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晚

歲聿走後沒多久，已經有同學開始上來了。

樓梯口各種桌椅碰撞的響聲全湧入耳朵，朝暮走出教室向外探了眼。

望着眼前熟悉的人，舒染涵慌忙求救，“暮暮，我的書要掉了。”

她兩手緊抱着一摞書，高高摞起的書堆到胸前，放在最頂端的英語詞典斜出半邊，額頭布滿汗珠的舒染涵吃力地邁上最後一階樓梯。

朝暮快速上前，把英語詞典放好，爾後幫舒染涵分擔了點。

舒染涵笑嘻嘻，“謝謝暮暮。”

“沒事啦。”

舒染涵把書往走廊一扔，又匆匆跑下去了。

高二二班基本全員都搬上來了，薛薇琦跟今天的值日生說了幾句話，班級的大掃除開始了。

舒染涵跑回自己原來的班級，她還有個桌子。

高一二班只剩她和褚傑的東西，褚傑的桌椅完好地都在原處擺着。

舒染涵擡着桌子，時不時地走幾步歇一會，後背已全浸了汗襯衣貼在身上，忍不住吐槽：“褚狗怎麽能夠關鍵時刻掉鏈子。”

樓梯口響起幾個男生的笑聲。

舒染涵以為會有褚傑，豎起耳朵聽着他們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等男生們從眼前經過，确認沒有褚傑，她默默地嘆了口氣，“果然還是要靠自己。”

打着氣忽地又洩了，“褚狗還有東西。”

Advertisement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吊兒郎當的聲音：“姑奶奶，在找我嗎？”

舒染涵沒料到，整個人被褚傑吓地一激靈，肩膀向上顫動，心跳也跟着加速。

媽的，她竟然有想種哭的感覺，是被吓過的想哭。

褚傑看着舒染涵不對勁的表情，聲音變柔：“我同桌怎麽了？”

舒染涵蹙眉，緩緩出聲：“你剛才真的吓到我了。”

“對不起同桌。”

褚傑站在比她矮幾階的樓梯，用手猛地拍着自己的頭，“都怪我。”

他瞥見舒染涵的半邊身影，沒想太多就下意識跟過來。

舒染涵成功被他的模樣逗笑，“行了。”

褚傑慌忙上前，不費力地擡起舒染涵的桌子，“我來晚了，姑奶奶累壞了吧？”

高三學生返校，他剛好有幾個認識的哥們一起打場球，把搬教室這件事抛在腦後。

舒染涵帶着傲嬌，“那是。”

“小的要不請姑奶奶喝奶茶？”

舒染涵手抓着衣領透透氣，腦袋半歪着，“這個可以有。”

“得嘞。”

褚傑走幾步樓梯，總是愛回頭看看舒染涵離自己多遠，手裏搬的桌子瞬間好像都化為烏有。

“你個大傻子，搬桌子看我幹嘛？”舒染涵無奈地笑笑，随後一步邁了好幾個臺階，終于到褚傑身側拍着他的背催促：“快走快走。”

“好。”

褚傑幫舒染涵拉好座位，他并沒有着急去搬自己的桌子，而是跑腿去了校門口附近的奶茶店。

因為高三學生今天全部返校，校門幾乎都是開着的，警衛以為褚傑是高三的，直接給放出去了。

不到一會兒，褚傑回到教室，“給我同桌的奶茶。”

舒染涵擡頭，接過她最喜歡的櫻花楂楂莓，笑吟吟道：“謝謝。”

目光多逗留了幾秒，女孩看他提醒了句，“褚狗，你桌子還沒搬呢。”

“知道，我現在搬。”

褚傑剛出教室就碰見他的班主任潘森貫，禮貌地打着招呼：“老師好。”

“嗯。”潘森貫點點頭注視着褚傑，問道：“都上課了，你去哪啊？”

褚傑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師，我桌子還沒搬。”

“去吧。”

潘森貫想到了什麽，突然又叫住他，“褚傑，你選的文？”

褚傑轉過身走近些，方便能聽清楚老師的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老師，我選的文。”

潘森貫問道：“你選文是自己的想法還是有其它方面的原因？”

褚傑語氣肯定：“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你要好好再想想了，選科這件事關系到你的高考以及未來的職業，不可以憑個人的一時興起，要慎重選擇。”

潘森貫神情嚴肅，語重心長：“你的理科比文科能拿得出手，而且從現在大方向看，理科涉及領域較廣，專業選擇面多。”

拍了拍褚傑的肩膀，“再好好想想，分班成績下來之後，你有任何改動的想法第一時間跟我說。”

“畢竟填的志願表也是有效力的，”潘森貫勸着褚傑，“再說，舒染涵理科基礎不好，最後還是選的理。”

“她選的理？”

褚傑瞪大眼睛，顯然是不敢置信，又低聲自喃：“這麽不懂我。”

聲音很小，沒讓潘森貫聽見。

“謝謝老師。”褚傑給潘森貫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先去搬桌子了。”

潘森貫笑着嗯了一聲，換上不動聲色的面容走進教室。

學生們的目光都轉移在潘森貫的身上，亂哄哄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靜下來。

潘森貫環顧教室一周，又看了看身後黑板，寬厚的手掌摸着黑板凹進去的坑。

有些嫌棄：“這黑板沒我們班的新啊。”

薛薇琦點點頭：“是的，老師。”

潘森貫怎麽看怎麽不舒服，他還是打心底喜歡自己的高一二班。

看向大家：“期末已經考完了，這一學期算是結束了……”

注意到褚傑搬着桌椅站在門口，潘森貫擺手示意他進來。

又繼續剛才的話題：“接下來，我們就是正式分文理了。”

“文理科首先按大家的成績排名，志願表也會做參考，大家有什麽想改動的或者想法不肯定的随時跟我說。”

褚傑伴随着班主任雄厚的聲音把桌子放到舒染涵的旁邊，一言不吭地坐在板凳上。

褚傑的手肘抵在窗臺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

有點想通了。

不是舒染涵不懂他，是他不懂舒染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