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98年9月天光
很明顯,是兩個世界之前穿梭所産生的“回溯”力量保住了我的命。
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了,土系魔力的日益增長使我皮膚、瞳色和發色都産生了變化,我一直擔心在我身體內更深層也在發生着我所不知道的變化,那些擔憂在現在成了事實。
我說不準自己被剖開以後會不會也挖出來一枚像魔獸那樣的晶核,但我現在對自己的了解稍稍加多了一些,我知道自己可能并不特殊也并非無敵,我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很幸運地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僅此而已。
我腦子亂亂的,買了一枚水系卦牌,坐在阿旺身上的帳篷裏迷迷糊糊回了家。
月底要去對面世界,我準備東西也心不在焉,我爸媽聽了我的情況也憂心忡忡。
我這問題嚴重嗎?我自己也不知道,回溯的力量将我的身體年齡保持在了十二歲,所以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懷抱着炸-彈沒有爆發,但我要永遠都保持十二歲嗎?
我現在已經接觸了第二系魔力,身體中蘊含的力量比以前更多了,我會因為魔力的影響生體發生畸變嗎?
沒人能給我答案。
這真的很要命,我原來一直想要等一個合适的時間,嘗試着不過石門對面,讓自己的身體長大上幾歲,也過過真正屬于大人的日子。
現在我哪敢?
總而言之我就這麽帶着空間包裏的爸媽和流浪狗花花一起跨過石門,回到上海預備開學,整個九月份就在這種憂心忡忡的主色調裏到來。
地下室的蠍獅身體又好了一些,現在傷口全部愈合了,而且能自由活動,就是地方小了點,只能慢悠悠來回轉圈,跑不開。
我跟我爸媽商量過,以後可以找地方承包片山林,最好能有茂密的樹,把它養在裏頭。
這麽大的家夥,殘疾的翅膀、尾巴和爪子還有大雀雀沒有三五年回溯是很難恢複的,我覺得我可以承包山地以後在山上開個深點的山洞,讓蠍獅住在裏頭,畢竟蠍獅本來就生活在深澗山谷裏,入夜以後它可以外出活動,只要不被人看到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
我爸媽倒是覺得行,他倆正好覺得上海的生活不太安寧,能去山裏避避風頭也好。
承包荒山不是簡單事,他們現在開始物色,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實施也不遲。
當然,他們人生地不熟大概率找不到什麽好地方,我也給公司裏的員工們提了一嘴,接下來試試把工作的重心挪挪,試試農牧業什麽的,我們錢都是刮風逮來的,有資本試錯。
公司前段時間出手了幾套房子回了波血,這幾個月房價形勢很不錯,又在金陽大廈弄了一套坐北朝南的全明戶型,房子真的相當氣派,客廳又大又寬敞,裝修也豪華。
這裏離我學校比較近,以後上學更方便,而且要是我跟殷慧梨談對象,我倆就可以住在這裏,舒坦。
搞定公司雜七雜八的事情,小狗花花跟着我爸媽在洋房那邊享福,我自己回公寓跟梁江波團聚,我不光見到了殷晴,還見到了殷慧梨。
一個假期都沒見她,她變了不少,穿衣打扮都比之前時髦了很多,發型也換了,看起來很成熟。
殷慧梨是專門抽時間來找我的,她家裏在為她收拾東西,同學們也在為她舉行送別的派對,她趕時間,過來告訴我她要去美國念書了,問我去不去她的送別派對。
我很驚訝,但又沒那麽驚訝。
她有點不自在,偏開眼睛告訴我她一直沒想好怎麽跟我說,因為我們兩個說好等她高考完以後談對象的。
她要去美國念書,這我其實并不意外,她喜歡的專業我學校已經給做爛了,去外頭對她來說是更好的選擇,我完全能理解。
她表姐早就知道她要去美國了,連梁江波都知道,但他們都不告訴我,就算我在她畢業以後一次又一次打電話去她家,詢問她表姐,問梁江波,大家也都不告訴我她的消息。
這并不地道。
我明白,我明白她不想讓別人告訴我她的消息,因為她還沒想好怎麽跟我說。
我猜現在她大概想好了。
“王凱,我說我要去美國讀書了。”她聲音不大,透露着抱歉。
很明顯,即便現在她也不想告訴我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
“嗯。”我表示自己聽到了。
“對不起,”她抿着嘴唇嘆了口氣:“我想了很久,也考慮過換專業……但我果然是一個自私又膽小的人。”
“別這麽說,”我安慰她:“其實我也覺得你出去讀書挺好的,可以開闊眼界,也有更好的學習環境。”
我應該難過的,或者最起碼該生她的氣,但我很在乎她,所以不會那樣想。
“你……會等我嗎?”她鼓起勇氣小聲問我。
我搖了搖頭,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啊,對不起,是我太貪心了。”殷惠梨自嘲地捂住嘴。
本來想說些勉勵或者祝福的話,但我實在是沒心情說,她也沒心思聽,所以雙方都草草應付兩句,她匆匆離開。
我們沒有開始,于是也就無所謂結束,沒有失戀以後那種痛苦或者不舍,我心裏只有淡淡的惋惜。
她已經是成年人了,跟我一樣,我們都會權衡得失做出必要的選擇。
原本躲在房間裏的梁江波和殷晴出來了,二位期期艾艾。
梁江波蔫嗒嗒走到我身邊扶着我肩膀:“王凱對不起……”
