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聽見隔壁房間的動靜,遲于随便吃了幾口就告辭回家。吳卿也趕緊跟了上去。
屋外的天空此時剛變成淡紫色,夜風微涼,将吳卿心頭的煩躁拂去了大半,讓她得已複盤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在短短的四天之內,埃裏克出走,生活在街區之中的人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推動着事情的發展。但是身在局中,吳卿發現自己連預測下一步将要發生什麽都很難做到。
她迷茫又頭大。
阻止遲于黑化,這個任務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如果不能預判事情的走向,她就沒有辦法分析出促使遲于黑化的關鍵原因,更不可能在這個關鍵事件發生之前改變它。
這個時間點下的背景劇情更像是一個真實的邏輯自洽的小世界,一個又一個意外出現在這個小世界之中,推動歷史的前進。
未來隐藏在厚重的迷霧背後,叫人難以看清。
眼下,歷史的車輪以一種無可抵擋的方式向前碾去……
樓興正握着遲于的雙手,講述自己這次的狩獵經歷。很顯然,這次經歷給他心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以至于讓他開始試圖依賴一位比自己還要年輕幾歲的青年。
不需要遲于提問,他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盤托出:
“其實沒有人知道我們這次要找的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生物。國王的專屬狩獵隊潛進了森林,一無所獲;達官貴人的狩獵隊潛進了森林,一無所獲;內城的獨立狩獵隊潛進了森林,仍然一無所獲……
所以,才有人将委托交到了你父親的手上。雖然铩羽而歸的其餘狩獵隊擁有比我們要精良許多的裝備,但是狩獵隊的所有人都對這次的獎金志在必得——我們擁有他們沒有辦法企及的技術和經驗,在大部分情況下,也的确如此。
只有查爾斯嗅到了其中的危機。因為這次委托的獎金實在是過分豐厚了。只要我們能抓住那個生物,就能獲得四萬銀元。将四萬銀元挨家挨戶平分下去,都是一筆不小的錢財。財帛動人心,除了查爾斯之外沒有人反對這次行動,盡管查爾士是狩獵隊的掌舵人,他也不得不聽取其他人的意見。
最後證實,查爾斯才是正确的。”
遲于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緊了,他問道:“發生了什麽?”
樓興的眼神發直,像是失魂了一樣:“我們找到了它們……抓到了一只。”
頓了一下,改口道:“不,沒有抓到,它跑了。”
剩下的內容就順暢了許多:“天上下起了紅雨。”
“紅雨?”吳卿問。
“是血,是血雨,”樓興答,“他們叫我跑,為我打掩護,我跑了。”
吳卿和遲于無聲地對視了一眼,樓興的講述太含糊不清了,問前兩個問題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他們叫你跑,他們是誰?你怎麽跑掉的?”吳卿逐個問道。
“他們是我的同伴啊,我到城裏了。”樓興說完,怔愣了一下,“我想起來了!天上下起了血雨,長着翅膀和尖喙的怪物從四周将我們圈圈圍住。除了我之外,其餘年長一點的隊友全部身負重傷,大家都意識到自己要葬身于此了。查爾斯将包圍圈破開了一個口子,對我說……‘樓興,快跑,再快一點。’,我拼盡了全力逃跑。”
過了一會,吳卿問了一個讓樓興面色大變的問題:“狩獵隊內部起沖突了嗎?”
“當然沒有,為什麽這樣講?”
“那你身上的刀傷?”
“刀傷?!”樓興睜大了眼睛,疑惑道,“什麽刀傷?”
一些奇怪的景象在樓興的腦海中閃過。
他看見鮮血從天上澆下來,看見奇怪的黑子影子向自己撲了過來。尖銳的爪子撕破了他的上衣,在他的胸口劃過。幸好他躲避及時,只破了一點皮……
樓興的身子劇烈地晃動了兩下,他捂住自己的額頭,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從莫名其妙的煩躁中脫離出來。
好像忘記房間中還有兩個人在看着自己,樓興直接将自己衣服的前襟拉開了。
他的胸口上的确有傷口,傷口是一條長約二十厘米的筆直的線,已經結痂了。
遲于說道:“醫生也很奇怪,你渾身上下的傷口全部都是刀傷。”
“不可能!”樓興否認,他發瘋一樣掀開了自己的褲管。他的右大腿包紮起來,這是他渾身上下受的最重的傷。
樓興咬咬牙,不顧遲于的勸阻,将自己腿上的繃帶飛快拆開。
依舊是……刀傷。
接下來是手臂、下颌……和遲于說的一樣,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是刀傷。
樓興從床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牆邊,他将挂在牆壁上的獵刀取了下來。他一只手握住了刀柄,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刀鞘。
到了這一刻,他反而猶豫了。
吳卿看見樓興的身子僵直,雙手劇烈地顫抖,他維持着拔刀出鞘的動作一動不動。過了一會,他才将長刀從刀鞘中拔出。
鋒利的如同紙張一樣單薄的刀刃比在了樓興的傷口旁邊。
可以嚴絲合縫地對上。
樓興的手一抖,長刀“哐啷”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和我的記憶不一樣。”樓興擡起頭,看向遲于和吳卿。難以形容他此刻是什麽表情,他的目光恐懼又迷茫。
吳卿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屋外的天空已經全黑了,夜晚的街區是十分安靜的,這加劇了彌漫在狹窄石屋中的不安感。
吳卿站起身,下意識走到了牆邊,遠離了樓興。
過了一會,她才平靜下來,重新開口:“換一個問題,你們這次的目标獵物是什麽?”
