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蕭大人最了解陛下
第二日,朝妃不再像昨日那般裝作柔弱,她刻意選擇的玉簪趙忱也根本沒有發現,便覺得一切都沒了意義。她帶着素日最喜愛的首飾,又拿鮮豔的胭脂勾出了唇形,衣服的色彩也很是豔麗。
朝妃瞧着銅鏡裏的自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三年了,她已經孤身一人從皇子府又到了皇宮,只有将自己打扮得如此時,感覺到旁人的目光,才能感覺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如今,只要除去了蕭淇,陛下身邊的人,也總該是她了吧。
她目光未離銅鏡,吩咐道,“春橋,今日去煮紅玫米釀。”
“是。”
“要煮好時去請蕭大人來。”
春橋瞧着朝妃的背影,單薄又脆弱,好像馬上就要折斷一般。盡管她知道,此事若是一時失手,娘娘與她均是死無葬身之地,但她更不忍娘娘每日沉浸在悲傷思念之中。春橋沉默了幾秒,還是道,“是。”
片刻後,春橋道,“娘娘,奴婢這就去請蕭大人來。”朝妃擡了擡手,端起茶杯,眉眼低垂,“去吧。”
許是算準了時候,春橋出來的時刻剛好與蕭淇去禦膳房的時間相撞,兩人便在暮雲宮外沒多遠的地方相遇。春橋瞧着蕭淇的背影,趕忙出聲道,“蕭大人!”
蕭淇轉身,瞧見是朝妃身邊的婢女,有些奇怪,但還是問道,“有什麽事嗎。”
“我們娘娘想請蕭大人去一趟暮雲宮,還辛苦大人同奴婢走一遭了。”春橋說。
“朝妃娘娘與蕭淇素無交集,我還要去向陛下複命,不便前去,還請春橋姑娘替蕭淇解釋一番了。”蕭淇說完便要離去。春橋攔住了他的去路,“大人也別為難奴婢,主子的命令奴婢是必須得完成的。且朝妃娘娘也全全是為了陛下,大人也希望陛下和娘娘的感情更好吧?”
蕭淇居高臨下,目光微寒瞧着面前的女子,沉聲道,“春橋姑娘說笑了,陛下與娘娘的關系何時與蕭淇有關了呢?”
“娘娘說了,大人是最了解陛下的,請大人指點必然不會出錯。”春橋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蕭淇挑眉,“若是娘娘想找陛下比武,蕭淇可以指點。其他,恕蕭淇無能為力了。”
春橋笑道,“大人真是幽默。若是大人不答應,奴婢也是斷斷不敢回宮,就只能一直跟着大人了。”也是說到做到,蕭淇走了幾步,春橋就緊緊跟在他身後。蕭淇有些無奈地道,“走吧。”
“辛苦大人了。”春橋說完便轉身朝着暮雲宮走去,蕭淇跟在她的身後。
進了暮雲宮,春橋将蕭淇引入主殿,朝妃正坐在主殿之上,與昨日大有不同。蕭淇跪地行禮,“微臣參見朝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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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本宮為何傳你?”朝妃說。蕭淇道,“微臣愚鈍。”
“昨日本宮送去的甜羹,蕭大人的話當真是毫不留情啊。”朝妃冷聲道。蕭淇還未起身,便又低着腦袋說,“微臣只是擔心陛下龍體,娘娘恕罪。”
朝妃的表情瞬間由冷淡帶上了笑意,“蕭大人別緊張,本宮并非怪罪于你。”說完又像是很驚訝一般,“蕭大人怎得還跪着。春橋,你也真是,本宮忘了你居然也忘了。實在該罰!”說着該罰卻也沒要罰的意思,只是又有些誇張的說,“蕭大人快起來,都怪這丫頭。賜坐。”
“謝娘娘。”蕭淇站起了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本宮請蕭大人前來,是為了幫本宮的忙,大人可莫要嫌麻煩啊。”朝妃說着便掩唇輕輕笑了笑。蕭淇道,“微臣不敢。但不知娘娘想要微臣做什麽?”
