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假死

“地牢走水了！”不知是誰一聲驚呼，整個宮殿瞬間就熱鬧了起來。各宮宮人奔走着潑水滅火，要知道，曾經那位陛下可還在裏頭呢！

然而，這火不僅不滅，反而越燒越旺，地牢的看管人都吓傻了半截，這火來得毫無根據，更像是有人刻意為之，要的難道是，這位陛下的命？他的後背浸上了些薄汗。

沒多久，趙淩便有些匆忙地趕來，一位宮人趕忙上前道，“王爺莫要擔心，奴婢們一定會将陛下安然無恙地帶出。”

趙淩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擡了擡眼，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蕭淇，“這火可莫要是為了放人才好。”

“末将怎敢。”蕭淇向他行了個禮，瞧了瞧門口的火已被撲滅，便說，“王爺可要随末将去瞧瞧陛下是如何身隕？”

“蕭将軍相邀，本王怎能拒絕。那便去吧。”趙淩說。

蕭淇在前引了路，推了推被燒的烏黑的大門，地牢內各宮宮人依舊在奔走，叫喊聲灌滿了整個地下，趙淩的耳膜被震得有些發顫，他皺着眉揉了揉耳朵，朝着地牢靠裏的方向走去，那是趙忱所在的地方。

那裏的火依舊沒能撲滅，火焰肆意的燃燒着沖向頂部，聶允為趙淩推開了前面擋路的人群，趙淩站在溢滿火光的牢房外，火焰嘶吼着想觸碰他的衣衫。趙淩沒有躲開，反而幾近病态的笑着。

“蕭淇，你說他死了嗎。”趙淩的臉被火光映照得頗為紅潤，他努力睜着雙眼想要看清這火焰裏的情況，卻無濟于事。

“該是…死了吧。”蕭淇說。

像是反駁他這句話一般，牢房的鐵欄上猛地伸出了一雙手，卻又被高溫灼燒的一縮，趙忱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他的外衫已是被灼燒的破爛不堪，趙忱瞧了瞧自己被燙的通紅的掌心，惡狠狠地盯着趙淩，“朕不會死的。”

“哈哈哈哈……”

趙淩笑的幾近窒息，等他笑夠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趙忱，如今你還是死鴨子嘴硬。現在，贏得可是我。”然而他的面前沒了趙忱的身影，他早已堕入火光之中，回複趙淩的唯有劈裏啪啦的火光迸濺。

他皺了皺眉，似乎對此很不滿。趙淩邁了幾步，想走近了瞧瞧趙忱的慘狀，然而剛邁了沒幾步，面前的火焰便發瘋一般地竄起攔住了趙淩的步伐。他的衣角也開始灼燒，聶允大驚，趕忙撲滅了趙淩衣服上的星星火焰。

趙淩瞧了瞧牢房，又低頭瞧了瞧自己泛着焦黑的衣角，扯了扯嘴角，“永別了，趙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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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火終于全滅了，趙淩的面前也擺上了一具焦黑的屍體，他們說，這是從趙忱的牢房內找到的。

屍體的臉早已燒得完全無法辨認，趙淩蹲下了身子，鼻腔裏盡是這屍體散發出的難聞的味道，他到處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麽。他的臉上終于是帶上了些隐忍又奇怪的笑，然而不過兩秒，淚水便順着他的臉頰落下，趙淩撲在這屍體之上，“王兄！！嗚嗚…”

在場之人無不為趙淩的喪兄之痛感到動容，趙淩吩咐了幾句，便擦着眼淚回了勤政殿。

趙淩坐在他心心念念的龍椅之上，撫摸着金燦燦的扶手，這裏的一切，他終于重新擁有了，趙忱算什麽東西，還不是也死在了他手裏。

“王爺，蕭将軍來了。”聶允說。

“宣他進來。”

趙淩正了正神色，瞧着大殿中心站着的蕭淇，終于多了些好态度，“本王倒是真沒想到蕭将軍下手如此狠毒。”

“蕭淇的身家都在王爺手裏捏着，末将怎敢不從。”蕭淇的聲音似乎沾着些怨氣。而趙淩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笑了笑，“你也別怪本王卑鄙，為了贏，本王可以不擇手段。”

