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霍一忠和江心要重建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家屬村的人都知道了,他們夫婦成了每家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無一例外都是在嘲笑他們傻氣, 錢多的沒地方花, 竟想着要改造公家分的房子, 有這麽些錢, 存着買肉吃、買布做衣裳,不更好嗎?
也有不少人開始議論霍一忠和江心的這段二婚,人都說頭婚夫妻白頭到老,互相之間好歹有些感情,二婚夫妻就是兩人搭夥過日子, 過不下去遲早要散夥。
還有人看他們夫妻目前感情不錯, 說人家剛睡在同一張床上,正是茅廁都有三天香的時候,且看他們能好到什麽時候。
可有江心撒潑在先,倒也沒人敢當着她的面說這些話。
就連經常走動的那幾家嫂子嬸子都來打聽這件事, 江心煩不勝煩,除了日常出門去買菜, 其餘時間都讓霍一忠把大門鎖上,不讓人上門。
鄭嬸子找了個空過來看她,心直口快:“哎呀, 小江, 何必這麽想不開, 錢得留着啊,誰知道哪天又打仗了, 你不得留點救命錢買糧食啊!”這是來自一個經歷過多年戰亂的老嬸子的建議。
苗嫂子見鄭嬸子來了, 也溜着牆根兒過來, 開腔道:“那得花多少錢啊,我聽我們老于說,你們要花兩千五百塊塊錢、五百張票在這屋子裏呢!萬一小霍明年就升到市師部去了,你們的錢不就打水漂了!”
兩千五百塊,她想都不敢想!她和老于至今都沒有五百塊錢存款呢!
江心也沒想到,他們的預算已經在大家的口中提到了“兩千五百塊和五百張票”,她有些無奈,但又實在不想解釋,每個人對自己的外部環境都有不同的容忍度,她就是想讓自己和霍一忠住的舒适一點而已,可家屬村是個小地方,丁點兒大的事兒就能說個好幾天,何況她這個是花錢又動工的事情,确實高調,影響過大,可不成了最新的話題了。
就連村口家屬樓的來順,也挺着大肚子來了,同她一起的,還有其他幾個連長的愛人,她們借口來認識認識江心,進了屋跟參觀大黑熊似的,參觀她這個新嫂子,話裏話外都在打聽,霍營長這幾年存下這麽多錢,得立了多少功勞啊?師部不會瞞着大家,偷偷給他發獎金和補貼吧?
若不是要給自己的丈夫留面子,江心真想說那都是老娘的錢!
但是有這些流言傳出來,也是讓她很意外,流言是能傷人的,她是沒所謂,大門一關,自己過自己的,可霍一忠還要上班訓練,還要和戰友們相處。
說起來也是她考慮不周,明明可以想象的到這件事會掀起波浪,江心還是一步步逼着霍一忠推進,弄得現在有人居然私底下傳霍一忠不知用什麽辦法黑了部隊的錢,不然哪裏來的兩千五百塊。
買菜時聽蔡大姐告訴她這些流言,江心開始焦慮了,一路都在想辦法怎麽平息。
晚上等霍一忠回來,她就把這兩日的事情和他說了:“會影響你在領導和戰友們那裏的風評嗎?”
“事實如何,領導們都清楚,部隊發出的獎金和花費,每一季都是要公布。”霍一忠讓她別擔心,“戰友們就更無需解釋了,這種額外獎勵有多難申請,他們都了解,每到年底表彰要申請獎金和獎品,師長政委和幾個團長都急得掉頭發,不會胡說的。”
“能說這些話的,估計都是成日在家,閑得發慌,見不得人好,專門派別人不是的人。”霍一忠心很寬,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說的就是他。
江心看霍一忠篤定的模樣,自己也安心了不少,還是定力不夠,被人給影響了。
“昨天交了申請,今天批條已經下來了。明後兩天是周末,我休息,想去鎮上看看磚廠情況。你和我一起去吧?”霍一忠等霍岩慢吞吞吃完飯,就開始洗碗擦桌子,動作很快。
“行,帶上兩個小的。”江心一拍腦袋,“明天就是霍明生日了吧?咱們順便去鎮上給她過生日!”
兩口子就這麽有商有量地把事情推開來辦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只能讓他們去說,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只要不發生實質性的傷害,江心就沒辦法堵住別人的口,不過這件事也讓她意識到,以後凡事得低調着來,不能像這回一樣什麽也不顧就牛氣哄哄地辦了,人還是要受一些無形約束的。
說到明天要去鎮上,霍明和霍岩就亢奮起來,圍着他們倆兒轉:“爸爸爸爸,我要吃上回吃過的肉包子!”
