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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長的名字叫做黛絲,這個時候的她還未升到女仆長的職位,一點也看不出十八年後的沉穩。她絲毫不掩飾對吳卿做派的鄙夷,不友善地一肩膀撞開了擋在房間門口的吳卿,擠進了房間之中。

黛絲熟練地逗了一會三公主,才像是終于想起了吳卿一樣,道:“哦對了,明天就是蘇蘇公主的滿月宴了,宮裏的女仆都忙不過來,你能不能去禮儀司取一下明天滿月宴需要用到的服飾和道具呢?”

吳卿嘴唇抿了一下,沒有立刻答應。

她猶豫的原因十分簡單。一是因為場景乍變給她的心理上帶來了十足的不适應感,二是因為她還牢牢記着自己的任務——保護公主。既然任務是保護公主,她怎麽能輕易從蘇蘇身邊離開?

吳卿的遲疑落在黛絲的眼中就變成了挑釁。黛絲的腮幫子繃緊了一瞬,又很快松開,她擡起頭,冷笑道:“怎麽?剛當上公主的貼身女仆沒幾天,我就使喚不動你了嗎?你可別忘了,上周你還是我手下的小女仆——我仍舊是你的主人。”

【注意,請不要違背該時空下所扮演的角色的行為邏輯。若玩家扮演的角色發生重大OOC,則任務以失敗論處。】

與此同時,吳卿的腦海中響起了提示音。

吳卿沒有辦法,只好收回了落在襁褓上的視線,沖黛絲恭敬地詢問了禮儀司的地址。

扭頭離開的時候,吳卿為求保險,還是在腦海中詢問了系統一句:“蘇蘇會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面臨危險嗎?”

【嗞——不會的,宿主——滋啦——按照劇情,蘇蘇将在今天傍晚七點十分遇到生——命危險。】

吳卿這才完全放心下來,她眼珠子一轉,思維又跑了題:“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

她認真發問,“為什麽你的信號時好時差?”

在發布任務的時候,系統的聲音十分清晰,一點雜音都沒有,但是在回答她的問題的時候,腦海中的聲音就像是故障了一般滋啦作響。

但是系統很明顯不樂意陪她閑聊,腦海中的電流聲響了一秒就陷入了沉寂。

吳卿啧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替系統作答:“我知道了。因為回答我的問題、與我私下接觸并非你的權限。”

“你私自捕獲了我的亡魂——”

試探戛然而止。

吳卿望着走廊盡頭沖她揮着手的女仆,停下了腦海中和系統單方面的對話。她沖着NPC笑了笑,快步迎接上去:“這些就是明天需要用到的衣服和道具嗎?”

對方點點頭:“是的。”

女仆從籃子中取出了一個表面包裹着金絲的水滴型玻璃瓶,放在吳卿的掌心之中:“這是儀式上最重要的道具。凱莉,拿好它,帶着它去找國王和王後,他們知道要用什麽裝滿它。”

說完,女仆笑了一下,伸手将吳卿的手包裹住:“東西我也給你了,準備的時間不多了,你快去找國王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現在正在書房處理政務。記得先敲門,得到允許之後再進去。”

吳卿點了點頭。

見吳卿答應下來,女仆轉頭去忙別的事情了。

交到吳卿手裏的并非什麽困難的任務。為了趕緊回到蘇蘇的身邊守着,她很快就找到了書房。剛準備敲門,書房的房門就被裏面的人打開了。

一個青年打開了房門。

和之前見到的NPC都不一樣。青年的面容仿佛被蒙了一層薄紗一般模糊。他白皙修長的手輕輕壓在門把手上,身上的披着月光一般的絲緞長袍,長袍的領口處用珍珠別針別起,衣領之上露出一截光潔的鎖骨。

雖然看不清青年的五官,但是吳卿感覺對方正毫不掩飾地打量着她。過了一會,才看向了挎在她臂彎處的籃子之上。

似乎她這個人本身比那些昂貴的道具要更加吸引人。

“祭司,怎麽了?”

房內傳來了國王的聲音。

青年像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了一般,收回了落在吳卿身上的目光,回答道:“國王,明天是三公主的滿月了。”

“誰跟你講——”

“女仆拿着公主的祈福瓶來收集您的祝福了。”青年打斷了國王,輕輕笑了一下。

他的笑聲裏不帶一絲一毫的惡意,卻在落在吳卿耳畔的那一瞬間,激起了她一身的雞皮疙瘩。這感覺就像是被什麽猛獸盯住了一般,危機感敲響了她心頭的警鈴。

眼前的畫面只有短暫的一秒的停頓,災難如同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

國王大步走到了房間門口,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吳卿。

那把花白的胡須在吳卿的視野中用力抖動了兩下,伴随着暗含怒火的命令聲:“來人!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奴隸拉下去——”

“即刻處死!!”

