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卿氏女,胥家郎

喧鬧的街集從城門處傳來了百姓的歡呼聲,以及馬蹄踏地的聲音。

這些聲音吸引了碧月樓裏的大多客人,客人們紛紛伸着頭向城門的方向望去。

此時,臨窗的一桌士人談論起了這些聲音之所以響起的原因。

只聽,士人甲說:“你們可知當朝一品的胥大将軍今日回城?”

“胥大将軍?”士人乙驚呼,“就是那個不過弱冠之年卻戰功累累的胥氏子?”

“是啊,除了他還有誰在百姓中有這樣的威望?”士人甲回答道。

“也是。”士人乙說完呷了一口酒,然後重重地放下酒杯,道:“唉,真是上天不公啊,他小子不過弱冠已是一品,可憐我們這些人已過而立卻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士人。”

“這也沒有辦法,誰叫人家屢立戰功呢。”士人甲無奈地嘆息。

“我就不信那小子還沒有戰敗的經歷。”士人乙不服氣。

“要說胥闕戰敗的經歷,那還真是有那麽一場。”士人甲思慮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八年前,我朝和和族交戰,胥闕由于判斷失誤,指揮不妥,害得我朝将士幾近全軍覆沒,其父和兄長也皆是戰死。”

“啊?”士人乙吃了一驚,道:“怎麽會?以胥闕的智謀不至于敗得這麽慘吧?”

“不會?呵呵。”士人甲嘲弄地笑笑,解釋着:“他胥闕三歲能誦詩書,五歲可著文,七歲随父駐守邊關出謀大敗和族,自此名聲大噪,随後更是一帆風順,他自是驕縱,哪裏會相信和族的首領和穰也是智謀過人的人?輕視敵人的結果難道還能打得勝仗不成?”

“沒想到,這胥闕也是個驕縱的人啊。”士人乙搖搖頭,一副自己看錯人的懊悔模樣。

“那只是以前罷了。”士人甲也呷了一口酒,随後聲音略帶欽佩,“那一戰過後,胥闕在不窮關為父守孝三年,同時學習所有的兵法戰略,也謙和了許多。不過最令我欽佩的倒是戰後胥闕自我杖責的一百軍棍,打得自己那是奄奄一息,然後他又在所有将士的屍首前跪了三天三夜,揚言定要為他們報仇,三年後,他再上戰場的時候的的确确誅滅了敵軍所有将士。”

“果然是少年英雄啊。”士人乙聽着也不禁有點敬佩起胥闕來。

說到胥闕是少年英雄,鄰桌的一位公子卻是不滿了,他諷刺地說道:“就他胥闕也配是少年英雄?害死了自己的親父和兄長,再自責也不過是個畜生罷了。”

士人甲乙不滿的看向說這話的鄰桌公子,見

那公子長得甚好,皮膚白皙,身姿挺拔,一副書生氣質,不由得一陣生氣,道:“你這儒生豈能懂胥将軍的艱辛。”

“難道二位認為害死了自己的親父和長兄還是一件值得欽佩的事情?”公子的表情未變,依舊滿具諷刺和嘲弄。

“這倒不是。”士人甲沉吟了一番,“可是胥将軍他……”

不等他說完,公子已是插話道:“孝義孝義,不孝何來義,在晚生看來他胥闕違背了孝道,再忠義也不過是個廢物。”

“這……”聽了這話,士人甲乙的氣勢頓時消減了一大截,也不知該如何反駁才好了。

正在他們手足無措之時,一直站在門外聽他們說話的一個女子卻是再沉默不下去了,她大步踏進了碧月樓中,站到那位公子面前,指着他罵道:“你這無知的儒生,我胥哥……不是,胥将軍乃是越國的大英雄,豈容你這般侮辱之?”

公子看着突然出現的女子愣了一愣,見她唇紅齒白的樣子,不由得賞心悅目地笑了笑,施禮道:“小生言書字祚映,不知姑娘芳名?”

“額。”卿雲沒有想到那個公子不僅沒有反駁她,還問起她的閨名來,笑得更是燦爛,她霎時就将他歸結到登徒浪子的一類,于是乎,卿雲的語氣更是不好,“孟浪的豎子,無知無恥。”

言書也不惱,笑意更是盎然地向卿雲靠了靠,說:“姑娘言辭粗俗,卻是極為惹人憐愛的樣子。”

說完,他擡手輕撫了撫卿雲的臉頰,感受着她臉頰的滑嫩。

卿雲不明白為什麽她會突然被人調戲了去,明明她只是想要為胥闕讨回一個公道罷了。

胥闕胥休予,乃是她的青梅竹馬,兩人兒時曾一起玩耍過,胥闕雖是常欺負她,但是始終還是她很依賴的別家兄長,只是可惜胥闕離開京城後,他們再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她的胥哥哥知不知道,她再也不是雲家的大小姐了,再也沒有家了。

