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
喊聲落下的剎那, 陸知晚腰間被一道猛力拽住。
下一刻,整個人被摁進一個熟悉懷抱,眼前被遮得嚴嚴實實, 什麽都看不見,只聽得耳畔陣陣可怖巨響。
她好?似一根攀附在石頭上的菟絲花, 大腦空白,石頭帶她往哪跑,她就往哪跑,石頭滾到哪,她也随着滾到哪。
好?不容易等?那陣堪比過山車的天旋地轉結束後,陸知晚試圖舒展那被男人胸肌擠壓到變形的五官, 暈暈乎乎的大腦也重新恢複思?考——
所以他們到底滾到了哪兒?
她好?疼,渾身都疼,哪怕男人的身軀已護住她大半, 無法遮掩的背部在逃命過程中?卻被磕撞得幾乎散架。
“陛…陛下……”她忍着酸疼, 推了下男人緊緊勒着的手臂。
“你先別動。”
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 隐約透着幾分喑啞。
陸知晚聽到他這不對勁的聲音,霎時也不敢再動, 只放輕嗓音問:“陛下,您沒事吧?”
“無礙。”
話音落下, 他一掌托住陸知晚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我們現在卡在山體裂縫裏,你頭上有塊石頭懸着,爬出去時動作放慢些, 別磕着。”
聽到這話, 陸知晚心口一沉,神情也變得肅穆:“好?, 我會小?心。”
沒了燈燭,四周一片昏暗,雨水仍在淅淅瀝瀝落個不停,可男人那雙有力的大手,好?似最?可靠的指路明燈,極有耐心地引導着陸知晚緩緩起身,一點?點?從崩塌山石的狹縫中?爬出去。
天邊閃電雖劈下一道又一道,勢頭遠不如方才那般兇悍。借着閃電的光亮,陸知晚才意識到她和蕭景廷方才是有多險——
望月臺那片的山體幾乎盡數崩塌,而他們慌亂逃來的這片亂石堆,也塌陷得慘不忍睹。
她和蕭景廷滾落的裂縫上正壓着一塊巨石,所幸那石頭生得奇形怪狀,将将卡在縫隙上,不然真落下來,她和蕭景廷都得埋在裏頭。
“陛下,看這情況,地動好?像結束了。”
陸知晚趴在裂縫外頭,小?聲往裏喊着:“您怎麽樣,能出來嗎?”
“朕試試。”
相較于陸知晚的嬌小?體型,個頭高大的蕭景廷想從裏頭出來,要費勁得多。
眼見他有些施展不開,陸知晚朝裂縫裏伸出手:“你拉着我試試看。”
伸出的手在微涼空氣中?停了好?一會兒,才被另一只手握住。
明明倆人的手都冰涼失溫,握住的一剎那,陸知晚卻有種前所未有的安穩感。
“陛下,您握緊。”
她的力氣小?,只能手腳并用,毫無形象可言地雙腳蹬着兩側的石頭借力,哼哧哼哧地使勁兒。
過了好?半晌,蕭景廷總算從那裂縫中?出來。
“太好?了。”
陸知晚直接脫力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氣,她仰着臉,冰涼的雨水直直拍打在臉上,很快将她一張臉浸得濕透。
不知是此刻太過狼狽,亦或是災難來臨的恐懼與?劫後餘生的慶幸後知後覺地襲上心頭,她忽的鼻尖發?酸,有些想哭。
然不等?她哭出來,身側那道高大黑影轉向她,沉沉嗓音在嘈雜雨聲中?似有片刻遲疑:“你…可還好??”
陸知晚本來還能控制住情緒,這一句突如其來的關懷,卻叫她緊繃的那根弦倏地斷了,熱意湧上眼眶,她喉中?酸澀,響起低低的嗚咽。
「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
「我想回家,想離開這個處處與?我作對的鬼地方。」
「為什麽啊,為什麽我要接二連三遇到這些破事,我上輩子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到底憑什麽啊……」
滾燙淚水混着雨水沿面頰不斷滑落,她邊哭邊慶幸周圍足夠漆黑,能遮掩一下她的狼狽脆弱。
身旁的男人寂靜無聲地坐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擡起手,将她從地上拉起來。
在她錯愕目光裏,蕭景廷捧住她的臉:“別哭了。”
微涼的指尖輕輕揩去她眼下的淚,又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雨水。
那樣小?心翼翼,就像在擦拭一件珍貴易碎的寶物——盡管陸知晚覺得她現在更像個狼狽的瘋子,都不用化妝,可以直接去恐怖片現場演水鬼的那種。
“這回是朕連累你。”
稍頓,蕭景廷道:“下次你不想出來,那就不出來,如何?”
