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契約生活

三天後,我出院了,一個人回了家,這幾天馮岳凱一直都沒來過醫院,仿佛沒有我的存在,倒是劉明旭來來回回幫我辦理出院,送我回了家。

他說“我不會告訴家裏人你們的事兒,但是,你也盡可量的滿足馮岳凱,過一陣子氣消了,也就好了,畢竟他還是心疼你的”

我沒有答話,拿着一小包行李上了樓,打開門的時候,屋子裏亂的不成樣子,顯然馮岳凱已經回過家了,我放下背包,開始收拾屋子。

客廳的茶幾上擺放着好幾個空啤酒罐,地毯上沾着不知道什麽東西,怎麽弄都弄不掉,黑乎乎的粘在哪兒,冰箱裏面的食物也都發黴了,散發着難以忍受的氣味,被子上沾了其他女人的香水,任憑我怎麽洗都忘不掉那種香氣。

馮岳凱是在報複我,以一種自殘的方式報複我,他的心一定很疼,疼的都有些麻木,就像是現在這樣屈辱我一樣。

我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屋子收拾的和原來差不多,想着說馮岳凱回家心情會好一些,我就坐在沙發上等着他回家,可是我就這樣一直看着天亮,手腳已經有些冰冷,馮岳凱都不見蹤影。

罷了,他一定是不想回家,不想看見我。

這樣安慰自己然後回了房間,躺下睡覺,可是我怎麽都閉不上眼,我的直覺告訴我,馮岳凱就快回來了,我必須看見他才能睡着。

我就伴着這樣的想法,過了一整個星期。

實際上我還是對我的孩子有一絲期望的,我希望看見那個和我長相相似的孩子出世,我想看着他長大,然後叫我一聲爸爸。

可他來的不是時候,不是一個好的時候啊。

我捂着被子低聲抽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動不動就喜歡哭,是王浩離開的時候,還是和馮岳凱決裂的時候,我不記得了。

現在這樣寧靜安詳的日子顯得有些悲涼,即使馮岳凱不在我身邊我也知道他一定會找人監視我,以免我從他身邊脫離。

他現在的感覺就好像當時的我,害怕這個人就這樣消失,就像是一場夢,然後夢醒了,人就頹廢了。

我就這樣抱着期望又過了一個星期,馮岳凱出現了,帶着潘。波德安出現了。

我站在門口,呆愣愣的看着那個女人進屋,笑着和馮岳凱打趣,兩個人從進門開始就沒看過我一眼,只當我是這房子裏的一縷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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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波德安順勢倒在馮岳凱的懷裏,兩個人進了卧室,那個屬于我和馮岳凱的地方。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麽,站在門口像個茫然無措的傻子,等着讓別人看我的笑話。

我穿上大衣,剛想擰開門把手的時候,馮岳凱從卧室出來了,用冷冰冰的聲音問我“去哪兒”

我回過頭看看馮岳凱,眼睛裏模糊的看不清他的樣子“我去買菜,給你做些飯吃”

馮岳凱看了看手表,進卧室之前說道“半個小時之內必須回來”

門被他死死的關上,連看我一眼,都顯得多餘。

我揉了揉眼睛,看看門口擺放的高跟鞋,感覺異常刺眼。

我出了門,和小區的門衛大爺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去了就近的超市,如果去遠一些的市場,根本就不可能在半個小時內回家,那麽迎接我的一定是馮岳凱暴戾的臉。

我不會給自己找麻煩,我也确信,劉明旭說的沒錯,過一陣子,只要再過一陣子,馮岳凱就又會是從前的他,還會對我如從前一般好。

我從超市裏買了牛肉和蘿蔔,打算做一道湯,然後再配點兒素炒小菜,想着心情就好一些,馮岳凱會很開心的。

這可能是我第一次做飯給馮岳凱吃,希望他能不計較我的手藝。

到門口的時候,我問了門衛大爺時間,大爺進屋子裏看了看表,然後告訴我說“小夥子,已經十二點半了”

