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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道:“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別的酒樓的掌櫃去叔家裏,喊叔你去
他店裏。”
李大叔聞言先是怔了怔,續而飛快的擡頭朝前堂看了看,沒看到老板和老板娘的身影,這才松了口氣,
下一刻,卻又緊張的對紫蘇道:“閨女,可不敢『亂』說啊。”
“叔,您怕什麽啊?”紫蘇嘿嘿笑了看着臉『色』漲紅的李大叔,輕聲道:“就是有人去請您,也正常的
啊!你這好手藝就像那一家有女百家求一樣。你有價值,才有人上門不是。”
她叽裏呱啦的一大堆,李大叔卻是只撿了自己想聽的聽明白了。
“叔這算是什麽手藝哩!”李大叔憨憨一笑,看了紫蘇道:“再說了,這些都是你的東西,叔怎麽好拿它
去賺別人的錢!”
紫蘇手便一頓,擡頭看了李大叔,卻見李大叔臉帶笑容的炒着手裏的另一道菜,一邊對紫蘇道:“閨女
,放心,叔不是那種人。再說了,老板待咱們不薄。”
“叔,等過年了,我讓幹爹給你封個大紅包。”
李大叔倉忙中擡頭看了紫蘇一眼,咧嘴一笑,“那敢情好哩!”
第2卷 60故人
短短數日的時間,柴老板便獲利頗豐,為了讓紫蘇拿出更多的幹勁來,他特意尋了紫蘇,告訴她,他們
之間的分紅一月結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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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也投桃報李,又出了個主意,便是腌制些小菜、做些點心什麽的,客人等菜的時候端了上去做為餐
前小菜,開開胃口。量也無需太大,左右一人半筷子就沒了。既得了噱頭,又落了名聲。
柴老板連連拍手叫好,“只是什麽樣的小菜呢?”
紫蘇将準備好的單子拿出來,“現在天熱,暫時先用這四道,辣白菜,涼拌西芹、皮蛋豆腐、蒜泥黃瓜
。”頓了頓又道:“等天氣涼下來,我們再換菜式。”
這四道菜若論價值都不是什麽值錢的,但卻因着是白送的,自是不同。話說,這世上必竟白吃嫌淡的那
是極少數!柴老板連聲贊好,自去安排不提。
約『摸』又過了幾天,紫蘇正想着離家也有些日子了,趁着這段時間客源穩定不用推新菜,她是不是該
回陶家村看看陶大娘和三弟、四妹。不想,店裏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指名道姓,說是要見你。”老板娘一邊自後廚喊了紫蘇出來,一邊對她道:“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
,但卻是『婦』人打扮,穿金戴銀,但細瞅着又不像是正經的貴『婦』人。”
紫蘇怔了怔,她的記憶裏,似乎沒有這號人啊!
“你先上去應付着,要是不對,就退出來。”老板娘将紫蘇送到二樓雅間的門口,叮了紫蘇道:“我們開
門做生意的,受點閑氣什麽的也難免,可也不能平白的讓人欺負了去。她若是太無理,你也別給她留面子,
左右我們跟林大人和陸千戶還是熟悉的。”
紫蘇點了點頭,雖不明白老板娘怎會覺得這客人對自己不善,但打心眼裏卻是感謝老板娘的呵護,于是
道:“幹娘,您忙去吧,我會看着辦的。”
老板娘點了點頭,這才轉身下去招呼客人。
紫蘇深吸了口氣,擡手敲了敲虛掩的門。
“進來。”
門裏響起一聲略顯蒼老的嗓音,紫蘇挑了挑眉頭,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一個年約四旬的婆子穿一身半新不舊的官綠『色』潞綢褙子,看見她進來,轉身對站在窗前一個身
段窈窕穿了個緋紅小襖的女子,道:“『奶』『奶』,人來了。”
站在窗邊的女子聞言便緩緩回身,目光犀利的看向紫蘇。
紫蘇偷偷擡了眼角打量眼前的女子,一雙撒花蝴蝶鞋,一條翠蘭馬面裙,一件緋紅繡白『色』水仙花的
小襖,再往上看,便對上一張面沉如水的臉,下一瞬間,她便怔在了原地。
菊花!
