剛才遇刺之時,僅有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太監驚慌失措地喊了一聲護駕。

只可惜,即便喊了護駕,外面值守的禁衛軍們早就被刺客絆住了,若非原主藏了一手,早就死在了那名女刺客手下。

謝珣眯起眼睛,指了指門口跪着的小太監,“除了他,其餘的處死。”

白面太監躬身應是,他拍了一下掌,禁衛軍們魚貫而入,毫不留情地将那些宮女太監們全部拖了下去。

只剩下門口的小太監,正一臉驚恐茫然地跪着。

“還愣着幹什麽,陛下開恩饒你一死,還不快謝恩?”白面太監陰柔尖細的嗓音響起,小太監似乎反應過來,瑟瑟發抖地朝着謝珣的方向磕了個頭。

“多……多謝陛下開恩。”

劉康瞥了身形瘦小的太監一眼,而後對着謝珣谄笑道:“陛下喜歡他,是他的福氣,只是他太蠢了,還膽小如鼠,這麽點小事就吓成這樣,奴才還是先教上他個把月,待訓練好了,再讓他來陛下身邊伺候可好?”

謝珣随意地點了點頭,若以原主的性格,他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宮女太監之中有沒有無辜之人,處死就處死了,而如今他放過了一個,落在伺候了他十幾年的劉康眼裏,自然是會以為他特別喜歡那個太監,這才開恩放過。

白面太監劉康,便是自廢宮之中就一直照料原主的宮人,也是第一一個真心對待原主的人。

“陛下,今天值守的那些禁衛軍……”劉康又小心翼翼地問,護主不力按律當斬,但是——

劉康有些糾結地嘆了一口氣,即便是身處內宮之中,他也知道外面是怎麽傳自家陛下的,若是再賜死那麽多禁衛軍,恐怕謠言會更加厲害。

謠言倒還罷了,最壞是讓宮內其他禁衛軍心生介蒂。

“禁衛軍忠于陛下,今日只是被有心人調虎離山,奴才鬥膽請求,陛下您能否開恩……”謝珣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就在劉康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他開口了。

“既然這樣,那麽朕這次可以開恩饒他們一命,奪去禁衛軍身份,重新送回骁衛司。”

“陛下仁慈。”劉康磕了個頭,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

謝珣揮了揮手,“下去吧,朕一個人待會。”

“奴才告退。”白面太監喜上眉梢地應聲,他今天又成功地挽回了一點自家陛下的名聲,還得下去多宣傳一下才好。

一群胡說八道的刁民,他家陛下根本就沒有傳言裏那麽嗜殺,他還沒怎麽勸,陛下就放過那些無辜的禁衛軍了。

殿內恢複安靜,謝珣起身朝着後面的隔間走去,他記得隔間那裏有一張卧榻,是歷代燕國國君政務繁忙之時,用來小憩之用的。

而先前踹刺客的那一腳幾乎耗盡這具身體的精力,他現在急需要休息。

謝珣走到隔間門口,稍稍喘了口氣,習慣了上個世界強大健康的身體,突然換成這幅虛弱的情況,還有點不适應。

通往卧榻的方向,有一面銅鏡。

經過之時,謝珣無意瞥了一眼,鏡中的少年與他本身樣貌相似,因年紀偏小故而眉目眼間略有生澀,蒼白如紙的臉色看上去無害至極。

謝珣心底有些稀奇,因為他早就記不清自己十五六歲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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