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倒黴的沈時清
于是三人又去了肉攤, 仔細挑了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太好咯,在山上吃了三天野果子,終于可以吃肉了!”沈時清高興得幾乎要蹦起來。
姜若微和碧兒忍俊不禁, 碧兒取出荷包,付了錢,三人一道往回走。
遠處, 穆瑾辰看着這一幕, 周身散着冷氣。
真是郎情妾意神仙眷侶啊,既然如此,又何必自稱兄妹, 幹脆做夫妻得了。
這個沈時清, 留不得。
穆瑾辰握緊拳頭。
……
姜若微三人回了茶館。
碧兒去收整東西, 姜若微則去煮飯,沈時清跟去幫忙切肉生火。
“若微,你真是越來越能幹了。誰能想, 幾個月前,你還是侯府嬌滴滴的表小姐。”
姜若微往鍋裏添水, 好笑:“我什麽時候嬌滴滴啦!我才沒有呢!”
“你看你就是嬌滴滴, 模樣嬌嬌軟軟, 走路柔柔弱弱, 說話清清脆脆!和我一點都不一樣!”
沈時清說完又小聲嘀咕:“真是奇怪。這女人與女人的差距, 怎麽比男人和女人還大?”
姜若微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
隔壁客棧二樓, 窗戶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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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瑾辰站在窗戶後, 隐隐聽到了姜若微的笑聲。
他目光向下, 仿佛隐隐看到廚房內兩人打情罵俏, 甜蜜恩愛。
“該死。”穆瑾辰瞪着廚房那道窗, 神色陰沉, 語氣冷冽。
“世子,今晚我就親自去解決了沈時清。”楚放道。
穆瑾辰輕笑一聲,眸色幽深,語氣平靜瘆人:“不急。他值得慢慢死。”
用過午食,沈時清刷了碗,回房讀書去了。
楚放伸長脖子,瞧着沈時清走去偏僻處的一間屋子,松了口氣:“世子,您看,沈時清和姜姑娘是分開住的。”
“我沒瞎。”
“……”楚放覺得,最近世子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姜若微和碧兒洗好了生姜,将它們裝在簸箕上,放在院中晾曬。
姜若微正忙活着,忽然腳邊不遠處落下一個東西,聽着硬邦邦的,像是一塊石頭!
姜若微吓了一跳,她連忙去看,發現竟然是一塊銀子!
雖說是銀子,但姜若微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怒火中燒。這一塊銀子五六兩重,萬一砸到了她頭上,她豈不是要頭破血流了!
她擡頭四處一看,只見隔壁客棧二樓,唯有一扇窗開着,窗內站了個綠衣公子,頭戴帷帽,正是那個嘴賤不饒人的公子。
姜若微忍着爆怒,擡頭瞪他:“你做什麽?”
穆瑾辰放大聲音,一副高傲之态:“賞你的。我要喝姜茶。”
“……”
姜若微頭頂幾乎要冒火。要不是害怕得罪了人,她真的很想把這人罵得狗血淋頭。
“不要。”她忍着怒氣,撿起那塊銀子,對準那扇窗,用力扔了回去,不過她力氣不大,只将銀子扔過牆頭,扔到了隔壁院子。
穆瑾辰微訝:“嫌少?”
姜若微還是那個姜若微。欲擒故縱,欲拒還迎的把戲慣會玩。
他冷笑一聲,又從荷包裏取出一塊金子,往姜若微腳邊一扔:“這下夠了吧。沈掌櫃,莫要太貪心。”
“……”
姜若微額角青筋亂蹦。她又撿起金子扔了回去:“這位公子,你少瞧不起人。我不要你的金子!”她氣得眼睛都瞪大了。
“……”穆瑾辰低頭看姜若微,見她眼睛瞪大,粉頰圓鼓鼓的,顯然是生氣了。
可是,她為什麽生氣?
“不要?為什麽?你賣一天茶,也掙不了一兩銀子。”
雖然他恨她,可還是不舍她如此窮酸辛苦。
“……”姜若微氣笑了:“公子,您這一錠金子要是落在我頭上,我命都沒了!”
