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朝妃
“陛下已經是個很合格的皇帝了。”蕭淇說,“人人皆說皇帝就該無情,可正是陛下的有情,才更讓人動容。因為陛下重情義,才會有微臣,有章将軍、顧大人為陛下盡忠,所以,陛下不必為此難過。”
“是啊,朕的身邊已經多了那麽多的人…”趙忱低垂着眉眼,微微揚了揚嘴角,似乎是放下了心頭一直壓着的重擔,“你不必擔心朕,朕沒事的。若是你還能尋到他,便做好他的後事吧。”
“是。”蕭淇道。
趙忱扭頭瞧了瞧他,“槃若如今缺了這個籌碼,但朕想他是不會放棄的,但若與南渠開戰,對我們的局勢也實在不利,你還是要找尋一個身份得當又願意跟随槃若的人。”
“微臣明白。”
“你…”趙忱停頓了幾秒,一咬牙還是說出了口,“那時若是喜翠沒有來報,你是不是就要和他走了。”
“陛下莫要再問了。那時的局勢讓臣只能出此下策,但若是如今再是這般,微臣定不會再作此選擇。”蕭淇說,“若是南渠想戰,那微臣可為陛下出征。有微臣在,定不會叫輝陽叫人奪了去,陛下只需遠坐朝堂上等着臣得勝的捷報就好。”
趙忱的心似乎被一雙溫暖的手揉捏了幾把,像是為了掩飾耳邊傳來的心跳聲,他笑出了聲,道,“蕭淇,朕從前怎麽不知,你這麽自傲的。”
“陛下!”蕭淇也是腦子一熱便說出了這些話,被趙忱這麽一說,倒真有些自誇的味道,他的臉也攀上了一絲薄紅,嘟囔道,“微臣句句屬實,怎得到陛下嘴裏便是這般了。”
趙忱笑彎了眉眼,但他的聲音卻是充滿堅定,“朕知道。朕信你。”
蕭淇擡頭看着趙忱,因為剛剛笑個不停,他白皙的面頰上也是覆着些微紅。趙忱的眼睛是月牙狀的,他的眸中似有微波璀璨,紅潤的薄唇依舊是勾着好看的弧度。蕭淇的心又一次不安分的一動,他也微微笑了笑,垂下了頭。
如今這般歲月靜好的時光,若能再長些就好了。蕭淇心想。
——
“那女人來的可真是恰當!”槃若快步走着,原本眼瞧着目的就要達到,卻沒想的關鍵時刻掉了鏈子,他用南渠話說道,“喬斯,你得給我出主意啊!你是我的謀士,我不指望你還能指望誰!”
喬斯即是之前那個金發男,槃若身形比蕭淇還要高上幾分,長手長腳走的快了便沒了分寸,惹得喬斯在他身後頗為艱難地大步追趕着。“王子,也不是我不想出主意,但王上是讓我們來與輝陽建交的,總不能為了那蕭淇無視王上的命令啊!”
“如今你是輔佐我的!是要建交,但父王也沒說不能從裏頭撈些好處啊!”槃若說,“我不會做的太過分,就再試一次,若是不成,我便不會再提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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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這……”喬斯面露難色。
“娘娘,您已經在此守了十多日了,這會子太陽正毒呢,您何不回宮歇着,等下午再來也成啊!”
槃若聽見這話突然停了腳步,喬斯險些撞在他的背上,槃若扭頭問道,“娘娘是何人?”
“是輝陽皇帝的妃子。”見槃若好像還是不明白,他又道,“可以說是皇帝的妻子。”
“那這麽說,他們很親密。”槃若眯了眯眼,看着不遠處站在灌木叢前的幾道明媚的身影,“走,去瞧瞧。”
槃若與喬斯狀似散步的模樣,從朝妃身邊路過,依舊用的她們聽不懂的南渠話瞧着朝妃低聲說着,“皇帝的女人,容貌倒是不錯。”
朝妃顯然也感受到了他們的目光,瞧着面前這兩個異發異瞳的人,又想的從未在此見過這些人,挑了挑眉,面上多有不屑。她身後的婢女也是立刻了然,“你們是何人,見了朝妃娘娘為何不行禮?”
“朝妃是誰。”喬斯用輝陽話說道。
“真是村野鄙人,這宮裏,除了皇上和皇後娘娘,朝妃娘娘便是這宮裏最尊貴的人,居然敢問出這種話!你們是哪個宮裏的!”
“你們怕是誤會了。我們并非輝陽人。”喬斯笑了笑,朝妃的婢女如此跋扈,顯然這個女人也并非什麽好相與的,“我們來自南渠,這是我們南渠的王子。朝妃娘娘不知也情有可原,畢竟陛下近日似乎并不得空與朝妃娘娘相處。”
“你!”朝妃似乎是被戳中了痛處,她的聲音嬌軟可人,說出來的話卻是極為大膽,“竟敢當衆羞辱本宮!南渠的人,本宮治不了你們,還不信皇上堵不上你們的嘴!”
聽着這話,槃若嗤笑了一聲,“朝妃莫不是想以此為借口去勤政殿找皇上?”
又一次被人直白地戳中了心思,朝妃面上一紅,“王子這話說的可笑,本宮去找陛下何需什麽借口?”
“因為我知道,朝妃娘娘心底也是寂寞的很。”他勾了勾唇,抖了抖豔麗的紅發,日光一照,滿頭的紅發像是閃着光似的,讓朝妃有些移不開視線。
槃若上前了一步,屈了身子用手腕捧起了朝妃的手,又将額頭貼了上去,停了幾秒。朝妃這才反應過來,身邊的婢女也是大驚失色,她怒道,“大膽!”另一只手順勢擡起便要落在槃若臉上,卻被他緊緊抓住了手腕。
槃若勾着唇角,頗為不羁地道,“娘娘怎舍得打這麽好看的臉呢?”
