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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卿的視線在肖像畫上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肖像畫上的“蘇蘇”一直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但等她仔細看過去的時候,畫面上的人又僅僅是低垂着雙眼,目光平靜地落在了畫面的右下角。
吳卿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思維的齒輪就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一樣,變得笨拙而遲鈍。這樣的情況只有在她轉過頭看着梳妝鏡中的真實的世界的時候才有所好轉。
鏡像翻轉導致整個視野中的力場改變,從而對她的大腦産生了負面效果。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負面效果變得越來越強。
吳卿的眼前已經開始産生幻覺。肖像畫中的“蘇蘇”好像又離畫框更近了一點。
她不再遲疑,掄起梳妝鏡旁邊的臺燈就将鏡子敲下來了一塊。她撿起了鏡子,選擇通過鏡子來觀察這個房間。
鏡面反射出了身後肖像畫的全貌,畫面上的“蘇蘇”保持着規矩甜美的微笑,低垂着眼簾一動不動。
但是實際上,在吳卿的身後,畫面中的一只慘白的小手已經摸到了畫布的邊緣。“蘇蘇”的那雙狐貍眼直勾勾盯着吳卿的後腦勺,雙眼中湧動着詭異的光芒。
“這是一個倒計時的裝置。
如果不能在怪物離開肖像畫之前逃離這個房間,她一定會死在這裏。”
蘇蘇一邊想着,一邊托着下巴,懶洋洋地和畫面中的“自己”對視着。
玩家很難意識到,其實他正處在一個兩難困局之中。如果直面房間中颠倒的真實,他的大腦會産生眩暈,在怪物爬出畫框之前就會因為沉浸在幻覺之中而自我毀滅;但如果完全忽略房間中的真實,玩家将對畫中怪物毫無戒備......進而被怪物毀滅。
吳卿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得益于她實在是不擅長倒退着走路。在把自己絆了一跤之後,她和怪物來了一個面面相觑。
怪物放在畫框上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垂下了眼簾重新看向了畫面的右下角。
吳卿的臉卻一點一點變得煞白。
一秒或者兩秒的短暫沉默。吳卿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一邊害怕地顫抖,一邊咬着牙沖到了肖像畫的面前。蘇蘇還能聽見她的碎碎念。
按照猜測,吳卿用鏡面刮開了畫面右下角的那塊還未完全幹涸的紅褐色顏料,也可能這并非什麽顏料。
紅褐色的潮濕粉末被刮下,撲簌簌地落在吳卿的鞋面上,瞬間融化成了粘稠溫熱的液體。液體浸透了吳卿單薄的鞋面,緊緊貼附在她的皮膚上,帶來濕膩的惡心感。
吳卿碎碎念的聲音一抖,不太願意想明白這幹涸的紅色到底是什麽東西。
随着“顏料”的消失,一小行字出現在了畫布上
“完成于1026年7月31日,作為公主蘇蘇六日之後十八歲誕辰的禮物。”
“1026.07.31.05.18,會是這個嗎?”
吳卿飛速看了一眼肖像畫,和畫面中的怪物對視一眼,又一驚一乍地跳開,沖入了隔壁的書房。
蘇蘇的卧室旁邊就是書房,書房三面的牆壁上內嵌着書架。為了方便公主閱覽,這些書籍都編了號。
所以吳卿在看見了肖像畫右下角的數字的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書架上的書籍。
“房間的門被反鎖了,離開這裏我需要找到一把鑰匙。”
“鑰匙在......我知道了!一定在這本書裏!”
吳卿爬上梯子,從天花板上面取出了編號為“1026.07.31.05.18”的書。翻開書頁,裏面——什麽都沒有!
選錯書了嗎?那不妨去掉編號裏面的0。編號為“1026.7.31.5.18”和“126.7.31.5.18”的書中都空空如也,書頁裏根本沒有夾着什麽鑰匙。
吳卿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腦門上的冷汗瞬間淌了下來。肖像畫中的怪物已經探出了一個完整的腦袋。當她看過去的時候,怪物移開了直勾勾釘在她身上的視線,開始看向左上角。
“為什麽要看左上角......”吳卿嘀咕道,又因為眩暈猛身子劇烈晃了一下,險些從扶手梯上摔下去。
她閉上了雙眼,大腦用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運轉着。
肖像畫中的怪物在的目光從右下角轉移到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這必然提示着什麽。
相反......是了!吳卿舉起了手中的鏡面,真相是調轉的,所以她應該嘗試着用鏡面來尋找正确的書籍。
在鏡子之中,書脊之上貼着的編碼左右翻轉,大多數數字變成了沒有任何含義的符號。
吳卿嘗試将那一串數字倒序過來,變成了81.6.13.7.6201。但是可惜的是,那本書裏依舊空空如也。
解密似乎進入了死胡同。
她知道自己在某一步想錯了。但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從那一串數字中解讀出其他的含義。更讓吳卿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她的每一步推測都是有依據和提示可以遵循的,每一環都能嚴絲合縫的扣在一起——可那些書裏面就是什麽也沒有。
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吳卿從梯子上爬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背靠着書櫃閉上了雙眼。
冷汗順着她的脖頸沒入了她的領口,她的胸脯劇烈起伏了一下,變得和緩。
肖像畫中的怪物這個時候已經探出了上半身,正雙手撐在畫框之上,面目猙獰地向外爬。覆蓋在它身上的那一層半透明的薄膜噗地一聲破開了。它如同剛從母體之中出生的嬰孩一般,頭上的金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粘液順着它的皮膚滑落,滴落在地毯上,将地毯灼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焦黑大洞......
