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
次日雞叫三遍,紫蘇便爬了起來,照例做好早飯,才喊醒三弟和四妹,陶大娘是在她起來後,便跟着起
來。也不知道是吃飽了的緣故還是別的,陶大娘這兩天咳得有點少了。
紫蘇替陶三弟和陶四妹洗了把臉後,讓她們拿那個浸了點鹽樹果子的水漱了漱嘴,就當是刷牙吧,一家
人将剩下的最後的葛根吃完了,背了個竹簍拿了抄子朝山裏走去。
農村人都起得早,遇上問聲哪裏去,陶大娘便陪了笑說道:“進山去找些吃的。”
換來的是同情的幾聲,“要小心,看到野獸趕緊跑啊”這類的話。
走了約有一個半小時的樣子,來到了紫蘇發現的那處點鹽樹林,紫蘇分派了工作,她和陶大娘負責摘那
些果子,而三弟和四妹則負責将果子上的鹽粒掃進帶來的陶罐裏。
眼見得摘下的果子在三弟四妹身邊堆起了小山,紫蘇想了想對陶大娘道:“你在這裏看着她們,我去找
些吃的。”
陶大娘點了點頭,叮囑道:“小心些。”
紫蘇應了聲,便拿了那個竹制的抄子朝她昨天看到的小溝尋去。
陶大娘一邊繼續摘果子一邊對三弟和四妹說道:“你二姐說,這鹽到時候可以向村裏人換糧吃,你們仔
細着點。”
“哎,娘,知道了。”
兩人齊齊的應道,小手越發的仔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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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娘看着乖巧懂事的兄妹二人,又看了眼越走越遠的紫蘇,擡頭看了看高遠的天,“孩子他爹,你看
到了吧,有二丫頭在,三弟四妹就一定能活下去。”
這邊廂,紫蘇順着水溝拿着那個竹抄子,一路往上抄,還真別說,這一路,抄子上還真有不少個頭雖小
但卻活蹦『亂』跳的小蝦。
紫蘇将那些小蝦放在帶來的竹籃子裏,她早在竹籃底墊了一層厚厚的美人焦的葉子,那些蝦蹦來蹦去也
蹦不出籃子。
一路向上,眼見得快有小半盤,紫蘇不由暗嘆,若是有油就好了,将青辣椒切碎了熱油一炒,可是一道
讓人直滴口水的菜。
窄小的水溝一路向上,有時會成為一個兩人寬的小水窪,有時又會成為被雜樹掩蓋住看不見的暗溝,紫
蘇一路向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待她看到籃子裏已經有小半籃時,這才歇了氣,打算往回走,只是一回頭
,卻怔在了原地。
她這是走到哪了?
身邊哪裏還有梯田,入目的是森森的山林,喘口氣都像是用擴音器放大了無數遍。
天空藍的像是洗過一樣。
紫蘇深吸了口氣,正打算沿着來路往回走時,耳邊響起一陣“嗷嗷”的聲音。
這聲音紫蘇并不陌生,有賴于上一世的動物世界,她知道這聲音來自一種叫狼的動物,兇殘而冷血的狼
。
只是這聲音,很是凄厲,就像是陷入絕望中的人發出的嚎叫一樣。紫蘇壯了膽,循着嚎叫聲去尋找,終
于在一個獵人挖出的陷井裏,看到一正爆燥的拱來拱去的小狼。
小狼看到紫蘇『露』出警戒的眼神,爆燥的扒着腳下的土。
而紫蘇更是緊張,她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會有兩只大狼跳出來将她給撕了。一人一狼對峙着,小狼停止
了嚎叫,紫蘇看着陷進裏長得有些像狗的小狼。
腦子裏叫嚣着,抓上來,殺了,就有肉吃了。可是另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殺不得,還是只小狼呢!