我一愣,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麽久,趕忙跑上了樓,希望馮岳凱不要生氣才好。

拿出鑰匙開了門,看見馮岳凱陰沉着臉坐在沙發上,脖子上有一塊醒目的青紫,潘。波德安依靠在客廳的牆上,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

“幾時出的門”

“十一點四十”

“我說幾時必須回家”

“半個小時”

“現在幾點”

“十二,十二點半”我吓得已經說不出話來,馮岳凱和我越走越近,一巴掌就打在我的臉上。

我呆愣的站在原地,臉扭向了一邊,有些吃驚的看着地面,緊咬着下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可眼淚就是忍不住,順着有些微腫的臉滑下來。

“行了,我們出去吃”

潘。波德安看了我一眼,對我笑笑,然後穿好鞋和馮岳凱離開了。

“砰”

門被馮岳凱狠狠的甩上,不留一絲縫隙,那種嫌惡的表情,令我傷心欲絕,還有潘。波德安的笑,怎麽都讓我覺得惡心。

但不只是惡心,我真的趴在馬桶上吐了個昏天暗地。

過了很久,我還是站起身把買好的牛肉放在鍋裏面煮熟了,做了湯。

出乎意料的是馮岳凱回來了,在我做好湯不一會兒便回家了。

我驚喜的看着馮岳凱,馮岳凱聞見味道便問我“做了湯?”

“是啊,你要不要喝一碗”

馮岳凱沒有答話,轉身進了書房,我盛了一碗湯,小心翼翼的端着進了書房,馮岳凱在看着文件,也聽見了我進屋的聲音。

沒擡眼的問我“不會敲門麽”

我愣了一下,把湯放在桌邊,然後收了手站在一邊“下次我會注意的”

馮岳凱端起碗抿了一口,然後将碗扔在了地上,對我吼道“這是湯?你能把手藝練好了再做嗎,這是人喝的嗎”

湯上飄着一層浮油,滾燙滾燙的灑在了我的褲腿上,可倒是一點兒都沒浪費,我忍着疼沒說話,咬着牙想讓自己忽略腳上的疼痛。

“我跟你說話沒聽見啊,啞巴了啊”

“我會好好練的”

馮岳凱看着我好一會兒,然後拽着我的衣領按在書房的沙發上,然後脫掉我身上的衣服。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忽略掉了我腿上的泡還是沒看見,只是他每一個動作都牽扯着我,疼得要命。

不知道他在我身上進行了幾次,但我始終都沒有反抗,感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侵襲。

狠狠的沖撞着我的身體,令我幾乎失去意識,當我醒來的時候,我依舊躺在書房的沙發上,只不過馮岳凱不在了,連同着桌上的文件一塊兒消失在這棟房子裏。

空蕩蕩的,只剩我自己。

我緩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坐起身子,看見腿上的泡逐漸變大,地上的碗還在,只是被摔碎了茬,碎落了一地,看的我眼睛疼。

我撿起地上的碗,一步一步走向客廳,但每一步都格外難熬,我拿了一根針,坐到沙發上,一點兒一點兒挑破了水泡。

敷了藥,忙完了這些,才覺得身上的粘膩格外難受,擡起頭看見壁紙上有一塊兒長長的劃痕,冷不丁的想起那是馮岳凱扔出去的鋼筆劃的痕跡。

既然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馮岳凱的秉性,幹嘛還給自己找罪受呢。

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自虐傾向,就是不去順着馮岳凱,總是逆着他的作為,然後即苦了自己,也傷了他。

等我進了浴室才發覺自己是不是真的讓馮岳凱折磨傻了,腳上有傷是不能沾水的,感染發炎又會造成馮岳凱的困擾,然後就會覺得我是個麻煩。

想來我還真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馮岳凱的心思其實不難猜,只要從讨厭我的出發點想想,其實很多事都可以避免的。

