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95年1月雲影
我爸媽見我放學端着根鋼管回家的時候相當詫異,聽到我的解釋就更是摸不着頭腦,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我會從五金店鋪買根鋼管回來當“健身器材”。
一米七五的鋼管,跟我的長杆槍長度一樣,重量比長杆槍重,正好适合鍛煉臂力。
我用編織袋、破舊衣服還有結實的繩子捆了葫蘆形的大包袱,把它緊緊固定在院子裏的煤堆旁邊,以後那裏就是我訓練的地方。
天麻麻黑我就起來訓練,先是端鋼管繞着縣城長跑,回來以後下蹲、拉伸,然後開始照着包袱上頭紅漆畫出的幾個圓圈按順序捅。
頭、心髒是我照顧的重點目标,其他我自己覺得不好防備的部位也标記了,主要也是為了多幾個位置,方便熟悉手感。
我這一套鍛煉方式是自己瞎琢磨出來的,書店裏沒找到相關的書,有古代人打仗練兵的也只是粗略的介紹,沒有具體說槍兵怎麽訓練,我認為我這樣連續紮具體的目标能鍛煉眼力還有準确度,只要面對敵人的時候我能一槍捅過去,中招基本也就贏了。
說來也非常搞笑,長劍是蘆河村裏最受大家推崇的武器,但我的同事,拿長劍的“桑得”在跟我對練的時候根本打不過我這個用槍新手。
一方面是他平常就很少鍛煉,只把鐵劍當一件胡亂揮舞劈砍的武器,嚴重手生。
另一方面,長杆兵器真的是太占優勢了,他打不到我,我卻能捅到他,換我拿劍也不知道怎麽面對一個手持長杆槍的對手。
加勒老頭倒是不怕拿長杆槍的對手,起碼我這樣的他不害怕,老頭有一手絕活,能把鐵劍甩出來隔老遠把人砍傷,我看過老頭扔劍,渾身汗毛直豎,加勒老頭一輩子甩劍出去放倒過兩個人,已經是村裏其他人難以匹敵的光榮戰績。
加勒老頭也會用劍格擋長柄兵器,但用他的話說,長柄兵器還是占優勢,畢竟刀槍無眼,無論我失手捅到他還是他傷到我都不是好事,所以我們也從來都不對練。
沒人對練就沒法知道我自己的真實水平,我肯定不會像桑得那樣把自己的本領不當回事,整天混吃等死,我很清楚,掌握手頭武器的好壞決定了我們的武力,更決定了我們在武力沖突中存活的幾率,我生在和平年代,但我更惜命,寧願自己苦點累點也不會把自己的安全都寄托在別人身上。
阿福是很強,尋常野獸單打獨鬥都不是它的對手,但我不能是一個拖阿福後退的軟蛋,否則它被纏住顧及不到我的時候就是我的死期。
我早晚抱着根“金箍棒”又是跑步又是戳布包都被我爸媽看在眼裏,他們疑惑歸疑惑,問我我拿鍛煉身體塘塞,他們從其他方面打探不出消息,也只能任由我自己瞎玩。
有賣金幣的外快以後我家的夥食大大改善,我連主食的米飯和面條都很少吃,每天早晚的蛋奶就沒停過,中午下午頓頓有牛羊肉和蔬菜,水果更是不停,去學校書包也揣幾個,除了偶爾分同桌一個,其他的全部自己搞定。
大塊牛羊肉吃到飽,人就是有勁,在對面世界的時候我時常因為鍛煉強度太高而餓的慌,參薯湯加奶粉也不解餓,在這邊就不一樣了,頓頓都吃到好,鍛煉起來精力充沛,連去學校上課都不困乏,只要睡足十小時,中午也有午休,其他時間都像有使不完的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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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這麽吃了,按期待怎麽着也長成肌肉發達的小坦克,但我屬于吃不胖體質,身上不挂肉,所以我看着還是瘦瘦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弱不禁風是假象,我現在短跑跟長跑都是全班第一,雖然我個子小,但撒腿跑得飛快,短跑沒人能比我快的。
長跑我也厲害,好歹每天扛着鋼管繞縣城跑兩圈的,其他人雖然也早晨參加學校的跑圈,但強度跟我的訓練比要差遠了,身體素質更是不在同一個水平,我跟他們長跑的時候幾乎整整一千米有多半都在保持沖刺的速度,他們就算玩命也只能跟在我後頭吃灰塵。
體育老師很看好我,要是我開學的時候就表現這麽好,今年運動會肯定少不了我。
俯卧撐、仰卧起坐還有蛙跳對我來說也是常規項目,我自己在家裏的時候只要做完家庭作業,剩餘的時間不是看書查資料就是鍛煉身體。
無論我爸媽還是老師同學都不明白我幹嘛非得這麽玩命的鍛煉,我說我的理由是想長個子,他們姑且相信,但長個子的壓力能讓人這麽努力嗎?
我肯定知道長個子的壓力是不足以讓我這麽拼命的,真正的動力是保命,我認為我只有足夠強壯、擁有足夠的武力才能在對面的世界裏做好我的工作,并且保住性命,活得跟加勒老頭一樣長,甚至超過他。
我的目光很短淺,沒想過未來的生活會是什麽樣,但如果真的讓我去想的話,我覺得我或許真的可能就在蘆河村裏這麽生活,巡邏、抓抓小偷和小野獸,養兒子,修葺房屋,能存到金幣就拿過石門來改善下生活……
嗯嗯,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時間就這麽過,優質的夥食讓我身體倍棒,也讓我爸媽兩個人臉圓起來。我爸以前一直說自己先天不足,怎麽吃都吃不胖,現在也有小肚子了,被我拉着早晨一起晨跑,可惜那二位實在不是吃苦的料,才兩天就死活不願意跟我一起出去了,只能以後稍微縮減他們食物裏頭的熱量,防止他們年輕輕就被肥胖困擾。
月底,石門開啓前我突發奇想量了下自己的身高,驚奇地發現自己又長高了一厘米多。
……
這就很幸福了,我站在牆根頭上頂着鉛筆,仔細再劃了一次線,沒有錯,新的線比之前高一厘米半。
我整可真開心死了,如果下個月也能長一厘米,我就要突破一米四啦!