茫茫夜色裏,陸知晚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視線的熾熱,如有實質,正無比認真望着她。
沒來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這是在哄人嗎?突然這樣溫柔,怪不适應的。」
「冷靜,陸知晚你冷靜一下。」
盡量壓下心頭的悲傷,陸知晚深吸一口氣,輕軟的嗓音還帶着沙啞哭腔:“嫔妾沒有責怪陛下的意思?,誰也無法預料會發?生這等?災禍。”
誰能想到好?好?一場流星雨,竟會變成?狂風暴雨、山崩地裂的末日現場?
虧得一開始蕭景廷兇那個欽天監監正,她還覺得他挺可憐的。現在看來,那貨就是個招搖撞騙的混蛋神棍!
心頭忿然間,又一陣寒風刮來,陸知晚身上衣裙早就濕透,現下被這風一吹,那刺骨寒意叫她一個激靈,猛縮脖子,瑟瑟發?抖:“陛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蕭景廷抿唇不語,撐着手臂起身,順道将陸知晚拉了起來。
陸知晚乖乖站在他身旁,見他似是在環顧四周,不禁蹙眉。
「到處烏漆嘛黑的,他看個什麽勁兒?難不成?他的眼睛還帶夜視功能?」
「不過都過去這麽久了,周圍半點?人的動靜都沒有……那些宮人怕不是都遇難了……」
想到四處奔逃時,那幾個活活被巨石砸死在眼前的宮人,陸知晚心頭一陣沉重,情緒也變得低落。
在大自然降下的天災之前,人類渺小?如蝼蟻,那樣脆弱,不堪一擊。
“別想那些。”
額頭突然被輕敲了下,不等?陸知晚回神,她就被男人攬入懷中?:“往南邊走。”
陸知晚滿臉驚愕,不是吧?這種情況,他還能分辨東南西北?
不對,他怎麽知道她剛才在想什麽。
肚子裏一大堆疑惑都來不及問,她就被蕭景廷牽着往前走去。
山風凄厲,冷雨蕭蕭,也不知走了多久,閃電沒了,雷聲也隐去,黑暗風雨裏只聽得他們倆泥濘沉重的腳步聲,以及山林間時不時傳來的詭異獸鳴。
“陛下……”陸知晚弱弱咽了下口水,身子不自覺緊靠着男人,滿臉警惕:“這山上不會有什麽山禽猛獸吧?”
她貼得太緊,蕭景廷明顯感覺到手肘觸到一處不同尋常的綿軟。
眼底飛快掠過一抹暗色,他不動聲色将手挪開,嗓音微啞:“東山沒有猛獸,頂多有幾頭野豬,下這樣大雨不會出來。”
陸知晚這才松口氣:“那就好?。”
見她身子依舊貼着他,蕭景廷喉頭滾了滾,剛想開口,她又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陛下,咱們是要走下山嗎?”
「這黑燈瞎火、山崩地裂的,下山的路怕是也廢了。」
她挽得很近,那團綿軟緊貼手肘,蕭景廷也放棄掙脫,盡量忽視那觸感:“先找個地方躲雨。”
“那您知道哪有地方躲雨麽?”
“跟着朕便是。”
“……好?。”
陸知晚乖乖應聲,不知為何,若換做旁的男人說這種話,她高低要質疑一句“你行不行啊可別裝逼”,可這話從蕭景廷嘴裏說出,卻叫她莫名信任。
難道這就是帝王的天生領導力?
好?在蕭景廷也沒叫她失望,又走了百來步,他們真來到一個山洞前。
洞口處雖被雨水淋濕積窪,好?在裏頭足夠深,足夠大,完全可以容納兩人避雨。
“陛下,您也太厲害了!”
這句話實在發?自真心。這樣凄風冷雨的黑夜裏,他竟然真的能尋到一處遮蔽,在陸知晚看來簡直是神仙。
蕭景廷沒多說,帶着她鑽進去坐好?,便窸窸窣窣在腰間摸索着什麽。
陸知晚聽到這動靜,還以為他在脫衣服——「濕衣服穿着的确難受,反正黑漆漆的誰也看不見誰,不然我也脫了?」
不等?她付諸行動,又聽得身旁一陣“咔啦”、“咔啦”的怪聲,似在敲擊摩擦。
她正奇怪,便見黑暗中?亮起一道火星。
雖然只有短暫一剎那,卻足夠叫陸知晚驚喜:“有火?”
