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般配

十月下旬，霜降已至，氣溫驟降，學生們都穿上了外套，雲城一中的桂花樹成功抓住了秋天的尾巴，馥郁的桂花香萦繞整個校園。

“哎，又要考試了。”

“正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幾個抱着書的女生邊走邊感嘆，朝暮擡頭望了眼，不到半秒她雪白的脖頸低下去又繼續寫化學方程式。

後排的舒染涵毫無形象地啃着幹脆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說，時不時地發出笑聲。

“大梳子，”後座的褚傑拍着舒染涵地肩膀，沒皮地問道：“你哪個考場的？”

舒染涵沒回頭，嘴裏還吃着，有些吐字不清：“反正不跟你一個考場就是了。”

突然想到什麽，舒染涵轉過頭，“褚傑，下次我可就不跟你前後桌了。”

女孩滿臉藏不住地笑，“咱倆就好聚好散喽。”

“啧，”褚傑兩手抱胸狀，看着她，“你咋就這麽肯定呢？”

“那當然。”

舒染涵轉過身去，沒再理褚傑。

她當然有這個自信了。

也不對，上次跟褚狗差了将近二十名，他就跟自己成了前後桌。

“shit”

想了想，舒染涵忍不住罵了聲，直接把小說丢進書包裏，抽出生物書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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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她這次絕對不跟褚狗坐了，有太多想吐槽的點了。

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上課的時候褚傑愛抖腿，腿翹在自己板凳的橫撐下，有幾次硬生生把自己從睡夢中晃醒，氣的她連罵了足足有五分鐘。

這種罪一生受過一次就行了。

沒有經過任何考生的同意，月考成績出來了。

“林揚萬年老一變第二了啊。”

“誰第一啊？”

“朝暮啊，年級第一。”

薛薇琦看着成績單，站在講臺上向朝暮豎起大拇指。

朝暮揚起微笑，她很平常地看待這次考試，算是正常發揮。

上課鈴響起，講臺的人紛紛都散了，薛薇琦拿着成績單回到座位上。

“給你看。”

“謝謝。”朝暮接過成績單，一一掃視了各科的分數。

她跟林揚也就差了十幾分，危機意識瞬間突起。

想當王，就要具有王的實力。

既然拿下了，第一這個位置她誰也不會讓。

***

潘森貫坐在講臺上，看向大家：“考試已經結束了，座位也換過了，大家就踏踏實實的學習，準備下次月考。”

朝暮的位置沒有變動，同桌還是薛薇琦。

林揚依然坐在自己的後面，有一種你學我也學，死嗑到底的那種。

基本改動不大，但也有小小的變動。

比如，褚傑從舒染涵的後座變成了她的同桌。

舒染涵眯着眼睛，像要把褚傑看出個窟窿來，褚狗這張破嘴怕不是開了光，她倆竟然還成了同桌。

褚傑也毫不畏懼，挑了下眉，“你的新同桌帥不帥？”

“我呸。”

沒眼看啊，蒼天大地，求求換個同桌吧。

“舒染涵。”潘森貫叫出聲。

舒染涵身子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下，仰起頭，“啊？”

“看你都要睡着了，”潘森貫又看向褚傑，“褚傑數學好，多跟他學習學習，別老是不及格啊。”

舒染涵乖巧地點着頭，心裏卻狠狠地罵了某人數遍。

切，不就數學嗎，大不了題做個一百遍。

褚傑單手頂着下颚，目光含笑地看着她，眉宇間盡是得意，舒染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明天下午全校開個年級表彰大會，對這次期中考試表現優異的學生給予獎勵，記得統一穿校服啊。”

底下同學大聲哀嚎起來，“又要穿校服。”

“你看你們一個二個都什麽樣，以後畢了業想穿還穿不到呢。”潘森貫笑着出聲，年年教的學生都如此。

處在花季的學生好像都不怎麽愛穿校服。

潘森貫無奈地搖搖頭，離開教室。

***

年級表彰大會如期舉行。

操場上堆滿了人，高三學生終于也舍得出來活動活動了。

“歲聿，真不下去嗎？”紀賀然看着歲聿。

歲聿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欄杆前，嘴裏咬着根點着的煙，身上極致荷爾蒙的痞帥勁兒，“不去。”

“喲，咱妹也不看？”紀賀然調侃道。

“看。”

歲聿輕輕哂笑出聲，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老子什麽時候用你操心？”

“我的妞我肯定會過去。”

紀賀然也笑出聲，“得，我跟大陽仔先過去。”

