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越師兄,救父計

卿雲的師兄姓越,單字蘇,字久複,住在城西的一間舊宅中。

三年前,師兄學成離開了破浮山,離開了她和師父,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去了,自此除非師兄主動回來看她,她幾乎沒有見過師兄。

此次來尋他,還是在對師父進行了幾番痛訴之後,師父才肯松了口風,告知她師兄的住處。

卿雲是依賴她的師兄的,因為在拜師之後,待她最好就是師兄了,即便是師父待她都不及師兄待她的一半好。所以卿雲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她就會去找師兄詢問。

師父曾經因為她的這個習慣責罵過她,師父說人總是要靠自己的,師兄是不可能幫她一輩子的。她自己也是明白的,可是在她的心裏她總是覺得師兄就像自己的長兄,這樣的錯覺,讓她怎麽也不願脫離師兄,自食其力。

師兄也縱容着她,任她一次又一次地找他幫忙,不煩也不嫌,還會很好地替她将所有的事情處理的完美無瑕。

如此以致,師兄離開的三年裏,她每每遇事都會瘋了似的在破浮山上到處喊師兄的名字,因為只要這樣,師兄總是會在不久後出現,依舊耐心地替她這個麻煩精解決所有的問題。

可是,在得知自己不能親手手刃仇人之後,任她怎麽喊師兄都沒有出現過,不過,她還是耐心地等了一個月,直到确定師兄是真的不會主動出現的時候,她才決定要去找他。

找到師兄,救得父親,這就是現在的她最想做的事。

城西的舊宅,比想象中的還要舊上不少,木門早已裂開了無數道縫隙,牆壁也頹圮了,橫生的雜草從院子裏延伸到了門外,顯得破舊異常。

卿雲很難相信自己聰慧過人的兄長會落得這樣的住處,可是師父給的方位也是不會有錯的。

抱着試一試的角度,卿雲擡手輕敲了敲那破裂的木門,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随之打開了些,卻是沒有人應答。

原來門并沒有關好,卿雲告訴自己。

不過為了禮節,她又重複地敲了三下,确定沒有人在之後,她才将門完全推開,擡步跨了進去。

而門內的景致,卻是讓她吃了一驚。

門內不僅不是如她所猜想的那樣破舊,反而極是奢華,雕花的梁柱,蜿蜒的游廊。

庭院中還種了一簇叼鈴花,藍色的花朵在日光之下美麗異常,這叼玲花可不是俗物,這是狄族的國花,在越朝的國土上能擁有這花種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當朝皇帝,一個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的丞相蘇彼,不知道她的師兄會和這兩個人中的誰有關系。

本能的,她希望師兄是和皇帝認識的,而不是和蘇彼,那個害她家破人亡的老賊。

倏地,門外傳來一聲馬嘯,接着卿雲聽見一輛馬車漸漸地向這邊駛來。

下意識的,她趕忙關上破舊的木門,整個人都靠在上面,深怕會被外面的人發現似的。

在意料中的,馬車停在了師兄的家宅前。

她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恭敬地說到:“公子到了。”

然後就是師兄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回去告訴丞相,說我定會盡早查出雲家的遺孤的,并且為相爺獻上他們的人頭。”

“是。”陌生的聲音應道。

卿雲沒有想到,她最不想看到的恰就是最真實的,她的師兄不僅和蘇彼老賊有瓜葛,而且還就是要殺她的人。

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師兄再見到她,就會親手殺了她,因為師兄是知道的,知道她就是雲清的幺女。

那她是該逃,還是該責問師兄為何要一直瞞着她?

“出來吧,不要再躲在門後了。”越蘇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是對着門後的卿雲說的。

是的,她怎麽可能逃得掉呢,師兄的武功要比她好得多,想從他的手下逃脫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踱步而出,立在了越蘇的面前,憤恨地瞪着他,怒氣沖沖。

“師兄想殺我就殺吧。”說完後,卿雲的目光堅定地看着越蘇,沒有絲毫的畏懼。

越蘇卻只是笑笑,伸手摸了摸卿雲的長發,調笑道:“要殺你早殺了,不會等到今日的,蘇彼給我下令早已有了五年了。你看你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那師兄為什麽不殺我?”卿雲眨了眨眼,不明白地看向越蘇,想從他的表情中尋得一個答案。