“看來這火石還能用。”蕭景廷淡聲說着,繼續敲擊着火石。
試了幾次,火石發?出的光明顯亮了不少,也叫陸知晚短暫看清洞穴裏的情況——
這是一個人工鑿出的洞穴,四周打磨光滑,洞裏空空蕩蕩,只角落處堆着些零碎的柴火,兩塊巴掌大的破布和一個缺了口的舊瓷碗。
“這兒應該是山下百姓砍柴采藥的歇腳之所。”
蕭景廷說着,便見身旁之人往角落那邊爬去,不一會兒又爬了回來,手中?抱了滿懷的碎柴火。
火石的光已滅,她的面容在夜色裏模糊不清,那雙烏眸卻灼灼發?亮:“陛下,你看!天無絕人之路,火能用,現在咱們還有柴了!”
蕭景廷微怔,而後壓低眉眼:“放下吧。”
陸知晚趕緊将柴火放下,邊催着蕭景廷繼續打火石,邊爬回那角落,繼續搜羅着可燃物。哪怕是一片葉子、一根細樹枝,她也不放過。
當?那小?小?火堆燃起的剎那,暖色火光映照下,她笑?意粲然,黑瞳亮晶晶看向身側的男人:“太好?了,真的點?着了!”
從前還不懂歷史課本上原始人發?現火種的意義,此刻她是真切體會到,火的明亮與?溫暖,的确能給人無限希望。
看着她髒兮兮小?臉上的明媚笑?意,蕭景廷暗嗤,真是個小?傻子。
薄薄唇角卻不禁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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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有了個小?火堆,但這些柴火太少,壓根支撐不了整夜。
陸知晚也不耽誤時間,擡手便開始脫衣服。
蕭景廷蹙眉:“你做什麽?”
陸知晚解衣帶的手一頓,小?臉微仰,眸光單純:“将濕衣服烤幹啊。陛下你也快點?脫吧,趁着這會兒還有火,能烤一點?算一點?。”
她邊脫還邊碎碎念:“幸好?現在是夏天,淋點?雨還熬得住,要換做冬天,我們肯定凍死了。”
豆青色外衫很快脫下,她內裏只着一件淺杏色主腰,修長脖頸及纖瘦的肩膀完全暴露在雨後微潤的空氣中?,熠熠火光間,那身嬌嫩雪肌,細膩如脂,瑩白似玉。
外衫褪下後,她又将簪子拔下,一頭濕漉漉長發?如瀑落下,掩了大半雪白的背,也柔和她清婉的側臉,添了幾分柔媚。
她這副樣子,比倆人初次見面時,更像勾男人魂魄的水妖。
不知是離這火堆太近,亦或是旁的什麽緣故,蕭景廷忽覺喉間有些幹澀。
原來女子的身軀,竟是這般柔美。
像只輕盈的純白色蝶,讓人想要靠近、觸碰。
“陛下怎麽還不脫?濕衣服穿着不難受麽。”陸知晚将外衫攤在一根長樹枝上烤着,擡眼見着男人還穿着那身寬大的濕衣服一動不動,心下嘟哝,難道他不好?意思??
「偶像包袱別那麽重嘛,我都只穿一件小?吊帶了,而且都是一張床上睡過那麽多次的熟人了,這麽見外作甚。」
蕭景廷聽着她毫不矜持的心聲,嘴角往下壓了壓。
她這樣毫無顧忌,是因為和他太熟,滿不在乎,還是……她并未将他視作男人。
一個正常的、可能對她有那種意圖的男人。
“陛下?”
五根纖細手指在面前晃了晃,陸知晚朝他傾了傾,一臉疑惑:“您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難道被石頭砸傻了?」
“沒什麽。”
蕭景廷将她在跟前晃動的手擋開,視線不經意掃過她傾倒姿勢而顯得呼之欲出的雪白,呼吸一頓,而後偏過臉,語氣重了幾分:“坐好?說話。”
陸知晚:“……?”莫名其妙。
「不脫就不脫呗,反正穿濕衣服難受的不是我。」
沒想到心下才将腹诽,蕭景廷擡起手,解開厚重的玄色外袍,脫下。
陸知晚一邊眉梢挑高,「喲,還不是脫了嘛。」
不過這嗤笑?并未太久,她的視線便被男人右臂那片血紅吸引,驚愕出聲:“您的手受傷了?”