我在浴缸裏放了水,然後把腳上裹了保鮮膜,把腿放在外面,躺在浴缸裏,感受着溫熱的水。

那張契約完全控制了我的生活,不許出門,不許與外界聯系,更不許違背他的意思。

他的索求我必須給,他的需要我必須給。

他整個人壓在我的思想上,不許我的思想違背或者背叛他一點兒。

當初簽約的時候我就清楚的知道,簽了之後,我就不是自己了,更不是單純的禁锢生活。

這就是現實鞭打我,折磨我的過程,這是我自作自受。

我想知道關于石然還有王浩的事,但這很顯然,完全是癡心妄想。

感覺水有些冷的時候,我擦幹了身子,把腿上的保鮮膜撕掉,然後又回到客廳,看着落地窗外,和我與世隔絕的世界。

我看見馮岳凱開着那輛布加迪威龍進了小區,他已經換車好些天了,當初換成奧迪也不過是因為我的一句話。

那麽現在他又是為了誰的一句話而換了車,換了身份呢。

大概就是從車上下來的潘。波德安把。

那個女人是一個聰明人,從不在馮岳凱的面前多言多語,當然我也知道,她只不過是想從馮岳凱的身上索取一些應有的利益。

所以她不會斷了自己的後路,更不會去違背馮岳凱。

相比之下,不是我愚笨,而是我過于高估自己的身份,而去逆反馮岳凱的一切指令。

我回了客房,把主卧室大方的讓了出來,那間房自從潘。波德安進去過之後,我就再沒住過。

潛意識告訴我,那不再是我的位置,所以一直住在客房,那個略顯溫馨的房間。

馮岳凱開門進屋的時候,顯然是沒看見我,一個一個房間找我,最終在客房看見我的身影。

我躺在被子裏,假裝自己睡着,不想去惹火馮岳凱。

但馮岳凱沒這麽做,将我拉出了被子,然後看見我腿上有些刺眼的紗布。

手指從紗布上劃過,有些魅惑的對我說“你以為你這樣就會像從前一樣博得我的同情?然後過着和從前一樣像是公主一樣的生活?呵呵”馮岳凱的笑令我害怕,他将我拽下床,殘忍的把我拉向主卧室,讓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和潘。波德安肉體相互纏繞。

我像是灌了鉛,腳步沉重的無法動彈。

一切都結束的時候,馮岳凱赤裸着身子站在我的面前,然後惡狠狠的對我說“這張床是不是石然也待過?惡心嗎,我才覺得惡心”

馮岳凱穿上衣服,關上門走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房子。

潘。波德安整理了一下頭發,依靠在床頭,點了一支煙,煙草的味道彌漫在屋子裏,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這副樣子惡心着我內心裏最後的自尊。

但沒過多一會兒,她笑了,笑的我心裏發顫。

“蘇銘,你說我這樣得到了什麽,得到的不過是人前的一點兒光輝,回過頭去有多少人罵我是個婊子,一個毀了你們家庭和睦的婊子,可他們不敢惹我,因為我榜上的是馮岳凱,是馮氏的人”

“你覺得你可憐麽,我不覺得,因為馮岳凱是愛你的,他不愛我,他不愛除了你以外的人”

“但你的自高和自傲成全了別人,讓別人有機可乘,比如我?呵呵”

“這間屋子真溫馨,是你們之間的家,現在卻染上了不知道多少味道,醜陋,肮髒”

“蘇銘,我挺惡心你的,不知足,就是你最大的缺陷,現在你可以來嘲笑我了,我卑賤的為了自己的一點兒利益屈伸屈膝”

“真的,你贏了,你成功的讓馮岳凱變成嗜血的魔鬼,變成一個冷血的殺手,他殺了自己的心,殺了所有人對他的憧憬”

“你真狠”

後來潘。波德安走了,什麽時間走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站在原地想着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

是吧,我狠心的推開了馮岳凱,然後讓他舉着刀子自殘,濺了我一身的血。

我感覺不到疼麽,不是,我也疼,疼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碾過。

我想告訴馮岳凱,其實我沒那麽無情,我愛他,如愛我自己。

可是我知道,他不會信,只會當我的話是為了救贖自己的罪惡而開的玩笑。

突然想起馮父說的話,這個時候,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但這似乎有一些遲。

呵呵,可笑的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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