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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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園飛花，繁華萬千，而在這眼花缭亂的花海之中，一道寒芒直逼段宣易，劍氣凜然，花香四溢，剛與柔的絕美結合卻是盡顯殺機！

段宣易猛然後撤，運起隐水決試圖抵擋着一劍，然而水幕卻是瞬間被劍氣所破，他的真氣一瀉千裏，危急間卻是無其餘抵擋的辦法。

弄玉能感受到從扇與蕭上傳來的動靜，段宣易擋不下這一劍，但要是江南段家的長子死在了雪月城，事情就不太妙了。

“段宣易沒有後手，可觀雷無桀的劍勢，他應是第一次使出月夕花晨，控制不住劍氣，現在已然收不了手。”弄玉皺着眉對司空千落和葉若依說，“必須想辦法阻止他！”

“大師兄不是已經動了麽？”司空千落看着場中的局面，這句話剛說完，便止住了聲，唐蓮雖然出言阻止、甚至向雷無桀奔去，可卻是已經來不及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身旁揚起一陣風聲。

只見葉若依輕身一躍，跳入了那片花海之中，似乎絲毫不懼雷無桀手中噴湧的劍氣，輕輕地落在了雷無桀的面前，她微微擡手握住了一朵飄旋的茶花，複而向前踏了一步，手指輕觸了一下聽雨劍。

只見聽雨劍從葉若依的髯邊堪堪劃過，劃破了她的發繩，暗紅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下來，她旋身一轉，背靠着雷無桀的胸膛，手覆在雷無桀的手上，與他一同握住聽雨劍，帶着雷無桀運劍，将這片花海微微帶起，只是剎那的功夫，原本還殺意逼人的劍氣突然變得和煦溫暖了，雖然劍氣如潮，卻無絲毫殺機。

“這樣下去，可就要揮成情意綿綿劍了。”弄玉笑着看着在場中的武劍的雷無桀與葉若依。

司空千落聞言，瞪了此時還絲毫無覺得雷無桀一眼，可雷無桀被葉若依突然而來的親近弄得手足無措，神魂颠倒，哪裏看得到司空千落的眼神呢！

司空千落冷哼了一聲，“這個傻子運氣還真好，真是便宜他了。”

“傻人有傻福。”弄玉看着此時與葉若依共舞地雷無桀，笑着搖了搖頭，随後轉身看向司空千落，“千落，你不是說要打出名聲麽？”

聽到弄玉這話，司空千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弄玉姐姐，我們要做什麽？”

弄玉的餘光瞥見蕭瑟問人接了一只竹笛，便明白了他的打算，“千落，你不善樂器，那便去問問唐師兄，可有配得上這舞的詞，一會兒一道加進來。我撫琴、若依舞劍、你和歌，不正如了你想要打出的名號。”

“好啊！”司空千落笑着握拳打氣，“今日便能闖出我雪月三姝的名號！”

說完，司空千落便施展輕功，飛躍到唐蓮的身旁，而弄玉則是笑着問霧雨軒的樂師借了一架古琴，抱着它走到了蕭瑟的身旁。

場中繁華紛飛，雷無桀紅衣翻滾，葉若依綠袖翻飛，劍絕舞美，步伐輕盈而又曼妙。

“夫君，如此風華絕代的劍舞，怎能無樂。”坐在蕭瑟身旁，弄玉橫琴于膝，秋眸橫波，笑語盈盈地問道，“不如，你我二人合奏一曲？”

“若依劍舞，分上下兩譜，上譜曰雲門，若行雲流水，閑情漫步，下譜則曰殺陣，殺氣橫行，千裏可聞。”蕭瑟坐直了身子，轉動着手中的竹笛，“這位姑娘和雷無桀所舞的，便是雲門，玉兒，還記得那首曲子麽？”

“夫君所言的是你曾經尋來的那份殘譜？”弄玉聞言，不過瞬息，便知曉了蕭瑟所提的曲子是哪一首，“果然應景，本就是為這曲劍舞所作的曲譜“‘韶’，曾經你我二人彈奏時總覺少了些什麽，如今想來，便是這場舞了。”

“玉兒，能得償所願，不應歡喜麽？”蕭瑟眼眸含笑地看着弄玉，“已許久未曾合奏了，今日便再助雷無桀這個傻子一臂之力吧！”

“好！”

弄玉笑着應道，玉指輕撥，一道道音符自她指尖流出，而坐在她身旁的蕭瑟也橫笛于唇邊，輕柔地吹奏着。兩人雖面容平靜似水，可這琴音笛聲之中蘊含的情感缺失豐富至極，與庭中二人的舞步完美地結合再來一起。

不多時，原本坐在司空長風身邊的白衣文士突然踏出了雅閣，落在庭院之中，只見他抽出一柄玉簫，一聲高音，便領起了調子，簫音一聲接着一聲，猶如萬馬嘶鳴，踏破荒原！

場中的雷無桀、葉若依以及在撫琴吹笛的弄玉和蕭瑟都為之一驚，這一道簫聲氣勢太強，讓他們不得不驚訝。

而那名白衣文士放下唇邊玉簫，沖着他們微微一笑，“不用顧慮我，此生能見一次真正的若依劍舞，是我的榮幸！”

雖然方才高昂的簫聲讓他們驚奇，但庭中葉若依和雷無桀的劍舞并沒有停下，一旁蕭瑟和弄玉的笛聲琴音也沒有絲毫的紊亂，而那中年文士也在那裏做了下來，合着樂曲，吹起了玉簫。