蕭景廷偏頭,淡淡看了眼:“皮肉傷,并無大礙。”
陸知晚卻坐不住了:“嫔妾看看。”
從山崩伊始,他就一直護着她,沒準這傷也是護着她所致。
先前外頭一片昏暗,什麽都看不清楚,再加之他穿着玄色外袍,流血也不明顯。現下脫了外袍,內裏是件牙白亵衣,被鮮血浸染的左臂分外顯眼。
“竟劃得這麽深?”陸知晚湊近他,看着那一道約莫半掌長的猙獰傷口,黛眉緊蹙:“皮肉都被雨水泡得發?白了……”
那豁開的傷口血肉模糊,很是駭人,她看得都頭皮發?麻,不敢久視。
“應該是滾落山時,被利石刮了下。”
蕭景廷淡聲道,見她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抵住她的額頭,将她往後推:“害怕就別看。”
“嫔妾……”陸知晚咬唇:“不怕。”
明顯底氣不足。
蕭景廷沒說話,身上有些發?冷,他攤手烘烤着那外袍,往小?火堆旁坐近了些。
陸知晚見他專心烤衣服,咬了咬唇,到底沒忍住問:“陛下不處理?傷口嗎?”
蕭景廷淡淡瞥她一眼:“什麽都沒有,如何處理??”
“……這倒也是。”
陸知晚悻悻應了聲,但看到他傷口就赤//裸裸暴露在空氣裏,一顆心仍高懸着。
還好?她那件外衫紗質輕薄,烤了一會兒,袖子就幹了大半。
于是陸知晚別的也不烤了,專心烤着一只袖子,等?那袖子烤得幹燥暖烘烘,她嘩啦撕下那截衣袖,湊到蕭景廷身旁:“陛下,你把亵衣也脫了吧。”
此等?厚顏無恥的話,她竟這般坦然說出口?
蕭景廷額心跳了兩下:“……你要做什麽?”
“包紮傷口啊。”陸知晚一本正經:“雖然咱們現在沒有傷藥,但好?歹将傷口包上,以免暴露感染。”
蕭景廷:“………”
“陛下?”
陸知晚歪了下頭:“您要是不方便,嫔妾幫您脫?”
見她真的伸手探來,蕭景廷眸光一閃,擡手擋開:“朕自己來。”
“……好?吧。”
「這狗男人還真純情啊,碰都碰不得?」
「哇哦,沒想到他還挺有料的……胸肌練得好?大……呃,感覺比我的還大……」
陸知晚看了看男人半敞亵衣下那結實的胸肌,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
怎麽說呢,有點?小?自卑。
蕭景廷聽着她那一句句心聲,額心隐隐作疼,終是沒忍住:“不是要包紮?還愣着作甚。”
冰冷語氣打斷陸知晚的胡思?亂想,她回過神,心下吐槽“兇什麽兇”,手上動作卻不含糊,麻溜将那傷口牢牢纏了幾圈,末了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她滿意地欣賞她的包紮成?果?。
身前男人卻半天沒出聲。
陸知晚疑惑,擡眼便見昏昏火光下,那張輪廓分明的英俊面龐一片緋紅,狹長黑眸半睜半阖,透着幾分渙散的迷離,與?他平日裏的冷靜狀态完全不同。
“陛下,您怎麽了?”
「難道包紮傷口這種程度的接觸,都能叫他害羞成?這樣?不至于吧。」
腹诽歸腹诽,陸知晚很快覺出他的不對勁,壯着膽子伸手往男人額上一探,那滾燙的溫度險些令她叫出聲。
“陛下,您起高熱了。”陸知晚趕緊上前扶着蕭景廷。
不曾想男人方才還坐直的身軀,被她一碰,就如玉山傾倒般,直直朝她壓來。
陸知晚險些沒被他壓得背過氣,好?不容易撐着坐起一些,那高大身軀順着躺倒在她懷中?。
陸知晚:“……”碰瓷?
