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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覺囘醒突然降臨,所有的認知被漫長而孤寂的回憶打碎,還未從噩夢中回過神來,眼前已是一片猩紅。父親的血,母親的淚,明明被死亡勒住了咽喉,卻依然笑得灑脫。而被留下來的玖蘭樞,在血泊之中輕攬昏迷的年幼的少女,有些無助,亦有些迷茫。一切發生的太快,思考的時間被剝奪,而結束之後,也沒有了思考的意義。只不過是被丢下了而已,一個人,再一次。
然而,事實并沒有那麽糟糕。
冰冷的手被什麽牽住,一陣暖流由指尖傳達到心底。麻木地擡首,所見的是一個同樣溫暖的懷抱。被這溫暖燙到一般,玖蘭樞不禁瑟瑟地一顫,然後疲憊地合眸,依靠在錐生零的懷中。欣慰的低吟淺笑,其中晦澀的酸楚與難懂的傷痛又有何人能捕捉。
“樞?”
玖蘭家事變,必定第一個出現的人,神情沉重地站在鮮血侵染的門口,腳下是被他所仰望的她的鮮血,他姍姍來遲的懊惱與悔恨是那麽明顯,卻于事無補。
“帶她走吧!黑主灰閻,別忘了你與玖蘭樹裏的約定。”
疲憊不堪的身心成為不了停滞的理由,玖蘭樞早在玖蘭悠死去的瞬間找回了真正的自己,他離開錐生零溫暖的懷抱,無論那有多麽的艱難,他将懷中血脈相連的妹妹交給另一個無關之人,無論那有多麽的不舍。他自身的祈願,面對殘酷的現實,微不足道得比不上一粒塵埃。
“這個孩子就托付與你了。”
年幼的身軀,愣是生出居高臨下的威儀。黑主灰閻接過變為人類的小公主,便單膝跪在玖蘭樞面前,仿佛這生命的重托是莊嚴的儀式,鄭重而堅定的宣誓。
“我會保護她,以生命起誓。”
“我相信你。”
彼時少年莊重地如此說道,仿佛用靈魂為賭注一般,沒有絲毫質疑。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此時少年憂傷地如此說道,仿佛是遭受到背叛一般,扭過頭抿着嘴。
“唉哎?!!!!!!!!!!!”
玖蘭樞賭氣的話音剛落,另一個震耳欲聾的哭號簡直就像直接在腦海中炸開一般。玖蘭樞被震得還未從耳鳴中恢複過來,黑主灰閻迅速地抱住玖蘭樞的胳膊,哭喪的臉上留下兩行寬面條。
“不要啊啊啊!!!樞,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優姬出事的啊啊!!!誰讓你一年之間從不來看望!!!現在的優姬可愛的不得了!!你不能就此錯過妹妹這麽可愛是時機!!!會後悔終生的啊啊!!!!!!!!!”
一連串的咆哮,玖蘭樞很想接受黑主灰閻的好意,但這種理智突然崩斷的感覺是怎麽回事?皺着眉頭,玖蘭樞真不知道一年前叱咤風雲的最強獵人是受了什麽刺囘激變成這麽的……這麽的……該怎麽說好呢?欠扁?嗯,這個詞好。
“誰?”
軟囘綿綿的清亮音色突然打破了那二人之間的糾結。玖蘭樞本能地想要抽身離開,而黑主灰閻早有預謀地撲地抱大囘腿,任憑玖蘭樞掙紮扭動就是死死地不肯放手。
“你……是誰?”
年幼的少女已來到面前,玖蘭樞現在是想逃都逃不了。認命地放棄掙紮,卻在黑主灰閻得逞地放他的瞬間,在那張欠扁的臉上不動聲色地狠狠地踹了一腳。
“晚上好,我是玖蘭樞,請多指教!”
完美的禮節,伸出友好的手,玖蘭樞明明笑得那麽親切溫和,卻給人疏遠的感覺。優姬眨了眨眼睛,有些無所适從,她膽怯地不敢握住那只白囘皙的有一只手。冷淡的疏遠,還有莫名的畏懼,孩童的直覺敏銳地警告着身為人類的黑主優姬,面前這個笑得溫和無害的少年很可怕,十分可怕。
“晚、晚上好,我、我是黑主優姬,那個……請多指教!!!”
鼓起勇氣握住了對方的手,又在冰冷為刺痛皮肉之時抽離,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優姬完成了必要的禮節,也連忙退後三步,離得玖蘭樞遠遠的,越遠越好。
“呵~今日冒昧拜訪打擾了,告辭。”
冷笑着轉身,玖蘭樞不想看望優姬的原因又很多,保護她遠離純血種只是其中之一,而身為人類對于吸血鬼來自本能的畏懼更是玖蘭樞離去的原因。孩童對于危險十分的敏銳,并且會毫不掩飾他們的畏懼。擡手,輕撫自己的嘴角,那刺痛手指的獠牙,昭示不言而喻的一切。身後的優姬本能地顫抖,玖蘭樞認為他還是即刻離開的好!
