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96年6月天光
第四根橋墩的位置徹底在湍急的河流底部,這算是我真正要面對的考驗,站在第三根橋墩頂部的我離目标水底距離已經超過五米,重重水流阻隔着我對河底岩石的感應,我控制石墩生長的速度大幅度減慢慢。
慢,但是我沒停下。
為減少水流對石頭橋墩的阻力,我控制更多河底的石頭彙聚到石墩底下跟河床凝成一體,一邊咬牙讓石墩往水面“生長”。
河這邊的人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附近森林野獸非常多,有兩只森林巨狼跟村民一起行動,他們還是遭遇了好幾次襲擊,獵戶家兒子在樹林裏設置的陷阱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們還捕獲了一頭體型比阿娜小不了多少的兇猛貓科動物,那只花豹一樣的動物跌落進陷坑,被尖銳的木樁和石刺紮傷,失血過多死亡。
山地多見的野物也不少,運氣好的時候河邊水塘還能抓住野鴨之類的鳥類,很是肥美。
後幾天連讓人聞風喪膽的“拉唬”也出現了,當時是晚上,隔着一分米厚的透明水晶牆,在倉庫頂上崗哨值夜的兩個年輕人被遠處火光映出的恐怖巨獸吓尿了褲子,叫喊聲凄慘無比,把我們所有人都吵醒了。
阿福和阿娜狂吼着要我開門放他倆出去跟野獸決一死戰,其他人則是躲在家裏頭縮成一團吓得魂不守舍。
事實證明他們都瞎擔心了,一分米厚的強化水晶牆連大鐵錘都夯不開,拉唬撲上來用爪子撓在上頭連條印子都抓不出來,裏頭守夜的人安全的很。
我們這些住在地穴裏頭的人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家家戶戶的牆都是我特別加固過的,門更是擁有結實門栓卡在滑槽裏頭的厚石板,只要不從裏頭取掉門栓推動滑槽裏的石板,外頭恐怕得用攻城錘才能砸開厚重石碑一樣的門。
“拉唬”的叫聲一如既往地瘆人,它在我們的營地裏轉悠,突兀刮起夾雜沙塵和碎石的怪風讓它吓了一跳,它舍不得離開,但污濁的空氣和煩人的小石子讓它非常不舒服,它堅持了一會兒發現撬不開崗哨的“透明龜殼”,只能戀戀不舍跑進樹林。
我這一手帥氣的“隔牆盲刮妖風”還是最近才領悟的技巧,換一個月以前是做不到的,最近總隔着湍急的流水操縱石頭,慢慢也領悟了忽視障礙物遠距離控制土石的方法,看來效果不錯。
其實我還覺得有點可惜,那天晚上不是我在石屋頂上的小哨站裏值夜班,否則我隔牆控制石矛有很大可能把拉唬給留下來,好好研究研究那狗東西。
說起來倉庫上頭的崗哨,那是我專門花兩天讓大家堆石頭當材料壘起來的小房間,在石頭倉庫的頂部,一整圈都是褪盡有色成分的純淨石英,一分米厚,頂部周圍有透氣孔,在裏頭守夜只用坐在椅子上四處觀察就行,外頭點燃的火堆都是能夠燃燒一整夜的,不用半夜跑出去添柴禾,也不必出去巡邏,安全的很。
崗哨牆壁上是沒有門的,只能從底下的倉庫掀開石板進入,底下的倉庫也擁有厚重的滑槽石門,安保性能一級棒。
崗哨是負責觀察敵情的,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告訴所有底下房間裏的人外面有什麽情況,所以崗哨裏向下延伸出三根岩石管子一直插進土坡上通向每個房間,只要朝着喇叭花一樣的口子嚷嚷,聲音就能清晰準确地傳到地下,讓地下屋子中的人也有所準備。
