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辭職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日以繼夜,馬不停蹄。不光要寫報道、采訪,當文斯大魔王精力正旺盛的時候,我還要應付他層出不窮的花樣。他什麽時候精力不旺盛?好問題,答案是沒有。
看着我疲于奔命的樣子,文斯建議我辭去報社的工作,可是由于自尊心作祟,我沒有這麽做。給別人當仆人,這只能是一份兼職,陳述完畢。
收到第一個月的薪水之後,我向文斯告了三天假。
「我應該扣下你頭一個月的工資。」在我離開前,他幽幽地說,像個悭吝的包工頭,「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卷款逃跑。」
我覺得他完全多慮了,「拜托,你不是會讀心術嗎?你随便讀一下就知道發生這種情況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再說了,我就住在你的房子裏,你還要怎麽樣?往我脖子上套個項圈嗎?」
他突然不說話了,看着他沉思的樣子,我趕緊逃跑了。言多必失啊,說不定他真的會給我套個項圈。
是的,這個時候我還住在他的迷你萬神殿裏,這裏面沒有什麽值得幻想的绮麗成分,他住在主人房,我住在門房,我沒有抱怨,因為二者之間只是标準間和七星級總統套間的差別。
但是很快,我就會拖着我的行李,氣呼呼地搬回父母家。原因得從頭說起。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我得承認,我告假是為了米娜。我為她準備了一個巨大驚喜。鑽戒?太對了!當然只可能是鑽戒。珠寶行那幾百種款式讓我眼花缭亂,特別我又有點選擇恐懼症,我花了幾乎一個星期換來換去以至于接待我的店員一看到我就一臉便秘的表情才确定下來,我讓他們幫我在內圈刻上一行字:「永恒的愛」。
為着這個,我竊喜了好半天,米娜一定會感動地投入我的懷抱的,因為我不是說了嗎,那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一逃出文斯的魔爪,我就給珠寶行打了個電話,被告知您訂購的戒指後天才能取貨,我發了一通牢騷,他們感到非常抱歉然後挂斷了電話。
可是我等不及要見到米娜了,于是我在街邊買了一束玫瑰,約她出來吃晚餐。就當是彩排,以免到時候一緊張咬到舌頭,把結婚說成結分什麽的。
在龍蝦和燭光中,我們度過了妙極了的一小時。飯後,我提出去看電影,暮光之城正在上映,可米娜說她累了,想回家。我把她送上出租,目送她消失在熙攘之中,才開始慢慢地往回走。走路回去要經過幾個街區,十一月的晚上已經有點寒氣襲人了,但我豪不在乎,腦海中米娜的笑容讓我全身都暖烘烘的,我敞開風衣,像個墜入初戀的孩子一樣蹦蹦跳跳,時而踩進道旁的積水之中,濺起一灘水花。
「喂!喂!萊爾!仆人!」「嘟嘟嘟!」我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幻想中,直到一連串呼喊和汽車喇叭把我拉回現實。天早就烏漆墨黑了,路燈慘淡地照着大街,被夜霧驅趕得四散奔逃。
我定了定神,側目一望,文斯正停在我身邊,透過墨鏡瞪着我,在他後面,一溜車的司機發瘋似的捶打喇叭。
「躺在床上才是做夢的時候,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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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毫無疑問,我腦海裏的美麗新生活他全讀到了,我感到臉上有些發燙,很快,怒火取代了難為情,「我在休假,沒空理你。」我邁開步子。
文斯驅車趕上我,真煩人這是條直道,「不是公事,是私事。」
「随便什麽!」
「米娜有外遇。」
他成功了,我停下腳步,「你……」
「上車,我帶你去。」他打開車門。
我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麽想的,雖然我認為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但我還是照他說的做了。他掉了個頭,朝市中心開去,一路上,我的心裏都在微微發抖。我完全否認這種可能性,他是個騙子,米娜不是這種人,我告訴自己,但是如果文斯需要我幫他做什麽事情,他有一百個理由可以逼迫我這樣做,而且他知道,我總會屈服的,犯不着把米娜扯上。
在我內心飽受煎熬的時候,文斯在影院門口停了下來。
我把頭伸出去,像只貓鼬一樣四處張望:「在哪?」
文斯靠進椅背,開始玩手機上的數獨,「等着。」
不一會,電影散場了,是暮光之城,觀衆三三兩兩地走出來,我一眼就看到了米娜,我的女神,然後大松口氣,她是一個人!一個人!但還沒來得及歡呼,一個高大結實的金發小夥追上了她的腳步,他遞給她一個冰激淩,米娜開心地接受了,他們手挽着手,走下臺階。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該死的!這真是一部糟糕的電影!」
文斯填上最後一個數字,「我同意,吸血鬼不能生小孩——我試過。」
「不!我是說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我吼道,扒開車門,矯健地沖過了馬路,我還不知道我能跑這麽快。
「冷靜……」文斯的聲音在腦後被車流沖散。
「米娜!」我一直沖到那兩人面前。
米娜愣住了,金發小子不友善地眯起了眼睛:「你是誰?」他走上前來。近距離看,他更高大,手臂上肌肉鼓起。憑着腎上腺素,我才沒退縮。
「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深吸了口氣,說。
金發哥回頭望了望米娜,令我心寒的是,米娜搖了搖頭,金發哥露出一個戲谑的笑容,走上前來,「嘿,老兄,你是嗑藥磕多了吧?米娜是我的女朋友,我們交往一年多了。」他戳着我的胸口,「現在,從我的面前消失。」
一年多?!