最終理智戰勝了口欲,紫蘇找了根藤拴在一側的樹樁上,跳了下去,将小狼抱在懷裏順着那根藤爬了上
來,好在這陷井做得小,不然憑她一個小娃是怎樣也不可能救起這只狼的。
“走吧,”紫蘇将小狼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身子。
小狼朝前走了幾步後回頭看了看她,最後撒了腳丫子便朝前跑。
紫蘇自是不知道,一時的好心之舉卻為她接下的整個冬天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回報。
山高林密,她不敢多呆,拿了抄子正準備走,眼角的餘光處卻瞄到一側的枯枝爛葉下冒出的一個個紅紅
的小傘。
蘑菇!
紫蘇心頭一陣狂喜,早前她挖野葛時便有心尋了一番,卻一無所獲,還以為這陶家村地理位置屬于那不
長蘑菇的地呢!想來定是離得近的地方都被村裏的人給采完了。
當下,欣喜若狂的上前,也顧不得心裏的害怕。挑着自己認識的确認無毒的給采,才一會兒的功夫便将
那裝蝦的籃子給裝滿了。
也許繼續朝山裏走還能找到些,可是紫蘇看着暗沉沉的森林,耳邊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再無其它,任是她
的靈魂已是二十六歲的成年人,還是膽怯了。
一把拎了籃子,返身便不要命的往山外跑。
便是連籃子裏掉出來的蘑菇她也不敢撿,只是一口氣提着,兩腳不停的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兩只腳都發軟了,紫蘇才放慢了跑的步子,卻也是不敢停下來,就好似身後有惡鬼
在追一樣。
“二妹,二妹……”
耳邊響起陶大娘隐隐的喊聲,紫蘇一瞬間似是打了雞血般,仰頭就喊了起來,“我在這,我在這……”
空寂的山裏一聲聲的回聲悠遠回『蕩』。
約過了半個小時,陶大娘帶着氣喘籲籲的三弟和四妹找到了同樣氣喘籲籲的紫蘇。
“二姐……”
三弟四妹乍然看到紫蘇,眼淚嘩的一下便流了出來,齊齊撲了上來,“二姐,你去哪了?我們找了你好
久。”
紫蘇看着眼眶泛紅的陶大娘,聽着三弟四妹的哭聲,心裏一酸,便也跟着哽了嗓子道:“二姐給你們找
到吃的了。”
兩個小娃娃一起擡頭,這才看到紫蘇拎在手裏的籃裏裝着許多蘑菇,他們是看過村子裏的大人撿蘑菇的
,知道這東西能吃,只是因為人小,就算是知道能吃,也從來沒撿到過。
一瞬間,有了吃的喜悅壓過了适才的驚慌,拍了手笑道:“哦,有蘑菇吃了。”
“不僅有蘑菇吃啊,我們還有蝦吃呢。”說着,紫蘇便将籃裏的蘑菇往邊上撥了撥,讓他二人看籃裏的蝦
。
“啊,有蝦吃。”
兩娃娃越發的高興了。
“下次別跑那麽遠了,”陶大娘上前接了紫蘇手裏的籃子,哽了聲音道:“萬一遇到個事怎麽辦。”
紫蘇笑了笑,輕聲道:“我記住了。”
但心裏想的卻是,只怕這山裏以後來的次數只會更多了,沒法子,只有森山才能找到點吃的。
“回頭,留下點蝦讓三弟四妹償個鮮,其餘的拿去換紅薯吧。”
陶大娘默默的點了點頭。
一家三人踩着夕陽的餘晖往回走。
“三弟和四妹弄了兩罐子的鹽,我們明天繼續來,到時指不定也能用它們換些東西回來。”
紫蘇點頭,她原也是這樣想的,可以利用的資源,便一定要利用到砌底。
第1卷 11做買賣
一籃子蝦,紫蘇裝了一些出來,其餘的拿木盆裝了,擺在村口。
“新鮮的蝦哩,拿紅薯就可以換了。”
她這一吆喝,很快便圍了些人上來。
山裏人家,一年難得見個葷腥的,這會子看着那一盆子的草蝦,想着拿了鮮紅的秦椒熱火一炒,可是爽
口的很。
“蘇蘇,你這蝦子怎麽換啊?”