一牆之隔的吳卿此時卻變得平靜。
她早早就學會了控制自己情緒的閥門,害怕和恐慌被她驅趕到了角落,冷靜和敏銳重新獲得了主動權。
危險在一步一步接近,但這對于完全将情緒冷卻下來的吳卿而言,卻算不了什麽。
她的頭腦足以在她死之前發現她之前思考的漏洞。
找到了!
如果所有的推測都沒有問題的話,錯的只可能是最開始得到的那一串數字。她不該将肖像畫上的數字簡單的組合。當然,将上面的數字試探性地删去也毫無助益。
密碼被隐藏了起來,但是通向真相的大門也不是那麽難以開啓。
“1008.08.08,經過鏡面翻轉,依舊是1008.08.08。”這是才是一個完全契合提示的答案。在想到蘇蘇的生日日期中有兩個左右對稱的數字8的時候(7.31往後數六天就是8.8),她就應該想到,鏡面翻轉之後依舊存在意義的符號才是正确的密碼。
也的确應該是這樣。1026(今年)-18(蘇蘇十八歲)=1008(蘇蘇出生的年份),蘇蘇出生的日期正好是可以進行鏡面翻轉的數字——密碼是“80.80.8001”。
吳卿抽出了這個編號的書籍,只聽見當啷地一聲,一把黃銅鑰匙從書頁之中掉了出來。
此時,肖像畫中地怪物只剩一條腿在畫框之內了。
吳卿連忙撿起鑰匙,沖出了書房,扯着蘇蘇就去開門。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音,怪物沒有骨頭一樣爬在地上,飛速地向吳卿地方向移動着。它的肢體在地上扭曲着向前拱動,像一個怪異的軟體動物。
吳卿壓根不敢回頭去看,僅僅聽着身後傳來的“噗噗”聲,她的雙腿就開啓了振動模式。手忙攪亂之間,她甚至一連幾次都沒能将鑰匙插入鎖眼之中。
幾乎在最後一秒,在怪物潮濕的手揪住了吳卿的頭發的前一秒,“咔噠”地一聲,房門被打開了。
吳卿扯着蘇蘇猛地向前栽去。
“哎呀!”
耳邊響起了一聲驚呼聲,攥在掌心之中的蘇蘇的手腕也突兀地消失不見。吳卿捂着自己額頭,一臉驚駭地望着被自己撲倒在地的那個人。
被她撲倒在地的是一個穿着女仆裝的年輕女性。
“瑪麗安?”吳卿的嘴唇動了動,念出了這個她杜撰出來的名字。
眼前的正是年輕了十幾歲的女仆長。女仆長捂着自己的胸口,責怪地瞪着吳卿:“什麽瑪麗安?”
她又很快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名字抛在腦後,皺着眉問道:“凱莉,女仆長大人是這樣教導你禮儀的嗎?——在給別人開門的時候直接将來人撲倒在地?”
吳卿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盯着年輕的女仆長,耳邊充斥着嗡嗡的指責聲。什麽女仆長,她本人不就是女仆長嗎?
“真不明白女仆長大人為什麽會挑選你成為蘇蘇公主的貼身女仆。蘇蘇公主一定會被你這種行為舉止粗魯的人帶壞的!”
說着,年輕的女仆長從地上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居高臨下地睨着吳卿。
吳卿這才反映過來,連忙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扭頭向身後看去。
只見到卧室正中央那個兩米寬的大床上躺着一個小小的襁褓,公主揮舞着短小的雙手,正咿咿呀呀地吐着口水泡泡。
窗戶上的木板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午後的金色陽光鋪灑在房間的窗臺上,牆壁上本該挂着肖像畫的地方空無一物,地板上鋪着的天鵝絨地毯上更是看不出怪物爬過的痕跡......
在她打開房門的那一霎那,她來到了一個全新的時空。
1008年9月7日。明天,就是蘇蘇滿月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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