“嗯。”歲聿有意無意地應出聲，修長的手指夾着煙漫不經心地吸着。

“暮暮，你看高三那邊有幾個長得不錯的帥哥。”舒染涵激動地叫出聲。

朝暮笑出聲，“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有機會要微信啦。”舒染涵笑嘻嘻道。

“你啊你，人家都高三了，咱就別想那心思了。”

朝暮望着舒染涵，“要先把學習搞好，才會收獲愛情。”

“那我能不能同時擁有？”

朝暮聲音軟綿綿的，“不知道，我沒談過戀愛。”

“看得出來，”舒染涵手放在她肩膀上，眼神堅定：“雖然你沒談過，但是追你的肯定不少。”

“是不是？”舒染涵追問道。

“嗯。”

“誰讓我們家朝暮長的這麽好看呢？”舒染涵親昵地摟住朝暮。

朝暮笑了笑，回抱住舒染涵。

“還有三分鐘開始，大家請回到自己的座位。”主持人在臺上握着話筒。

過了半會，主持人宣布大會正式開始。

前面一大堆流程，舒染涵都沒怎麽聽，光顧着在人群尋找帥哥了。

朝暮小身板挺的筆直，認真地注視着各領導講話。

“以下是本次大會的表彰名單，高一二班的朝暮，高一二班的林揚……”

主持人看向大家，揚起不失禮節的微笑，“請念到名字的同學上臺領獎。”

朝暮起身，向後看了眼林揚，兩人緊随着人群上臺。

歲聿到場的時候，瞬間引起較大的轟動。

人群開始躁動起來，主持人竭盡全力控制現場的秩序。

“小紅帽”跑過來，讓各班學生坐好。

朝暮向歲聿這邊看了眼，又快速地轉移視線。

歲聿的目光從未從女孩身上離開，注意到站她旁邊的是上次那個書呆子，整個人渾身氣質極冷，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面無表情，一雙黑眸深不可測。

“最右側的那對男女好般配啊。”女生向旁邊的女生指着。

“呵。”

歲聿顯然是聽到了，徑直走到那女孩面前，冷冷地吐出字：“小小年紀眼光真差。”

“你口中的女生跟我才叫般配，”歲聿唇角一掀，暗的不像話，“你覺得呢？”

看到來人是歲聿，女孩直接當場愣住，誰不認識歲聿啊。

對上歲聿黢黑的眼眸，慌張地點頭。

歲聿滿意地離開了，他也覺得他和朝暮最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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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朝暮和那書呆子站一起合照，歲聿心底莫名地騰起一股躁氣。

他很不爽！

沒等朝暮下臺，歲聿已經起身離開了。

***

朝暮還沒走到車棚，就瞅見自己的鞋帶自動散開了。

她蹲下身，兩手熟練地系成蝴蝶結。

一雙幹淨惹眼的黑紅色AJ映入眼簾，不用想，就知道是歲聿。

朝暮系鞋帶的動作變慢，歲聿懶洋洋地笑出聲，半蹲在女孩面前，骨節分明的手随意搭在腿上，“要我幫忙？”

“不用。”

朝暮猛地起身，眼前一黑眩暈感襲來。

歲聿眼疾手快地握住朝暮的手腕，将女孩一把拉入懷中。

朝暮的側臉貼着男生的胸膛，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下意識推開歲聿。

見女孩漸漸走遠，歲聿小跑幾步追上朝暮。

“朝暮同學，”歲聿兩手插兜看着她，語氣加重，“我今天不開心。”

“哦。”朝暮不冷不熱地應聲。

歲聿微愣，“為什麽不問原因？”

“你不想說我有什麽辦法。”朝暮擡眸，莫名覺得好笑。

“我想說。”

歲聿挑着眉，嗓音低沉又好聽：“你問吧。”

“我不想問。”朝暮聲音軟綿綿的。

歲聿狀似漫不經心地堵在女孩面前，精致的眉眼垂下來看她，“今天你跟那個林揚一起拍照我不開心。”

林揚，他特意找人打聽了下，名副其實的書呆子。

之前歲聿不怎麽放在心上，現在還是要有備無患，畢竟近水樓臺先得月。

“嗯。”

這有什麽不開心的，一起拍照那不是學校要求的，有問題請找學校好吧。

見朝暮神情一如既往地平淡，歲聿心裏悶悶的，“我反正是不開心了，你可以……”

“不可以。”朝暮直接插話，“別想打什麽歪點子。”

