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96年7月雲影
人類對自然環境的改造真的是太厲害了,我們才過來一個多月,山上河岸的樹就被砍倒了一大塊,要不是我記着保護環境防止水土流失,專門叮囑他們留了小半樹木,還移栽樹苗進行了補種,河岸這邊應該已經被推平了。
山上的動物們也都遭了殃,原來的肉食動物大哥大們光在陷坑裏死掉的就有五六頭,被打上家門亂槍捅死的也不在少數,這附近已經很少聽到大型野獸的嚎叫了,就連拉唬那種邪門的頂級野獸都沒有再來找我們的晦氣。
大型肉食動物的皮是好東西,剝下來熟制以後是優秀的皮料,兩頭大家夥将近四百斤肉,營地裏大吃大喝過後抹鹽炮制,接下來還能吃好多天。
山上動物活動量大,肌肉很柴,我不是很愛吃,不過煮湯味道不錯,有股很濃很臊的野獸味道,如果吃習慣的話會覺得非常鮮美,喝完以後睡覺都腳掌滾燙,一定非常補。
一周時間石橋徹底通行,不光我們營地裏的人非常開心,上河村的人也歡天喜地,争搶着顫顫巍巍扶欄杆過橋,看看河對面的風光。
上河村的人從沒有在夏季離開過村子,奔騰的河水阻攔了他們前進的道路,環繞村子的陡峭山壁也讓村子與外界徹底隔絕,這條石橋簡直堪稱神跡,在盛夏時節将村子和外界溝通起來,讓他們能出去呼吸對岸的“自由空氣”。
呼吸自由空氣當然是搞笑的說法,村裏人感興趣的是對面的小營地,那個透明哨塔隔着河岸也能看到,實在太漂亮了,大家早就想近距離好好看一看。
往河岸運送物資也多虧了上河村的村民,我們在河對岸駐紮月餘,積累下的東西還真不少,尤其是我自己的東西,一箱一箱被抱出去的時候好多人都看得眼睛都花了。
這一次大卷包是全部搬運,先前河對岸的營地什麽東西都不留,地面的倉庫被我裂解開拆成了廢墟,山丘內部我們之前住的房屋也被徹底搬空然後完全封閉起來,不再使用。
花了一整天,所有物資都被運送過橋,我開始站在橋面上背靠着上河村後退,将石橋逐步拆除。
開始建造這座橋的時候我考慮過把橋留下,只要建造一座小堡壘,或者搞個吊橋,就能牢牢守護住這個通道,保持村子跟外界交流的同時還不讓外界侵入到村子裏。
但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的人在周圍得到的消息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首先是侯賽因他們去山道巡邏的時候看到了蘆河村那邊燒起的三道黑煙,三串黑煙連燒了三天,那是我們離開村子時候跟村裏商量好的傳遞消息方法:如果狼人來了,就在村裏山坡的院子裏分三處用潮濕木材燒起三堆冒濃煙的火,情況比較輕松就燒一天,比較緊急就燒兩天,如果非常嚴重,已經有人傷亡,就燒第三天。
當然,如果狼人到秋末也不來的話就會燒兩道煙柱,連燒三天,表示狼人還沒來。
蘆河村的三道黑煙連燒三天,代表着狼人已經到來了,而且局勢非常差,我不敢再抱任何幻想,決定拆除石橋,将村子徹底跟外界隔開。
光斷開石橋是不夠的,秋季河流進入枯水期甚至是封凍以後村子就會再次跟外界連接起來,倘若那個時候有狼人跑上山來,很有可能就會輕松渡河攻擊上河村。