面上微冷,眼底一閃而過的受傷的神色。黑主灰閻想要阻止玖蘭樞的離開,卻又不忍阻止。
“還是再呆一會兒吧!”
玖蘭樞還沉浸在被妹妹畏懼的悲傷中,熟悉的聲音卻打破了他沉寂的世界,溫暖到炙熱的手拉着住嘴角的手,不由分說地将玖蘭樞整個人帶回了室內。
“……零你?!”
“打攪了,我是錐生零,請多指教!”
強迫地拉着玖蘭樞坐到沙發上,不管玖蘭樞驚愕的模樣,錐生零徑自地向那個暫且遺忘一切從宿命中逃離的少女打招呼。
“請多指教,我是黑主優姬。”
錐生零沒有給優姬那樣恐怖的感覺,但優姬怯懦地回應一聲想上前,卻又不太敢上前,且不論錐生零明顯不想搭理她的冰冷模樣,就他身邊臉色陰沉的玖蘭樞而言,優姬還是覺得不要靠近的好。
“唉?零,你竟然會來,我太高興了!!”
一巴掌拍開飛撲而至的黑主灰閻,錐生零握着玖蘭樞冰冷的手,心中暗自抱怨,就不該讓玖蘭樞自己過來。因為心緒郁結,本來就偏低的體溫都快下降到結冰的程度了,真是的,稍微愛惜一下自己啊!
“灰閻,你也別總是纏着零,小心被人說成‘正太控’!”
“師傅,理事長已經是‘蘿莉控’了。”
後面跟進來的師徒二人組一人一句的補刀,弄得黑主灰閻在房間的陰暗角落地養蘑菇。
“夜刈先生,晚上好!還有這位是?”
優姬禮貌地向夜刈十牙請安,而一旁跟來的小鬼,卻從沒見過。
“鷹宮海鬥。”
直接報上姓名,繁瑣的禮節他從來都不屑。
“你好,我是黑主優姬。”
優姬看着對方無趣地将視線移動一旁,也便不再過多地靠近鷹宮海鬥了。雖然,這個人不令人畏懼,但是那明顯厭惡的眼神,讓她難過。失憶後被黑主灰閻收養,一直沒有同齡人在身邊,現在終于遇見了,卻都着這般模樣。果然,還是錐生零比較好嗎?優姬的視線情不自禁地瞥向錐生零,他關心地照顧着玖蘭樞的那分溫柔,真令人羨慕。
“話說,怎麽連你都過來了?”
從自暴自棄的被抛棄的深淵爬回來的黑主灰閻,抱着直勾勾盯着人家秀恩愛的小優姬,坐在主位的沙發上,不解地詢問着。诓騙玖蘭樞是黑主灰閻原本的打算,卻沒想錐生零會跟過來。雖然‘錐生家的後裔喜歡纏着下任玖蘭家主’這種傳聞早有耳聞,但是親眼所見,還真是匪夷所思。六歲的錐生零難道喜歡上了活了萬年以上的玖蘭樞?這個微妙的年齡差怎麽解決啊啊?!完全沒有注意到思考想着詭異方向筆直奔去的黑主灰閻,很認真地糾結了。
“聘禮就請理事長解決吧!”
夜刈十牙就松懈了一會,自家的徒弟鷹宮海鬥就突然說出了這麽驚悚的一句話。他連讓他閉嘴的機會都沒有。不明所以的玖蘭樞、錐生零、黑主優姬都投來詢問的視線。而黑主灰閻順着他詭異的思考回路很篤定地笑着回答道。
“說的也是,我畢竟是父親!嘛,就這麽決定了!那麽,樞君喜歡什麽來着?軟軟的栗子蛋糕配加牛奶的瑞士紅茶,還是百年陳釀的紅酒,嗯,或者幹脆用零的血呃……?!”
