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老本行

五哥一連被關了三天，他懷疑那個森川都已經把自己給忘了！

于是，在第三天中午的時候，他對給自己送飯的日本兵說：“能不能叫你們長官來見我？他說親王的病好了之後就會放了我，現在三天都過去了，親王的病應該早就無大礙。”

“我們長官是你說見就見的嗎？！”那個日本兵不屑地對他說：“像你這種支那人，早就該殺了，不然浪費我們的……呃……”他話還沒說完就倒下了。

五哥吃驚地看到方有望閃身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你怎麽會在這兒？！”五哥渾然不知自己的語氣有多麽驚喜。

“笨蛋，當然是來救你！”方有望說。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那天你在窗口喊的時候，我拿望遠鏡正好看見了。”

“啊？”

“告訴你吧，我們這次來是要綁架日本親王的，前兩天我們正在勘測地形。也虧得我答應了高棟梁來幹這一票，不然你還得被關在這兒！”方有望笑着說。

“綁架親王？！”五哥大吃一驚，“你們才幾個人？怎麽敢？”

方有望說：“我們來都來了，你說敢不敢？你快換上這個日本子的衣服，我帶你出去。”

“你帶我出去？”五哥看了看方有望那身記者的打扮，說：“你不覺得一個記者帶着一個日本士兵很奇怪嗎？”

“那你能自己出去？”方有望問。

五哥無奈地搖了搖頭。

方有望說：“好吧，別管誰帶誰，你穿上他的衣服，我們一起走就是了。你會講日本話，我又有相機和地圖，應該可以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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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說：“只要別遇到能認得我的日本人，特別是親王和森川。”

方有望問：“你熟悉這裏嗎？”

五哥一邊換衣服一邊說：“不熟悉，我是被他們抓來給親王看病的。”

“親王有病？”方有望訝然。

五哥說：“應該已經被我治好了。”

“你這個賣國賊！”方有望罵道。他見五哥的動作一頓，馬上又說：“不不不，我開玩笑呢，我知道你只是好心罷了。”

“不，”五哥搖了搖頭，“我的确不該救他，我現在真想跟你一起去綁了他。”

“什麽？！”方有望頓時瞪大眼睛，“我、我沒聽錯吧病秧子？！你、你居然說你要綁架親王？你又不是土匪！”

五哥說：“我當然不是土匪，我只是做一個中國人該做的事情！”

“哈哈哈哈！”方有望一不小心笑得很大聲，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放低了聲音說：“娘的，你在我那兒住了三個月都沒開竅，怎麽在這兒住了三天就這麽厲害了？”

五哥說：“我在你那兒看到的只是戰争，我在這裏看到的……只是單方面的屠殺。”

“我明白了，”方有望說，“你那些該死的信仰已經統統喂狗了。”

“你說話能不能……文雅一點？”五哥問。

“文雅是什麽東西，能吃嗎？昂？”方有望反問。

五哥閉嘴了。

方有望心花怒放地看着五哥，說：“走吧，我帶你從後門離開，完了我再去綁票。”

五哥點了點頭，跟着方有望出了房間。

樓下就是熱熱鬧鬧的宴會，方有望帶着五哥隐入人群之中，一步步向後門走去。

越來越近了，勝利仿佛就在眼前，但是，忽然有一個人攔在了方有望面前——是森川！五哥急忙一扭頭，随手拿過一杯雞尾酒擋住自己的臉。

“你是記者嗎？”森川皮笑肉不笑地用日語問方有望。

整句話方有望就聽明白了“記者”這個詞，因為之前學過，于是馬上用日語回道：“是！”

森川又問：“你是來刺殺親王的吧？”

五哥大吃一驚，卻見方有望一臉迷茫的樣子，趕緊在後面拽了拽他的袖子，想要提醒他已經被森川發現了，可方有望還是用日語回了一句：“是！”

森川哈哈大笑，說：“你這傻子還挺好玩的。”

“是！”方有望繼續應道。

五哥又急又氣，簡直就要怒極而笑了，可是他毫無辦法。

森川放了根煙進嘴裏，對方有望說：“幫我拍張照吧。”

“是！”方有望應道，然後幫森川點燃了煙。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你難道只會這句嗎？”五哥在心裏叫苦不堪，這時，森川已經拿槍指住了方有望的腰，用中文說：“你們，瘋了？”