“還好意思過來,”我打開了他的手:“看你幹的破事。”
我沒想到梁江波會幫着殷惠梨隐瞞,他這事辦得真叫難看。
殷晴看我生氣了,趕緊湊過來:“王凱,你別生梁江波的氣,是我不讓他告訴你的,我是……”
這種事情的處理會體現出來遠近親疏,我肯定不生氣她維護自己的堂妹,但梁江波配合自己女朋友把我蒙在鼓裏,這事做的就很不漂亮。
咳!我幹嘛跟他們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呢?我是幹大事的人。
搖搖頭,回房間收了幾件東西回空間包,轉身就出了公寓。
梁江波追上來想攔我,被我伸手擋開了,我不想現在跟他争執,那太難看,給我兩天時間靜靜就好了。
我走在街上,擡頭看天空,太陽很大很曬,但天空很陰沉,我心裏頭的郁悶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枯燥乏味。
歸根究底來說,這一切只是我的問題罷了。
人家女孩子問我能不能等她,我就立即認為人家是要我做備胎,然後立即拒絕,這是我自己思想的問題,假如我不那麽高傲,自大到覺得誰都配不上我,別人都該如珠如寶地把我捧在手心裏,那我就不會覺得受到虧待,也不會想要生氣。
或者說,還是我太嬌氣了,總想要別人寵着我,一旦別人像對待普通人一樣對待我,我就受不了……
我這麽想着就舒服了很多,自我檢讨什麽時候都是有用的,起碼我就不會覺得自己失戀了,也就不會想要死去活來的鬧騰。
晚上叫了楊辰一起在街邊攤吃燒烤喝啤酒,我跟他交朋友真是明智的選擇,最起碼在我跟梁江波鬧別扭以後不至于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吃着烤串喝着啤酒,我跟楊辰吐槽那個錯過了我的笨女人,還有那只胳膊肘子向外拐的白眼狼……他有了老婆就忘了王凱小寶貝。
我酒量差,酒品還不好,幾瓶黃湯下肚就情緒逐漸失控,唉聲嘆氣,喝完酒扶着樹吐得天昏地暗,被楊辰給送回家。
一覺醒來頭痛得厲害,楊辰還得打工已經回家了,就我忍受我爸媽的唠叨和數落,我媽哪壺不開提哪壺,還說怨我不早點跟人家女孩子确定關系,搞到現在出變化,差點讓我煩躁到要躲回公寓去。
“我的親娘,你可別唠叨了,讓我安靜着休息會兒。”我現在完全不想聽這些教訓和埋怨的話。
自己弄了點吃的,中午梁江波和殷晴來了,雖然我非常非常想讓我爸媽把殷晴給擋在門外不讓她進來,但為了不讓梁江波難做,我沒開口。
我發現人的想法一改變以後真的就很難再換回來,殷晴跟我說的話我根本聽不進去。
她自然還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她堂妹說話,她有充分的理由,有了這種大前提,她所謂的道歉也就輕飄飄完全沒有半點誠意。
梁江波倒像是明白人,不住地試圖勸阻他女朋友,還對我露出抱歉的表情,但那有什麽用呢?
他的女朋友還是在我家喋喋不休讓我煩躁,原本是過來道歉的,卻像是上門找茬一樣。
原來挺聰明的女孩,又何必參合到這種沒頭沒尾的事裏呢?
之前只是我和她堂妹的事情,我們不談了,她現在一遍遍告訴我她堂妹的苦衷,說堂妹多可憐,她們又是為什麽才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讓我大氣一點,別小肚雞腸……
是是是,你覺得錯的是我,希望我反思下自己,去給你堂妹道歉……你想得很美。
有用嗎?有意義嗎?
從頭到尾,殷晴沒站在我的立場上說過哪怕一句公正的話,而梁江波心裏很清楚我的想法,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維護自己的女朋友,當縮頭烏龜。
這種男人真是慫狗一條。
我能看到殷晴眼底那種壓抑着勝利的竊喜,她終于贏了!
這種聰明的女孩子真的很可愛,一直以來都在這種無所謂的地方暗暗競争,她總想證明梁江波愛她勝過關心自己的哥們。
現在她終于馴服了他,她像一個冠軍一樣意氣分發地告訴我這次傷害她的堂妹是我的不成熟,我應該學會為別人着想,不要執迷不悟,快點去找她堂妹誠懇道歉,或許還能贏得原諒。
殷晴啊殷晴,你太得意忘形了,梁江波還有他家人對你如珠如寶讓你忘乎所以,幾乎要忘記王凱是什麽樣的人。
倘若她不是梁江波的女朋友,那我會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讓她連滾帶爬出去。
但她是梁江波的女朋友,而且大概率以後還會是梁江波的老婆,所以我就會像梁江波一樣容忍她、疼愛她,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情生她的氣。
我擠出來笑容告訴她別為我的事煩心,要開學了,大家都有很多事要忙。
殷晴看到我的态度很高興,甚至能說是神清氣爽。
以前她和梁江波談戀愛的時候都總是得照顧我的感受,梁江波為了不冷落我從來都得把自己的時間劈成兩份,只要有她一份就必然有我一份,她為了跟梁江波在一起不得不也非常積極地照顧我甚至是讨好我,但現在不用了,從此以後都不用了,她徹徹底底站起來了。
她搶到了。
但,那又怎麽樣呢?
我讓她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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