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這場隆重的萬壽宴直到亥時才散,喝得暈乎乎的陸知晚随蕭景廷一起回了養心殿。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且陸知晚确定蕭景廷對她就沒那種世俗欲望,所以現在和他躺在一起,她一點男女有別的緊張嬌羞都無。

腦袋一沾上枕頭,濃濃困意伴随着酒勁兒席卷而來,就在她意識模糊快要睡過去時,臉頰被一只微涼的手拍了拍。

“醒醒。”

那手又拍了兩下,陸知晚想裝死都裝不成,只得像一個被工作日吸幹了精氣的社畜,看着面前這張放大的可惡臉龐,強忍着拍開他爪子的沖動,擠出一抹卑微假笑:“陛下,怎麽了?”

蕭景廷坐在床邊,一頭烏黑長發随意披在身後,有兩绺垂在額前,無端叫他英俊的眉眼多了沉郁氣質。

他單手按在枕上,狹眸睇着她,不緊不慢道:“今夜太後與遼東王私會之事……”

說起這個,陸知晚就不困了。

“陛下放心,嫔妾都發過誓了,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不會将此事外漏!”她眨眨眼,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真誠:“嫔妾雖愚鈍,卻也沒那麽蠢,分得清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朕是想問,你可好奇太後和遼東王的淵源。”

陸知晚:“???”

「何止是好奇?簡直是好奇死了!」

「他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不成,怎麽知道我一整晚都在想這個!快告訴我,不然我睡覺都不安穩!」

從床上坐起身,陸知晚抱着半角被子,滿臉期待:“陛下若不介意,嫔妾洗耳恭聽。”

看着她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蕭景廷心下好笑,面上不顯,只道:“要朕告訴你也行,不過你得拿東西來換。”

陸知晚一愣,目露疑惑。

蕭景廷道:“這等深宮秘聞,又由朕親自講述,于你可是天大的榮幸。”

陸知晚嘴角輕扯:“………”呵呵,那可真是榮幸死了。

帷帳間靜了兩息,蕭景廷薄唇輕啓:“看來你也不是那麽想知道,那就罷了。”

說着扯過被子,作勢躺下,嘴裏不無遺憾地嘆着:“難得朕今夜有些閑聊的雅興,可惜了……”

這嘆息如羽毛拂過陸知晚本就蠢蠢欲動的心,在蕭景廷徹底躺下之前,她終是沒忍住湊了過去:“陛下要嫔妾拿什麽換秘密呢?”

反正她現在有的金銀財寶、绫羅綢緞都是他給的,他拿去就拿去。至于其他,譬如肉償——

她老早就做好了侍寝的準備,只要他能行,要親要抱要睡,她都能配合。

「就是怕這狗男人玩些變态play……不過應該不會吧,就目前來看,他狗是狗了點,那方面還蠻純情。」

變态撲雷?那方面純情?

蕭景廷眼神暗了暗,這女人有時說的話很奇怪,一些詞彙也難以理解,也不知是岳州鄉下的方言,亦是她還隐瞞了許多過去。

“你答應朕三件事,朕便将太後與遼東王的過往告知你。”

“三件事?”

陸知晚驚愕,第一反應是這也太多了吧,他一個秘密換她三件事,她虧得嘞。

轉念再想,他是皇帝,本來他要她做什麽,她也沒法拒絕,別說三件事了,三百件事她也得做。這樣想想,也不算虧。

心裏的算盤噼裏啪啦撥了一陣,她一臉勉為其難的點了下頭:“行,那就依陛下的意思。只是不知陛下要嫔妾做哪三件事?”

蕭景廷稍作沉吟:“朕尚未想好,想到了再吩咐你。”

陸知晚讪讪笑着稱是,心頭暗想,什麽想到了再吩咐你,分明就是想到了再折騰你……果然是一肚子壞水。

好在蕭景廷說話算話,約定了好處後,他也說起遼東王與太後的事。

“母後未入宮前,曾與遼東王兩心相悅。只是在遼東王向顧家提親前,皇祖父降下旨意,定母後為太子妃。聖命不可違,母後嫁給了父皇,遼東王也無奈何,倆人只得以叔嫂身份相處。”

陸知晚恍然啊了聲:“原來是這樣。”

她還以為是什麽深宮太後寂寞難耐,鳏夫王爺夜會寡嫂的婆網文學。

輕晃了晃腦袋,陸知晚暫時将腦中那些黃色廢料甩掉,雙臂環膝,一只手托着腮幫子,烏眸撲閃撲閃:“然後呢?”

蕭景廷垂下眼:“什麽然後?”

“就入宮之後,太後和王爺怎麽樣了呀?”

“還能怎樣。”

蕭景廷語氣澹然:“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既已為人婦,便與遼東王再無可能。”

陸知晚皺了皺眉:“這就沒了?”