問話的是陶家村的大戶,叫陶定有。
陶定有三兄弟,在村裏少有的常年不落饑的人家。三兄弟都生財有道,老大陶定有種得一手好田,老二
陶定財則走村串巷做些針頭線腦的小買賣,老三陶定餘是個橫的,是個在裏長那裏也能說得上話的人。
紫蘇先是擡頭對着陶定有甜甜一笑,稍後道:“定有叔,這一盆蝦子換十斤紅薯。”
“十斤啊!”陶定有話言之中便有了猶疑。
紫蘇眉眼一轉,想着陶家三兄弟在陶家村的地位,心裏便有了計較,下一刻便脆聲道:“定有叔要是想
要,那便五斤紅薯換吧。”
圍着的人裏便有輕輕的噱氣聲,似乎很是不恥陶定有占紫蘇的便宜。
陶定有黝黑的臉上熱了一熱,連忙瞪了紫蘇道:“你定有叔是那小氣的人麽?”話落便對跟在身側的小兒
子吩咐道:“狗剩,去,回家取十斤紅薯來。”
狗剩早就口水滴噠了,聽了他爹的話,“嗷”一聲便跑了回家。不多時便拿個半舊的竹筐裝了幾個大大的
紅薯來,擺在紫蘇面前,俯身就去端地上裝着蝦子的盆。
“哎,定有叔,不用這麽多。”紫蘇作勢拾了兩個紅薯要往狗剩手裏塞。不想,狗剩卻是二話不說,跑了
。
“拿着吧,拿着吧。”陶定有心疼的看着紫蘇手裏的大紅薯,卻不得不裝大方的道:“可憐見的。”
“哎,那謝謝定有叔了。”
回了屋裏,三弟和四妹自是一番歡喜,陶大娘連忙拿了兩個最大的洗洗切切,放到鍋裏去煮。
紫蘇将原先裝出來的那點蝦分出一半裝好,拿了缽子裝好,又帶上竹抄子去了朱篾匠家。
紫蘇拿蝦子換紅薯的事,朱家兄弟兩早知道了,這會子還見紫蘇又拿了一缽子給他們,一時到覺得很是
難為情,堅決不肯要。
“留下吧,”紫蘇對桃花道:“昨天就說好的,說過的話哪能不作數呢。”
桃花推辭不過,便嚷嚷道,下次一定要跟她一齊去,紫蘇笑着應了。
待紫蘇回到家裏,遠遠的便聞到了一股紅薯的香味,三弟和四妹眼巴巴的坐在竈前,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見了紫蘇,二人連忙站了起來。
“二姐,”三弟站了起來,跑到紫蘇跟前,牽了她的手,“二姐,我們今天弄了一罐子鹽果子。”
三妹不甘落後的也湊了上前,一疊聲道:“二姐,我也弄了,我沒偷懶。”
紫蘇笑着『揉』了『揉』三弟,四妹的頭,柔聲道:“三弟和四妹真乖,那明天我們還去好不好?”