蕭瑟和弄玉對視了一眼，從這中年文士只聽了一段前曲便能通曉全部曲音，他們便知道了這人是誰。

在這世上，能做到一法通，萬法皆通的，恐怕也只有那個人了。有些人練劍一輩子，卻武功平平，而那個人卻讀了半輩子的書，自稱通曉天下之事，有人戲弄他，問他“你這個書生可會用劍”，同時給了他一柄劍，而當他拿起劍，不自覺地揮了揮後，遞出了一劍，那一劍，便看成絕世。

那個人，僅憑着這一劍，就成就了江湖上的劍仙之名，他就是——儒劍仙，謝宣。

蕭瑟和弄玉微微一笑，随後便重新将心神投入到曲音之中。

蕭瑟吹笛，弄玉撫琴，謝宣弄簫，葉若依長袖起舞，雷無桀劍舞助陣，一旁的唐蓮被司空千落拉着談了好一會兒，随後與司空千落同時躍上了屋頂，兩人同樣一襲黑衣在風中飛揚，朗聲高歌，渾厚的男聲、清脆的女聲同一時間響徹了整個霧雨軒。

“我欲乘風向北行，雪落軒轅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東游，綽約仙子迎風立。

我欲踏雲千萬裏，廟堂龍吟奈我何。

昆侖之巅沐日光，滄海絕境見青山。

長風萬裏燕歸來，不見天涯人不回！”

一曲終了，蕭瑟放下笛子，弄玉止住了琴音，謝宣擡眼望向他們，葉若依收起了長袖，而雷無桀也将劍重重一揮，所有的花瓣忽然沖天而起，複而又如天女散花般傾瀉而下，下了一場眩亂奪目的缤紛花雨。

弄玉看着飄搖在空中的花瓣，伸手接住了一瓣花瓣，笑着對蕭瑟說，“雷無桀有時候也挺浪漫的嘛！”

“可惜是個不會說話的。”蕭瑟瞅着庭中一臉羞澀地對葉若依說“好巧，又見面了”的雷無桀，撇了撇嘴，“這開場白，簡直爛到令人發指。”

看着葉若依從容地笑着回應雷無桀的問好，弄玉沖蕭瑟眨了眨眼，“他問的人不在意，不就行了，要雷無桀修煉到你這種地步，起碼要跟你待個幾年，好好地磨練磨練才行！”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一旁的謝宣看着庭中這尴尬的場面，出聲解圍，為雷無桀緩解了幾分尴尬，可還未等他多說些什麽，便忽然起身，望着遠方，“有故人要到了。”

“還不快跑？”司空長風站在雅閣之上，幸災樂禍地笑道。

只見謝宣一個縱身，躍回雅閣，背起放在邊上的書箱，又再度躍回衆人的面前，“今日得見雪月城少年子弟，才知江湖第一城不是妄言，這次百花會沒有白來，就此別過，沒有什麽可以贈送的，便送你們幾本書。”

謝宣已回收，一本本或是略顯古舊、或是沒有書名的書從書箱中廢了出來，分別落到了葉若依、蕭瑟、弄玉、雷無桀、唐蓮以及司空千落的手中。

謝宣看着蕭瑟，有些疑惑地問道：“這位小兄弟，我們是否見過。”

與人對話一向懶洋洋地蕭瑟，此時卻一本正經恭敬地點了點頭，“稷下學宮。”

“難怪！”謝宣神色平靜地說，“那本書我沒有送錯，這本書沒有名字，因為是我寫的，名字還沒有想好，若是你看完後想出了什麽好名字，便可自己寫上。”

不只是蕭瑟，在場的衆人聽到了謝宣的這句話，都不由心中一動，能得謝宣寫的無名書的人，在江湖上屈指可數，折讓得了這本書的蕭瑟也不由讓他們重視一分。

謝宣沒有在意衆人的目光，他看向弄玉，“你在琴音上的造詣不凡，這本《心音》是我早年間得到的一本殘譜，與你的琴音頗為相融，或許能讓你在琴之領域再上一層樓。”

弄玉點了點頭，輕聲謝道，“多謝。”

弄玉得了心曲，心中喜愛猶盛，周遭的聲音便再也入不了她的耳，後來聽蕭瑟說：葉若依得的是一本名喚驚鴻的舞譜，與她有益，唐蓮手中的是他師父百裏東君年輕時十分喜愛看的《酒經》，司空千落接到的是司空長風曾經與謝宣下棋而輸了的一本《槍意》，是被謝宣注解過的槍術要領，至于雷無桀，他拿到的是一本精美的小冊子，那是江南才女謝飛宣所著，情之動人，連宮裏的娘娘都看哭了的《晚來雪》，幫助雷無桀提升提升說話的藝術。

書送完了，人也該走了，可還未等謝宣邁出腳步，便聽聞一道冷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才剛來，你就要走。就真的這麽怕我？”

只見謝歡腳步不停，口中念道：“相見不如不見，不見如相見，眼雖不見，心已見。”

沒一會兒便走遠了，與此同時雷無桀也一臉慌亂地別過頭就跑，可他還沒跑兩步，就被一把劍攔住了去路，方才聲音的主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冷漠地看着雷無桀，“剛剛我在蒼山上，忽然望見此處又有一道劍氣。”

“師父！”雷無桀連忙低下頭，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等待着他師父李寒衣的訓示。

可他出乎意料的是李寒衣并沒有責備他，反而平靜地說了一句，“這一劍，不錯！”

“師父，你誇我！”雷無桀喜出望外地看着李寒衣。

但還未等雷無桀高興多久，李寒衣便提起劍，一把将還咧着嘴大笑的雷無桀大飛了出去，“誰準你跑下山的，跟我回山上去，沒把劍練到我滿意，不準下山！”

“是，是！”

望着雷無桀跟着李寒衣遠去的背影，弄玉、蕭瑟和唐蓮他們幾個不僅啞然失笑，看來沒有個把月，是見不到雷無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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