樓興也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回答:“……是一種從來沒有人見過的銀白色的生物。我們本來以為會是小動物或者某種野獸,最後發現是一種怪物。”
他深吸了一口氣,交談的氛圍好像回歸了正常:“上個月,前來拜訪的外邦使者為王後獻上了一匹皮草。這匹皮草美麗異常,讓常陷入憂郁之中的王後展開了笑顏。國王大喜過望,立刻向五湖四海散發了請柬,邀請知名的設計師前來設計衣物。但是在設計師到來之前,王後就因為意外燒掉了皮草。”
“燒掉了?我怎麽聽說只是燒了一個洞?”遲于皺眉。
“是燒掉了,完完全全的燒掉了。”樓興壓低了聲音,“我總覺得這并非什麽意外,而是王後透過這批雪白的皮草看見了其背後隐藏的厄運,她有意燒掉了它。”
他又說:“但是國王對此十分執着,下發了懸賞令。懸賞令一開始只在內城中的狩獵隊之間傳遞,幾個月後才送到我們的手中。”
吳卿将一撮銀白色的絨毛從口袋中拿了出來,展示給了樓興:“你們已經找到了獵物,是麽?”
在昏暗的燈光下,絨毛上仿佛籠罩着一層幽幽的銀光。
恐懼再一次侵占了樓興的心神。昏黃的燈光下,他的面色蒼白:“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這是你帶回來的,”吳卿的雞皮疙瘩全部都冒了出來,但她堅持看着樓興,不想錯過對方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哪怕是昏迷,你也不願意将它丢掉。”
樓興再一次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我帶着它回來的?”他重複吳卿的問話,語調微微顫抖。
吳卿的呼吸有點發緊,她忍不住再次後退了以部,背部貼在了牆壁上。牆壁冰冷的觸感透過衣物傳遞到她的皮膚上,這并沒有讓她感覺好一些。她艱難地補充道:“而且是非常用力地攥在掌心之中。”
“這不可能!”幾乎是吳卿話音落下的同時,樓興就斷然否認,“絨毛在哈裏的手中,一直都在。”
說完,他焦急地看向了遲于和吳卿,生怕兩個人不相信自己。
“我沒有撒謊。”他強調。
“這難以置信。”吳卿回頭看一眼緊閉的房門。
樓興最後要求遲于把自己反鎖在小房間內,以證明自己真的是一個為狩獵隊着想的人類。當然他還是沒有任何辦法證明自己沒有撒謊。
“樓興說的和我們看見的完全相反。”吳卿道。
“但我相信他沒有撒謊,這樣的謊言毫無意義,因為太容易被拆穿了。”遲于道,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我寧願他撒謊了。”
吳卿認同遲于的觀點。
如果所有的不合理都是因為樓興撒謊,那麽事情反而會簡單很多,至少他們可以确定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居心叵測的人類或者一個腦子不太好使的怪物。
但如果樓興沒有撒謊。那就只剩下兩種可能性:
一、樓興在森林裏看見的都是幻覺,說明這個怪物有強悍的致幻能力;
二、樓興至今沒有脫離怪物的影響,這種影響幹擾了他的思維能力和記憶。
“可以确定的有三點,”吳卿總結道,“狩獵隊找到了目标獵物;狩獵隊因為某種原因自相殘殺;怪物能影響人類的感知及思維。”
“你覺得我們還會碰到這個鬼東西?”遲于問道。他在聽見“狩獵隊自相殘殺”的時候就轉過了頭,狀态看起來十分糟糕。
以小說作者的角度來看,如果按照設計劇情的套路,這種怪物極有可能是這段劇情最重要的boss,他們必然要與它相遇。
但是看着遲于微微顫抖的雙肩,吳卿沒能将這個想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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