第四和第五個橋墩足足花了一周才穩穩當當在河水裏“生長”出來跟我腳下的石橋凝成一體,接下來幾根石柱需要我隔開近十米距離改變地形,就算我近來使用能力的技巧已經有了提高,每次最多作業半小時就得暈暈乎乎抱着腦袋回去吃東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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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虧我自己早早就給橋面左右兩邊都設置了欄杆和扶手,否則有時候頭痛欲裂走路都飄乎,我真害怕自己掉進河裏被沖走。
我的工作就是築橋,精力充沛睡醒來以後吃飽喝足出門直奔橋面,一頓手舞足蹈絞盡腦汁以後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屋,趴到被窩裏倒頭就睡。
我們這小營地裏其實日子過得也不錯,到月底前三個地穴小屋都已經有了帶蓋子的小水箱,提水倒進去以後蓋上蓋子,水箱跟室內的小水池是用彎石頭管連通的,屋內小水池裏的水随便用,舀出好幾桶以後水面才下降一點點,非常方便。
不僅如此,淋浴也達成了,其實也就是個架在腦袋上的石質小水箱,水箱底部最低處有細密的小孔,水箱倒上溫水以後水就從小孔噴灑出來,讓人能舒舒服服洗澡。
跟我一起過來的姑娘小夥們都沒有洗澡的習慣,對他們來說光着身子在河邊的水窪裏搓搓就已經相當難得,專門浪費柴禾燒水洗澡是難以理解的古怪行為。
他們願不願意洗澡是他們的事,總之三個屋子都擴建出了擁有下水系統的“淋浴間”,我要求他們每天都用香皂洗一回澡,他們就算不樂意,做樣子給我看也得把自己給沖一沖。
我的“狗腿子”侯賽因是我忠實的擁護者,他看不慣我管理其他人的散漫模樣,他自告奮勇要監督着其他人每天洗澡,得到我同意以後那些偷工減料不好好洗澡的不光會被打小報告,還會被侯賽因耀武揚威搞體罰,一頓折騰倒是把我的精神給很好地貫徹了下去,大家洗幹淨以後連看起來都眉清目秀不少,拍照片也比之前好看很多。
時間正值夏季,草木蔥榮萬物生息繁衍,野菜和漿果在林地中随處可見,外出打獵也總能有所收獲,我們幾個的日子竟然相當滋潤。
反正吃喝暫時不愁,其他人又沒事情做,最近我們已經在籌備着建造一堵石牆,把我們所在的營地給包圍起來,防止野獸襲擊,也能當以後秋冬季節保護上河村的橋頭堡。
說來也搞笑,我們一夥人本來是要投奔上河村的,結果在河對岸小日子過得舒服,有人還建議我橋可以幹脆不架,我們在河對岸現在住得挺好,一直住到秋天,等河水流速變緩露出底下的石頭再去通過,能省好多麻煩。
我完全沒有考慮他們的想法。
十月河水才會放緩,離現在足足有五個月,按照商人們的說法狼人最多一個月就會逼近蘆河村周邊,随後上山到達上河村附近區域只是時間問題,現在的安定只是暫時的,誰他娘知道那該死的狼人互相吞食變強成為大塊頭以後能不能敲開我們的石頭屋子?
過了河尚且要擔心秋季河水變淺村子跟外面連通的危險,何況現在河都還沒過?