“放心,我準頭好,你死不了。”他淡淡道。
“……”
姜若微心裏生出越多的狐疑。這人雖然音色和世子不一樣,可這說話的語氣,還有這高傲得讓人惱火的态度,和世子簡直一模一樣!
“敢問公子貴姓?”
姜若微忽然問。
“姜。”穆瑾辰冷冷道。
居然和她一個姓?姜若微驚訝。
“公子,你在屋裏為什麽還帶着帷帽?”
“我樂意。”穆瑾辰又冷哼。
姜若微擡頭看着公子,心中有些不安。
不可能!
世子一向沉穩冷靜,怎麽會像個愣頭青一樣每天戲弄她?除非他腦子進了水。
若他真的是世子,他第一件事不該是找她對峙嗎?
“姜公子,你來峨眉鎮有事嗎?”姜若微又試探問。
穆瑾辰點頭:“嗯,我來游歷。”
“那您怎麽不去呢?”姜若微不解,這個姜公子都在客棧住了兩天了。
“我病了。”穆瑾辰說着低低咳嗽一聲。
“那你請大夫啊!”姜若微道。
“不,我只想喝姜湯。”穆瑾辰看着她,堅持。
“……好,一會兒我煮好送過去。”
就在這時,沈時清從屋裏跑出了,一臉欣喜,沖着姜若微喊:“若微,快進來,看看我新寫的詩!”
姜若微有些不好意思:“可我不懂詩。”
“沒關系,我就想聽若微誇誇我!”沈時清呵呵笑。
于是姜若微進了沈時清的屋子。
“咔嚓!”
穆瑾辰低頭看着兩人進了屋,将窗戶邊的木框掰碎了一塊。
……
姜若微煮好了姜湯,讓碧兒送去隔壁客棧。
她叮囑碧兒,一定要謹言慎行,少說話。
碧兒點頭:“姑娘放心吧,,我一定會當心。”
于是碧兒提着食盒,去了隔壁客棧。
侍衛小馬接過食盒,回到樓上。
“楚哥,送姜茶的不是沈掌櫃,是碧兒!”
剛在屋內布置好屏風的楚放沉默半晌:
“……讓碧兒回去吧。”
楚放接過食盒,回到屋內,他看着還在戴玉佩的世子等着見姜姑娘的世子,撓了撓頭:哎喲,世子又要生悶氣了。
……
是夜。
穆瑾辰推開窗,望着姜若微的屋子。
窗戶透出亮光,她還沒睡,她的身影映在窗戶紙上,似乎在寫什麽?
穆瑾辰皺眉,她該不是還在學詩作畫吧?用來讨好沈時清?
片刻,穆瑾辰換了身黑衣裳,翻窗出去,他腳尖落在兩院之間的圍牆上,下一息,他就落到了茶館院內。
他悄悄走到姜若微窗邊,用手指将窗戶紙戳了一個洞。
穆瑾辰眯着一只眼,往裏面看去。
他看到姜若微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寝衣,正伏在桌案上,一面低頭寫着什麽,一面嘀嘀咕咕。
穆瑾辰好奇,耳朵貼近窗戶,仔細去聽:
“今天沒有入賬。支出了三百多文。明早我要早點起,多煮一缸茶。”
“支出有生姜一百二十文,糖霜五十文,紅棗四十文……還有豬肉三十文。”
姜若微仔仔細細記着每一筆賬。
“……”穆瑾辰聽得直皺眉。她窮成這樣了嗎?幾文錢也要記得這麽清楚?!
姜若微記好帳,收好賬本,見時候不早便打算洗漱歇息了。
如今天冷,她隔數天才沐浴一次。只是今日去了集市,出了些汗,姜若微想用水簡單擦擦身子。
她起身走到木架邊,低頭解開腰帶,褪下外衫。
穆瑾辰猝不及防,就看到了姜若微潔白如玉的雙肩,婀娜動人的背影。
他眸色微暗,周身繃緊。
雖然之前夢裏看過很多次,可夢裏像是水中花鏡中月,如何能與親眼所見相比?
