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相信
“殿下……”
白羽快速掙脫了葉聆的手指, 他這才解釋:“殿下先吃,稍後尋了安全的地方,臣再吃不遲。”
他的目光掃過葉聆臉頰時, 已然有些心虛, 迅速偏了頭過去,讓自己盡量看起來正常一些。
可葉聆早就看出了他的異樣,“剛才都聽見了, 你還要瞞着我?”
說完, 葉聆直接将自己那還未吃完的餅, 用力掰開兩半, 雖然有些費力,可她還是起身拉過了白羽的手, 順便把半張餅塞進了他的手中, “快吃。”
餘溫還未散去,可白羽心中卻泛起漣漪陣陣, 他手指甚至有些顫抖, 忍不住握緊了那半張餅。
葉聆見他愣神, 還特意伸出纖細的手推了推他的手,催促道:“快吃。”
白羽身上忽然感覺整個人瞬間暖了起來,他垂下眼睫,溫柔回她:“多謝殿下。”
葉聆此刻卻分析道:“如今我們出來了,既然如此, 那就不要用殿下這種稱呼了,你就叫我十七或者我的名字都可以。”
白羽:“那怎麽可以,殿下是公主, 臣怎可直呼公主的名諱?”
葉聆嘴裏咬着餅, 擡起頭望他:“那是宮中, 如今……已經不是宮中了。”
她說完話,眼神明顯藏着些許憂傷。
白羽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這才改了口,“那臣就聽從殿下的,以後稱呼殿下……”
那兩個字仿佛說不出口一般,白羽一時轉變不過來,他猛然吸了一口氣,道:“十……十七。”
葉聆這才笑着點頭,“嗯,以後沒有君臣,只有你我。”
收拾完東西,葉聆這才跟着白羽一塊出了洞口,這次他們并沒有躲躲藏藏,而是直接沿着山間小路一路朝北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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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走艱難,葉聆只能抓着白羽的衣衫,生怕自己摔倒在地上耽誤了路程。
“白羽,昨夜我們那麽低調,今日怎麽還能這麽明目張膽出門?”
白羽走在葉聆的身側,手上盡量護着葉聆的身姿,他解釋:“昨夜那夥人已經往別處去了,暫時不會在這裏停留。所以,他們既然沿陸路追,那只能委屈殿下……哦不,委屈十七乘水運前往明州了。”
聽見白羽的稱呼,葉聆在一旁偷偷笑,“好,不委屈。”
她眼眸清亮,笑容裏都帶着一絲甜意,惹的白羽不自覺眉目間都溫和了下來,這才開口:“嗯,那咱們快出發找個船家吧。”
“嗯?為何是船家,難道不是找碼頭乘船嗎?”
葉聆從袖中拿出了那張路線圖,“你瞧,這上面寫清楚了路線,要經過碼頭才是最快的。”
白羽按住了那張圖,“既然出來的時候就被發現了,這張圖就沒什麽太大的作用了,如果咱們明着走,恐怕還沒出京城,就已經死在路上了。”
葉聆皺眉:“難道……鐘學彥是騙了我?”
白羽搖頭:“那倒沒有,只是他不清楚我們的處境,更沒想到有人會對公主下手。”
“依你看,那些人是來殺我的嗎?”
白羽如實交代:“是,而且不少。”
葉聆沉默,她雖知曉自己能夠活到現在已是不易,可她卻沒想到這暗處的人,是真的想要治她于死地。
“你有什麽辦法嗎?”
白羽把葉聆的路線圖給拿了過去,随後拉着她的手臂往北走,“現在找一個住的地方最要緊,我們想要離開這裏,就需要變個身份。”
葉聆歪着頭看着他,“變個身份?”
白羽:“對,這樣方便用鐘家那位給你的文書出城。”
二人言語之間,很快就尋了附近的小鎮,他們的衣服在半路已經換了去,如今葉聆身着粗布麻衣,俨然一副天真的小姑娘一般,而反觀白羽一身墨色衣衫,給人清冷的氣場,讓人望而卻步,倒是免去許多麻煩。
“好心人,給點飯吧。求求你了——”
忽然,一名老婦人沖到了葉聆的面前,緊緊抓着她的裙擺不讓她走。
葉聆被吓了一跳,徑直撞在了白羽的懷中。
白羽十分冷淡,伸出手掌将葉聆攬入懷中,避開了那婦人的正面。
“姑娘,姑娘,救救我吧,只要姑娘賞一口飯便是好的!”
說着,那人又要湊過來,可白羽卻直接伸出手攔住了她,“再跟着,便将你扔出去。”
那婦人淚眼婆娑還想要往前,又有些害怕忍不住閉了嘴。
門口的小夥計趕緊過來趕走了那人,“快滾快滾,別在這裏礙眼,小心掌櫃的差人給你兩棒子!”
那婦人這才委屈巴巴轉身離開了店門口。
那夥計把葉聆迎進去,按照他們的吩咐,特意選了一處人少的角落。
“二位客官,請問需要點什麽菜呢?”
白羽淡淡道:“先上一壺熱茶,這位姑娘方才受了驚。”
那小夥計也很有眼色,連連點頭:“好嘞,客官稍等。”
等那店夥計離開,葉聆眼光投到了樓下。
“白羽,你看看這裏,分明人很多,可感覺大家都不太高興的模樣,這是為何?”
白羽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那些人從他們一進門的時候,都帶着打量的姿态,臉上半點看不見喜悅,大家也都是低着頭默默吃飯。
“或許是因為剛才門口的那些人吧?”