五哥倒吸一口涼氣，方有望卻又笑着用日語回了一句：“是的。”

森川用中文罵道：“無禮！”但是，他的腰後面馬上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他也被高棟梁用槍指住了。

“這是我的家，”方有望對森川說，“八嘎！”

五哥頓時哭笑不得：原來他還會另外一句。

這時，方梓珍也過來了，悄悄用槍指着森川，對方有望說：“哥，你還不快點把你的小白臉弄走，三炮就要……”

正說着，窗外人影一閃，他們隐約看到一個人在外面蹲了下去，方有望和高棟梁分別一推五哥和方梓珍，說：“走！”

“嘭”地一聲巨響，牆壁被炸出了一個大洞，磚塊和玻璃四下飛濺！

強大的爆炸沖擊力将森川、方有望和高棟梁全都擊倒了，“砰砰砰”的槍聲響起，大廳裏亂作一團！

五哥清晰地聽到槍聲是從方有望他們那邊響起的，他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根本還不知道方有望的名字！等他爬起來跑到方有望那兒的時候，森川已經死了，方有望腰上中了一槍。

“你怎麽樣了？！”五哥一邊按住他的傷口一邊問。

“別急救了！快走！”方有望說。

密集的槍聲随即響起，一大批日本士兵沖了進來。

方有望把五哥推走，說：“快走，你還穿着這身衣服，他們不會傷你！”

“你呢？！”

“娘的，我們還要去綁票呢！”

五哥拉住他說：“別去了，危險！”

方有望一笑，剛想說點什麽卻忽然吼道：“趴下！”

“噠噠噠噠噠”，一陣機關槍掃過他們頭頂。

五哥被方有望壓在身下，這種混雜着鮮血和生死的場面……似曾相識。

“快跑啊，還愣！”方有望對五哥大叫。

五哥說：“我想起來了。”

“什、什麽？”方有望一臉詫異。

“小時候的事！”五哥說。

“娘的，現在你還給我說小時候，快走！”方有望吼道。

五哥說：“我們一起走！”

方有望說：“都說我還要去綁票呢！叫你滾，不要連累我們，懂不懂？！”

五哥說：“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叫你走啊！！！”方有望喊道。

于是五哥匍匐着身子躲避子彈，真的走了。

“對，病秧子，跑吧，跑得遠遠的。”方有望在心裏說。

“嘭”地一下，又一個手榴彈在他不遠處爆炸了。

“哥，我們……快頂不住了！”方梓珍說。

“娘的！”方有望暗地裏罵了一句，“我還不知道病秧子叫什麽呢！死也要出去死！！！”他吼道：“去抓那個八千歲，死也要拉着他墊背！”

“好！！！”

五哥向外一路奔逃，他擔心別的日本兵把自己當逃兵給斃了，所以走的都是陰暗的角落。等他終于重見光明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又是一陣“叭叭叭”的槍聲，他趕緊卧倒，心想：“糟了，該不會是外面的人把我當日本人了吧？”

一個腳步聲很快走近，來人已經居高臨下地将槍尖上那明晃晃的刺刀對準了五哥。等五哥看清他的臉時頓時大叫：“水虎！”

“五哥？！”那人果然是水虎，他趕緊放下槍，大聲問：“你怎麽會在這兒？這身衣服又是怎麽回事？！”

“叭叭叭”的槍聲又響了，五哥說：“說來話長，我們能不能先離開這兒再說？”

水虎說：“我帶你走！你穿成這樣，游擊隊會把你擊斃的！”

“游擊隊？”五哥一愣，看了看水虎，說：“你怎麽……”

“我啊！”水虎自豪地一笑，“我也加入共産黨的游擊隊了！”

五哥剛想問怎麽回事，一個手榴彈叽裏咕嚕地滾了過來，水虎趕緊拉着他飛快地跑了。

“轟”，身後的手榴彈産生的熱浪差點将他們的衣服燒了起來。

他們氣喘籲籲地跑出了幾十米，水虎說：“五哥，你這身衣服必須脫了，不然很危險。我還要去殺日本鬼子，你在這兒等我！”

五哥說：“好，你小心點！”

“知道了，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