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連耀将自己的隊伍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留下來看守人質,另外一部分将和連耀一起進入森林。

羅伯特希望同遲于一起進入森林,卻被遲于斷然拒絕。瓊斯必須留下,羅伯特最好在家裏照顧自己的母親。如果有必要,他們可以前往和街區只有一條馬路相隔的診所找醫生這條漏網之魚幫忙。

行動較為自由的吳卿已經将這件事跟醫生說清楚了。

醫生十分願意幫忙照看遲于的夥伴。

遲于本想将吳卿從這趟渾水中趕走,卻發現吳卿已經收到了連耀為她專門趕制的女士盔甲。不知道他們倆在什麽時候談了一場,連耀竟然一改兇狠的态度,對吳卿禮遇有加。遲于覺得連耀別有所圖,有些擔憂。

至此,人員敲定,第二次狩獵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出行前的一晚,吳卿和系統談起了條件:“給開一個金手指吧,不然我肯定會死在危險的森林之中。”

系統鐵公雞一樣一毛不拔:【經過測算,森林中會導致你意外死亡的危機出現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只要你不單獨行動。】

“一旦遇到了,就是百分之百的概率。順便,提醒一下,我的運氣值離百分之零只有一點的距離。”吳卿如此詭辯,“百分之一的運氣值遇上百分之一的意外,幾乎是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

最後系統還是做出了讓步:【給你三次判斷危機的能力,只要你開啓了這個能力,在一分鐘之內,你能知道哪一個選擇充滿了生機。】

“成交。”

四天以後,所有裝備都到齊了,連耀帶着隊伍踏着晨露出發。

早晨五點,太陽還在雲霧之後躲藏着,空氣中的水汽沒有被溫度蒸發,被風一卷,凍得人一個激靈。

踏上了和上一次幾乎一模一樣的道路,樓興的神情有點緊張。為了緩解這樣的緊張感,他忍不住扭過頭去和遲于講話:“上一次,大家都很興奮,暢想着得到金錢之後的美好生活。”

遲于抿緊了唇,沒有搭腔。

很顯然,樓興也不需要搭腔。他僅僅是想找一個抒發自己情緒的渠道而已。遲于是他最熟悉的對象,理所應當地成為他的情緒垃圾桶。

“有人問我們到底能不能找到那個怪物。查爾斯回答,不管花費多少時間,只要能夠找到它,這一趟都值得……”

聽見這句話,吳卿回過頭去,向遲于看過去。遲于抓着缰繩的手逐漸收緊,他看起來十分抵觸這樣的話題,眼底壓抑着痛苦。

整個隊伍沒有別人講話,樓興的聲音異常清晰。連耀根本不阻止,一邊的眉毛挑着,像是在聽一件極為好笑的事情。

吳卿讓自己身下的馬匹腳步變慢。

她抓住了時機,恰到好處地來到了遲于的身邊。

【握住他的手。】系統提議道。

在士兵們對樓興發出哄笑的同時,吳卿照做了。她的手輕輕覆在了遲于的手背,緊接着,她用了兩分力氣,握住了對方的手。

不能算是握住。因為吳卿的手很小,只能抓住遲于的一半手掌。

這是一個很冒犯的動作,但是對一個壓抑着痛苦、不得不強撐着的人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遲于感覺自己胸腔中低落的心髒似乎猛地跳動了一下,血液重新活動了起來,向他的四肢輸送,他逐漸放松了下來。

他沒有推開吳卿,反而在對方收回手的時候感到了慌亂。

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吳卿。

這才發現,吳卿的目光一直溫柔的落在他的身上的。遲于的心逐漸安定下來,沒有人能抗拒在自己危難之際伸出來的一只手,哪怕這只是獵人設下的陷阱。

遲于自然也無力抗拒,因為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這個青年疲憊至極了。

樓興被哄笑聲鬧了一個難堪,接下來的時間将嘴閉得比蚌殼還緊,安靜到好像沒有這個人存在一樣。

僅僅半日,國王的軍隊就像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森林的深處。在天黑之前,一行人停在了怪物領地的外圍。

一條小溪将森林分成了兩個部分。

小溪對面的樹木更加高大,高大的樹冠将天空遮得嚴嚴實實,地面的植物得不到生長所需的陽光都萎縮消亡了。地表樹根交錯縱橫,其上覆蓋着綠色的苔藓。

和這邊的森林很不一樣,溪流的對岸聽不見任何鳥鳴聲,死寂醞釀着令人膽寒的危機。正在衆人往那一頭望過去的時候,忽聽見一陣瘆人的桀桀叫聲從森林的深處傳來,衆人只覺得一雙雙猩紅的眼睛掩藏在黑暗之中,正迫不及待地望着他們。