“媽媽下去吧,我有幾句話單獨與她說。”
婆子臉上有一瞬間的猶疑,但在對上菊花銳利的目光時,連忙屈膝一福,輕聲道:“是,老奴就在門外
候着,『奶』『奶』若是什麽吩咐,喊一聲便是。”
菊花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待得婆子退了出去,她才自窗邊走了過來,在中間的黑漆木桌上坐定,指了
自己身側的椅子對紫蘇道:“坐吧。”
紫蘇吸了口氣,緩了緩因為乍然相見而惶惶不安的心緒,隔了一把椅子落坐,坐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拿了桌上的茶壺替自己倒了杯水,便一口喝下。
菊花挑了挑眉頭,神『色』間掠過一抹冷冷的笑意,待看到紫蘇放了手裏的茶盞,才開口道:“怎的,
吓到你了?”
紫蘇搖了搖頭,擡頭看向菊花,輕聲道:“沒有,就是覺得挺吃驚的。”
“吃驚?”菊花呵呵一笑,将塗了大紅丹蔻的手擺放在眼前,目光落在纖纖細指上一枚綠寶石的戒指上,
良久,才道:“确實挺吃驚的,我一開始知道的時候也很吃驚。”
紫蘇知曉菊花說的吃驚,怕是指,她在這酒樓的事情!當下也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解釋也不多言,沉默
的等着菊花說明來意。
“你不好奇?”
紫蘇擡頭看向菊花,“好奇?”頓了頓道:“好奇什麽?好奇你為什麽會來找我?好奇你為什麽會有現在
的這番境遇?”
菊花點了點頭。
紫蘇卻是撇了撇唇角,淡淡的道:“沒什麽好好奇的,每個人都想活得更好,也許你做到了,而我還在
努力。”
菊花眉宇間便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是啊,誰都想活得更好。從前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她想着只要能吃飽穿暖就好。現在吃飽穿暖了,她
卻又覺得似乎少了什麽!午夜夢回,她每每總覺得一切恍若一夢,說不定哪天就醒了,她會被打回原形。
這般患得患失,直至那天無意間聽到了“陶紫蘇”三字,『迷』『迷』懵懵的世界恍若一下子清明起來,
她迫不及待的找了來,然,這會子卻不知道找來又是為了什麽!
“你還恨我?”
紫蘇搖了搖頭,“說不上恨,但也說不上不恨。”
菊花點了點頭,想了想道:“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了,會不會來找我報仇?”
“報仇?”紫蘇呵呵笑了數聲,目光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輕聲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只想現世安
穩的活着,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讓自己,讓家人能過得更好。”
見菊花不語。
紫蘇少不得只能嘆口氣,将話說得再明白點:“當日如果我和我娘因為你而受到傷害,報仇自然是要的
。但,我和我娘沒有受到什麽傷害,所以,報仇一事,就免談吧。”
菊花神『色』間還有狐疑,目光直直的看了紫蘇道:“狗娃做的事,我都聽說了,你……”
紫蘇不耐煩的打斷了菊花的話:“沒有人髒俱獲的事,我不武斷的發表意見,既便是他現在當着我的面
承認了,我也只會讓他賠我幾只兔子。”話落,擡眼看了菊花,“你要是心裏過意不去,就将那兔子折成現錢
給我吧!”
菊花被她說的一愣,稍傾回神後,不由蹙了眉頭道:“我跟他早沒關系了,憑什麽他欠下的債要讓我來
賠。”
“那就是了!”紫蘇攤了雙手,看向菊花道:“你既不願替他賠錢,現如今該敘的舊我們也敘過了,沒的
別的事,我就走了。”
話落,當真起身便要離開。
菊花連忙跟着起身,“等等。”
紫蘇站定看她,示意她有事說事,若是再無關緊要的閑話,她真的不願再聽了。
“陶成海……他……他……”
紫蘇不待菊花将話說完,便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菊花怔怔的看了紫蘇,一怔過後,恍然回神,不由便提了聲音道:“怎麽可能,他對你那
麽好,你怎麽會不知道他的消息?”
“我真不知道。”紫蘇嘆息一聲道:“你也不能說他對我有多好,我是個姑娘家,我還要名聲的。”
“名聲!”
菊花臉上掠過一閃而逝的嘲諷之『色』,似乎在哧笑紫蘇,在經過胡金富那件事,她何來的名聲之說。
好吧,話不投機半句多,紫蘇想來跟菊花是再沒什麽話說了,點了點頭,轉身便去開門。
“陶紫蘇!”