他本該收回視線,可他不想。
他看她低頭,擰幹布帕,擦拭肩頭,手臂。
穆瑾辰熱氣沖腦,一時頭暈目眩。
他猛地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不遠處偏房傳來動靜。穆瑾辰身形一晃,蹲在了水缸後。
只見沈時清推開門,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了出來。
她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搖搖晃晃往茅廁走去。
看到姜若微屋子還亮着,沈時清道:“若微,你還沒睡呢?”
“嗯,我馬上睡。”姜若微回她。
“早點睡,明早我也幫你煮茶做點心。”沈時清道。
“多謝啦。”姜若微嬌嬌回答。
“哈哈,謝什麽,自己人。”沈時清呵呵一笑。
話音未落,沈時清只覺得自己膝蓋後窩一痛,她悶哼一聲,跌倒在地上。
沈時清一頭霧水,怎麽回事?!她怎麽忽然摔了呢?!
她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
屋子裏的姜若微聽到動靜,連忙問:“怎麽了,你沒事吧?”
“沒,沒事。就絆了一下。你睡吧,我去一趟茅房。那個燒肉太好吃了,我吃多了撐了。”沈時清撓着頭,去了茅房。
不多時。沈時清一瘸一拐的從茅廁出來。
她膝蓋後窩有點疼,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跌倒摔傷了。
可,怎麽會傷到膝蓋後窩呢?
“真倒黴,看來今晚出行不利撞了鬼。”沈時清小聲嘀咕。
姜若微擦好身體,等沈時清回屋了,這才熄燈安寝。
……
翌日清晨。
早起去廚房生火的碧兒大叫起來:“不好啦,姑娘,我們昨晚剩下的半碗燒肉不見了!”
“……”
姜若微還在穿衣,沈時清聽到聲音第一個沖出來,她快步沖到廚房,和碧兒找了一會兒,果然找不到昨天剩下的一碗燒肉。
“他娘的,我還沒吃夠呢,怎麽就沒了?!”沈時清郁悶極了。
“會不會是耗子偷吃?!”碧兒猜測。
“可是,那耗子連碗也吃嗎?”沈時清不解,不但肉沒了,連帶着裝肉的碗也沒了。
“也是啊,我明明放櫃子裏,耗子也進不去啊!”
“該不是有小偷吧?”碧兒驚恐道。
“偷肉?”沈時清一臉鄙夷,這小偷也真夠寒碜啊。
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姜若微穿好衣裳跑過來,她看了一圈,“我剛剛看了,我的銀子細軟都在。肉沒了就沒了吧。”
“嗯,我們去前頭看看,看看茶館的東西少沒少?”沈時清提議。
于是三人又匆匆去了前面茶館。
……
一早,薛大娘和薛掌櫃在大堂裏打掃。
“孩子爹,剛才我聽碧兒說,隔壁茶館昨晚進了賊,偷了一碗肉。咱們也清點一下,看看家裏有沒有少東西。”
“一碗肉?哪個賊偷東西偷一碗肉。腦子被門夾了吧!肯定是耗子吃了。真是的,怎麽可能是賊?咱們峨眉鎮民風好得很!才沒有賊呢!”薛掌櫃不以為然。
從大堂路過的楚放默默不言。
方才他在世子房間桌上,看到了吃剩的半碗肉。
唉。
世子昨夜居然去做賊了。
不是采花賊,而是偷肉賊。
世子啊,您的出息呢?!
……
因為昨日閉門謝客,今日一早,姜若微和碧兒早早準備好了茶水點心,開門迎客。
不多時,茶館便來了一名熟客,是葉老夫子,他六十多的年紀,先前在縣裏的學堂教書,後來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就回了老家養病,也在家裏收了幾個小弟子。
自打姜若微的福運茶館開業後,葉老夫子常常來。
“沈掌櫃,今日可有新茶或者新點心啊?姜茶我都喝膩了。”
“有。我新煮了一道枸杞桂肉茶,還沒人試過呢,要不葉老夫子試試看?”
