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營救
「那個鬼屋是你的?」我說,轉動方向盤在山道上飛馳着。周圍一片荒僻,除了山就是山。
「你看到我的蠟像了,不是嗎?」瑪琳坐在副駕駛,她的口吻裏帶着一絲謙虛的炫耀。
這應該算是一個肯定回答。
「哇。」我忍住說喪心病狂的沖動,「你喜歡蠟像?」
「我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她用唱歌劇的腔調說。
我快速地瞟了一眼旁邊,風從車窗灌進來,撥動她的秀發,她閉上雙眼,走進想象的花叢,一臉小清新。
我很想提出不同意見,但又害怕和她就蠟像是否屬于美好的事物這個偉大的命題投入辯論,導致我們翻下懸崖。
所以我跳過了這個環節,「包括文斯?」
她看出我的險惡用心了,「你的問題真多。」
「我是個記者。」我豎起擋箭牌。
「而我,」她輕輕地擺了擺頭,她是我見過唯一能把搖頭這個動作都表現得風情萬種的,「拒絕采訪。」
「能把你的魅力關上嗎?我開車走神。」
「再恭維我幾句,小貓咪。」
小貓咪?
「我也變成小貓咪了?」彎路的盡頭,一座城堡逐漸展現在視野之中。
「我喜歡貓咪,」瑪琳一聲嘆息,「可惜我轉變之後,它們就不再親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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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她被毛球包圍的樣子,「我喜歡被你喜歡。」
一個剎車,我們在森林邊緣停下來。
瑪琳看着我取出後備箱裏的軍火。等一切準備妥當,我們握了握手。這是我的榮幸,我得說,忘了那些以貌取人的廢話吧。
「從現在起,你沒見過我,明白?」她交代。
「明白。」我敬了個禮,「你不需要洗掉我的記憶?」
瑪琳渾身散發出聖母的光輝,「就算我們絕交了,也不代表就一定要清算送給對方的禮物。這是小孩子才幹的事情。」
「等一下,你能再說一遍嗎?我要錄下來給文斯聽。」我假裝去拿錄音筆。
「救出他,」她說,「我可以親自教育他的。」
我們各自轉身,朝森林深處走去。不遠的地方,那座城堡像一匹饑餓的怪獸,俯身注視着我們。
瑪琳引開了加布裏埃,一路上,我都沒有遇到阻礙。我有些擔心她,因為加布裏埃不僅強大,而且狡猾。但是除了相信瑪琳,我沒有選擇。
當我接近那座城堡時,我才發現,它只是一座廢棄的堡壘,看起來年代已經相當久遠了,我猜是十字軍東征的時候修建的。牆體上布滿了裂痕和戰火留下的瘡疤,似乎只要碰一下,就會風化成粉末。
在枯黃的雜草和斷壁殘垣的掩映間,我發現了一個窄窄的入口。我貓着腰快速通過,一扇上鎖的鐵門,我用槍托砸了兩下,鎖頭就斷開了。我推門而入。
沒有任何預兆,一個黑影撞向我的腦門,我舉起手槍,結果發現只是一只慌不擇路的蝙蝠。它從門口飛了出去。
吓死我了。我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前進。
然後,我遇到了真正的威脅。
一聲尖叫,我轉過身,看見一個黑發女人張牙舞爪地朝我撲來。我的心裏響起一陣急促的警報聲。
不要直視眼睛!我轉移了目光,狂奔起來。
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她的指甲一定抓破了我的後背。還好我反應及時,否則現在已經開膛破肚了。
我在地上打了個滾,她緊跟着我着陸,我決定把主動權奪過來。
「砰、砰、砰!」我扣動了扳機,短管霰彈槍巨大的後坐力震得我半邊肩膀發麻。
黑發女向旁邊躲開,她的動作很快,不過仍然被火力掃中了。我用的是3號鹿彈,每顆子彈裏填充有20顆鍍銀鋼珠,這夠她好受了。
又一聲海豚音刺穿了我的耳膜,她在地上滾成一團。我爬起來,「文斯在哪?!」我拿槍指着她的腦袋,「快說!」
一聲咆哮,她掙紮起來,一把奪過我的槍,扔得遠遠的。我被按倒在地上。
該死!我應該更謹慎的!
她死死的壓在我身上,血盆大口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覺得她的尖牙近在咫尺。我拼盡全力抓住她的雙臂,不讓她鋒利的指甲靠近我的脖子。
什麽叫生死關頭?這就是!天,她簡直像頭瘋牛,我無比希望我是施瓦辛格!
好在留在她身體裏的銀彈漸漸起了作用,我感到身上的壓制在減輕。我咬緊牙關踹了她一腳,竟然踹開了。
我扶着地板站起來,她跟在我身後,窮追不舍。我的狀态不好,平時不怎麽鍛煉的下場。腎上腺素的影響正在消退,我渾身虛汗直冒,上氣不接下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沼澤裏,腿像灌了鉛一樣越來越難提起來。
是時候拿出王牌了。
一、二……我在心裏默數,一陣陰風掃過我的脊梁,我知道她就在我身後。
就是現在!我轉過身,打開了火焰噴射器。
「轟」的一聲,烈焰在我們之間爆發出來,好像一顆超新星剛剛誕生了,整個古堡的大廳都被照亮。高溫幾乎融掉了我的眉毛,她被熱浪沖出去老遠,化為一個火球。
我奔向她,「文斯在哪裏?!」在我再度舉起噴管時,她哭泣了一聲,「不!」然後指出一條路。
我扭頭而去。
先是欺負一個小孩,然後又打女人,我還能更人渣嗎?我決定把這筆賬記在文斯頭上。
這是一條沿着牆壁向下延伸的旋梯,仿佛連接着另一個宇宙,無窮無盡。沒有進一步的阻攔,只有我急促的腳步聲久久回蕩。
我一路上都在祈禱。上帝很可悲,總是在遇到麻煩的時候人們才會想起他。然而更可悲的是我們,在已經發生的不幸面前,我們只能無助的看着。我祈禱文斯還活着,祈禱我來得并不算晚。
一扇鐵門終于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飛跑起來,用肩膀撞上它,它發出一聲脆弱的咔嚓聲,沉重地倒下了,激起灰塵無數。
然後,我到達了那個深井。蒼白的陽光斜斜地投射進來,映在石牆上。
當塵埃落定,我的心向雲端飛去。我想跪下來親吻上帝的腳。
文斯以蓮花姿勢盤腿坐在陰影中,粗重的鎖鏈套在他的手腕、腳踝和頸項上,他看起來無比憔悴。
「你來了。」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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