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醒了?他在說什麽?她不是還在做夢嗎?

白渺懵懂地看着少年,少年凝眸看她,忽而輕笑:“原來是這種感覺。”

白渺不明所以:“什麽感覺?”

“觸碰你的感覺。”少年摸了摸她的頭發,眼神低柔而專注,“比我想象得還要好……”

白渺愣住了。

他真的和沈危雪很像,不僅是長相,還有說話時的神态和語氣。

但他看起來比沈危雪要更随性……也更自我。

“你是師祖嗎?”白渺認真地問。

“你喜歡這樣叫我?”少年笑了笑,“但我不太喜歡。”

他很直接地說了“不太喜歡”。

沈危雪就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

但他沒有否認“師祖”這個身份。

也就是說……

白渺想起剛才自己的窘态,頓時變得有些拘謹:“那我該怎麽稱呼您?師尊?還是前輩……”

“那都不是我吧。”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擡起修長如玉的手指,将她臉畔的碎發撩到耳後。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

白渺愣了愣:“……沈危雪?”

少年低笑:“會不會太生疏了?”

直接叫名字嫌生疏,不生疏的稱呼又不喜歡。

他看起來比真正的沈危雪還要捉摸不透。

白渺想了想,不确定地開口:“那……危雪?”

“嗯。”少年沈危雪輕聲應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

明明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沈危雪,可看到他開心的樣子,白渺也會情不自禁地跟着開心。

可能他的确和沈危雪太像了。

“你真的是師祖嗎?”白渺忍不住問。

“你叫我什麽?”沈危雪笑着看她。

“危雪……”

“這樣才對。”他輕輕撫摸她的臉頰,眼底笑意漸深,“好孩子。”

白渺突然臉紅了。

對方看上去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卻還是用長輩的語氣對她說話……

害得她一肚子的問題都問不出口了。

“師……危雪,這裏是哪裏?”白渺局促地轉移話題。

“是我沉睡的地方。”沈危雪輕描淡寫地回答。

“沉睡?”

“嗯……非常漫長的沉睡。”沈危雪輕笑,牽起白渺的手,拉着她向迷霧裏走去。

白渺茫然地跟着他:“我們去哪兒?”

“回扶霄宗吧。”沈危雪想了想,“我有想給你看的東西。”

想給她看的東西?

是食物?劍訣?還是漂亮的花草?

白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個“想給她看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霧氣籠罩了他們的身影,轉眼間,他們已經回到了熟悉的栖寒峰。

還是那條熟悉的溪流,還是那座熟悉的竹樓。

唯一不同的是,那個總是在周圍打轉的青鸾不見了。

白渺梭巡一圈,疑惑道:“青鸾呢?”

沈危雪:“這裏沒有它。”

白渺不解:“為什麽?”

沈危雪看了她一眼:“因為它不忠于我。”

白渺不明白這個說法。她想詢問更多,但夢境裏的沈危雪似乎比現實更加強勢,他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繼續提問,輕輕一扯,便将她帶進了竹樓。

竹樓裏幹淨而靜谧,空氣中彌漫着淡淡幽香,桌案上擺放着熟悉的筆墨紙硯,燭火搖曳,一切都沒有變化。

沈危雪拉着白渺走到桌案邊,雙手搭上她的肩膀,輕柔而不容拒絕地将她按坐下去。

“我得去閣樓取一樣東西。”他溫和地說,“你可以在這裏等我嗎?”

白渺點點頭:“當然可以。”

她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但沈危雪并沒有收回手。

他俯身看着她,淺眸平靜而剔透,像黑暗中的潭水,雖然清澈,卻深不見底。

“不行……”他輕聲說,“之前讓你不要下山,你也是這麽答應的。”

“……”

白渺被他說得很羞愧。

不是做夢嗎?他在夢裏怎麽還記得這麽清楚?

“那次是情況特殊……”白渺試圖解釋,“現在我只是坐在這裏等你上去拿東西,不會偷偷離開的……”

“但仔細一點總是好的,對麽?”