葉老夫子笑着點頭,“好哇,對啦,沈公子呢,我聽說他下山了,快叫他來給我說故事聽。”
原來葉老夫子常來茶館,不僅是為了茶,更是為了聽沈時清說書。
不多時,沈時清一瘸一拐地走出來了。
“喲,沈公子,你這是怎麽了?”葉老夫子詫異問。
沈時清苦笑:“沒什麽,不小心跌了一跤 。”
到了午時,店裏來了一位年輕公子和數名随從。
那位公子一來,目光就落在姜若微身上,一副垂涎之态。
沈時清皺眉,正要起身,葉老夫子按住她的手,對那位公子道:“肖公子,你別看了,沈掌櫃是不祥之身,專克男人。你還年輕,何必想不開呢。”
肖甘收回目光嘿嘿一笑:“我就是惋惜嘛。這麽好看的小娘子,居然是克夫之命,小娘子,你該不是騙我的吧?”
姜若微一臉認真:“公子,這種事情誰會拿來開玩笑?我前頭死了兩個未婚夫婿,一個夫君,高僧批命,不敢妄言。要是我說謊,就讓我一輩子守寡!”
“……”肖甘一臉讪讪,他是聽明白了,只要敢肖想這位沈掌櫃,就是被克死的命。
肖甘長長嘆了口氣:“可惜可惜啊!沈掌櫃貌美如花,卻是克夫之命,否則我定然八擡大轎,迎你入府。”
葉老夫子疑惑:“肖公子,你不是已經有夫人了嗎?”
“哈哈,那又如何?我可以休了再娶啊!”肖甘不以為意。
姜若微低頭,悄悄翻了個白眼:“肖公子謬贊了,我蒲柳之姿,不值一提。”
“也罷,不急一時。沈掌櫃,那我就等你克死第四個男人後,再來找你。”
肖甘說罷起身,帶着數名随從準備離開。
他們一行四五人,要了三壺茶,五六樣點心,這些加起來得上百文。
如今這些錢對她們來說,可不是小錢,眼看他們要走出門,碧兒急忙道:“你們忘記付錢了。”
肖甘腳步一頓,他轉過身來,一臉好笑:“你們問我要錢?”
姜若微點頭:“公子大概一時忘了,我們這些茶飲也不貴,就一百文。”
他身邊的随從哈哈笑了起來。
“這位掌櫃,你初來乍到還不知道我們家公子是誰吧?你給我聽好咯。我家公子乃峨眉縣縣蔚公子,出門從不帶錢。”
姜若微低頭咬唇,她心中不甘,卻不敢再說什麽。
她小小一個孤女,無依無靠,不敢得罪任何人。
沈時清皺眉,“肖公子錦衣玉食,自然不把這區區百文放在眼裏,可我們這裏是小本生意,勉強糊口,還請公子體諒。”
“體諒?”肖甘冷笑,“我體諒你們,你們怎麽不體諒我?我大老遠來一趟,什麽都撈到,還敢問我要錢?”
沈時清氣得站了起來:“豈有此理,吃飯付錢,天經地義!”
“怎麽,想打架?可以啊,我這些人再不練練,手腳都生疏了。”
說罷,肖甘身後數名仆從紛紛上前。
他們一個個身強體健,看着就不好對付。
沈時清上前一步,結果膝蓋窩一陣劇痛,她哎喲一聲單膝跪地。
“哈哈哈!”肖甘大笑起來,“我他娘還真以為遇到一個不怕死的,怎麽就忽然給我跪了?”
“……”
沈時清氣得臉發白,要不是昨晚那個小賊,她何至于這麽丢人!
姜若微急忙去扶起沈時清,低聲安撫:“算了,官不與民鬥,我認了。”
沈時清咬牙切齒:“要不是我的腿……” 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狗屁的縣蔚公子!
“好了好了,肖公子,這事就算了,時辰不早,您慢走。”葉老夫子也出面勸和。
“算了?不行!他們耽誤了本公子的時間,我呀不能就這麽算了。”
肖甘得意洋洋,正要命仆從動手,忽然之間,他身邊的數名仆從紛紛慘叫着撲倒在地,然後抱着膝蓋哭天喊地!
“娘啊!疼死我了!”