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那種情況大家的目光都不是驚訝,反而一副看戲的姿态,讓葉聆感覺有些奇怪。
“剛才那人都上街乞讨了,生活想來過的有些艱難吧?”
白羽斂眸,看着眼前的姑娘,語重心長道:“若她真艱難,怎麽會看中你,偏偏選了你,要麽是居心不良,要麽就是騙子。”
葉聆眨着眼睛,十分認真聽他講:“你是說,剛才那位婦人,其實是一個騙子?”
白羽點頭,“如果細心,就可以看見剛才那婦人直接看都不看,直接沖向你,就是看中你不懂這方面的事情,才抓着你不放。若剛才我不在,想必她又哭又鬧,肯定讓你掏錢,然後說一番見死不救的話。這還是好的,若更壞的話——”
葉聆追問:“更壞的話,怎樣?”
白羽嘆了一口氣,“若更糟的話,只是騙你錢,或者看你獨身一人,趁機将你擄走賣了,說不準。”
白羽這話說的吓人,葉聆直接愣住了,“……這麽慘……”
白羽嘴角微微勾起,“是啊,不止呢。”
“啊?”葉聆這下更恐懼了,“還不止?”
她慌忙看了看周圍,生怕自己被人給盯上,還不停翻動着自己的手指,心頭有些緊張,“那……還會怎樣?”
白羽漫不經心看向她,“還會……被做成人肉包子。”
葉聆直接吓的呆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眼神恍惚起來。
“茶來了——”
“啊——”
葉聆聽見這聲音,直接吓的站了起來。
那店夥計直接愣了愣,“這……這位客官,您怎麽了?”
葉聆這才回神,随後看了看面前的人,有些尴尬坐了下來,“沒……沒事。”
白羽揮了揮手讓那人下去,這才動手給葉聆倒了一杯熱茶,在手中摸了摸杯盞,随後遞給了葉聆。
“或許,你覺得我說的過于可怕了,但是外面人心難測,許多人為了利益,是會做出許多罔顧人倫違背道義的事情,希望十七能夠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相信。”
他說完,心裏卻在自嘲,他何時變得這麽多嘴了。
葉聆接過熱茶,嘗了一口這才開口:“方才是我覺得這樣的事情,聽起來有些駭人聽聞了些。可仔細想來,你說的不錯,為了利益做出瘋狂舉動的,古往今來不再少數,我雖見慣了那些伎倆,可到底還是受了保護的,難免在這江湖中,生活經驗還是少。我相信你,你說的對,我都記下了。”
白羽擡眸看向葉聆,不知從何時起,那個明媚的小姑娘,漸漸讓他開始擔心,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說着相信他,讓他心中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默默握緊了手中的茶盞,“我只是說出事實,十七不必都聽從我的,情況也有真的,不過會有些少罷了。”
葉聆眉眼帶着笑容,望着白羽如實說道:“那我就是相信你,就是聽你的,你要如何?”
白羽看着對方那雙清明的眼眸,只能垂眸點頭,“那我只能讓自己做好一切準備,不辜負十七的信任。”
葉聆笑眯眯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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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府。
鄭今歌捏着手中的紙條,有些詫異:“怎麽會這樣?”
芷羅不安盯着自家小姐,“怎麽了姑娘?怎麽這般氣憤?”
鄭今歌迅速将紙條放在了火燭上,很快燃燒殆盡。
“十七公主在寒山寺失蹤了,如今十公主故意讓人隐瞞不報,我懷疑有人要害十七公主。”
芷羅忍不住擔憂,“那姑娘,咱們該如何是好?畢竟,當初十七公主可是救了姑娘您一命啊。”
鄭今歌皺了皺眉頭,“你容我好好想想,絕對不能讓公主出事。”
她說完,突然轉身要出門:“不然,将這件事告訴爹爹,他肯定有辦法的。”
說着,她就要沖出門,芷羅趕緊攔住了她:“姑娘,衣裳還未穿齊。”
鄭今歌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衫,就剩下了裏衣,這才退了回來,“快快快,給我更衣,我要去找爹爹,快點快點!”
芷羅趕緊給鄭今歌選了衣服穿戴整齊,朝着書房而去。
鄭永業剛寫完批注,就聽見鄭今歌來尋他的消息。
“歌兒,怎麽了?這麽晚還未休息?”
鄭今歌瞧了瞧周圍,開口說道,“歌兒有事告訴爹爹,還請爹爹讓其他人下去。”
鄭永業有些詫異,不過也揮揮手,“你們先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其他人很順從點頭:“是。”
衆人退散,鄭永業示意她坐下來,“歌兒,坐下說。”
鄭今歌便說明了今夜的來意,“爹爹,女兒擔心公主的安危,公主救過女兒的事情爹爹您是知道的,若此刻女兒袖手旁觀,恐怕我這輩子心裏都會愧疚的。”
當初鄭家跟顧家的事情發生以後,他雖然偏愛自己的女兒,可最終還是惹上了人命的流言,最後雖然大力壓了下去,可這流言蜚語能夠殺死一個人,那時鄭今歌就是因為心中受不了這些刀子一般的言論,這才差點投湖,後來經過葉聆的開導,她這才漸漸放下這件事,如今自己的恩人遭遇危險,她肯定是想出一份力。
鄭永業嘆了一口氣,“歌兒,為父知道你心中所想,可你是如何得知?何況,這為國祈福,皆是宮中護衛全程護送,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失蹤呢?若就憑你這一句話,恐怕傳入陛下那裏,還會惹禍上身的。”
鄭今歌有些失望,眼神裏充滿了不可置信:“爹爹,您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打算管是嗎?”
作者有話說:
鄭今歌:誰都不能阻攔我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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