「不,這不可能!」我試圖推開他,「米娜,是這個大塊頭脅迫你的,對嗎?告訴他我們的關系,我們才是真愛,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絕不!」
「別發瘋了,老兄!」那個金發男像一堵牆一樣堵在那,「你最好識趣點,否則我就不客氣了!」他揮揮拳頭,騷動吸引了不少圍觀群衆。
在場面變得更加難看之前,米娜走上前,将手放在金發男的胳膊上,「好了,拜森,讓我跟他說兩句。」她向我轉過頭,臉上柔和的表情中參雜着一種愧疚的笑容,「萊爾,對不起……」
我感到天空塌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在那站了多久,總之,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最後一場電影也放完了,前廳大門緊鎖,空無一人,只有招牌的霓虹燈還在一閃一閃。
米娜感謝了我為他做的所有事情,說我是個好人,唯一不好的地方只是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或許是我們在一起太久,彼此又太熟悉,早已沒有新鮮感,她需要的是火焰一般的炙熱的愛情(愛情,她強調這個詞),而不是平平淡淡的溫開水,所以……
「一萬個抱歉,萊爾。」她最後在我的臉頰上禮節性地觸碰了一下,然後離開了,帶走了我的希望和未來。
突然,我的電話響了,我接起來,一個甜蜜的女聲說,「打擾了,您訂購的鑽戒我們給您進行了加急處理,現在已經制作完成,您明天一早就可以來取件,祝您求婚順利。」
我連謝謝都懶得說就掐斷了。為什麽早點不這麽做?如果米娜看到那枚戒指……算了……現在說這些還有鬼用?
我走回路邊,發現文斯正在和一個姑娘(或者說他的晚餐)在車裏親熱,平時我就知趣地消失了,可現在,不,我正處于憤世嫉俗模式。
我敲了敲車窗,指着副駕駛座:「對不起,女士,那是我的座位,請你離開,不然我很樂意撥通掃黃組的號碼。」
「神經病!」紅唇辣妹白了我一眼,将幾張鈔票塞進j□j,揚長而去。
文斯不滿地盯着我,「我還餓着呢。」
我挽起袖子,将手臂伸到他面前,「喝吧,最好把我喝幹了砌進壁爐。」
他只看了一眼就轉開了頭,「我還是餓着吧。」
我想起他那套壓縮餅幹的理論。
回去的路上,我們一句話都沒說,也可能他說了什麽,反正我沒聽進去。我們一同走進門廊,在通往二樓的旋梯前分開,我拖着步子準備倒在床上睡一覺,以此修補破碎的心靈,文斯突然叫住了我,「嘿,萊爾。」
我轉過頭,他站在大理石階梯上,隔着扶手與我相望,我以為他要說些安慰的話,他總算有點人性。
「你明天可以繼續幹活了吧,我有一幅喜歡的畫要拍賣。」他用命令的口吻說。
還好我有良好的教養,才沒有罵他個狗血淋頭,然而激憤好像聯通了一個新的線路,我不知怎麽的想到了一個可疑的地方,「為什麽你會知道米娜她……?」
他似乎被我問住了,隔了很久,才說,「我調查了你的背景。」
「你背着我調查我?」我有點生氣了。
「我得确定你是個可靠的人。」文斯毫不讓步。
好吧,算他過關,「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兩個月之前吧,怎麽了?」
那就是上次我請假回去的時候,「那你……你幹嘛不早點告訴我?看我像一個傻瓜一樣蒙在鼓裏很有趣嗎?」他一定在背後偷偷嘲笑我好久了,我的怒氣值一下竄到了胸口。
文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那時候她沒影響到你為我工作啊。」
如果說我是一個炸彈,這句話就是引爆裝置。好了,現在我知道我的角色了,我一直以為他還是有點人情味的,我們并不是完全的雇主和仆人,而是有點朋友,或者搭檔的感覺參雜在裏面,現在我清醒了,那都是我的臆想,我腦袋被門夾了的一廂情願,我對于文斯來說,就是一個工具,要是壞了,就拿去修,誰會理會工具的感受?
「j□j吧你!」我說,「我不幹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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