“膝蓋,我的膝蓋碎了!”
一時間,衆人錯愕,不知所以。
“誰?是誰?”
肖甘話音未落,只見隔壁如歸客棧走出兩人。
小馬健步如飛,幾步沖到肖甘面前,揪住他的衣襟冷笑:“你吵着我家公子了!”
小馬說着,一面啪啪啪扇了肖甘幾個大耳光。
肖甘又痛又怒又驚,他嘴巴被打歪了,說話含糊不清:“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
小馬立即又啪啪啪幾下打過去。
肖甘被打得暈了頭,“我,我爹……”
“啪啪啪。”
小馬笑着:“你說幾個字,我就打幾下,打到你不吵為止,明白了嗎?”
“……”肖甘臉腫了,他眼淚鼻涕血漬糊了一臉,再也不敢說話了。
穆瑾辰這才慢步過來,他先是暼了一眼姜若微,又轉頭看向肖甘:“回去告訴你爹,我就在如歸客棧等他。”
随後小馬狠狠将肖甘扔在地上,像是丢棄一團爛泥。
穆瑾辰又看向沈時清,嗤笑一聲:“廢物。”說罷他又轉身回了客棧。
這個沈時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僅僅幾個地痞他便無法應付,就這能耐,還敢帶着若微到處亂跑?若微跟着他,真是瞎了眼!
“……”沈時清一頭霧水。怎麽就罵她了呢?!
一時間,茶館內衆人錯愕震驚,紛紛猜測那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姜公子來歷。
姜若微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茶館出了這樣的事,客人很快走光了,碧兒收拾忙活,姜若微端着一壺茶,去了隔壁客棧。
……
楚放滿臉欣喜:“世子,姜姑娘就在樓下,她說要親自謝謝您。”
“讓她上來。”
姜若微上了二樓,進了屋子,入目之處是一座屏風。
她隐隐看到,屏風後站了一人,是姜公子。
他身姿挺拔,正面屏風,與她相對。
姜若微低下頭,手裏提着食盒,聲音有些發顫:
“世子。”
穆瑾辰并不意外。
她不算聰慧過人,但也絕不愚蠢。能猜出他的身份,并不奇怪。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穆瑾辰恢複了自己的音色,沉靜清冷,令人心悸。
“就在剛剛。”
“怎麽認出的?”
“……世子的身姿。”每個人身形姿态都不一樣。
世子身姿從容,行走間如閑庭信步,自在悠然,和旁人更是不同。
之前她不曾看姜公子行走過,還不能認出,方才他從如歸客棧走出,她心裏便有了推測。
這個答案,讓穆瑾辰微微詫異,他心裏頭有些高興,若微是在意他的。
不過,現在不是給她好臉色的時候。
他冷着臉,從屏風後走出,站在了姜若微跟前:“也好,既然你認出了,我也不必與你兜圈子,如今也不必耽誤了,今日你就随我回秀州。”
姜若微沒有擡頭。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輕輕搖頭:“世子,您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穆瑾辰冷笑,“可不可能,不是你說了算。難不成,你覺得我會被你戲耍兩次?”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最後一句話。
姜若微心中一驚,猛地擡頭,“世子,我從沒有戲耍你。”
穆瑾辰面色如冰,向她逼近一步,“沒有戲耍我?是誰太雲庵答應與我好?是誰答應嫁給我,又在婚前一夜與他人私奔!是誰讓我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他句句質問,氣勢淩厲,姜若微忍不住一個寒顫,不自覺往後退。
穆瑾辰伸手壓住她的肩,不許她後退。
他低頭看她,見她瑟瑟發抖,眼底含淚,又氣又笑:“怎麽,委屈了?被欺負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姜若微不知如何解釋,她雙手緊緊握住食盒提手,忍着淚:“世子,對不起,可我不得不走。”
不走的話,會沒命的!
“不得不走?因為沈時清?他究竟哪一點比我好?”
“因為他能書會畫,還會吹笛?”
“還是說,你就是喜歡他那種瘦弱無能的書生?”
作者有話說:
沈時清:沒有比我更慘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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