“行,給你買!”霍一忠很少拒絕孩子的要求,主要是孩子們要求也不離譜。
“爸,包子!”霍岩這只跟屁蟲,只會跟在姐姐後頭撿漏,現在開始學會說兩個字的詞語,話也開始多起來。
“票的事情怎麽樣了?”江心問霍一忠,“磚廠和水泥廠那頭同意嗎?”
“明天去見見磚廠的生産主任,拿上批條和他談談。”霍一忠讓江心帶上錢,“水泥廠那頭,後天我請了一團團長去幫忙,他在那頭有熟人,好說話些。”又說,“回頭給一團團長送瓶新慶的燒酒過去。”
“霍一忠,你真厲害!總能把問題都解決了!”江心的毫不吝惜的自己誇贊,一雙大眼睛閃着崇拜的情緒看着他,這算得上是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她只是出主意出錢,而和各類人打交道,難辦的事全都指着霍一忠。
霍一忠笑,這婚結得真值,心心每天都要誇他八百遍,讓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周六那天,霍一忠和江心帶着兩個孩子,到村頭往後一段路的屯裏去坐汽車,這是家屬村和風林鎮唯一的一輛車,周二和周四開一次,周末兩天都開,早上八點出發,下午四點鐘回來,大人五毛錢的票,小孩抱着就不要票,占座的話要一毛。
夫妻倆兒為了省兩毛錢,一人抱着一個孩子坐上了車,他們為了房子的事情,省吃儉用了不少,江心也不敢随意大方了,如今錢袋子裏頭真是花一分少一分,而她還沒有找到生錢的方法。
汽車在路上停停走走兜客,開了兩小時才到風林鎮,好在兩個孩子沒暈車,下了車還活蹦亂跳的。
一下車,霍明就拉着霍一忠和江心要去吃肉包子,吃過肉包子和馄饨,總算舒服不折騰了。
肚子裏有了食物,人就精神起來,輪到霍一忠去找人辦事,江心不肯把兩個孩子留在他口中的熟人那兒,堅持要帶着去,這陣子帶霍明霍岩姐弟兩個,她才知道養大一個孩子有多艱辛,真是生怕一個不留神人就出事,磕着碰着那都是小事,就怕會發生一些給孩子留下陰影的事故,她情願謹慎一點,也不敢留兩個孩子跟陌生人待着。
霍一忠心大,他自己當孩子時就是野生野長的,作為八尺高的大男人更是沒人找過麻煩,不知道顧忌,可他知道自己帶孩子不如江心,那就聽江心的,一人抱一個朝小鎮一裏外的磚廠去了。
走了大半個小時才勉強看到前頭的磚廠大門,兩大兩小都出了一身汗,江心從袋子裏拿出兩條手巾,隔在霍明霍岩的背後,又拿出帕子給霍一忠擦汗,走得腳底板發硬,交通不便利可太麻煩了!
周末了,磚廠也還在開工,這是一個小磚廠,産量不大,用白灰燒的窯磚,裏頭塵灰漫天,有幾個光着膀子,臉上圍着灰色毛巾的工人在走動。
江心嗆了一下,拿出帕子讓大家捂住鼻子,霍一忠捂了一下又放開:“我進去找他們生産主任,昨天來之前我在辦公室打了電話過來的。”
“把他叫出來吧,裏頭灰塵太大了,不好帶霍明霍岩進去。”江心彎腰把霍岩鼻子捂上。
“我先去探探他口風,你們在外頭等。”霍一忠把帕子給回江心,摸摸霍明的頭,“乖乖待着,別亂跑。”
江心找了個有陰影的地方等霍一忠,霍明和霍岩兩人捂鼻子也不老實,老是動來動去,你扯扯我的帕子,我動動你的鼻子,笑嘻嘻的。
不到十分鐘,霍一忠就出來了,旁邊還有個光着上身油溜溜一身汗的男人,男人四十來歲,頭發上戴着頂破帽子,都是白灰,臉上也是,臉色比霍一忠的還深還黑,一臉抗拒:“霍營長,不是我不答應你,我們就一個小磚廠,你錢不足票不夠的,一來就要三大車,還得給你送過去,我們這兒人手也抽不出來啊!”