紫蘇失敗的垂了手,回頭看向菊花,“你能不能有話一次『性』說完,這樣一下子一陀,一下子一陀的
,拉稀也沒你這麽難受!”
“你!”菊花被紫蘇沒好氣的話,激得神『色』一變,眼看便要發作,但下一刻卻是平息了心胸口的那股
惡氣,冷聲道:“我現在不叫菊花,你也別問我叫什麽,還有下次若是見面,便裝作不認識我。”
“知道了。”紫蘇看了一臉冷『色』的菊花,“還有沒有別的事?”
“你……”菊花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沒有了,你走吧。”
紫蘇點了點頭,擡手便拉開了身前的門,因着她是忽然動手的,将耳朵支了靠在門邊偷聽的婆子一個不
小心差點便倒了下來,幸而她手快,扶住了門框。但卻沒為自己偷聽的行徑感到羞恥,反而是惡狠狠的瞪了
紫蘇一眼。
紫蘇朝她點了點頭,拾腳便往樓下走去。
“『奶』『奶』,”婆子幾步走到臉『色』難看的菊花面前,讨好的道:“『奶』『奶』,這小姑娘是個
油鹽不入的,你看要不要叫人教訓她一頓,讓她懂懂做人的道理。”
菊花瞳孔驀然一緊,下一刻便如刀子一樣看向身側的『婦』人。直至,那『婦』人被她看得兩股戰戰,
額頭直起冷汗,她才冷冷一“嗤”,收了目光,漫不經心的道:“柳婆子,你是長了多少個膽,敢動她?別怪
我沒提醒你,她可是敢拿刀砍人的主兒。別到時,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柳婆子被菊花不陰不陽的刺了幾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着自己怎麽說也算是老爺身邊的老人,便是
家裏正正經經的夫人會給她留幾分薄面,這個不知道哪個洞裏爬出來的野狐貍,竟然敢這樣拂她的面子!暗
暗咬牙,待得到了夫人跟前一定要好好給這個『騷』狐貍上上眼『藥』水。
菊花看着柳婆子一張老臉白了紅,紅了白,心裏生起一抹快意。暗道:看你還在我跟前擺譜不!一個下
人就敢躍過主子去?!
“去告訴老板娘,将她這裏的特『色』菜每樣都給我上一道。”
柳婆子點頭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待得屋中沒人了,菊花繃緊的神經才乍然松懈了下來,她怔怔的看着桌面上那只只剩三分之一的茶盞,
紫蘇的話在耳邊響起。
“每個人都想活得更好,也許你做到了,而我還在努力。”
她做到了嗎?
菊花撩唇給了自己一個譏諷的笑意。
她當然做到了,現在錦衣玉食的日子不就是一個證明嗎?可是,為什麽她的心裏卻很難受,在想起那張
憨憨厚厚的面孔時,心會有針紮般的痛疼!
菊花緩緩的将臉埋進掌心裏,掌心傳來淡淡的脂粉香,熏得她眼睛愈發的酸痛不堪。眼淚如斷線的珠子
一般,“噠噠”的直往下掉。
“『奶』『奶』……”
柳婆子風風火火走了進來,待看到菊花一抽一抽的肩膀時,嘴裏的話被頓住,這會子她學聰明了,想了
想,悄然的退了下去。而屋子裏的菊花也似是渾然不覺,下一刻,整個趴在了桌子上。
柳婆子輕手輕腳的下了樓梯,走到櫃臺邊,對柴老板道:“适才去回我們『奶』『奶』話的小姑娘呢?
你将她喊來,我有話問她。”
柴老板疑『惑』的看了面『色』不善的柳婆子,光柳婆子這身上的衣裳,便能看出不是一般人家的仆人
,連忙賠了笑臉道:“哎,可是我那閨女不懂事,沖撞了你家『奶』『奶』?她人小不懂事,還請你在你們
家『奶』『奶』面前美言幾句,今天的菜錢我給您打個八折。”
柳婆子冷聲一哼,淡淡的道:“我們不是缺錢的人家,你也別多說了,趕緊将人給我領了來。”
柴老板也不敢再多說,又加之紫蘇在她眼裏素來是個乖巧懂事,便是言語有所失當,也絕不會惹出什麽
大事來。與柳婆子說了幾句,便轉身去了後廚尋紫蘇。
紫蘇聽完柴老板的話,半響沒回過神。
這菊花搞什麽?有話就不能一次『性』說完!但沒辦法,顧客是上帝,她眼下可沒有得罪上帝的本事!