朝妃向後退了半步,卻沒扯開槃若的禁锢,她羞惱萬分,滿臉漲紅,“你放開本宮!”她身邊的婢女也是上前扯着槃若的袖子,“你這浪蕩的外邦人,膽敢對娘娘不敬!還不放開!”
槃若微微仰頭,向着朝妃無害的笑着,“朝妃娘娘不必緊張,這只是我南渠的禮儀罷了。倒是朝妃娘娘,與男人接觸這麽幾分便羞成這副模樣,陛下難道從沒對你這般過?”他大笑道,“輝陽已經頑固到連男女之事都不能随心去做了麽。”
“你…本宮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你若是再不放手,本宮一定會請皇上之你的罪!”朝妃奮力地掙紮,卻被槃若猛地一拉,他靠近朝妃的耳側,低聲道“他真的會管你嗎?”
“當然!本宮可是這後宮當中唯一的嫔妃!”朝妃怒道。槃若輕輕笑了兩聲,“你心裏不也知道,若是可以,皇帝寧願不封你為妃麽。”
“胡說!”朝妃雖是立馬反駁,但她的聲音到底是沒有多少底氣。她十六歲時被賜婚給趙忱,做了三皇子的側妃,那時她以為,自己能與夫君舉案齊眉,獲得這世上最純美的愛情。
新婚當夜,趙忱掀了她的蓋頭,她期待着嬷嬷早已教給她的一切,可是趙忱只是說,你還太小,改日吧。張初霓雖是滿心期待落了個空,但也勝得她向來心思粗,趙忱說改日那便是改日,一定會有那日。
那時候她對此堅信不疑,畢竟若是趙忱對此毫無興致,那皇子妃一天天鼓起的肚子又算什麽。據說皇子妃許配給三皇子時,也才剛剛十八,所以,等到她十八歲時,是不是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呢。
張初霓一天天的期待着,在她十八歲時,趙忱登基了。她被封為朝妃,父親母親都很為她開心,可只有她知道,這些年日日獨守空房的滋味有多難受。她不敢對別人說,她從未與陛下圓房,甚至是連面都沒見過幾次,她只能期盼着,能與陛下相見,能讓陛下想起,這後宮內還有她在癡癡等待那個改日。
“看娘娘這模樣,其實心底早認同了我的說法吧。”槃若笑了笑,“其實也不能全怪皇上,他不來看娘娘,也是忙的很。”他松開了朝妃的手腕,拉開了一步的距離。
朝妃身邊的婢女趕忙拿出帕子仔細地擦拭着朝妃的手,她冷哼道,“本宮自然知道陛下為天下事煩憂,這不需要你來提醒本宮。”
“娘娘說的對也不對,天下之事固然重要,但怎比得上兒女情長重要。”
“陛下可與你不同,陛下心裏裝的是大義,才不會被旁的牽絆手腳。”朝妃說。
“他确實與我不同,我一心向他求蕭淇,但皇帝好像并不情願給啊。”槃若嘆了口氣。朝妃挑眉,擡手拍過了婢女在她手上擦拭的帕子,“你倒是想的愚蠢,蕭大人是陛下身邊重臣,怎能輕易送給你們南渠。”
“娘娘似乎誤會了,我求蕭淇,并非為權,而是為情。”槃若似乎很惋惜的模樣,“可是陛下似乎非常在意蕭淇的去留,哎,他也許不惜為此與南渠開戰了。”
朝妃滿臉錯愕,“為情?可,你與蕭大人,皆是男子啊……”槃若笑了笑,“同為男子又如何,南渠可不是你們輝陽,娘娘的見識未免太少了些。況且啊,蕭淇喜歡的也同樣是男子啊,只是他似乎早已有了心儀之人,眼裏根本瞧不到我了。”
槃若的話字字句句紮根在朝妃耳朵裏,同為男子又如何,陛下似乎不情願啊,蕭淇喜歡的是男子,他已有心儀之人……這些種種在朝妃腦子裏湊成了一條完整的線,一個她從未去想的猜測浮上了心頭。她甚至在想,這些年從未承寵的原因似乎也皆是因此。
她皺了皺眉,看着槃若紅色的眸子,似乎深深被他帶進了漩渦之中。她顫着聲音開口,“你和本宮說這些做什麽,本宮不關心你的感情。”
“我以為娘娘會懂的呢。”他磨了磨齒尖,“我想要的只有蕭淇,而娘娘想要的是陛下,也是和平的國家,如此這般,我們合作,豈不兩全其美?”
“你想做什麽。”朝妃說。
槃若從腰間的錦囊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鐵盒,遞給了朝妃。她沒伸手,身側的婢女上前接過,她說,“這是何意?”
“娘娘只需要将此藥喂給蕭淇,其餘的事,便都由我來解決。”
“本宮不可能害輝陽臣子的命!”朝妃冷冷道。槃若搖了搖頭,“娘娘誤會了,我怎會要了蕭淇的命。他既不願臣服,那我便只能逼他就範了。”
“哼,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不可能和你一道的!”朝妃一甩雲錦袖,轉身離開。那婢女見娘娘并未出言将那東西扔掉,便也收着快步跟上。
“王子,她會用嗎。”喬斯問道。
槃若笑道,“她不是收着了麽。這只是時間問題。”他抓了抓滿頭的紅發,瞧着朝妃的背影,肆意的笑着,“有趣啊,有趣。我倒真想瞧瞧,你會怎麽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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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物上線~
有人能發現為什麽朝妃在那守了十幾日咩?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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