“我也不是只拒絕你,鎮裏好幾個屯建公家的辦公樓我也推了。何況你們部隊建村口那棟家屬樓時,就在我們這兒要過磚,都七八年了,至今還有一筆賬沒給我們結清,我們會計年年跑你們師部,年年跑空收不到錢。要不你回去和你們領導說說,把這筆賬結清了,咱們再談你這個批條!”
生産主任姓徐,叫徐滿倉,是風林鎮當地人,因為肯奉獻愛勞動被推舉為磚廠生産主任,性子直通通的,說話不隐藏也不拐彎抹角,更不對人來虛的,腦子裏有什麽,嘴巴說什麽,完全不怕得罪別人,喜歡他的人就很喜歡,不喜歡他的人各有理由。
霍一忠被人這樣掃地出門,面色發窘,他的妻兒還在眼前呢,就吃了這麽大一個閉門羹。
好在兩個孩子還不懂什麽叫大人之間的拉扯,而江心自開始做中介,就已經把臉皮和自尊心練得刀槍不入了,根本不覺得這算個事兒。
她帶着兩個孩子走過去,讓霍明霍岩叫叔叔,徐滿倉見有女人孩子在,應一聲,又換了個還算不難看出的臉色,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拒絕氣息,是個人都能感受到。
“徐主任,幫幫忙,我們家确實比較破敗,就指着做好這個過冬,你也知道冬天多大的雪...”有求于人,霍一忠放低語氣和身段。
徐主任直耿耿的一個人:“霍營長,你也別為難我啊!我是生産主任,上面還有廠長和鎮裏的領導,每個月要發工資,過年要發福利,都得從賣磚的錢來,如果誰都拿個條子過來,收不回錢和票,那上對國家下對工人,我都沒法兒交代啊!”
霍一忠也不是個嘴利的人,被人再三拒絕,一下子就有些僵在那裏。
總而言之,現在還不是拿着個批條,人家就會給辦事的時候。
江心拉了拉霍一忠的衣擺:“錢和票各要多少?”
“三百九十八元和一百零五張材料票。”霍一忠想把錢先付一半,票欠着,每個月慢慢還。
哪能有這麽便宜的事兒,徐主任拒絕得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這位主任,我聽您的意思是,只要錢和票到位了,拿着條子就可以買磚了是嗎?”江心想了想,開了腔。
“原則上是這樣的。”徐滿倉看了眼江心,挺臉嫩的小媳婦,倒沒覺得她是個女人就不能問這些事。
“那錢的話,只要你把磚送到我們家,我一次性給你結清。票呢,就先給五十,剩下五十五張,我們夫妻過年前送過來。這樣成嗎?”江心跟徐主任算了起來,“除了一次性結清款項,你派人送磚到我們家的時候,我包一頓飯,給每個工人包個一塊錢的紅包。”
“一塊錢?!”徐主任有些不淡定了,這裏頭的工人一個月工資才十三塊錢,送一趟東西得一塊錢紅包,他們不得争着去,他一下子都不知道這夫妻倆兒到底是真窮還是假窮了。
“對,說到做到。”江心努力對他“誘之以利”,看這人也不是故意要欺負人,可能就單純煩人家買東西不結賬,“但是票的話,你知道也不是誰家都要材料票的,你給工人發其他的福利票,糧油米面,咱們商量着算,用其他的替代,成不成?”
徐滿倉拒絕的意思沒剛剛強烈了:“你确定能一次給完錢?”
“确定!今天給定金,等你們把磚送過來,當場結清,最好你本人親自來,咱們簽字摁手印。”江心說得很有誠意。
“那票呢?你準備怎麽算?”徐滿倉當了這麽多年的生産主任也了解工人們的心思,其實大家夥兒更願意要點糧票或者工業票,而不是特殊的建築材料票。
“這個我不懂,你和我愛人商量。”江心把霍一忠推出來。
最後霍一忠和徐主任兩人商量了半天,都争得有些面紅耳赤,終于說定給五十斤糧票,再補三十塊錢。
江心幫忙寫了單子,徐主任和霍一忠簽了字,交了一百塊錢定金,約好過幾天去家屬村送磚,走之前霍一忠還掏出一包煙給了徐主任,徐主任推拒幾次還是收了。
回去的路上,霍一忠比來時沉默,他和江心說:“有時候想想,就是根木頭都比我靈活。”
“胡說!”江心牽着他的手,和他走在少人經過的路上,兩人手都是汗漬漬的,“你和那生産主任碰上,就是一個有原則的人,碰上另一個有原則的人而已。”
可惜無論江心怎麽勸說表揚他,他都有些悶悶不樂。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