才進村,來不及跟熟悉的村民們寒暄,我就跟村裏幾個能說上話的長者們講起現在的狀況,勉強相當于“村長”的老頭跟幾個鄉親面面相觑,他們世代生活在上河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狀況,聽說可能會有比“拉唬”更加恐怖的野獸成群結隊襲擊村子,都慌得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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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狼人”的描述讓他們不由自主就聯想到“拉唬”,因為拉唬傷人之後受害者也會身體發生改變,他們的眼睛和牙齒都會發生某種程度的異化,畏光、只能吃肉而且會在聽到拉唬的叫聲後竭力去尋找拉唬,心甘情願被拉唬吃掉。
狼人則完全不同,首先狼人是不害怕日光的,而且狼人是由人變成的,比起身為野獸的“拉唬”來說狼人更加狡詐,他們甚至懂得圍攻和潛伏,這是慣于單打獨鬥的拉唬所比不上的,更別說狼人的傳染性,一但感染不能服用解藥就無法逆轉,徹底變成渾身長毛的吃人野獸,不像被拉唬攻擊過的人還能留有絕大部分理智。
總而言之,狼人要比“拉唬”恐怖百倍,躲在上河村裏未必就能躲過狼人的襲擊,必須沿河築牆,甚至連村子後邊的山壁也要防備。
“山壁?”村裏人愣住了。
“對,我們有必要檢查山壁,确保狼人們不會從山的另一側爬進村。”
“喔!那個完全沒有必要擔心。”村裏人聽到我說的話紛紛松了口氣,他們說包圍村子的山外側跟內側一樣陡峭,根本沒法攀爬,完全不用擔心有東西能從外面進來。
“但不是時常有動物從後山的山谷過來村子這邊嗎?”我很奇怪,如果真像他們說的村子完全封閉,那麽夏季那偶爾能闖進村子的動物又是哪來的?
“那不一樣,”老頭笑呵呵給我解釋:“那些動物是從’禁林‘裏跑出來的,一年也就三兩只,而且沒什麽危險,完全不必擔心。”
“’禁林‘?”我還是頭一次聽這個詞。
“呃……沒錯,禁林。”老頭把其他人都屏退,說我現在也算村裏的一份子,所以告訴我也無妨。
在老頭的描述裏村子後山有一片小山谷,也就是村裏人每年采集參薯的地方,那個小山谷并不是完全封閉的,在山腳有一個山洞,山洞對面連接的森林就是“禁林”,禁林是神居住的地方,村裏人不可以進去,因為進去以後就回不來,村裏那些偶爾發現的動物就是從山洞裏跑出來的,都是些小角色,村裏還沒人因為被它們襲擊而受傷過。
這我倒從來沒聽過,我說保險起見我最好還是爬上山巡查一遍,山谷那個洞也是個隐患,反正也沒人敢走,到時候看情況直接把洞給堵了,免得對面老有東西往過來鑽。
“你堵那洞幹嘛?”老頭莫名其妙:“每年神還要從那個洞過來,你堵了咱們村怎麽祭神?”
“好吧……我看看再說,大不了祭神前後把洞打開,其他時間堵住,看情況吧。”
老頭直搖頭,說我閑得沒事幹瞎折騰,他警告我千萬別鑽山洞去“禁林”,村子裏不信邪的叛逆年輕人很多,但離開洞口進入森林的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能回來的,他年輕的時候就見過有人走進禁林,前後就幾個呼吸的時間,再喊裏面的人就已經沒了聲息,絕對不能進去。
“好的,我又不傻。”我連連讓他放心,我膽子小得要死,他都說這麽清楚了,我就算再腦殘也不會進那片會吃人的森林。
“我說真的,你們小年輕別把我的話當玩笑,你可以試試,用草繩綁只鳥,遠遠扔進森林,等你把繩子拉回來草繩就斷了,上面的鳥就沒了,吓人得很,你絕對別亂嘗試,懂嗎?”老頭苦口婆心,我不得不再三保證。
老頭這麽鄭重也是迫于無奈,好奇心重不怕死是年輕人共有的特點,別人好勸歹勸也攔不住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小夥子,上河村每隔幾年就有人作死去禁林,一去不返杳無音訊讓大家都操碎了心,要不是祭神不能封山洞堵神明的路,那該死的洞早就要被村裏人合力給填上了。