越蘇也是看着她,目光深邃,不過下一瞬他就笑了起來,道:“你只要知曉師兄不僅不會殺你,還會幫你找回你的阿姊就好。”

“為什麽?”她不信師兄會無緣無故地這麽做。

越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自顧自地轉移了話題道:“阿雲,你知曉嗎?十年前師兄奄奄一息地倒在了荒郊野外,是蘇彼救了我,撫養我長大,送我去學武。”

“那你不是更該幫蘇彼殺了我?”卿雲的語氣并不和善,她讨厭所有和蘇彼有關的人,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麽讨厭對她那麽好的師兄。

“幫蘇彼?”越蘇重複着,然後笑了笑,“蘇彼

從來都不知道他撫養了一匹狼,這匹狼不僅不會幫他,最後還會将他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師兄你……”卿雲不解地看向他,總覺得師兄有些話是她聽不懂的。

恍然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越蘇立刻說了別的話,道:“你來找我所謂何事,是不是又惹了什麽麻煩?”

卿雲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道:“師父說我不能親手殺了老賊,因為那樣我是觸犯了律條,這樣會惹得我父親不悅。”

反正越蘇知道她對蘇彼的恨,她也就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因為她願意相信越蘇是真的不會殺她的。

“的确,所以從你說你要找蘇彼報仇的那日起,我就讓師父不要再認真地交你武功了。”越蘇說得雲淡風輕。

卿雲卻是被說得呆了呆,然後怒道:“原來不是我愚鈍,而是師父故意的。”

“是啊。”越蘇點點頭,笑得極為喜悅。

“你們這群混蛋!”卿雲不滿,斥責着越蘇,然後紅了雙眼。

她今日是做了什麽壞事,要無故被人調戲了去,感傷不能見到胥哥哥,還要知曉自己最敬愛的師兄是仇人的手下,自己十年來學得武功,不過是師父随意教的罷了。

難道她卿雲活着的十七年不過只是一番笑話?

越蘇倒是沒有料到卿雲會是這樣的反應,他趕忙輕聲哄着卿雲道:“是師兄不好,是師兄不好。”

這樣哄卿雲的方式,是越蘇唯一會的,他曾經就是這樣哄自己的親妹妹的。

只是,他越哄,卿雲的眼睛紅得越快,然後就嘩啦嘩啦地下起了雨來。

卿雲是個愛哭的女子,從小一直都是。

不論師父為此說了多少次,哭是懦弱和無能的表現,除了會讓你的敵人開心外,再沒有任何的好處,卿雲還是會遇事就哭。

因為只有在哭的時候,她才可以欺騙自己沒有變,她還是多年前的那個懦弱的,愛哭的雲慕。

一直哭到再無氣力卿雲才停了下來,她淚眼朦胧地看着越蘇,問:“師兄我要怎麽做才能救出我的父親,讓蘇彼老賊為我雲家所有人償命?”

“留在京城中,會有能夠救你父親所做的事的。”越蘇的目光越過卿雲,看向了遙遙的遠方,他想告訴遠方的那個人,看到沒有,阿慕有多麽孝順,他一定會和阿慕一起就你出來的,你再等等,再等些時日就好。

“我能做什麽?”卿雲詢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現在就去做,因為她已經白白浪費了十年。

> 十年,十年,不知道現在父親已經變成了什麽模樣,邊疆的人會不會折磨父親呢?

“去碧月樓。”這是越蘇的回答。

“碧月樓?”卿雲再度不解起來。碧月樓不過是一個較大的酒樓罷了,去酒樓就能救父親,怎麽可能呢?

“你可莫要小瞧了碧月樓,那裏人多眼雜,傳言衆多,并且是多數達官貴人喜好去玩樂的地方,到了那裏,你就可以一步一步收集可以救你父親的證據了。”

“那我要怎麽進去?”想進碧月樓應當沒有越蘇說得那麽簡單吧。

“我認識他們的老板。”越蘇笑笑,心有成竹。

果然,有權有勢好辦事。

作者有話要說:某栖:卿雲,你是有夠白癡的。

雲慕:老娘叫雲慕,好伐?

越蘇:阿雲,我不會告訴你的,我騙了你。

雲慕:什麽?!

某栖:兩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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