心情無比愉悅,幾乎要叫醒爸媽告訴他們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不過他們已經睡了,我只能從對面世界回來再告訴他們。
這次過石門又是一大包東西搬過去,肉、水果、蛋、面包、袋裝奶跟奶粉……
我這麽大膽是因為上個月末才終于下定決心去清理地窖,我家房子本來就帶地窖,地窖口是木板門,沿斜坡下去兩米多以後底部大概有五平方的樣子,牆壁部分沒有墊石頭,原來住戶只是用來在冬季儲存蔬菜糧食,後來塞了不少破爛跟垃圾,腐朽之後非常難聞,我早就發現它了,一直懶得清理。
現在要用它了,有壓力就有動力,把鍛煉身體的力氣拿出來清理地窖,足足兩天才把裏面的雜碎都給徹底清理完全,土牆修整過、加了幾根木頭柱子做支撐防止坍塌,然後把東西分批塞進裏頭。
我家地勢還算比較高,最起碼地窖離含水層有距離,潮濕了點,短時間放吃的還沒問題,不過想長期儲存就沒辦法了,看樣子我要如果不搬家,小地窖難堪大用。
蘆河村多數人家的門都只有門闩,但不代表他們沒有鎖,本村少數幾戶人家的門上有鎖,這些鎖是從鎮上買的,價格不便宜,但物有所值。
我家目前門上沒鎖,但我相信沒人敢去我家偷東西,村子就這麽小一點點,我跟阿福巡村的時候随時都能看到自家院子的狀況,別人根本就沒機會靠近,站崗的時候就更不擔心了,我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自家院子,阿福更是對自己地盤敏感無比,別人別說是進我家院子,就連從門前過都要聽阿福的低吼跟警告,現在我家周圍是村裏人盡皆知的禁區。
我家位置并不偏僻,自從變成禁區以後大家走路得繞路,相當不方便,村長還專門跟我聊過這事,但我也沒辦法,犬科動物都是這德性,看門是本能,随随便便誰都能靠近它的窩肯定不可能,我跟村長說如果要有人願意買我家房子的話我願意搬家,換個地方或者重蓋都可以,但錢少了不行,我房子新修葺花了大價錢,少了我吃虧。
村長也同意我的說法,我房子重新修過以後确實在村裏看也算比較新比較結實的,那個壁爐之前有人看過也說很棒,有的人還想在自己家裏也弄一個,可惜結構有點複雜,當初壘壁爐的幾個人嘗試過也模仿不來,否則說不定現在已經在村裏普及開了。
我家好是好,也有不少人看得上,但大冬天能拿出一大筆錢買的人沒幾個,再說我也不想大冷天把房子賣出去,就算讓我換地方住,那也得等到明年開春。
補充了吃的以後日子就舒服多了,起碼原先買肉的錢可以節省下來,我那一身破爛‘衣服’現在已經徹底沒法将就了,我從獵戶家買皮革,請村裏的大媽給我量身定做了皮坎肩、皮護腕還有皮革褲子、鞋子跟綁腿。
這又是一筆大開支,我未來一整個月的薪水都給搭在裏頭。
我其實也想過買了皮革自己回家動手做,剪刀針線我都有現成的,不過我沒犯那渾,一個是我根本沒做過衣服,很難做出合身的,另一方面是我用的針線還有剪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跟別人都不一樣,我在家裏囤吃的胡吃海塞還能靠自己長得瘦吃不胖掩飾,但其他方面可就說不好了。
來這世界都第三年了,我可算穿上新衣服,原來已經縫縫補補不成樣子的衣服現在終于功成身退,被我拆洗掉做了點擦家的抹布,還有給我兒子的小玩具。
我兒子白白胖胖,大眼睛綠盈盈的跟寶石一樣,笑起來小臉嘟嘟的別提多可愛了。
穿上新衣服以後我就成了本村最靓的崽。
我不知道我自己該算十五歲還是十八歲,說實話我自己也非常疑惑,因為單純從對面世界的算法看,我馬上過十五歲生日,但加上這邊世界的三年,我比同齡人又要多三年,這就很糾結。
更糾結的是我的長相,我臉比較嫩,現在長了一點點個頭,但看臉還是十二三歲的模樣,我現在自然跟自己十二歲時的照片看着已經非常不同了,但跟其他人對比的話我明顯不是十五歲男生的面孔,我的同學們嘴周圍都已經有淡淡的汗毛,有的人額頭長青春痘,有的人變成公鴨嗓,但我不一樣,一看就是個小孩,站在他們的隊伍裏顯眼極了。
我在對面世界跟同學們不一樣,在這邊跟村裏的同齡人也不一樣,十五歲在蘆河村就已經算大人了,已經是能讨老婆生孩子外出讨生活的年齡,村裏有的人跟我同歲,現在孩子都有了。
當然,我也有兒子,我進度并不比村裏其他同齡人慢,但我要說的是如果看外表,村裏十五歲的“男孩”跟我常識裏二十歲的人模樣差不多,我在他們眼裏頂多十歲出頭,就算我的同事們也不相信我真的十五歲,總不可避免地把我當孩子看。
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在村裏當守衛,而且還整天背着不滿一歲的兒子,這在蘆河村裏也算是件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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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