“蕭大人最是了解陛下,今日本宮又煮了甜羹,蕭大人幫本宮試試,看陛下會不會喜歡?”
“不敢當。微臣怎敢品嘗娘娘給陛下的心意。”
“無妨,本宮既是無所謂,大人又何必在意?”朝妃說完不容蕭淇拒絕,便又側了側頭,“春橋。”
“是。”春橋說完便轉身離開,随後捧着碗甜湯便又進入了殿內,放在了蕭淇身側的小桌上。蕭淇轉了轉頭,瞧着桌上的甜羹,有些粉嫩的顏色,上面還浮着些玫瑰的碎瓣,賣相極佳。
“娘娘宮裏小廚房的手藝真是極好的。”蕭淇道。朝妃笑道,“蕭大人謬贊了。快幫本宮嘗嘗,陛下可會喜歡?”
蕭淇端起瓷碗,舀了一勺,玫瑰的芳香在口內炸開,蕭淇道,“微臣想,陛下會喜歡的。”說完便放下了手中的瓷碗,朝妃的表情有些奇怪,“蕭大人只喝了一口,是不是不喜歡?”
“微臣不喜甜,但陛下很喜歡。”蕭淇說。朝妃不大滿意,但又不方便直說,春橋瞧見了便直直道,“大人,娘娘賞的可都是好東西,您可不能辜負了娘娘的心意啊。”
“春橋!”朝妃佯裝憤怒,但蕭淇明白,春橋的意思便是朝妃的意思,便只得将那晚紅玫米釀喝了個幹淨。“娘娘可滿意?”
朝妃微微探了腦袋瞧了瞧,見果然是喝的幹淨,才舒了口氣一般,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蕭大人也別怪本宮,本宮也都是為了陛下。”
“蕭淇不敢。娘娘若無別的事,微臣便告退了。”蕭淇道。
“蕭大人将這些紅玫米釀帶去給陛下吧。”朝妃說。春橋立馬遞了餐盒上去,蕭淇接過,問道,“娘娘何不自己給陛下。”
朝妃一愣,“蕭大人莫要再問了,陛下不是還在等着嗎。”蕭淇雖是奇怪,但也沒再多問,“微臣告退。”
蕭淇走後,朝妃才是卸了渾身的力氣,“春橋,将那東西處理幹淨,本宮不希望再看見一點。”
“是。”春橋道。
蕭淇離開了暮雲宮後,走了沒幾步便覺得胃裏發燒,由體內傳出的溫度迅速地逼近了他的大腦。蕭淇甩了甩頭,有些眩暈。他扶了身側的宮牆,深呼吸了幾口,并沒有起到什麽效果。
恍惚中,他瞧見了一抹紅色朝他靠近。一只手攬上了他的腰間,将他整個人都帶進了懷裏,那只手的主人在他耳邊輕聲道,“跟我走吧。”說完又用一顆尖牙磨了磨他的耳廓。
微微的疼痛讓蕭淇手一抖,餐盒便落在了地上,紅玫米釀撒了滿地。清脆的聲響讓蕭淇瞬間驚醒,他猛地推開了槃若,自己又一晃靠在了牆上才穩住了身子,“微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王子莫怪。”他硬撐着身體,邁着沉重的步子向前挪了幾步。
槃若掐住他的下巴,拇指重重地摩挲了幾下蕭淇的唇,瞧着蕭淇緊皺的眉,但又明顯遲鈍的反應,他扯着嘴角,“我知道你不舒服,跟我走,一切就都好了。”他湊在蕭淇頸邊,嗅了嗅蕭淇的味道,“掉入陷阱的狼,和兔子沒什麽區別。你說是吧,蕭淇。”
蕭淇的大腦像是剛剛收到方才的信息,他擡腿撞在了槃若的小腹,槃若悶哼一聲,退了半步。蕭淇喘着粗氣,狠狠給了自己一拳,才堪堪冷靜了頭腦,“王子若是再這般無禮,微臣便不知會做出什麽了。”
“做什麽?”槃若大笑了兩聲,“憑你現在這模樣?蕭淇,你還是乖乖臣服我吧。今日這藥,你若是不做,最終的下場便只能是被折磨到瘋魔。沒有人能抵擋最原始的欲望的,蕭淇,當你醒來時,發現自己完完全全屬于我了,你怎麽有臉再留在輝陽啊?”