“好。”
紫蘇又指了那一籃子的蘑菇對陶大娘道:“等會拿它和蝦一起煮了,給三弟四妹償個鮮。”
“哎。”陶大娘重重的應了聲,眼裏是掩不住的歡喜。
待得一鍋紅薯煮好,陶大娘盛了出來,往鍋裏添了點水,将新鮮的蘑菇切成片和着蝦一起煮了,一家四
口,吃了有史以來最美的一頓飯。
夜裏,紫蘇走到那裝着點津鹽的罐子前,略作沉『吟』後,擡起頭看了陶大娘,輕聲道:“過兩天我出
去走一趟,拿它換點東西回來吧。”
第1卷 12偶遇
歷朝歷代,販鹽都是殺頭的罪。
陶大娘雖然只是一個村『婦』,可這個理她還是懂的。她拒絕了紫蘇的提議,而紫蘇在遭到拒絕後,也
沒繼續說,似乎就罷手了。
接下來的幾天,紫蘇做了分工,三弟和四妹繼續将那些點鹽樹果子上的鹽花刮了裝陶罐。她則和陶大娘
鑽林子撿蘑菇。
在持續了幾天的早出晚歸後,撿的蘑菇似乎能頂上一段時間的口糧,最重要的是那四罐子的鹽,讓紫蘇
長長的舒了口氣。有了這四罐子鹽,她相信,平安的過完這個冬天問題應該不大。
這天陶秀才家的大公雞才叫第一嗓子的時候,紫蘇便悄悄的爬了起來,她先是看了眼因為吃飽肚子而睡
得香甜的三弟和四妹,然後才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拿了一個隔夜的冷紅薯,紫蘇背了竹簍子便出門了。
第一次出門,她沒打算背上鹽罐,先『摸』清楚了所處的環境再說。
去鎮子上的路,她早幾天就打聽清楚了,順着大路走,估計走一個半時辰的樣子就能到。
山間的路,不是那麽好走,黃泥夾着青石板鋪成的路,不是那麽好走,好在一路都是下山路,走起來便
不是那麽吃力,青山綠水風景倒是很不錯。
待到了鎮子裏,紫蘇已是汗濕夾背,她停也沒停,先是走到那些賣吃食的鋪子前,仔細的打量着,試圖
找到他們吃剩扔棄的飯食,只是走了幾遭,卻沒在一家店外找到。她不死心,又繞到店鋪的後巷,雖說這次
找到了幾只木制的羹桶,可除了一些馊臭的羹水外,再無其它。
想來也是,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只有吃不飽的哪有吃剩的!
繼續在鎮子走了約有大半個時辰後,紫蘇放棄找到吃食的念頭,從而将目光放在那些大戶人家扔棄的廢
棄物上,這次到是小有收獲,撿到幾件穿舊的打着補丁染了跡漬的衣裳,還撿了些廢布頭。
到得午時感覺到肚子餓得咕咕叫時,紫蘇取了那個冷紅薯出來,剝了皮一口一口的吃得極慢,目光卻是
停在不遠處擺着小攤賣包子饅頭的小店上。不知道,如果她拿鹽跟他們換饅頭,可行不可行。
小店是個年約四旬的『婦』人開的,帶着個面黃肌瘦的約六、七歲的女娃娃。生意其實并不是很好,想
來也就是能糊個嘴吧。
“嬸子。”
『婦』人擡起頭看向紫蘇,“小娃娃是要買包子還是饅頭?”
紫蘇搖了搖頭。
『婦』人眼裏便有了一抹失望,稍傾嘆了口氣,轉身去『操』持別的。
“嬸子。”在『婦』人回頭的剎那,紫蘇連忙道:“嬸子,我家有些鹽,你看我能不能拿它跟你換點別的
?”
『婦』人目光駭然的看了紫蘇,稍傾飛快的擡起頭,四處張望,見沒人注意這邊,下一刻,連忙擺了雙
手趕紫蘇,“你快走,快走,你這娃娃怎的這般膽子大,那可是殺頭的事。”
紫蘇還想再說,可是『婦』人已經像趕瘟疫一樣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加之,這個時候又有客人光顧,紫
蘇不敢多說,只得喪氣的走了開去。
眼見得天『色』尚早,紫蘇便打算去別的小店問問。
但一圈下來,都是被人趕了走。紫蘇由不得便有些喪氣,不由便恨恨的想到,這又不是bai粉,至于這
麽避之如蛇蠍嗎?
“喂。”
便在紫蘇郁悶不已時,耳邊響起一聲稚嫩的聲音。
紫蘇回頭看過去,一個看起來比她大些的男孩,烏黑閃亮似黑葡萄的眼睛正滴溜溜的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
“幹什麽?”
“你這樣是沒用的。”
“嗯?!”