她低頭看向懷裏,只見男人臉龐愈發?通紅,被暖色火光一照,眼尾都有些緋色,瞧着像是喝醉酒,卻又平添幾分病态的昳麗風流。
“朕頭疼。”他嗓音嘶啞,眉頭緊擰,看起來很是難受。
燒成?這樣能不疼嗎。
陸知晚又摸了摸他的臉,燙得都能煮雞蛋了。
她一時也分不清他這是風寒導致的高燒,還是傷口感染引起的炎症,總之現在情況很不妙。
擡頭看了看洞外,依舊一片漆黑,雨勢倒小?了些。
“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天亮了……”
蕭景廷大概燒得有些迷糊,躺在她的懷中?,眼睫顫動着,幹裂的嘴唇虛弱翕動:“冷……”
陸知晚能清晰感受到他健碩的身軀在懷中?寒顫,他的身子和臉都燙得厲害,可現在這種情況,叫她能有什麽辦法。
無措地拍了拍他的背,她輕聲安慰:“現在雨小?了些,山下那些守衛應該已經往上搜救了,陛下您再撐一會兒,等?我們回宮了,洗個熱水澡,再熬一鍋熱姜湯,到時候就不冷了。”
她心虛地畫着餅,見他還穿着那件潮濕的亵衣,遲疑片刻,幹脆給他脫了,架起來放在一旁烤。
“這個火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眼見柴火逐漸燃盡,陸知晚心下愈發?絕望,再看懷中?赤着上身、雙眸緊閉的男人,她嘆了口氣,彎下腰,張開雙臂摟着他。
隔着一層單薄的主腰,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蕭景廷。”這是陸知晚第?一次喚他的名,下颌抵着他的肩,她喃喃:“很難受的話你就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你放心睡吧,我會在這守着你的……”
宛若陷入同一片沼澤裏只能相依為命的兩尾小?魚,她歪了歪腦袋,臉頰貼向男人的後頸,傳遞自身溫度的同時,也感受着他的體溫與?氣息:“先前你沒抛下我,我也不是那種沒良心的,現在也不會抛下你……”
她不擅長照顧人,更是第?一次照顧男人。
不知怎的,腦中?忽的浮現上回小?彩雲生産後,蕭景廷安撫小?彩雲的畫面。
陸知晚抿了抿唇瓣,看着他窩在她懷裏的虛弱模樣,忽然覺得他也如某種巨型貓科動物般——
外表瞧着兇神惡煞、生人勿近,但其實也是希望有人親近愛護的吧?就像大花二花,在他面前溫馴得小?貓兒似的。
思?及此處,陸知晚擡手,動作生疏地拍着男人的背。
漸漸地,懷中?之人眉頭舒展開來,呼吸也逐漸平穩,陸知晚心頭訝異,竟然真的有效果??
只是她的手剛一停下,男人似有不滿,竟翻了個身,兩臂圈住了她的腰。
陸知晚身形一僵,她能感受到男人高挺的鼻梁貼着她的腰腹處,很緊很緊。
熱息噴薄,又癢又酥。
這個感覺,太奇怪了。
當?然,這個姿勢也奇怪,又羞恥。
一般這種危險情況下,不都是女孩子小?鳥依人嘛。怎麽到她這,成?了她個嬌滴滴弱女子照顧他這麽個一米八五壯漢?
“唉,我上輩子肯定作惡多端,這輩子遇到你小?子。”
陸知晚搖了搖頭,再看那埋在懷裏的腦袋,水眸輕眯——
下一刻,她抽出蕭景廷的發?簪,待那頭烏發?披散,邪惡一笑?,伸手在他頭上亂揉一通。
“讓你平時那麽難伺候,現下落在我手裏了吧。”
不知撸了多久,待過足手瘾,陸知晚神清氣爽,也不再折騰他。
剛想看看衣裳烤得怎麽樣,能不能披着睡覺,才将擡起眼,視野邊緣處一道道亮光閃過。
纖長羽睫輕顫了下,她朝洞外看去。
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一塵不染的遼闊夜幕間,一簇簇明亮的星辰拖着長長的弧光,雨線般從天幕墜落人間,紛紛揚揚,熠熠灼灼,絢爛、璀璨,綻放、流逝,皆在彈指剎那。
竟然真的有流星雨!
一種柳暗花明的驚喜在心頭綻開,陸知晚一時都忘了許願,急急推着懷中?的男人:“陛下先別睡了,快看,真的有流星!”
蕭景廷真被她推醒了。
像是一頭剛睡醒的老虎,慢悠悠地仰起頭,望向她的狹長鳳眸間透着濃濃困倦與?些許迷茫。
陸知晚看着他這副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模樣,眨了眨眼:“有流星!”
蕭景廷:“……”
他只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便勾住她的腰,重新将臉埋入她懷中?,嗓音沉啞:“看到了,不許吵了。”
陸知晚:“……?”
有沒有搞錯,明明一開始是他大張旗鼓跑來東山看流星的!為了這場流星雨,他們小?命都差點?丢了,現在真的下了,他倒不願意看了?
心裏翻了個白眼,又狠狠//撸了兩把他的腦袋。
陰晴不定的狗男人!
“算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睡就睡吧……”
光線晦暗的山洞裏,陸知晚低頭,下颌抵着男人的肩,輕聲呢喃,“大不了,我替你多看幾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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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