直接被夜刈十牙爆頭,黑主灰閻的胡言亂語終于被打住了。再不停下來,相信陰沉的玖蘭樞絕對會暴走地打碎所有玻璃制品。錐生零、黑主優姬一副茫然的模樣,可不代表玖蘭樞不理解鷹宮海鬥與黑主灰閻在說什麽。他陰沉着臉,散發着哀怨的怒氣。而身為當事人之一的錐生零則是很沒神經地攬着玖蘭樞,輕拍他的後背,安撫着他的怨念,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生氣。
“只是過來看看,順便商量一下小貴囘族們的獵人培養計劃。那個東西的說明書不是應經送到你這了麽?真搞不懂協會會長在想什麽,竟然讓吸血鬼獵人去将吸血鬼當做獵人訓練。”
以防萬一地,将某種意義上來說比錐生零難搞一千萬倍的鷹宮海鬥看牢,夜刈十牙不屑地說道。
“疼疼——十牙啊!吸血鬼們可不都是怪物啊!就像人類有好壞之分,吸血鬼也不全都是令人恐怖的存在。”
揉着額頭的腫包,黑主灰閻十年如一日的對着夜刈十牙開始洗囘腦,可惜堅持不屑并沒有換來多少回報。夜刈十牙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冰冷的殘渣由眼底凝成堅固的冰層。
“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結子她——”
“閉嘴!”
總是這樣,被碰觸到逆鱗,夜刈十牙就知道暴怒地打斷黑主灰閻的話。
黑主結子,夜刈十牙的未婚妻,他絕對不想被觸碰的逆鱗。
夜刈十牙的視線不由得飄向與黑主結子陷入同等情況的黑主優姬。
黑主優姬,原為玖蘭優姬的吸血鬼。
黑主結子,原為菖藤結子的純血種。
他不禁苦惱地思考着,自己的師傅,黑主灰閻的養父——黑主銀,流着玖蘭純血的純血種吸血鬼,究竟都知道什麽,又預見了什麽。他用‘黑主’這個姓氏,庇護了多少人,又将多少人卷入斬不斷的紛争之中。而他要想要得到什麽?一個留下爛攤子後人性地自殺,卻仍是暗中操控着一切,這個惡劣的不負責任的師傅!
“言歸正傳,那個任務你打算怎麽辦?”
将話題引導回原來的問題,夜刈十牙咋着舌,強迫自己不要再深究黑主銀這個無底洞。
“嗯?”
黑主灰閻猶豫地将視線瞥向玖蘭樞,在對方的首肯下,才轉向夜刈十牙,鄭重而嚴肅地說道。
“在黑主學院開辦由吸血鬼組成的夜間部。”
“你瘋了嗎?”
“這也是父親大人留下這間學園真正的意義。”
“将獅子與兔子關在一個籠子裏,這就是黑主銀那個混囘蛋的願望嗎?”
“夜刈十牙!說話注意點!!”
連名帶姓地斷喝着,黑主灰閻徹底冷下臉,冰凍三尺的眼神,透着不肯屈服的決絕。發散着曾經活躍于最前線,斬殺無數獵物的威壓,這個曾經被冠上‘最強’之名的獵人,此時對着自己的好友,怒目而視。
“作為我的養父,你的師傅,協會秘密的王牌,黑主銀哪一點容得了你不屑?!”
“切——将身為人類的錐生零變成可恨的純血種,寫下一封連遺囑都算不上的信,就随随便便地撒手人寰,丢下爛攤子給我們收拾,完全不考慮我們的心情,他哪一點值得我尊敬了?!根本就是個自以為是的混囘蛋!”
“就算如此——”
“啊,就算如此——”
他仍是我最敬愛的父親。
他仍是我最仰慕的師傅。
等着聽下文的四個小家夥很不滿意,這每隔幾天就會上演的圍繞黑主銀的吵架着就麽悄無聲息地落幕了?無趣,可不可以申請退票?或換劇本?!
“……”
回顧神來,看到四個炯炯有神地要求重賽的眼神,夜刈十牙頓時覺得自己的威嚴什麽的早就碎成渣渣。師傅你可真是罪孽深重啊!尴尬地咳嗽幾聲,緩和氣氛,夜刈十牙可沒有黑主灰閻那般銅牆鐵壁刀槍不入的厚臉皮。
“就算要開辦夜間部,憑現在的那群小鬼,我不認為他們有足夠的理智能約束自己的行為。”
“這個不用擔心。”
玖蘭樞适當地出聲,插入了商讨策略的二人中間。
“夜之寮并不是現在就開辦,時限至少是十年以後。那時,心智成熟,他們可以做出正确的選擇。”
“如果他們非得選擇另一條道呢?”
對于玖蘭樞所言,夜刈十牙自是無法認同,吸血鬼這種忠于欲囘望的野獸,怎麽可能會放着鮮美的獵物不去捕食?
“入住夜之寮的吸血鬼必先向我承諾不會攻擊人類,如若違反約定,将由吸血鬼內部進行肅囘清。”
“也就是說,利用你純血種的身份進行約束與鎮囘壓嗎?玖蘭樞,你果然還是……”
“當然,也會讓協會的人進行監管。這樣無論人類,還是吸血鬼都可以認同了吧!”