紫蘇詫異的看了小男孩,這才發現,男孩不只眼睛長得好看,便是五官也很精致,假以時日一定會是個
風度翩翩的美公子。
“你随我來。”
男孩說完轉身便走,也不管紫蘇會不會跟他走。
紫蘇看着少年老成的男孩,不由便嚼了抹輕笑。對她這個心理年齡超過實際年齡n倍的穿越女來說,這
小男孩便是在成熟穩重又如何?她擡腳跟了上去。
第1卷 13一場烏龍
走了約有二裏地,到得一個僻靜不為人注意的角落,領路的小男孩才停了下來。
紫蘇便也跟着停下來。
“你這樣是換不到東西的。”
紫蘇擡頭看向小男孩,挑了唇角,“那要怎樣?”
“我有什麽好處?”
“你想要什麽好處?”
小男孩黑黑亮亮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稍傾咧了唇角嘿嘿的笑道:“五五分?”
紫蘇冷冷一哼,沒好氣的道:“你缺錢缺瘋了?”
可能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份了,小男孩略一猶豫,咬牙道:“四六,不能再少。”
紫蘇“嗤”笑一聲,擡手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
“什麽意思?”
“二八,要就要,不要拉倒。”
“哎!”小男孩騰的一下漲紅了臉,瞪了紫蘇,沒好氣的道:“你留着那些鹽洗澡吧。”話落,甩手便走。
紫蘇笑了笑,擡頭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轉身便朝回家的路走。
走了約半盞茶的功夫,感覺到身後似是跟了人,紫蘇笑了笑,加快了腳程,在經過一道彎時,她疾走了
幾步,迅速的藏進一側的山坳裏。
不多時,便響起“踏踏”的步子聲。續而便是一具小小的身子,附帶着還有細細碎碎的念叨聲。
“真真是個心黑的,将來肯定嫁不出去。”
“連讨價還價都不懂,還想學人做生意。”
紫蘇忍了笑,眼見得那小男孩便要錯身而過,心頭忽的便生起一個促狹的念頭,下一刻,她“啊”的一聲
,橫空跳了出來。
“啊!”待看到小男孩腳一軟,“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嘴裏使勁的喊了起來,“救命,救命……”時,紫蘇
忍不住“哈哈”的站在原地笑了起來。
小男孩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很快便鎮定下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沒好氣的瞪了紫蘇,怒聲道:“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紫蘇看着他略有些蒼白的臉,以及鼻尖額頭上的汗珠,心知是真的把人給吓到了,心下便覺得難為情起
來,自己一個成年人了,還來逗這小孩子,确實有點過份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被吓到。”她紅了臉跟小男孩道謙。
“我呸,我蕭鶴玉是能被你吓到的。”小男孩紅了臉不服氣的喊道:“你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麽這麽野。”
蕭鶴玉!
這名字可一點也不像這鄉下地方能取出來的。紫蘇狐疑的看了叫蕭鶴玉的男孩,略蹙了眉頭,輕聲道:
“你姓蕭?你是哪個村子裏的人?”
“告訴你,你知道嗎?”蕭鶴玉鼻子一哼,下巴擡得高高的,一臉告訴你,你也不知道的神氣活現的樣子
。
“也是,我說不定還真不知道。”紫蘇點了點頭,便略過這話題,問道:“你跟着我幹什麽?”
“誰說我跟了你?”雖說少年老成,可終究還只是個小孩,蕭鶴玉不服氣的瞪了紫蘇道:“這條路上又沒
寫你的名字,怎麽就許你走,不許我走?”