擦了擦手便跟了柴老板往外走。
“你跟我來。”柳婆子左右看了看,卻是沒有将紫蘇帶到樓上,而是帶到一側相對人少一點的角落,沉了
臉對紫蘇道:“你都給我們家『奶』『奶』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啊!”紫蘇看了柳婆子懵懵然的道:“你家『奶』『奶』問我,我們店裏有哪些特菜,我跟她
解說了一遍。別的,什麽也沒說。”
“你還敢騙我?”柳婆子虎了臉,擡手指了樓上道:“小姑娘,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我說了,我好上去替
你求個情面,不然『奶』『奶』要是心氣不順了,到老爺跟前說幾句話,你這店也別想開了。”
紫蘇看着柳婆子骨碌碌轉的眼珠子,忖道:我要不是個穿越的,只怕這幾句話就要被你唬哭了吧!
雖則心下淡定,但臉上卻是做出一副失措的樣子來,哽了嗓子道:“婆婆要是不信我,我這便跟你到你
家『奶』『奶』面前去對質。”說着便要往樓上走,吓得柳婆子一把拉住了她,沒好氣的罵句,“滾,小賤坯
。”
紫蘇一邊擡手佯裝擦眼,一邊轉身便走。
柳婆子恨恨的對着她的背影啐了口,轉身便要往樓上去侍候,不想一擡頭,卻看到菊花站在樓梯上,正
冷笑笑連連的朝她看過來。
“『奶』『奶』……”柳婆子豁然對上菊花冷凜的笑,腳下一軟,差點便跌倒在地。
菊花斂了臉上的笑,淡淡吩咐道:“讓老板将點好的飯菜打包,你帶回府裏,想必這個時候老爺也該回
來了。”
說完,便扭了腰身,踩着“吱嘎吱嘎”的樓步,一步一步朝樓下走來,不多時便到了門邊,卻在這時,她
緩緩的回頭,朝裏看來,乍一看似是在責怒柳婆子怔在原地,但往細裏看,便會發現她的目光穿過柳婆子,
與站在那朝她看過來的紫蘇對上。
稍傾,她幾不可見的扯了扯嘴角,朝候在門外的轎子走去。
而紫蘇也收了目光,轉身朝後廚走去。
柳婆子直待菊花的轎子沒消失在巷口,才忿忿不平的上前,對着門外便啐了一口,低聲罵了句,“蹬鼻
子上臉的東西,有你哭的時候。”回頭便朝正偷偷打量她的客人罵道:“看什麽看,仔細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
“哎,媽媽您歇歇火。”老板娘聽到柳婆子的罵聲,生怕客人中有不忿的跟她吵起來,連忙陪了笑臉上前
,輕聲勸道:“您到這邊坐坐,飯菜馬上就好,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
柳婆子冷冷一哼,卻是眉眼滴溜溜的一轉,看了老板娘道:“那個小姑娘是你什麽人啊,看起來一副刁
鑽像,你可小心着點。”
“小姑娘?”老板娘不解的看了柳婆子。
柳婆子便朝後堂努了努嘴,冷聲道:“就是适才,我們『奶』『奶』喊去問話的啊!”
老板娘背脊便生了冷汗,嘿嘿幹笑着對柳婆子道:“我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家裏兄弟姐妹多,便來讨
口飯吃。”話落,扭了眉頭道:“怎的,她得罪了你家『奶』『奶』?”
卻又不待柳婆子開口,便道:“這個笨丫頭,淨給我惹禍,回頭我就打發她去她爹娘去。”
“到也沒得罪我們『奶』『奶』。”柳婆子呷了口茶,撇了撇嘴道:“就是好像跟我們『奶』『奶』是熟
識的,我想問幾句話,卻是沒一句真話。油頭滑腦的小賤坯樣!”
“這樣啊!”老板娘便笑了道:“那丫頭素來是個膽小的,您有什麽想問的,不如告訴我,我去幫着問問
。”
柳婆子打量了老板娘一眼,撇了撇嘴道:“沒什麽,許是我猜錯了也不一定。”
老板娘自是不會再摻和,左右打量了柳婆子一眼,試探道:“不知道媽媽在哪家大人府上當差。”
柳婆子便眉眼一挑,臉上生起一抹不可一世的神情來,得意的道:“老身是林指揮使府裏的人,當年是
随着林夫人陪嫁進林家的,我們夫人那可是林大人三媒六聘八擡大轎給娶進來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适才嘴裏的那位“『奶』『奶』”可不是什麽東西!