我帶來九個年輕力壯的姑娘小夥子也讓上河村有些人不太自在,上河村一共才十來戶人,青壯年加起來不到二十個,我帶來的人都是好勞力,打起架來也一點都不虛,他們很害怕我們鸠占鵲巢,畢竟上河村只接受了我,但還不打算接受我帶來的其他人。
這些事情我早就跟村裏幾個年紀大的有過交代,我們只是來上河村避難的,在這裏幹活還有修繕石牆都是我們分內的工作,今年來不及種植作物,估計口糧得找村裏人幫忙,但明年開始我們會開荒種地,盡量自給自足,保證不拖累村子,也不會去跟村裏人搶小山谷裏的參薯。
上河村的人到現在都用着我去年帶過來的金屬工具,那些東西極大地改善了他們的生活狀況,火炕和壁爐更是讓他們去年冬天過得幸福無比,他們對我還是非常有好感的,否則也不會讓我帶着九個人進村子來。
我和我帶過來的人沒有像村裏人建議的那樣暫時借住在村民家裏,而是安頓好東西以後就跟村裏人商量,讓他們劃一片區域給我們蓋房子、生活起居。
村裏人很慷慨,原本的意思是直接在村裏把幾棟現成的小石屋給我們住,但我堅持要自己重新蓋,考慮過我的描述以後村裏把靠近河邊的向陽小山坡劃給了我們,那裏陽光充沛,離水源近,周邊也方便開荒種地,确實是理想的居住地。
村裏人這麽爽快也是我意料之中的,過河之後好幾箱針線還有小工具就都分發給了他們,去年給他們的針線已經讓他們體會到了縫制東西時候的便利,針可以一直用,但線是消耗品,之前給他們每家兩轱辘線他們不敢放開了用,這次每家又發了新的針和五卷線,随後更是許諾會用布來當他們幫忙搬石頭築牆的工錢,村裏人都特別積極。
結實柔軟的布平整極了,比皮革都更漂亮更舒适,麻布更是連給它提鞋都不配,能使用這麽漂亮的棉布做衣服是村裏人做夢都想不到的,就連跟我一起過來的蘆河村姑娘小夥們都眼睛直發亮。
上河村住宅算是河對岸營地的翻版,鐵鍬在山坡上挖出坑,壘砌石塊融合起來當作牆壁,地板也是砂石融合凝結而成,牆壁向上合攏變成屋頂,像是一個從山坡上長出的小蘑菇,不擔心漏水,建造起來相當迅捷,當天晚上就蓋好了第一間。
蓄水池和室內的水槽也是标準配備,壁爐、火炕這回也都給加上了,而且還給每間房都弄了透明的水晶窗戶。
房子密閉性是不敢弄太好的,畢竟這年頭生火都在家裏頭,為防止缺氧窒息悶死人,房子的角落處我都留了足夠通風的小縫隙和孔洞,不足夠讓昆蟲和動物鑽進來,不過能讓房間裏時刻能交換到新鮮空氣。
在這邊世界我就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了,帶有波浪型屋檐的“蘑菇屋”在山坡上挺立起來,立刻讓所有人都贊不絕口。
這一回時間充裕,而且又打算長住,所以蓋的房子比河對岸的要大,連屋頂都更高,加了透光的窗戶以後室內寬敞明亮,圓弧形的石炕和跟屋子渾然一體的蛋形壁爐漂亮極了,更別說清淺的水池和專門擺放用具的隔板,老拉米都不敢相信我把建好的第一棟房子交給他們一家三口。
随後幾天我繼續大展身手,一連六棟屋子在山坡上錯落有致地拔地而起,造型各異,每一棟都有自己的特色。
我蓋房,其他人除了幫我搬運石頭和挖掘土方之外就在修路,我們的六棟房子之間都要有平整的石子路相連接,路兩邊還壘了石頭小矮牆,矮牆背後填滿了撿走碎石的肥沃土壤,回頭在裏面種上花就齊活。
修路還有路邊種花是我在蘆河村就搞過的,跟我一起來的幾個人都輕車熟路,才幾天山坡上的路就有模有樣,上河村不少村民也都來幫忙,還有的人學着我們的樣子給自家門前也鋪石頭路。
作者有話要說:
home,sweet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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