紫蘇也不知道是自己剛才把他得罪狠了,還是這小破孩就是個不能好好說話的主。看了蕭鶴玉搖了搖頭
,嘆口氣道:“那好,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話落,擡腳便要走。
見紫蘇又要像剛才一樣,一言不合掉頭就走,蕭鶴玉連忙喊道:“哎,你這人怎麽這樣。”
紫蘇頓了腳 ,臉上滿滿的苦笑。回頭,看了蕭鶴玉,“你要是有話就早些說,天『色』不早了,我還
急着要趕回家。”
“你當就你有事,我沒事啊!”蕭鶴玉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可又不敢再依着自己的『性』子來,只得看
了紫蘇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陶紫蘇。”
“陶紫蘇!”蕭鶴玉點了點頭,“這名字不錯,不過可惜了,你要是叫陶石頭更貼切些。”
紫蘇失笑,可又不願跟他拌嘴,便拿眼睛看着他,意思是,再不說正事,她可真要走了。
“三七分,怎麽樣?”蕭鶴玉看了紫蘇道:“我不僅是出主意,我還出力。”
“出力?”紫蘇看了蕭鶴玉,“出什麽樣的力?”
蕭鶴玉撇了撇嘴,輕聲道:“我替你将你手裏的鹽換了你要的東西,只我的那份我是要現錢的,怎麽樣
?”
紫蘇想了想,搖頭。
“為什麽?”蕭鶴玉瞪圓了他那對黑黑亮亮的眼睛,眸子裏有着隐隐壓制的怒氣。
“貶私鹽被抓到是要殺頭的。”
一瞬間,蕭鶴玉便明白了紫蘇的意思,這是不想讓他冒險呢!心下便對紫蘇生起了幾分好感,但他素來
是個膽大的。拍了胸脯對紫蘇道:“你放心,我就算被抓到也不會供出你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蕭鶴玉故意歪解道:“還是你良心發現了,打算多分點錢給我?”
紫蘇看着眼前眉目飛揚的蕭鶴玉,還沒長開的五官被陽光打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山風微起,将他垂落的
發吹起,飄了起來。若是脫去身上這襲粗布衣衫換一襲白衫,真有幾分金童的感覺。
“這樣吧,你出主意便是了,你告訴我要怎樣将這些鹽才能換成銀錢,我分你二成。”
“小爺長這麽大,就沒見過你這麽小氣的娘們。”蕭鶴玉眼見紫蘇咬死了不肯松口,罵罵咧咧了幾句,最
終還是将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你這樣是沒用的,你要找到宛平鎮販鹽的大戶,通過他的手将你手裏的鹽
賣出去。”
待得蕭鶴玉把話說完,紫蘇傻了眼,趕情蕭鶴玉還以為她真是個鹽販子呢,還以為她手裏有多少鹽呢!
一時間紫蘇真是哭笑不得。
“可是,我沒多少鹽啊!”紫蘇看了蕭鶴玉。
蕭鶴玉上下打量紫蘇幾眼,末了猶疑的問道:“你有多少?”
紫蘇比劃了下,末了道:“這樣大的罐子,兩罐子。”
眼見得蕭鶴玉就差将眼珠子瞪出來時,紫蘇讪讪的笑了笑。
“我……”蕭鶴玉忿忿的轉了身,擡腳便走,走了幾步卻又猛的掉轉身子跑了回來,指了紫蘇,大聲道:“
別再讓我看見你。”
話落,這才真的轉身走了。
紫蘇看着那先前還只是慢慢走,到後來卻是撒了腳丫子跑的人,嘆了口氣。這個蕭鶴玉,會是什麽人?
瞧他一身的穿戴和他自身的談吐見識,很像是什麽大戶人家落難的孩子。只在這個窮山溝溝裏,又會有什麽
樣的大戶呢?
第1卷 福兮禍所依
回到陶家村,天『色』已然黑透。
遠遠的便看到村子前的香樟樹下站了兩個瘦小的身影。還不待紫蘇走近,耳邊便響起三弟和四妹的歡呼
聲。
“二姐回來了,二姐回來了。”下一刻,兩人便跑了上前,一左一右拉了紫蘇的手,一疊聲的道:“二姐
,你怎麽都不帶我們去啊?”
紫蘇一左一右牽了兩人的小手,一邊往回走,一邊輕聲道:“下次帶你們去,好不好?”