歲聿又是發了什麽瘋。

“我沒時間跟你聊天。”朝暮打算繞開歲聿，卻被歲聿再次圈入懷裏，聲音沙啞到不行：“我話還沒講完。”

朝暮推開歲聿，心卻軟了下來，“你說我聽。”

“朝暮，你對林揚感覺怎麽樣？”

朝暮聲音嬌軟好聽：“沒感覺。”

歲聿低笑出聲，唇角肆意地勾起。

這是他想要的回答。

朝暮擡眸，“還有嗎？”

“有。”

歲聿俯身湊到她跟前，“我想推薦一下自己。”

見女孩一臉茫然，歲聿骨節明晰的手揉着朝暮的腦袋，緩緩出聲：“你了解的我，并不全面。”

朝暮貓低着身，躲開了歲聿的魔爪，白嫩的小手重新理着發。

歲聿收起了平常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嚴肅地看她，“我，歲聿，身高目前185。”

“射手座，11月23號。”

“除了學習什麽都會，打籃球，游戲，會玩音樂，彈吉他。”

“只對喜歡的事情和人會搭理，你就是我喜歡的人。”歲聿唇角輕勾，目光灼灼地看她，“至于戀愛方面的話，談過許多，但我只鐘意你一個。”

“初吻都在，身子也清白，雖然看上去爺是挺浪的。”

朝暮聽的面紅耳赤，“別說了。”

“怎麽你不相信？”

歲聿聲音還帶着未散去的啞，玩味地睨她一眼，語調微微上揚，“不相信哪一點？”

“你說，我都可以親自證明。”

見女孩沒反應，修長的手指輕扣在朝暮的腦袋上，“爺雖然不像林揚那小子學習好，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優點。”

“正好我們倆可以互補，最适合的一對，朝暮，你考慮的怎麽樣？”

“我……我覺得高中生不可以談戀愛。”朝暮的聲音軟軟的。

風靜悄悄地掠過樹梢，惹得枝葉随意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什麽？”

歲聿的俊臉突然靠近，“沒太聽清。”

“我不想談……”戀愛兩個字沒能發出聲，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歲聿覆上朝暮嬌嫩的紅唇，就只是親吻，貼了幾秒輕輕離開，他隐忍着欲望，把溫柔都給了朝暮。

“嗯，聽懂了。”

朝暮木納地看着歲聿，她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生氣。

“歲聿！”

歲聿站的筆直，橘黃色的陽光打在他那張長相不凡的面容上，視覺感逆天。

他笑着望她，舌尖輕舔着唇邊，骨子裏桀骜不馴的勁兒毫不收斂。

朝暮氣呼呼地向前走了一小步，伸出手想打他又默默握成拳狀放下。

奶兇地踢了歲聿一腳，沒再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歲聿低頭，看着黑色直筒褲留下的腳印，也不惱，懶洋洋地溢出一聲哼笑來。

早知道就更深入了。

***

歲聿盯着朝暮的微信發呆。

他倆沒聊過天，或者說他不知道聊什麽。

之前跟別人談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是主動的那個，偶爾看到消息就回個嗯。

跟老年人一樣。

私人賬號就加了朝暮，特意置頂。這樣一點開就能看到。

“歲聿，擱幹嘛呢？”晏礬擡起酒杯對着歲聿。

他們現在在一家叫魅夜的潮流酒館，歲聿包的間。

桌子上堆滿了烤串和雞尾酒，五光十色的燈肆意變換，更讓人迷失在燈紅酒綠的光景。

紀賀然笑出聲，“他在為情所傷呢。”

“誰啊，”晏礬起了興趣，“誰能讓歲聿這副模樣？”

歲聿沒吭聲。

他不說基本也沒人敢提。

“行吧，追到了可要跟我們兄弟說一聲。”

“不需要。”

歲聿不堪其煩地皺着眉頭，眼皮都未擡，“我的妞我看就好。”

起身，沒顧旁人的叫聲，直接離開包間。

歲聿慢條斯理地劃動着手機，給朝暮發了條信息。

【還好嗎】

朝暮正在用手機放聽力，手機屏幕亮了，看到歲聿發來的消息。

不提還好，一提她就來氣。

她在氣她自己，被親了之後心裏居然異常平靜。

自己算是接受歲聿了吧。

聽力繼續放着，朝暮煩躁地按上暫停鍵，翻開英語書背起單詞來。

歲聿盯着手機屏幕很久，知道朝暮肯定不會理會自己。

掏出一根煙點燃，神情淡然，有意無意地吸着，緩緩地吐出白色的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