吳卿驚恐地擡眼,眼底還殘留着未來得及褪去的濃濃困惑。

在王宮的某個角落,儈子手锃亮的砍刀落下,驚飛了林中的鳥雀。

灰棕色的麻雀浪潮一般轟散。一顆與圓滾滾的頭顱從斬首臺上滾落,最終以仰面朝上停在了草叢之中。那雙帶着幾分古典的漂亮眼睛死死盯着天空,一副死了都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模樣。

女仆從籃子中取出了一個表面包裹着金絲的水滴型玻璃瓶,放在吳卿的掌心之中:“這是儀式上最重要的道具。凱莉,拿好它,帶着它去找國王和王後,他們知道要用什麽裝滿它——”

女仆擡起頭,有些奇怪地看着吳卿:“凱莉?你怎麽了?你的臉色蒼白到看不見一點血色。”

一顆豆大的冷汗從吳卿的額角滾落,她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手掌覆蓋着的皮膚完好無缺,頸側的大動脈仍舊在有力地砰砰跳動着。

她又回來了。

記憶瞬間歸位。她剛剛将公主交給了黛絲,按照黛絲的吩咐到達了禮儀司。接下來,她将從眼前的女仆的手中接過道具,帶着道具前往書房......

最後,她會被國王處死。

臨死的痛楚依舊殘留在她的大腦皮層上,她的太陽穴仍在跳個不停。

吳卿的視線落在了女仆臂彎處挎着的籃子上。籃子很大,三公主滿月宴所需要的所有道具都被堆積在了一起。女仆從道具之中摸索了好久,才從中找到祈福瓶。

“最後一天了。”她下意識地喃喃道。

“是啊,”女仆沖着吳卿笑了一下,“明天就是公主的滿月宴了,時間真的很趕。凱莉,你可不能繼續在這裏傻站着了。”

吳卿的嘴唇顫了一下,血色重新攀附上她的皮膚,她逐漸平靜了下來:“時間的确很趕。”

她接過了籃子:“我不能站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國王在——”

“國王現在在書房,我知道去書房的路怎麽走。”吳卿打斷道,又不走心地假笑了一下,“我這就去,再見。”

還沒有說完,她就從女仆的手中搶走了籃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女仆保持着挎着籃子的姿勢許久沒動,臉上的笑意在吳卿轉過身去的瞬間收了起來,她一雙眼睛冷漠地看着吳卿遠去的背影。等吳卿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之後,她才嗤笑了一聲:“傻子,趕着投胎。”

女仆不知道的是,吳卿并沒有和上一次一樣去書房找國王。走進了樓梯間,她就直接把籃子丢在了牆角。陰影吞沒了這一籃華貴卻雜亂的道具,水滴型的祈福瓶從籃子中跳了出來,骨碌碌地滾到了吳卿的腳邊。

吳卿低着眼,落在這一籃道具之上的目光晦暗不明。

國王莫名其妙震怒的面龐仿佛還在吳卿的眼前。當騎士将她壓下去的時候,她膽大包天地擡起了頭,直勾勾盯着國王,試圖從對方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讀出對方真實的想法。

國王怒目圓睜,目光卻并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他瞪着的對象并不是她,而是裝滿了道具的籃子。或者說,國王并不是因為她的所作所為而震怒,而是單純地痛恨着為了慶賀自己小女兒滿月而存在的祈福道具——單純地對自己的女兒的存在而感到憤怒。

這正是女仆交給吳卿的這筐道具是如此地雜亂不堪的原因,更是這場滿月宴急匆匆地趕在公主滿月前的最後一天才開始“準備”的原因。

國王厭惡着自己的小女兒。

他一點也不想慶祝自己小女兒的滿月。

為什麽一個父親會厭惡自己的親生女兒?

第一個念頭是國王被王後戴上了綠帽子,但這個猜測被立刻否決了,如果是這樣,國王就不會為蘇蘇舉辦一個聲勢浩大的成人禮了。

那是因為什麽?

吳卿走到了走廊的轉角,從陰影之中探出了半張臉,看着從走廊另一面的樓梯快步走上來的禮儀司女仆。她完成一件重大任務一樣的急切,根本沒有發現藏在另外一頭的自己。

吳卿死死盯着女仆,看見她敲響了公主的房門。

吱呀一聲,沉重的雕花大門被人從內打開了。

黛絲從門內伸出手,将禮儀司女仆飛快地勾進了房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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