第2卷 61五味人生
紫蘇聽完老板娘的話,半響沒出聲。
菊花成了林指揮使的小妾!而且是還沒得到主母認可的小妾。她驀的便有種菊花的人生就像茶幾,上面
擺滿了杯具。而她就是那個賣杯具的人!
“閨女。”老板娘見她怔愣不語,不由便顫了聲道:“你莫不是真得罪了她?”
紫蘇斂了思緒,擡頭看了老板娘,“沒有,我沒有得罪她。”
老板娘便籲了口氣,跟紫蘇說起別的來。
“你說,前些日子林大人說的,要你進府做菜,會不會為的就是這個外室?”
這麽想到是有可能,許是那林大人初來乍到,因着沒有家眷随行,因緣巧合納了菊花,然後雖說沒有敬
過主母茶,但總要在林大人的那些同僚面前『露』個臉。
“可能是吧。”紫蘇随口道:“管它是為了什麽,反正我就是去做廚子的。”
“說得也是,”老板娘點頭道:“你只管将菜食做好,別的跟你沒關系。”
紫蘇點了點頭,因想着,店裏的一切都在按她的計劃有條不紊的『操』作起來,她來鎮裏也有好些日子
了。挺想念三弟和四妹的,便對老板娘道:“幹娘,等林大人府上的酒席過了,我想回家一趟。”
老板娘便笑了道:“可是想你娘了?”
紫蘇笑了笑沒出聲。
“行,去吧。”老板娘幹脆的道:“到時讓你幹爹跟你把錢算下,你也哄哄你娘和弟妹開心。”
“謝謝幹娘。”
引得老板娘又是一陣爽利的笑。
轉眼便又是三天過去了。
這天,一大早林大人府上便使了婆子坐了馬車來接紫蘇。
因着提前打了招呼,紫蘇提前一天夜裏就做好了準備,婆子一來,她提了個籃子站起身就準備走。
“哎,”婆子喊住了紫蘇,猶疑的道:“你沒東西要帶?”
紫蘇指了指手裏的籃子對婆子道:“東西不是在這嗎?”
“就這麽點東西?”婆子嫌棄的挑了挑眉頭。
紫蘇不由便想起那個柳婆子,由不得忖道:這林大人府上的婆子可都是不好相與的,也不知道菊花的戰
鬥力幾何!
“噢,”紫蘇看了婆子,輕言細語的道:“林大人只說讓我人過去,沒說讓我将鍋碗瓢盆什麽的帶過去啊
!”
“誰要你帶那些!”婆子沒好氣瞥了紫蘇一眼,稍傾便沉聲道:“好了,好了,走吧。”話落率先朝停在門
外的馬車走去。
紫蘇緊跟了上前,等她爬上馬車,卻發現婆子整個橫占了大半的位置,只給她留了一點地方。見她上車
來,婆子撩眼皮淡淡的掃了紫蘇一眼又重新閉了眼,靠在車壁上。
馬車篤篤向前時,紫蘇将身子縮在小小的角落,目光盯着自己腳尖,不為婆子的蠻橫不甘,也不為自己
遭受的不公而嚷嚷。好似,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待得馬車行出一裏地,婆子卻忽的收了腳,冷聲道:“你與我們家『奶』『奶』是舊識?”
又來了!
紫蘇抿了抿唇,再擡起頭時,臉上卻是一征懵懵,“婆婆,你們家『奶』『奶』是誰?”
婆子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目光凜冽的落在紫蘇身上,見紫蘇被吓得瑟瑟的抖了抖,不由便越發的疑
『惑』,忖道:怎麽看也不像阿柳說的那般兇悍狡詐啊!莫不是弄錯了?
“我們家『奶』『奶』你也見過的。”婆子冷聲道:“前幾日不是還帶了人來你們店裏,還單獨拘了你問
話。”
紫蘇睜了黑溜溜的眼珠子,半響似是恍然大悟般的道:“啊,婆婆你說的是那位夫人啊?”
“想起來了?”
紫蘇點頭,“想起來了,她長得好好看,穿得衣服也很好看,我還沒見過像她那麽好看的人呢。”
婆子冷笑着勾了勾嘴角,不屑的道:“那是因為你見過的人太少。”
紫蘇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婆子見她笑得很是羞澀,心下越發的疑『惑』,她是怎麽看也看不出紫蘇有柳婆子說的那樣刁鑽,明明
就是一個略為能幹些的小丫頭罷了!目光落在紫蘇帶來的籃子上,掃了幾眼,狐疑的道:“你這籃子裏裝的
是什麽?”
