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聽你的聲音

給女孩送回家後，歲聿簡單在外面吃了飯。

請假的時間還沒到，他先回了學校。

一中只剩下高三學生持筆苦戰着，迎接他們的是一次次的聯考和大考。

校園裏萬籁俱寂。

白牆上挂着倒計時的數字越來越少，粉筆寫滿黑板的字擦了一遍又一遍。

元宵節。

朝陽難得放假半天，晚自習還要回校模考。

挺拔的黑影在門口站定，慢慢悠悠地從口袋裏摸出鑰匙。

門随着打開，他不緊不慢地走進去，跟往常那樣在玄關處換好拖鞋。

走進大廳，朝陽沒吭聲，好像家裏只住他一人似的。

姜念的手裏拿着鍋鏟，腰間系着灰色的圍裙，時不時地端菜走出廚房。

她另一只手空着，幾步走到大廳，忘了自己要做什麽來着，正折回頭，一束人影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姜念着實被吓住了，顯然是沒料到朝陽這個點回家。

“臭小子，吓到你媽了。”

朝陽面無表情，“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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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就是養兒子的區別。

姜念看他：“回來這麽早？”

“想睡會。”

朝陽把鑰匙随意地丢在就近的桌子上，“吃飯別叫我啊。”

“叫你？臭小子想的挺美啊。”

姜念想到了什麽，慌忙走進廚房，朝陽跟在她身後，倚在廚房的門榻旁。

“又糊了？”

姜念瞥他一眼，手裏的鍋鏟在攪着湯汁，“你媽廚藝好，這個不勞你操心。”

見朝陽還不走，“去睡吧。”

“我妹呢？”

姜念：“在房間裏寫作業呢，你別影響她。”

“影響？”

朝陽笑了，食指搓了搓右眼皮，“媽，誰是高三的懂不懂？”

“再說，我妹的成績不是一般人能影響的。”

姜念聽了，點點頭：“話不錯。”

用鍋鏟指着他，“所以你這個一般人，去睡你的覺。”

朝陽直起身，兩臂自然的展開，伸了個懶腰，邁着步子朝房間走去。

不一會兒，姜念把做好的飯端到桌子上，将圍裙解開放在一邊。

先去叫的朝暮。

姜念輕扣房門，“暮暮，吃飯了。”

房間內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傳來朝暮的聲音。

門打開，朝暮穿着一身白色珊瑚絨的連帽棉睡衣映入眼簾。

“媽，我哥剛才是不是回來了？”

“是的，現在擱屋躺着呢。”姜念對她說，“暮暮先去洗手吃飯。”

“好。”

朝暮正要走開，又頓住腳步，“要不要叫我哥？”

“他待會叫吧，”姜念搖搖頭，“你哥有很強的起床氣。”

她拍着朝暮的背，“咱們先去吃飯，過會我叫你哥。”

朝暮乖巧地嗯了一聲。

拉開椅子，滿桌的飯香直侵入嗅覺，朝暮沒動筷，打算等朝陽一起。

姜念走過來讓朝暮先吃會，在她身旁坐下，手裏也握着筷子吃飯，時不時地給朝暮夾菜。

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準備去叫朝陽。

她推開門，走進去，把朝陽床上的手機放在櫃臺上，“起床了，臭小子。”

朝陽沒動，被子半掩着臉，手自然的搭在被子上。

姜念又叫了一遍，音量加大，朝陽剛睡沒多久，被吵醒心裏的不快湧上來。

他的起床氣确實不小。

朝陽張開眼是老媽，極力克制起床氣，手胡亂地在床上摸着。

“給，你手機在這呢。”

姜念會意，把手機拿起遞給朝陽。

朝陽接過，手機屏幕亮起，只瞥了一眼就扔在一邊。

“臭小子，吃飯了。”

朝陽鼻子呼出的氣加重，煩躁地撥拉了下頭發，“不吃。”

“……”

姜念也有應對措施，拿出手機在他跟前刷抖音，還故意把聲音開大。

目光盯在他臉上，看到她兒子蹙眉的動作，姜念又把聲音按低。

前後來來回回三四次，朝陽實在沒辦法，又氣又想笑，最後終于認輸地坐起身。

他頭低着，“之前不是說不要叫我嗎？”

屋內安靜。

朝陽擡眼看姜念。

姜念接收到他目光，把手機關上，回答地很随意：“忘了。”

“。。”

姜念勸道：“下次讓你好好睡覺。”

“……”

姜念扯開他的被子，被窩的溫暖随即慢慢消失，“你妹等你吃飯呢。”

“嗯。”

朝陽終于停止磨蹭，光腳穿上拖鞋，握着手機轉身走出去。

“哥。”朝暮看到他喊了聲，臉上揚起微笑。

朝陽也笑了，“嗯。”

朝暮站起身給朝陽盛了碗湯圓放在桌子上，碗裏仍冒着熱氣。

“我妹真好。”

朝陽滿足地接過，勺子攪動先吃了一個。

有點燙，觸過的舌尖直發麻，他裝着坦然自若的模樣。

朝暮還是看出來了，“哥，有點燙。”

“好。”

姜念看着兩人相親相愛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欣慰。

從小會一直搶東西吃的孩子們，現在都長大了。

轉瞬即逝的時光，從他們身上都可以尋得痕跡。

朝陽窩在沙發上打着游戲，朝暮出來喝杯水，循着游戲的聲音走過來。

她彎着身，湊近看屏幕上的幾個小人打啊打的，實在看不懂。

為什麽會對游戲上瘾。

女孩正認真地思考，朝陽騰開一只手，拍在沙發旁，“坐啊，妹。”

“好。”

朝暮坐下來，看了會，覺得沒興趣。

突然電話倏地打過來。

朝陽擡眼，熟練的切換手機屏幕，邊接聽邊打着。

“走了。”

歲聿不冷不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現在？”

朝陽看着手機屏幕上方的時間顯示器，“五點多，太早了吧。”

半晌，歲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電話兩頭都沒了聲音。

朝陽：“那……”挂。

話被突然打斷，“暮暮在嗎？”

……

是無聲地回應。

朝陽手指頓住，轉頭和他妹僅對視一眼，脫口而出：“不在。”

就知道打電話肯定是和朝暮有關，而且每次都是。

“行。”

歲聿直接挂了。

朝陽習以為常，繼續打着手裏的游戲，手速變慢。

他緩緩出聲：“妹，剛才歲聿找你。”

朝暮：“……”她不是就在旁邊嘛。

房間裏傳出隐隐約約的聲音，朝暮起初沒聽見，片刻後，注意到好像是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從沙發站起身，不忘說聲：“哥，我去接個電話。”

朝陽：“嗯。”

還能是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歲聿。

電話已經響兩遍了。

她快速接過電話，溫軟的聲音傳來：“歲聿。”

“嗯。”那邊傳出低低的笑聲，“我的公主。”

她喚他，他也叫她。

朝暮問：“怎麽了？”

“沒事，等你哥來着。”

歲聿的嗓音慵懶，帶着恰到好處的吊兒郎當，“還有想聽你的聲音。”

聲音缱绻柔情：“後者是重點。”

他笑了笑，“元宵節快樂，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