“好。”
待回到家裏,陶大娘已經做好了晚上的飯食,紅薯煮蘑菇。就着昏暗的燈光,一家四口人,簡簡單單的
吃了晚飯,紫蘇又燒了熱水,替三弟和四妹洗了洗,再将撿回來的,那兩身舊衣裳拿熱水泡了。
陶大娘坐在竈前的小凳上,目光呆滞的盯了腳邊的地。
屋子裏彌漫着一種低沉而凄涼氣氛,紫蘇很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将手裏的衣裳擰幹曬起後,她坐到陶大
娘身邊,輕聲道:“我會讓三弟和四妹過上好日子的。”
陶大娘木然的擡頭看向紫蘇,嘴唇動了動,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紫蘇也不指望她能給予什麽反應,但該交待的還是要交待,“可是在這之前,你必須好好的活着。”
“二妹……”陶大娘目光痛苦的看了紫蘇,難道是發現了什麽?陶大娘的瞳孔急劇收縮着,甚至有點慌『亂
』的撇開了目光,不敢與紫蘇對視。
“你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惡霸叔叔,你要是有個什麽事,他便可以明正言順的發落我們三姐弟。”
紫蘇說完便起身,朝屋裏走去。
陶大娘的想法,她或多或少有點理解,人生的艱難便在于看不到希望,沒有了希望那麽剩下的便是絕望
。
“我不會扔下你們三不管的。”
身後響起陶大娘鄭重的聲音。紫蘇挑了挑唇角,步子便也輕快了不少。同樣,她先是去查看三弟四妹睡
得好不好,然後才在她們身邊躺下。
次日,雞叫三遍後,紫蘇便将三弟和四妹叫了起來,陶大娘已經先她們起床,燒好了早飯,待用過早飯
後,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紫蘇身上,等着她分布今天的任務。
“今天,我帶三弟去山裏找蘑菇,娘和四妹去撿稻谷。”
“我去撿蘑菇,你和三弟、四妹去撿稻子吧。”陶大娘猶疑的看了紫蘇。
紫蘇笑了笑,輕聲道:“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陶大娘還想再說,門外響起桃花的聲音。
“紫蘇,我們可以走了嗎?”
“哎,這就走。”
紫蘇背了竹筐,帶着三弟迎上桃花,回頭叮囑陶大娘,“你們別太累了,能撿多少算多少。”
“哎,知道了,你也小心些。”
桃花樂呵呵挽了紫蘇的手,邊走邊說道:“紫蘇,今天還去抓蝦不?”
“過幾天吧,才剛抓過,沒那麽快便有了。”
桃花雖有點失望,但想着還能撿到蘑菇便也沒當回事。三弟卻是有點不高興,想着要有人來分蝦,嘴巴
嘟了起來,紫蘇看到了,不由便失笑,想了想,對三弟說道。
“三弟,你是男孩子,心胸要寬廣些,不能太精精計較。”
三弟癟了憋嘴,可礙于紫蘇的威嚴,還是點了點頭,不甘心的道:“我沒有小氣,別人家都有吃的,就
我們家沒有。”
“三弟,那我答應你,等撈了蝦子,我只拿一點點給我爹和大伯償個鮮,別的都給你,好不好?”
