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這樣

次日,學校把喜訊貼到公告欄上,另外還附帶着獲獎人的照片。

首個照片就是林揚,其次是朝暮,顧森瀝也在上面。

背着書包的遲腆在校門口站定,轉身向遠處張望着什麽,似乎在等某個人。

不到半會,衛衣外套着淺藍馬甲的顧森瀝拎着早餐小跑過來,看到女孩的那瞬,爾後突兀步子放緩。

這怎麽還……走慢了呢???

遲腆微蹙着眉,忍不住催促道:“快點快點。”

顧森瀝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将包子和豆漿遞給遲腆。

兩人都沒出聲,遲腆只接過小籠包,作勢要離開。

不料卻被他拽住了書包的肩帶,力度不算大,剛好能讓女孩停住腳步的那種。

“還有豆漿。”顧森瀝提醒。

遲腆回頭看他,帶着小孩子氣:“今天不想喝。”

“先拿着,不喝,自己扔了。”

遲腆這才接過,“哦。”

兩人并排走進校園,遲腆餘光瞄到路旁的垃圾桶,看了眼手裏的豆漿。

思考半秒後,她決定還是扔了。

栗子色的帆布鞋緩緩向垃圾桶逼近,身後的顧森瀝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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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個臭小孩。”

遲腆瞥他,理直氣壯:“幹嘛?”

“我今天比往常早起了十分鐘,就為了給某人買豆漿。”某人兩個字被他咬的很重。

顧森瀝兩手交叉在胸前,半歪着頭,數落她的罪行。

“平常都喝粥,誰一大早上跟我說喝豆漿的?”

遲腆低着頭:“我。”

“知道就好。”顧森瀝走到她面前,質問出聲:“還扔嗎?”

遲腆沒做聲,內心還是有一點點糾結的。

“要是這樣的話,以後可就不給遲某帶――”

遲腆急喊停:“得得得,您大人有大量,我喝還不行嘛?”

“嗯。”顧森瀝勾笑。

這一趴他贏了。

遲腆吃着手裏熱騰騰的小籠包,走到宣傳欄附近,目光正對着上面的照片。

沒錯,她第一眼看到是朝暮。

“競賽結果出來了。”

女孩激動地叫出聲,下意識尋找自己的名字。

“不用看了,你銅。”

遲腆也不意外,顧森瀝從來對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她仰頭反問,“你呢?”

顧森瀝挑眉,他并沒有直接回答。

“不就在你背後嗎?自己看。”又多添了句,話語落拓不羁:“那什麽,在最耀眼的地方。”

“切,告一下會死啊。”

遲腆嘴上罵着,目光卻快速浏覽着公告欄上的照片。

“這麽久?”顧森瀝不爽。

難得認識了十七年哎,這人生真失敗。

“找到了,找到了。”

遲腆撇嘴,“就你這樣竟然還是銀?”

聽完她的話,“我這樣是哪樣?”

她答:“天天打游戲,經常不寫數學作業,竟然是國數銀?”

顧森瀝笑出聲,“不服啊,沒辦法,哥哥我從小優秀到大。”

遲腆陰陽怪氣地嗯了一聲,沖他翻了個白眼。

顧森瀝拍她的腦袋,“吃飯,小籠包快涼了。”

遲腆低頭,又繼續吃自己啃過的包子,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兩人前腳剛進教室,後腳英語老師就過來看自習了。

高二七班的讀書聲不像文科班那樣铿锵有力的,大部分學霸趁着早自習刷卷子。

英語老師帶着同學練習完一篇整套聽力後,大家依舊我行我素,物化生試題輪着刷。

鈴聲響起,老師走出教室,走廊上到處都是住宿生成群結隊攬着去吃飯的身影。

教室裏的人走了大半,朝暮起身把黑板擦幹淨,今天輪到她擦黑板。

女生走到桌前,“遲腆,你有沒有生物筆記?”

“生物筆記?”遲腆喝着豆漿。

“對,就是昨天上午老師講的。”

遲腆想了會,有些慚愧:“我昨天睡着了沒怎麽聽,不好意思哈。”

剛巧顧森瀝從辦公室走進來,遲腆指着他,“麥麥有。”

女生等着顧森瀝過來,目光鎖定他身上:“班長,你有沒有生物筆記?”