月底時間凍結,我抹了把汗,跨過石門。
這個月又帶回來了一點點土特産,河岸小營地周圍各種野菜野味不缺,我挑了些自己比較喜歡的帶過來給我爸媽還有梁江波嘗嘗鮮。
長得像野鴨的鳥類肉質非常肥美,我在家裏處理過以後裹上香料生火烤了,我爸媽吃得直吮指頭,他們以前在農村也吃過野山雞,但味道跟這個比不了。
聽說我我拖家帶口逃離村子,我爸媽都吓了一跳,我形容的“狼人”實在太恐怖,他們都無比擔心我的安全,甚至問我能不能別過石門,不要再去那個危險的世界。
我自然是不可能答應的,我牽挂着我的兒子還有我的阿福跟阿娜,只有我才能保護他們不受傷害。
打包跑路的時候暗室裏的器材和工具我都帶了,不過到河邊營地沒往出來拿,在對面世界的一個月拍了不少照片,都沒洗,全是膠卷。
洗出來的一疊照片被我爸媽拿在手裏翻看,二位看着王傑瑞乖巧的模樣都笑的很慈祥,我媽說等我長大了以後要說個漂亮媳婦,然後生一個傑瑞這樣的漂亮寶寶。
照片裏王傑瑞在給四歲的小哥哥吃蘋果,那孩子沒吃過蘋果,小臉紅紅的,咬着蘋果很羞澀地看鏡頭。
哪怕是蘆河村的小泥腿子,洗幹淨以後也很可愛,往年的小孩子營養不良都面黃肌瘦,近些年蘆河村日子過得不錯,小家夥臉上也有了點肉,加上每天沖澡,小臉白白淨淨的,大眼睛很清亮,微卷的長頭發軟軟地在腦袋後頭用皮繩紮個小辮,乍一看還以為是女孩。
王傑瑞總被我帶在身邊,以前從來沒跟村裏同齡的小孩子玩過,其他小孩只敢遠遠看王傑瑞漂亮的小衣服還有手裏的玩具,他們渾身跳蚤,想要靠近王傑瑞就會被我訓斥離開。
哪怕是現在,讓那個四歲的小崽子跟王傑瑞一起玩我也揪心不已,誰知道他是不是用剛撒尿和泥的小爪子去抱我兒子。
我在湍急河流上架橋的照片讓我爸媽驚為天人,他們兒子這一手絕活已經堪稱神跡,放古代就是人前顯聖、開宗立派的大佬。
搭橋速度還是慢了點,大半個月才七根橋墩,按這進度還得一個半月時間才能通行,我接下來還得加把勁。
對面世界的事情讓人不消停,這邊也好不了多少。
期末考試在即,梁江波跟田新都等着我考好成績跟他們一起“榮歸實驗班”,我上個月在對面世界光顧着睡覺和造橋,根本沒時間複習,這會兒擔心進度趕不上,只能廢寝忘食連夜刷題。
夾尾巴逃離蘆河村,今年的河筍也沒戲了,我爸媽都非常理解,河筍味道再棒也比不過他們寶貝兒子的安全,他們巴不得我安安全全窩在與世隔絕的上河村裏,以後都別在對面世界離開上河村。
那些煩心事抛到一邊,我家進度順利無比的房子讓我心情很好。
眼看着一天天二樓主體已經完成,精致氣派的房屋初具規模,不光我爸媽看在眼裏喜在心上,鄰居們交口稱贊也讓他倆倍兒有面子。
這學期期末考試有點晚,六月末才考完,領成績的時候我幾乎樂開花,這次我發揮意外的好,數學全班第二,總成績從高二上學期年級一百二十名飛蹿到現在的年級第七十名,排名全班第四。
梁江波和田新是第一第二,哥倆基礎本來就棒,這回田新和梁江波兩個人發揮也超常,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九,我們哥仨的大人商量過以後專門去飯店擺了一桌,就為慶祝我們這一學期的進步,還有接下來能夠風風光光進實驗班。
我爸媽還沒見過我班主任和他老婆,更沒見過梁江波的爸爸媽媽,六個大人在包間裏寒暄,那開心和自豪都是掩飾不住的。
我爸和我班主任都沒見過梁江波他爸那樣的大官,剛進來的時候氣氛很好,跟人握手打招呼非常自然,結果聽人家自我介紹以後就拘束起來,不過梁江波他爸向來平易近人沒架子,再加上我媽跟田新他媽比較會活躍氣氛,這個專門為我們三個組的飯局才能熱熱鬧鬧和和美美。
飯菜好吃,大家心情也好,三個大男人劃拳喝酒特別開心,我們媽媽也找到共同話題,湊一起其樂融融,平常酒場從不喝酒的媽媽們也豪爽地碰了幾盅。
我們哥仨也舒坦,以前根本沒想過大家的家人也會認識,原本我們就覺得挺親的,跟哥們兄弟一樣,現在家裏人也互相認識以後就覺得聯系更加親密了,這感覺很棒。
今天實在高興,大人們喝好了以後散場,我們三個又出去逛了一會兒才各自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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