“末将不敢。”蕭淇說。

趙淩滿不在意的笑了笑，“你這般自絕後路，本王倒也能信了你幾分。兩日後的登基大典，本王要你守好皇宮，切不可出亂子。”

“末将遵旨。”

“本王以為，你會說先帝剛剛駕崩，不宜此時登基。”趙淩挑了挑眉。

蕭淇沉默了兩秒，“王爺會聽嗎。”趙淩也是一愣，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爺，屬下有要事回禀。”聶允突然進入了殿內。

趙淩瞧了瞧蕭淇，蕭淇立馬拱拱手，“末将告退。”出殿門的剎那，蕭淇聽到了聶允的聲音，“還是未能找到……”蕭淇心中一喜，看來顧有名帶着章仁藏得極好，竟是未被青淩王找到一點端倪。

——

與此同時，趙忱順着那條彎彎曲曲的暗道跑出了皇宮，他先去了蕭淇已經安排妥當了的客棧。趙忱脫下了身上那件被煙嗆得黑漆漆的衣服，屋內也是貼心的備好了熱水，趙忱洗淨後便換上了桌上的新衣。

他坐在屋內，等着顧有名派人前來接應。趙忱這些日子歇息的并不大好，現下折騰一番已是無比疲憊，在桌上趴了一會便順理成章地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被一陣敲門聲驚醒。趙忱一瞧窗外天已是全黑，才被自己的疏忽驚得一身的汗。

“公子，是我。”門外的聲音有些熟悉，再一細想便知曉是誰了。趙忱靠在門內，輕聲問，“可是顧大人？”

“嗯。”門一開，顧有名便鑽了進去又迅速關上了門。“公子快些跟我走吧。”

“怎得是你親自來？”趙忱說。

“章仁這會被青淩王盯着嚴，哪敢露面，這事交給旁人微臣又實在不放心，便只能自己來一趟了。”顧有名說完便扯了鬥笠遮住了趙忱的臉，“陛下還是先離開這再問吧。”

趙忱随着顧有名來了長容公主的府邸。他摘了頭上的鬥笠，輕輕甩了甩頭發，“你們這些日子都住在這裏？”

“是啊，青淩王滿城搜索倒是也從來沒想過這裏。畢竟章仁在他眼裏可從來和長容毫無交集。”顧有名說。

趙忱笑了笑，“倒是個極好的地方，就是麻煩長容了。”

“三哥這是哪裏話，長容能幫上忙是最好不過的了，哪裏還會覺得麻煩。”長容從屋內笑着走出，“三哥這一出金蟬脫殼可用的不錯啊。”

“怎麽還由着你調笑朕了。”趙忱見了妹妹，多日來積壓的因為手足相殘而帶來的苦悶也是有所緩解。

“…殿下。”顧有名見了長容倒是瞬間安靜了下來，哪有在趙忱面前一絲一毫的莽夫模樣。

“顧大人怎得每次見了本宮都是這般模樣，好像本宮能吃了你似的。”長容掩唇笑了笑，顧有名卻更是垂了頭，輕輕啊了一聲，向後退了半步。

趙忱饒有趣味的看着這一對，總覺得他們之間好似變了不少。從前顧有名恨不得立馬将長容娶回家，現如今怎麽倒像是長容在反追顧有名呢。

“長容，朕和顧有名還有話要說，你先進屋去罷。”趙忱說。長容也是立馬福了福身，又進了屋。

“陛下可是要商讨登基大典那日的事？”顧有名說。

“是也不是。”趙忱眨巴了眨巴眼，“在這之前，你得先和朕說一說，你和朕的皇妹，是怎麽回事？”

“皇上！微臣還是先讨論正事吧…”顧有名說。

趙忱調笑道：“當初求着朕賜婚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害羞啊。”

“這…”顧有名不大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微臣習慣了追着公主跑了，如今公主對臣态度驟然變了很多，卻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從前如何，如今便如何。”

“罷了罷了，陛下，我們還是談談登基大典那日的事吧。”顧有名趕忙說。

“你可要好好對朕的皇妹啊。”趙忱笑了笑。

“陛下！”顧有名又是一陣窘迫，幾秒後又沉聲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