沈危雪輕勾唇角,手心一翻,一根缁黑色的緞帶出現在他手上。

白渺心裏一跳,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別怕。”沈危雪湊近她,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不會傷害你的。”

說完,他輕觸白渺的手腕,下一刻,緞帶便将白渺的雙手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缁黑的緞帶柔軟而冰涼,重重疊疊地綁在少女纖細的手腕上,将她的肌膚映襯得光滑細膩,瑩白無暇。

有種禁忌又誘人的美感。

白渺沒想到他會這麽做。

她睜大眼睛,臉上流露出無法掩飾的震驚。

“哪兒都別去。”沈危雪在她的耳垂上輕啄一下,“在這裏等我。”

白渺:“!”

她的臉頰迅速升溫。

這這這……這個師祖會不會太主動了點!

她心跳加速,說不上是因為荒謬,還是因為羞恥。

她不敢相信這居然是自己做的夢。這實在是太離譜了,就算說是唐真真做的夢她都相信。

難道她在潛意識裏是希望沈危雪這樣對待自己的,所以才會做出這麽脫離實際的夢……

白渺越想越羞恥,連帶着耳根都紅了起來。

還好沈危雪不在這裏,看不到她的窘迫。

再說了,這只是一個夢罷了。做夢嘛,有什麽好怕的……

白渺不斷開導自己,很快又重新找回了自信。與此同時,少年模樣的沈危雪也從閣樓下來了。

直到此時,白渺仍然不太習慣他這麽“稚嫩”的樣子。

他身着修長黑衣,眉眼柔和殊麗,和白渺熟悉的那個沈危雪相比,雖然輪廓別無二致,但卻多了一分肉眼可見的陰郁和漠然。

或者說,真正的沈危雪也有這樣不好的一面,但他能收斂得很好,不會像眼前的沈危雪一樣,肆無忌憚地表露出來。

他們就像兩個相反的對照面。

一面光風霁月,一面陰郁晦暗。

“你還記得這個嗎?”

沈危雪拿着一軸畫卷,來到白渺面前,輕輕晃了晃。

白渺:“先不管那個,可以把我的手解開嗎……”

“不可以。”沈危雪神色不變。

白渺:“……”

夢裏的沈危雪真的好強硬。

“唉……”白渺無奈嘆氣。

不可以就不可以吧,反正她也不疼就是了。

“為什麽嘆氣?”沈危雪微微俯身,溫柔地看着她,“你不喜歡我這樣對你麽?”

“不是不喜歡,只是……”白渺頓了頓,“好像有點強硬了?”

“但我記得你說過,你不讨厭強硬的做法。”

白渺:“……”

她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白渺蹙眉思索,随即反應過來。

他說的該不會是那次她對宋清淮的評價吧?可她當時也不是這個意思啊!

白渺立即反駁:“那是宋清淮!”

沈危雪笑意漸淡:“宋清淮可以,我卻不可以?”

又來了,又在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攀比了。看來她的确很怕沈危雪生氣,以至于連在夢裏都會莫名地感到心虛。

明明他現在看上去比她也大不了多少。

白渺下意識解釋:“其實我不是不喜歡,只是……不太習慣。”

沈危雪耐心道:“哪裏不習慣?”

白渺盯着他仔細看了一會兒。

“臉。”

沈危雪沒有說什麽。他安靜着注視她,周身萦繞起薄薄的霧氣,一轉眼,他的模樣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不再是少年時的樣子,而是青年時的樣子。

是白渺真正熟悉的樣子。

他又變回了那個溫和從容、清雅疏離的沈危雪。

白渺驚訝:“你……”

“這樣呢?”沈危雪笑意淺淺。

白渺對上他的眼睛。

感覺還是不對。

即使外貌一模一樣,但他看上去還是有種無法忽視的危險。

沈危雪仔細端詳她的表情,輕聲道:“還是不習慣?”