“哦,是我們家的獨門配料,等會做菜的時候要放它。”
婆子眉頭立刻蹙得死死的目光像釘子一樣看了紫蘇,一疊聲道:“這東西可要檢查的,不然吃出事來,
誰也負不了責。”
“檢查?”紫蘇看了婆子,“怎麽個檢查法?”
婆子笑了笑,“你等會進府就知道了。”
接下來的路程,婆子再不和紫蘇說話,紫蘇也沒主動去跟她攀談。
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停了下來。
紫蘇動了動坐得有些僵硬的腳,稍傾簾子被人撩起,一張大大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老姐姐,你可回來了,老爺催了好幾次了!”
紫蘇擡頭對上柳婆子笑得比菊花還要燦爛的臉,然後便看到柳婆子殷勤的探手扶了身側的婆子下車。
紫蘇擡頭,便看到這是條稍暈冷清的小巷子,一道黑漆銅鈴大門,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是大門更不是角門
,倒像是府裏的後門。見她四處張望,柳婆子沒好臉的看了過來,對身後的兩個丫鬟道:“帶了陶姑娘去廚
房。”
“是,媽媽。”
紫蘇低眉垂眼的跟在兩個小丫鬟身後往前走,耳邊飄過柳婆子急急的一句,“怎麽樣,可打聽出來了?”
待想要再細聽時,卻時已經走得遠了,除了細碎的步子聲,再無其它。
二進的小院,青磚成的小徑灑掃的很是幹淨,往前過了月洞門便是一處稍顯開闊的院落,院子裏種着些
當季的花草,紅綠相襯很是養眼。
一抹窈窕的身姿正站在廊檐下,逗弄着屋檐下竹籠裏的鳥兒,此刻見了一行人,緩緩的擡起頭,目光不
期而遇的剎那,菊花臉上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待紫蘇想要細看時,卻已不見。
“『奶』『奶』,林媽媽回來了。”
菊花将手裏的鳥食扔了,拿了一側的帕子擦了擦手,輕聲道:“知道了,老爺呢?可還在書房議事?”
“回『奶』『奶』,老爺已經和幾位大人移步去了花廳。”
菊花點了點頭,看了眼紫蘇已然便要消失的背影,輕聲道:“去,跟老爺回一聲,便說姑娘已經來了,
午膳定在什麽時辰。”
“是,『奶』『奶』。”
小丫鬟退了下去。
第2卷 62事變
林家的廚房是柴老板那個雜『亂』無序的小後廚不能比的。
竈房的管事領着一幹婆子下人正目瞪口呆的看了紫蘇時,去接紫蘇的林婆子踩着四平八穩的步子,寡了
張臉,氣勢沉沉的走了進來。
“林媽媽。”
包括管事在內,所有的人都巴結的向林婆子行禮。
紫蘇亦跟着向林婆子行禮,心裏卻是明白了一點。奴仆也分嫡系和表系,就似這林婆子,但看她的姓,
又看衆人對她的态度,想來定是林大人的家生仆『婦』,且還是在林家有些頭臉的,指不定比柳婆子高出許
多。
紫蘇卻也是沒猜錯,這林婆子是林大人幼時的『奶』娘,大了林大人成家立業後一直就管着林大人院裏
的事。當林大人被臨時調來這芙蓉鎮後,她便也跟來做了這內宅的管事婆子,而她男人則擔任起外院管事的
職責,夫妻二人,一主外,一主內,誰敢小觑?
“老爺那邊已經發下話來了,己時三刻開飯,還有兩個時辰不到,你們可以開始動手準備了。”話落,撩
眼看向紫蘇,淡淡的道:“你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說。”
紫蘇擡眼看了林婆子,見林婆子臉上一片莊重,想了想,便道:“我需要三個人留下來幫我,其它的閑
雜人等,都不需要。”
“就三個人?”林婆子狐疑的看了紫蘇。
紫蘇點頭道:“一個廚子,一個燒火丫頭,一個洗菜的。”
林婆子還在猶疑,紫蘇已經将自己帶來的籃子遞了上前,“媽媽請檢查下,檢查完必,我便開始動手了
。”
林婆子使了個眼『色』給竈房的管事,那管事便上前接了紫蘇手裏的籃子,待他揭開正準備檢查一番時
,整個人傻眼了,籃子裏都是白布縫成的小包包。
“這是……”他猶疑的看向紫蘇。
紫蘇笑眯眯的道:“我們家的獨門秘方,那些菜就是用了這些調料才能做得那麽好吃的。”
“都是些什麽東西?”