顧森瀝沒作答,先用手捏着遲腆的豆漿,“涼了,別喝了。”

他随手将還剩大半杯的豆漿丢進垃圾桶,“你胃不好,我給你接杯熱水。”

“等會,”遲腆揪着他的衣角,下巴對着女孩點了點,“班長,崔桎妧找你有事。”

顧森瀝手裏拿着女孩的杯子沒松手,目光轉向崔桎妧:“有事?”

崔桎妧點頭,又重複了遍:“我想借你的生物筆記。”

“生物筆記?”

顧森瀝又看向遲腆,一臉茫然,“生物筆記是什麽?”

“……”

遲腆的手作勢要打顧森瀝的手臂,被他輕松躲開了,“麥麥你――”明明就有的。

話未全吐出來,被顧森瀝轉移話題,“我去接熱水了。”

女生也不多說廢話,識相地離開視線。

顧森瀝把接好的熱水放在女孩的桌子上,“沒什麽事了吧?”

“你剛才說謊,好狗。”

顧森瀝彎腰靠近些,一副沒聽清的樣子:“你說什麽?”

遲腆答:“你不誠實。”

“哦。”

其實女孩講第一遍他都聽明白了。

“我不誠實?”顧森瀝手撐着桌子,像自問自答:“是不誠實。”

“這年頭都快月考了,誰沒點私心。”

顧森瀝彈了下女孩的額頭,“而且我的筆記只給你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他稍加停頓,“你抄了我十七年的筆記,成績卻沒有超過我一次?”

又忽地自己笑起來:“我都懷疑我筆記的真假性了。”

遲腆吃癟,一時間忘記怼他的詞了, “你煩不煩?”

把他攤在桌子上的手粗魯地推開,“過去,我要寫作業了。”

顧森瀝身板站直,“行,給你一個超過我的機會。”

“學吧學吧。”

遲腆沒再理他,知道越跟他說話,他就越上勁。

果然注視她幾秒後,顧森瀝回到自己的座位趴在桌子上補覺。

遲腆閉上眼睛,嘴裏小聲嘟囔。

“這一次,我要逆襲,總分要超過比我年長三個月的麥麥。”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聽到同桌的椅子有響動,遲腆許完願睜眼,一手搭在朝暮的手腕上,“大神,教我點學習方法。”

朝暮一時間沒緩過神,“啊?”

“能讓我考試盡快提現的加分項,什麽都可以。”

“好。”

朝暮緩緩出聲:“考試前保持充足的睡眠,放平心态,有時間把錯題再看一遍。”

“就這?”

朝暮:“嗯。”

“行,牢記在心。”遲腆邊說邊對她擺了個OK的手勢。

月考不負衆望,如期而至。

考試第一天考語文科目的時候,雷陣雨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到出考場的時候,天空漸漸放晴,地上的走道仍是濕漉漉的。

朝暮回家的時間剛好和朝陽錯開,朝陽中午的時間很短,基本都不在家吃飯,雖然以前也不怎麽回家。

“媽。”

朝暮手裏握着鑰匙,站在玄關處換鞋,習慣性地沖裏面叫了聲。

“哎,暮暮回來了。”姜念笑着應聲,解下印花的圍裙,“快洗手吃飯。”

“好。”

朝暮洗完手後坐在椅子上,滿桌的珍馐美味,魚湯放在中央。

“這麽多好吃的?”

姜念慈愛地望她,柔聲道:“要好好給暮暮補補,考試廢腦力。”

朝暮的臉上浮現盈盈笑意,“謝謝媽。”

她夾了塊煎至金黃的雞翅放到嘴裏,醬汁濃郁的雞翅軟糯脫骨,入口即化,口感吃起來清香美味。

“好吃。”

見女兒腮幫子撐得鼓鼓的,“慢點吃。”

朝暮點着腦袋,含糊不清地說:“就是我哥沒趕上這頓。”

“他啊,确實。”

姜念給她盛了碗魚湯,在旁念叨着:“反正臭小子是不會餓着的,咱別管他。”

目光溫柔地看向朝暮,“暮暮也別吃太飽,會影響大腦正常思考,反應變遲鈍。”

“好。”

姜念又跟她說:“你不知道,你哥有次吃的很撐,硬生生地在考場中睡了一個小時。”

朝暮聽完,忍俊不禁。

“對了,那小子最近打算學醫,暮暮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哎。”

“管他呢,永遠三分鐘熱度。”姜念無奈地搖頭,“我覺得懸。”

“我哥報考國內的學校嗎?”