白渺點了點頭。

沈危雪低低嘆息,微微傾身,在她的眼睛上輕吻一下。

白渺下意識閉上眼睛。

“會習慣的。”她聽到他的耳語。

他撩起她的頭發,在她的耳後細細啄吻。

他的薄唇冰涼,氣息卻很灼熱。白渺被他吻得耳根酥麻,無法自拔地感到戰栗,她擡起手,試圖推開他,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手早就被綁起來了。

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夢啊,不管怎麽說她才是夢境的主人,起碼也要讓她占據主導權吧!

白渺半邊身子都軟了,她氣息微亂,餘光艱難地瞥到沈危雪手裏的那卷畫。

那幅畫……難道是之前她費盡心機都沒能看到的那幅畫?

她要看,即使在夢裏也要看!

“那幅畫……”

她話未說完,沈危雪突然動作一停,幽深的眼眸随之變得冰冷。

“有人進來了。”

什麽,有人進來?什麽人還能進到她的夢裏來?

白渺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的沈危雪和竹樓突然化作濃霧,瞬間消散不見。

她站在一棵繁茂的桃樹前,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道人坐在樹蔭下,半跪在他身前的,正是少年模樣的沈危雪。

她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這又是哪裏?”白渺擡起腿,試圖往前走,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了。

【這裏似乎是沈危雪的記憶。】系統出聲回答。

白渺不明白:“我為什麽可以看到他的記憶?”

【因為他剛才正好就在你的夢境裏。】系統發出分析運算的電子聲,【有人侵入了你們的夢境,以此來編織夢魇和困象。宿主的記憶涉及到世界的真相,所以我必須保護你的記憶,以免被窺探,但宿主以外的人,我就不能插手了。】

原來沈危雪剛才說的“有人進來”是這個意思……

白渺立即問:“那我現在能出去嗎?”

【我也不知道。】

白渺試了試,發現自己無法前進,也無法離開。

她只能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枝繁葉茂的桃樹下,年邁的老道人生命垂危。

此時的沈危雪還很稚嫩,身上穿着湛青色的道袍,腰間配一柄古樸長劍,神情是白渺從未見過的沉痛。

“孩子……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老道人握着少年沈危雪的手,氣息微弱,說話斷斷續續,“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不用為我難過……”

“師父……”少年神色隐忍,眼中閃過痛楚。

“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花瓣紛繁飄落,說完最後的囑托,老道人緩緩閉上眼睛,失去了呼吸。

那就是沈危雪的師父嗎?

白渺有些怔然。

她的确有設想過這個問題,她想,沈危雪活了這麽久,他的師父想必早已去世了。

卻沒想到,居然是在他的面前、在他還這麽年輕的時候。

桃樹和老道人再次化作濃霧,霧氣散去,白渺來到屍橫遍野的戰場。

少年沈危雪已經消失了,出現在她視野裏的,是一身雪衣的黑發青年。

他手持長劍,鮮血順着劍刃流淌而下,一個渾身染血的青年躺在屍堆裏,咳嗽着輕笑。

“師弟……咳……還好你來了……現在就剩我們啦……咳咳……”

沈危雪沒有說話。

又是濃霧籠罩,一轉眼,白渺已經回到了栖寒峰。

秋雨靜靜下着,萬古長春的紫藤下,沈危雪席地而坐。

青鸾在他的身邊撲扇翅膀,嘴裏叼着一封書信,一副很急切的樣子。

沈危雪摸了摸青鸾的羽毛,從它嘴裏接過書信,聲音溫和而平靜。

“別吵。”

青鸾低下腦袋,沒有再出聲。

沈危雪打開書信,默默看完。

“師兄也走了。”

他放下書信,雨水滴滴答答,在上面洇出大片的墨跡。

“現在只剩下我了。”

他神色平靜,淺眸沒有一絲波瀾,幽幽綽綽,宛如一潭沉寂的死水。

白渺站在雨裏看他,心裏仿佛也空了一塊。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