打斷夜刈十牙的話,玖蘭樞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夜刈十牙的猜測。
“所以,我需要你,從現在開始,将那六個小貴囘族訓練一番才行。”
由上而下俯視着一直淡定自若的玖蘭樞,自信的笑靥,認真的眼神。輕輕松松地将所有人玩弄于掌中,控制全局,運籌帷幄,這就是所謂‘王’的氣場嗎?
夜刈十牙細致地思考一番,玖蘭樞所描述的光景的确不是不可能。可用十年的時間來構建一個違背現實的‘烏托邦’,這個時間對無論對吸血鬼,還是人類來說都太過漫長。期間只要有一方反悔,預定的計劃都不可實現。
“成功的概率不到三成。”
“不,是十成。”
玖蘭樞十分自信地笑道。
“人類幾乎全部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貴囘族手中,而吸血鬼也依賴着人類提供的血源。這種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不難預見兩敗俱傷的慘烈結局。所以,只要有一個在兩個世界都舉足輕重的存在贊同這件事的話,我有把握不會失敗。”
“誰?”
夜刈十牙就算不想承認,也無法反駁,玖蘭樞所說的事實。
人類與吸血鬼,兩個對立了上萬年的種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微妙關系。
提到此人,玖蘭樞自信滿滿的樣子,反倒有些萎靡不振,憂慮的視線掃過錐生零的臉頰。如果可以的話,玖蘭樞永遠不想在錐生零面前提起那個姓氏。
“緋櫻焰,唯一一個由萬年之前活至今日的最為古老的純血種,亦是暗中掌控半個國家經濟資本的企業家。”
“緋櫻嗎?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的男人,真的有你所說那麽值得信任?”
緋櫻閑,緋櫻焰的女兒,因戀上人類而将其變成吸血鬼,最終導致失去愛人又屠囘殺仇人一些列悲劇的女人。
并且,這場慘劇的受害者正站在這裏。
玖蘭樞說不口,在錐生零面前,他沒有辦法将他信任緋櫻焰的事說出口。
“無所謂,樞所相信的人,我也會無條件相信。”
打破僵局的人是錐生零,就這麽一句話而已,輕易地挽回了玖蘭樞糾結異常的心。緊緊握住玖蘭樞的手,錐生零就算沒有記憶,也還是知道的,自己唯一的弟弟跟随緋櫻閑的事。那一夜的火光因何而起,那猩紅的鮮血又為何而流,錐生零還是明白的。什麽人暗中推動着一切,用他們的血與淚裝滿華麗的酒杯,然後笑着飲下他們的悲傷與絕望。緋櫻閑也好,父母也好,一縷,甚至自己,都不過是對方打發無聊時間的玩具罷了。
“這樣啊。”
感動地笑着,玖蘭樞回握錐生零穩健的手,對方毫無陰霾的雙眸閃閃發光,就如漆黑夜空中綻放光華的滿月一般,柔和的、溫暖的,驅散玖蘭樞心底的芥蒂。
這個人,說要陪他走下去。
這個人,将要陪他走下去。
孤寂的夜晚也終于不必一個人忍耐寒冷了嗎?
好高興。
“你知道的,我可是——”
玖蘭樞解釋的言語,必将不會獻給其他的任何人,有資格聆聽的也就只有錐生零而已。玖蘭樞所給予錐生零的信賴,承擔玖蘭樞信賴的錐生零,他也并不需要他解釋。伸手捂住激動地有些顫抖的唇,将那想要承認卻暫時絕對不該承認的事實推回他的口中。單單是眼神交彙,無言之中心領神會般傳遞千言萬語,最終兩個只有六歲的純血種相視一笑,一個溫柔輕淺,一個冷清淡然。
“師唔唔——”
搶在鷹宮海鬥開口之前,夜刈十牙終于成功地封住他的口。夜刈十牙才不想聽見鷹宮海鬥關于錐生零又和玖蘭樞怎麽怎麽的報告!!啊啊,一個弟子貌似向着一條不歸路狂奔而去,而另一個弟子更是在八卦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師傅啊!當年我和灰閻也這麽讓你為難嗎?!
“好吧,我接受訓練小鬼們的任務,但是訓練可是很艱辛的,別指望我手下留情。”
夜刈十牙無奈地答應下來,陪着他們去構建那個‘烏托邦’,可并代表他信任吸血鬼,尤其是那個笑得無害的初始之王。
如果玖蘭樞已經覺囘醒,那麽萬年之前曾嗜殺純血同胞的王,在萬年之後又有何打算?
如果玖蘭樞沒有覺囘醒,那麽小小年紀就擁有君臨天下的智慧與膽識,真是太危險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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