好歹答應了他三件事,她還以為會是個精彩紛呈的故事,沒想到他三言兩句就打發了,掃興。

烏黑眼珠滴溜溜轉了兩下,陸知晚心想,他不會講故事,那她就從他嘴裏挖。

這法子倒是有些作用,一問一答之下,她斷斷續續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二十七年前,顧家還是個尋常的官宦世家,并無如今的顯赫。那時的遼東王蕭憲,還是六皇子,與顧太後的兄長顧希聲同在國子監讀書,既是同窗又是好友。

也是在那年春日,顧家老爺壽宴,他與顧太後,也就是顧家小姐顧蕙相遇。

彼時二人皆是青春年少,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又有顧希聲這麽一層關系,來往多了些,漸漸感情愈深。

恰好宮裏皇後設宴,邀請京城一幹夫人貴女入宮。蕭憲趁機請生母愉妃相看顧蕙,也好與皇後協商提親之事。

愉妃對顧蕙很滿意,正打算找個合适時機與皇後提及此事,可沒等她開口,帝後選定顧蕙為東宮太子妃。

“那遼東王沒去找先祖爺,告訴先祖爺他與顧蕙兩情相悅。”

“說了又能如何?皇祖父難道會因這兒女私情更改聖旨不成。”

蕭景廷眉眼平靜,嗓音不疾不徐:“若六皇叔表現得十分在意,反倒會叫皇祖父生出殺意,除掉那個可能導致兄弟阋牆的女人。”

陸知晚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麽嚴重?”

蕭景廷看着她瞪圓的眼:“在你看來是男女情愛,在掌權人眼中是天家威嚴神聖不可侵犯。”

陸知晚悻悻摸了摸鼻子,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總之不論他們願不願意,顧蕙還是入了東宮,嫁給太子。

聽說接親那日,蕭憲還是太子的傧相,陪着太子去顧家接親。

沒多久,皇帝病逝,太子登基,顧蕙成了皇後。

到這裏昔日的皇後和王爺也再無什麽交集,直到皇帝下江南,遇到了珍妃。

“父皇曾想廢掉母後,另立珍妃為國母,朝臣們極力反對……”

蕭景廷稍頓,掃過陸知晚聽得入迷的臉,繼續道:“六皇叔反對最激烈。”

在皇帝一意孤行之時,蕭憲以舞劍為由,在宴上挾持了珍妃。

“六皇叔以珍妃之命,逼父皇對列祖列宗立了毒誓,此生絕不廢後。父皇答應了,卻也大怒,還是諸位王公大臣、先太後、太妃的百般求情勸說,他才免了六皇叔死罪,發去邊疆,無诏不得歸京。”

「嗚嗚嗚嗚嗚這什麽為愛守護深情小狼狗,我收回一開始對遼東王的所有不敬,他也太勇了!先祖爺和先帝這倆父子真不是什麽好東西,阿呸呸呸,拆我cp,天打雷劈!」

「唉,包辦婚姻害死人,本來太後和遼東王在一起,應該能過得很幸福吧……」

陸知晚托着腮唏噓不已,再想到今夜宴上,遼東王借着喝酒偷偷往太後那邊看了好幾次。

所愛之人就在眼前,卻隔着無法逾越的距離……

可惜他們倆的身份太過特殊,不然一個寡婦,一個鳏夫,再續前緣也未嘗不可。

蕭景廷聽着那一聲又一聲惆悵嘆息傳入耳中,眉心輕折。

她年紀不大,感嘆起風月之事,倒是一套又一套。

難道在入宮之前,她在岳州也有什麽愛而不得、無限遺憾的舊情郎?

“時辰不早了,你若沒其他想問的,就此歇下。”

清清冷冷的嗓音打斷陸知晚泛濫的感性,她掀起眼簾,望着朦胧光影下男人深邃的輪廓,眸光閃了閃。

許是酒壯慫人膽,亦或是方才聊了那許多,現下的氛圍還不錯,她突然想趁熱打鐵,問一問那被衆人視為禁忌的“珍妃之禍”。

抓着被角的手指緊了緊,她深吸口氣,小心翼翼出聲:“陛下,您能和嫔妾講講珍妃的事麽?”

話音未落,一道淩厲目光如寒冰泠泠射來。

“你想問珍妃?”

陸知晚對上那沉冷幽邃的黑眸,只覺脖間滲入凜冬冷風般,背脊都不禁哆嗦發顫。

「媽呀,這是踩中雷區了麽,好可怕,我這張破嘴,就不該問!」

“陛…陛下……”陸知晚幹巴巴咽了下口水,聲音發虛:“是嫔妾僭越了,不問了,再也不問了……時辰不早了,您明天還要上朝,快歇息吧。”

面前男人仍沉着面孔,抿唇不語。

陸知晚覺得她快要被這冰冷氣氛給凍傻了,戰戰兢兢熬了一會兒,終是熬不下去,她觑着男人臉色,鼓足勇氣,悄咪咪将手朝他挪了過去。

一點一點,距離漸漸拉近。

先是一根小拇指搭上男人溫熱的手背,見他沒甩開,這才搭上第二根、第三根,最後整個掌心籠着男人的手背,慢慢地握住。

陸知晚軟了語氣,可憐巴巴:“陛下,嫔妾真的知錯了。”

蕭景廷壓低眉眼,視線掃過她握着的那只手,緩緩上移,落在她驚慌無措的小臉以及那雙輕顫的烏眸,停頓須臾:“真的知錯了?”

陸知晚重重點頭:“真的!”

又靜默片刻,蕭景廷才沉沉開口:“不該有的好奇心少有。”

這話中警告之意十足,不等陸知晚反應,他反握住她的手,一把拽進懷中摟住,扯過被子躺了下來。

方才還擔心他會不會殺了自己的陸知晚這一刻躺在男人溫熱堅實的懷抱裏,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

「他這情緒未免也太收放自如,一會兒一個樣。還好他不是那種随便殺人的暴君,不然這會兒我應該也喝上孟婆湯了……算了不想了,累了一天也該睡了。」

默默在那暖烘烘的胸膛裏調整了一個舒适角度,陸知晚剛阖上眼,頭頂倏地傳來男人磁沉又透着幾分惡劣的聲音——

“朕想到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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