三弟臉上一紅,讷讷的道:“不用的,不用的。”
紫蘇笑着『揉』了『揉』三弟的頭,三人有說有笑的往山裏走去。
因為窮,山裏能吃的東西其實都已不多,便是有些野果子也在外圍看不到。紫蘇三人也不敢走得太深,
只略略突破點外圍,找樹高林密,人去的少的地方。三弟還有些分不清哪些是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紫蘇
便讓他專撿那種好認的紅蘑菇。
“紫蘇。”
耳邊響起桃花略顯驚慌的聲音,紫蘇心下一個咯噔,怕是別遇着了蛇,随便的拾了根棍子讓三弟站在原
地別動,她便趕了過去。
“這是什麽?”桃花指了草堆裏,一個瑟瑟動的東西問着紫蘇。
紫蘇仔細看了看,确定不是蛇後,拿手裏的棍子扒拉了下樹葉,下一刻,便看到兩只長長的耳朵。
“兔子,”紫蘇驚喜的喊出了聲,連忙彎腰,一把逮了兔子頭,拎了起來,“兔子,是兔子。”
三弟聽到聲音,連忙跑了上前,“二姐,二姐,給我看看。”
紫蘇将兔子遞到三弟手裏,囑咐道:“小心些,別弄傷了它。”
三弟接了,抱在手裏歡喜的什麽似的。
紫蘇擡頭便看到桃花目光懊悔的看了三弟,心思一動,便對桃花道:“肯定不只這一只的,我們再找找
,看能不能再找到別的。”
“哎。”
桃花應了一聲,兩人扒拉開樹葉,開始掏兔子窩。
兩人忙活了半天,也沒再找到一只兔子。紫蘇還好,她原本就沒抱什麽希望,都說狡兔三巢,眼下這只
被逮着了,是運氣爆到家了。可是,桃花卻是喪氣的不得了。頻頻朝三弟手裏的兔子看過去。
“二姐,你快來看。”三弟喊了紫蘇上前,指着手裏的兔子對紫蘇道:“它的肚子怎麽這樣的?”
紫蘇記得從前的一個朋友很喜歡養動物,當時便養了幾只兔子,閑來無事時,也會告訴她怎麽區別兔子
懷孕的事。想着,便照着前世的記憶,『摸』了『摸』兔子的肚子,果然,有幾粒蠶豆一樣的硬物,而且滑
滑的抓不住。
紫蘇也不确定,這到底是不是只懷孕的兔子。想了想,對桃花道:“桃花,兔子是你發現的,但卻是我
抓住的,我們先養着,若是有一天不養了,一定分你一半,行不行?”
桃花點了點頭,雖然還是有些難過,但想着以後她也能時常去看看,便也放到了一邊。
三人再撿了些蘑菇,便打算往回走。
紫蘇走之前,走到一棵樹前,拿起柴刀在那身上割了幾道口子,扒了塊皮出來。三弟和桃花一再的問她
為什麽要這樣做。
“哦,做個記號,下次說不定還能逮着兔子。”
桃花和三弟便認真的點了點頭,也跟着在周圍做起了記號,紫蘇看得啞然失笑,她沒說出的真話,其實
是,這棵樹很像她小時在外婆家看到的苦株樹,但卻又不确定,所以她才做個記號。
三人,一路往回走。
才到村口,便看到四妹哭喊着朝她跑來。
“四妹!”紫蘇飛快的迎了上前,将四妹摟到胸前,一疊聲的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目光又在四
妹身後搜尋,“娘呢,娘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娘,娘被人抓走了。”
第1卷 耍橫
四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什麽?”紫蘇錯愕的看向了四妹,一疊聲的道:“娘怎麽會被人抓走了?”
四妹哭哭啼啼的也說不清楚,紫蘇将四妹往三弟手裏一塞,又将背上的竹筐解了下來,轉過身囑咐三弟
道:“你帶好四妹回家,将兔子看緊了,哪裏都別去,知道嗎?”
三弟眼眶紅紅的看了紫蘇,點了點頭。
紫蘇回身對桃花道:“桃花,你替我送三弟和四妹回去,我去找我娘。”
“嗯,我知道了,你小心些。”
紫蘇急急的朝村子裏跑,遠遠的便聽到陶大娘聲嘶力竭的嘶喊聲,“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們。”
圍着看熱鬧的人雖多,卻沒人上前制止。待有人看到急急朝這邊跑來的紫蘇,有熱心的便對紫蘇喊道:
“紫蘇,你快去,你娘被你二叔給賣了。”
紫蘇只覺得頭翁的一聲沉了沉,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只這些事,沒有落到自己和三弟四妹身上,卻
落在了陶大娘身上。步子一頓,紫蘇想了想轉身朝家裏跑了去。
“哎,這女娃娃莫不是吓傻了。”
“唉,這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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