可是胥哥哥的一切她都知道,戰敗戰勝,她都知道。得知胥伯伯離世的時候,她還哭了一夜。

所以,就算胥闕再不好,在她的心目中也是她遠方的友人,是她不想看到被人他人侮辱的人,而這個言書不僅侮辱了她的胥哥哥,還輕薄了她,實在是該死。

“我要殺了你這浪子。”卿雲咬牙切齒,伸手就是一掌直撲言書的面門。

言書見成功吸引了卿雲的眸光,極是高興,擡手将她纖細的手腕握在了手中,緊緊地不肯放手,天知道為了讓卿雲注意到他,他連自己的将軍都辱罵了,

若是胥将軍知道了,一定會用軍法處置他的吧。

是的,他思慕着卿雲,一個粗鄙的市井女子,沒有家世的女子。

他思慕上卿雲,其實只是在一瞬。三年前他從不窮關送軍情回來,告知帝王我軍大勝,帝王因此大赦天下,他就是在那時看到了人群中的卿雲,看到了她的笑容,淺淺的,單純的笑容,點綴在她白皙的面容之上令他久久忘卻不去。

如今,三年已逝,他還是日日夜夜地思念着那個笑容以及那個笑容的主人。

所以,他言書,胥将軍的副将定要娶得卿雲美人歸。

“放開!”卿雲惱羞成怒,絲毫沒有女子該有的姿态,反手又向言書的肩膀抓去。

奈何力氣和武功懸殊,她的手反而扭了一下,疼得她恨不得立刻就殺了言書洩恨。

言書看着她吃疼的樣子,莫名的一陣心疼,只好微微地松了手。這一松手卻是恰好給了卿雲一個反擊的機會,只見她再度伸手向言書的臉上而去,言書雖立即躲避卻還是慢了些,被卿雲的指甲在臉頰上劃出了一個傷口,紅紅得向外冒着血。

思慕上這樣一個潑辣的女子,他真是壞了腦子了,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卿雲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抓傷言書的臉,她以為言書一定會很快地躲過去的,看來她還是高估了這個男子。

可是她死鴨子嘴硬的個性讓她只瞪了言書一眼,就快步離去了,只留下一句,“不要再讓我瞧見你了。”

“那很難。”言書低語。

離開了碧月樓,胥闕回城的兵馬已是到了卿雲的面前了,擡頭,她就可以看見那個陌生又熟悉的故人了,可是她不敢,她怕胥闕也會看到她,認出她,看到她現在這個可憐的樣子。

她和他的胥哥哥早已在流年中成為了陌路人,他們之間正隔着無數座無法翻越的大山。

不過,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救出父親,成為當年的雲慕站在他面前,而不是現在這個如此可笑的卿雲,一個連父姓都不敢冠上的在逃女子。

是的,她本名不叫卿雲,更不是市坊間的粗鄙女子。她姓雲,閨名慕,乃是前大将軍雲清的幺女,是名門之後,大家之後。可是,十年前,丞相蘇彼在朝中專權枉法,打擊忠良,父親被蘇彼誣賴,以通敵之名發配邊疆,雲家被抄家,從此過上了拮據的生活。

然而,蘇彼并不準備就這麽簡單地放過他們。為了不給父親翻身的機會,蘇彼暗中派人追殺雲家所有人。在逃亡的路途中,她和長兄

,長姊走失,從此孤身一人,茍且存活,雲家更是被害的家破人亡。

所以她千辛萬苦地拜了江湖中人為師,學習武藝,發誓學成的那一日她要親手殺了蘇彼為雲家報仇,可是,奈何自己領悟不夠,十年了,還是沒有大的進步,師父更是在前些時日告訴她蘇彼乃是朝中重臣,沒有人會看着他死的不明不白,若是被查出來,她就算救了父親也會搭上自己的性命,那樣反而會比讓父親呆在邊疆還要讓父親痛苦。

無奈之下,她只好出來尋自己的師兄希望師兄可以幫她出出主意,告訴她她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救父親。

偏巧,她就這樣遇到了胥闕回城的隊伍,看到她想看卻又不敢看的胥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某栖:雲慕你個潑婦毀了我的文質彬彬的帥哥。

雲慕:(白眼)那是帥哥?明明是色胚。

言書:我只是喜歡你,有錯嗎?有錯嗎?

胥闕:有錯!那是你們家将軍我的青梅竹馬,你一邊玩去。

言書:你,,,,,

雲慕:胥哥哥。

某栖:胥闕,好吧,你是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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