最強壯的勇士都吓破了膽,不再敢往前一步。

連耀決定在此處紮營,度過難熬的黑夜再重新出發。這個選擇無疑是正确的,因為太陽帶着衆人的勇氣一起藏進了地平線之下,勇士們都變成了軟腳蝦。

面對可知的敵人,強壯的肌肉就是最佳的倚靠,可面對未知的敵人,肌肉變得不堪一擊,強大的心髒和冷靜的頭腦變成了秘密武器。

他們亟需用睡眠重新喚醒自己的這兩個秘密武器。

隊伍在原地紮起了帳篷。雖然知道不在冬季的時候,怪物一般不會躍過溪流來到這對岸,但是沒有人敢在帳篷前生火。因為靠近怪物領地,夜間倒是沒有野獸來騷擾。

衆人連說話都不敢用力,只聽得見切切的氣音。便是竊竊私語,也會在對岸響起詭異的聲響的瞬間戛然而止,這個時候就只能聽見風聲和身旁人緊張的呼吸聲。黑暗中,看不見說話的人臉,聽不清說話的人說的話,連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都數不清楚。每個人的大腦都活躍了起來,這并非什麽好事。人腦能創造出比現實中可怕百倍的怪物,這些怪物不會損人軀體,但是食人靈魂,直直抽掉強大軀體的主心骨。

連耀顯然知道這一點,敲打士兵趕緊睡下。待到了遲于這頂帳篷,他倒是有些驚訝了。樓興的反應不出所料,冷汗浸濕了他後背的衣服,他的面目僵硬,雙眼中充滿了警惕。再看第一次進入森林的遲于和吳卿,這兩人卻平靜很多,特別是身材最嬌小的吳卿,回望的目光幾乎算得上毫無波瀾。

連耀對兩人稍有改觀,這讓他短暫地放下了傲慢,多說了一句話:“明天就過溪,早點休息。”

想了想,他将一把弓.弩給了吳卿:“這個武器費的力氣更小,進去之後你跟在隊伍中間,有危險先跑。只要你不拖後腿就行。”

吳卿不推辭,将弓.弩收了起來。

又給了一小袋弓.箭。各個箭頭鋒利,箭身上雕刻着兩條小蛇,三角形的頭,是毒蛇。她的手指在冰冷的箭身上摩挲了一下,才将箭收回了牛皮袋中。

然而這天晚上吳卿并沒有睡着。在陌生的環境之中,她的大腦十分活躍,黑暗在她眼前蒙上了一層薄霧,她只能看見帳篷中另外兩個人的大概輪廓。

樓興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死了。遲于也安靜地平躺着,但是吳卿知道他沒有睡着。

她逮到了一個和她一樣的失眠患者。

“樓興睡着了嗎?”吳卿用氣音問道。

聲音很小,落在遲于的耳中就像在撓癢癢。遲于沉默了一秒,回答:“睡死了。”

“你推一下他。”吳卿道。

“……這樣他不就會醒來。”遲于有些不解。

“或許不會呢。”吳卿從地上爬起來,決定自己動手。

遲于攔住了她:“我來吧。”

他看了吳卿一眼,吳卿就明白對方知道自己的意思了。有時候,兩人的默契程度會達到吳卿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的地步。

這是一場試探。

遲于輕輕推了一下樓興,樓興毫無反應,他又加大了力氣。樓興的身子在黑暗中軟綿綿地翻過了身,卻依舊沒有醒來。

遲于的後頸冒起了雞皮疙瘩,他硬着頭皮将手放在了樓興的鼻子之下。

“有呼吸。”能感覺到鋪灑在手指上的氣流,“但是十分微弱。”

“醫生說他身上的傷不出三天就會長好。”吳卿雙手抱在胸前,夜裏的空氣有點冷,讓她的牙齒微微顫抖,“但是昨天我看見他背着人偷偷處理自己大腿的傷口,已經化膿了。”

遲于将毯子遞給吳卿:“傷藥一直在減少。而且,不管怎麽交談,他都不露破綻。”

“因為他确實就是樓興本人。”吳卿道,“只不過怪物在他的大腦中做了什麽手腳。”

“怪物為什麽不殺了他,就像殺了其他人一樣……”遲于看着樓興,過了好久才輕聲說道。

聽見這句話,吳卿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爬到了遲于的身邊,雙手捧住了遲于的臉,将遲于的臉轉了過來。她上下打量着遲于,驚奇道:“你竟然會産生這樣的念頭。”

“每個人都有陰暗的念頭。”遲于往後仰了仰。幸好環境足夠黑暗,不然吳卿就會發現他的脖子已經紅透了。

“……我的意思是,”遲于有些慌亂地移開了視線,“怪物為什麽要放一個樓興回來。”

“我們現在在幹什麽?”

遲于猛地擡眼,他的心緩緩沉了下去:“我們再一次進入了森林。”

“或許這就是它們的目的呢。”吳卿聳肩,看起來十分平靜。

“那你還跟着我們一起來!”遲于有些着急。

吳卿已經重新躺了回去嗎,敷衍道:“我才想到的。”

遲于盯着吳卿看了半晌,一點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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