管事蹙了眉頭,去解布包。紫蘇也不攔他,待他将布包一一解開後,便看到布包裏都是些幹了的或黑或
約或大或小的幹果子,聞着還有淡淡的『藥』香氣味。當即便變了臉『色』,對紫蘇道:“這些東西不能放
,誰知道是什麽東西。”
沒想到的是,他的話才落,紫蘇便幹脆的點頭,“行,可以不放。”
竈房的管事便松了口氣,不想紫蘇卻接了道:“燒出來的菜不好吃,可不能怨我!”
她這一說,莫說是竈房的管事,便是林婆子臉『色』都變了變,今天之所以特意請了紫蘇來家裏做菜,
名意上是說大人納妾之喜,實際上,卻是林大人有重要的客人要招待。若是這酒席吃得不滿意……林婆子略一
思忖,便使了眼『色』給身後的柳婆子。
柳婆子匆匆返身走了出去,不多時捧了根銀針來,恭敬的遞給了林婆子。
林婆子上前,拿了銀針一樣樣一包包試過去,見手裏的銀針都沒有異樣,心下便松了口氣,轉而對管事
道:“好了,開始吧,盯緊點。”
“是,媽媽。”
林婆子又回了頭對紫蘇道:“拿出你的真本事來,大人吃得好,重重有賞。”
“是,媽媽。”紫蘇脆脆的應了一聲。
紫蘇這次準備的是八道葷菜,四道蔬菜,四道涼盤。一共十六個菜!從裝盤到了擺放,那都是花了心思
研究的。而為了不破壞這些菜原有的味道,她甚至在給籃子裏那些故弄玄虛的布包分別做了記號,哪個布包
配道哪道菜都是一一熟記在心的!
一道宮爆丁,原是極簡單的做法,但在她将那個白布包放在雞肉和調料一起入味後,便變得不簡單了!
留下來的廚子,目光時不時的撩向她籃子裏的布包,眼見她做每道菜都要拿出一個布包,不是調味的時
候混着放,就是下鍋煮的時候放進去,有心想偷拿了一個回頭研究下,偏生紫蘇籃子裏就是八個布包,多一
個少一個,是一目了然的事。只得怏怏作罷!
少不多時,所有的菜都好了,紫蘇對那個一直低眉垂眼在竈前燒火的丫頭道:“好了,你去回聲林媽媽
,可以開始上菜了。”
丫頭也不多話,點了點頭,站起身便往外走。
而這邊廂,紫蘇已經拿了一個小碟子,對留下來配菜丫頭道:“你來幫我,每道菜都撥出一小碟。”
廚子和丫鬟齊齊驚怔的看了她,道:“這是為何?”
紫蘇挑了秀氣的眉頭,義正言詞的道:“大宅門裏龌龊多,我知道你們這院裏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萬一
有人借刀殺人,在我做的飯食裏動手腳,我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廚子和丫鬟被紫蘇說得齊齊神『色』一震,下一刻,兩人再無二話,分別拿了十六個小碟出來,不管是
葷的素的,冷的熱的,都撥了一些到碟裏。
紫蘇看了二人道:“你倆可看住這些碟子了,要知道這廚房裏就我們幾人,萬一出事,我可不會一肩挑
。”
廚子被紫蘇說得臉上一白一白的,拿了一串鑰匙出來遞給那個圓臉的丫鬟道:“春香,将這些碟子全都
收起來,不要讓別人看到了。”
春香二話不說,接了鑰匙返身去開了廚房西側的一道一人多高的櫃子,然後将那些小碟子拿紅漆托盤裝
了,鎖了起來。
見她們這樣鎮重,紫蘇一直提着的心便放了下來。
前世看的那些大宅門裏,姨娘太太們之間可沒少出現這種借刀殺人的事。她們鬥來鬥去也就罷了,卻往
往将她這種不相幹的人牽扯進去,一個不小心便是人頭落地的事,由不得她不小心,不慎重。雖說這院裏就
菊花一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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