蕭淇盯着槃若笑的發狂的臉,沒有說話。槃若又湊近了他,扶起他因為弓着腰而低垂的頭,在他的臉頰親了親,舔了舔唇,“真是個絕妙的計劃,不是嗎?”
根本來不及反應,蕭淇一拳擊在槃若的太陽穴,随後便将他掃倒在地。蕭淇向前邁了幾步,“王子自重。”槃若被這一拳打得有些發暈,他揉着腦袋,許久才從短暫的黑暗中恢複過來,他看着蕭淇逃走的方向笑了笑,“這樣也好,若是你将輝陽的皇帝侵犯,輝陽更是容不下你。”
蕭淇按着胸口,壓抑着要噴湧而出的熱浪,他面色紅潤,快步跑向栖陽殿,他無法再去勤政殿見陛下了,這副模樣,如何能出現在陛下身邊?他需要休息,只能日後再向陛下解釋了。
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剛一踏進栖陽殿,便看見了趙忱。他正由太監服侍着脫去身上明黃的衣袍,此刻只着了一套裏衣,蕭淇開了門,被風一帶,趙忱身上優秀的曲線被隐晦的勾勒了幾筆。蕭淇的呼吸一滞,真是…不妙啊。
他剛想轉身逃走,卻被趙忱扯住了手腕,趙忱的聲音有些驚喜,“你怎得知道朕回來了。”蕭淇偏了偏頭,趙忱瞧見了他面上不自然的紅暈,便有些擔心,“你怎麽了?可是發熱了?”
半強制着蕭淇轉了身,趙忱擡手放在了蕭淇額上,“果然好燙……”趙忱微蹙的眉,滿眼的擔心,此刻在蕭淇眼裏皆是充滿了誘惑,他的喉結上下湧動了兩下,沙啞着嗓子退了一步,“微臣無事,歇息片刻便好……”
“嗓子都成這模樣了,還說無事。”說完又驚異出聲,“你嘴角這是被誰打了?!”
又是一陣風吹來,趙忱顫抖了兩下,松了蕭淇的手,蕭淇剛有要跑的動作,趙忱便道,“不許走,等朕。”說完才轉身去穿上了一身暗紫,又吩咐道,“你去尋太醫來。”
“是。”方才服侍的那位小太監回道,出門時順便将門帶上了。
屋內只剩了趙忱與蕭淇二人,趙忱問道,“跟朕去偏殿歇着。”他說完蕭淇卻沒有動,趙忱歪了歪頭,走到他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腕,“怎得病了便這般矯情了?”
扯了扯他的手腕,蕭淇還是沒動。趙忱眉眼帶上些笑,“像個孩子一樣。”他站在蕭淇面前,拍了拍蕭淇的發頂,像只小狐貍一般,“随朕去歇息,可好?”見蕭淇還是呆愣愣地,趙忱又起了玩心,道,“阿五?跟朕走吧。”
阿五。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蕭淇腦內僅存的理智之弦直接被擊潰。他被趙忱抓着的手轉了兩下便抓住了趙忱的手腕,趙忱一愣,另一只手腕便也被蕭淇單手抓在了掌內。
蕭淇昏昏沉沉的向前倒去,直直壓在了趙忱身上。趙忱那裏承擔的住這突如其來的重量,便也向後倒去。趙忱緊閉着眼,但腦袋卻躺在了蕭淇另一只手的掌心,蕭淇跪在他的身上,頭靠在他的肩頭,悶聲道,“陛下……”
趙忱沒多想,以為他是在向自己表示害他摔跤的歉意,便柔聲道,“沒關系,你還是護着朕啊。”
蕭淇擡起了腰,直勾勾地看着趙忱的雙目,他的發辮落在了趙忱臉上,癢癢的,趙忱眯了眯眼向側面躲了躲。蕭淇不受控制地吞了吞口水,啞聲道,“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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