“是的,他打算離家最近的學校。”

姜念目光看着某處,臉上是欣慰的笑:“說是再看你一年,然後順便沒事的時候回回家。”

朝暮脫口而出:“好啊。”

“看他有沒有本事了,省的回來他爸可能送他出國。”

“我爸想讓他出國?”

姜念:“有這個打算。”

朝暮的頭低着,什麽話也沒說。

心裏暗暗地念着:希望他哥不要出國吧。

伴着十月尾聲,月考成績下來了。

朝暮盯着自己的排名,依舊是年級第一。

遲腆不敢看又想知道,緊張地坐在座位上,手攥着水筆,一會拉開筆帽一會又蓋上。

終于,她沖站在講臺的朝暮叫出聲:“暮暮,能幫我看一下嗎?”

朝暮回頭,“好。”

“那要是……那啥,呸”

她說話都不利索了,“排名還好的話再告訴我。”

話音剛落,顧森瀝慢悠悠地轉身,對着遲腆,“怎麽不讓我給你看?”

“你……”

比起顧森瀝,她确實更相信朝暮些。

爾後,顧森瀝對她反手比了個“二”,随後補道:“這個。”

遲腆越看越覺得他在蔑視自己,這個手勢真的好容易讓人誤會。

她沒好氣,“真的假的?”

顧森瀝蹙眉,“不相信?”

不到半秒笑了,“是假的。”

他一副欠揍的樣子:“這個手勢呢,是我的排名。”

“顧森瀝。”遲腆咬牙切齒地蹦出他的名字。

“哎。”

顧森瀝朝她走過來,腳步在桌沿落定。

“叫我全名好聽,另外你是班級第四,年級第五。”

遲腆問他,“你年級第幾?”

“顯而易見,我第二啊。”

她不敢置信:“你把林揚打敗了?”

“嗯。”

他臉上風輕雲淡,“人家都保送了,不能稍微休息休息讓讓我們嗎?”

遲腆:“我可沒讓他啊。”

顧森瀝給予肯定的回答:“知道,你實力還欠缺。”

“……”

遲腆沒經過大腦,“你才缺,你什麽都缺。”

他微愣,緩緩出聲:“不跟你這小孩吵了,費口舌。”

“切。”

高三三班。

有兩個人成績突飛猛漲,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誇了一頓。

朝陽和歲聿從辦公室出來,就望見紀賀然在門口候着了。

紀賀然沒理他倆,就死死地盯着兩人,目光不斷轉換。

左邊瞅瞅,右邊瞄瞄。

“幹嘛呀,跟耗子一樣?”朝陽揶揄道。

紀賀然眯着眼,自顧自地說出心裏話:“你倆敢情要雙飛啊?”

“怎麽?”歲聿挑着眉,淡淡吐出字:“不可以?”

朝陽跟着歲聿一唱一和,“誰讓你自己不學習的?”

“媽的。”

紀賀然皺着眉,抱怨:“那也沒允許你們飛這麽快啊?”

“一個個都深藏不露,都進年級前四百了。”

“我還擱原地踏步呢。”

朝陽沒忍住笑了,拍拍紀賀然的肩膀,什麽話都沒說跟着歲聿離開。

紀賀然緊跟上去,“你倆真的都在國內嗎?”

朝陽沒出聲,歲聿堅定地嗯了一聲。

紀賀然打朝陽的背,“喂,這位兄臺怎麽不吭聲?”

朝陽:“現在的分遠遠不夠。”

“那我們一起出國好了,就二百多天其實吧改變不大。”

“誰跟你一起?”

朝陽說這句話的同時,歲聿的身影已消失在視線。

紀賀然攬着他,“歲聿他真的不出國?我看不見得吧。”

“他都說了在國內。”

“為啥啊?”

朝陽用手臂捅了下他,“你說呢?”

“要我說啊……”

紀賀然若有所思,說出的話一字一句很現實。

“但他這個成績是考不上好大學的,而且歲聿又不是天才,能一下考個重點學校嗎?”

朝陽瞥他,“歲聿知道啊。”

“我覺得――”還是出國好。

紀賀然的話倏然被打斷,聽朝陽說:“你別講了,腦瓜疼。”

沒再理會他,朝陽擡步走進教室,留紀賀然頓在原地。

高二文科班就更熱鬧了。

分距拉得很大,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足足差了三十分。

褚傑以自己數學的一臂之力進了年級前一百,文科還是要抓數學。

得數學者得天下。

舒染涵剛坐在桌位上,就被一個同學進來傳話。

“舒染涵,外面有人找你。”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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