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1)

林熙不敢靠的太近,只能遠遠的尾随着二人,一路上越往前走草木越是稀疏,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帶着一絲暖意。

半個時辰後劉傑二人停在了一處山丘下,這山丘并不是很高,最起碼站在山腳可以一眼望得到山頂,整座山丘被一層黑褐色的土地覆蓋,光禿禿的連塊大些的石頭都沒有,而頂部則凹陷下去像火山般冒着滾熱的黑氣。

姬如雪指着山頂道:“赤炎草就在那裏。”林熙将靈氣集于雙目,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那山頂上有一顆約一寸高的紅色植物。

赤炎草有一個特性,剛成熟時身約丈高,葉成橢圓狀,這時靈草靈氣斑駁,只能勉強算上中品靈植,而随後每隔十年莖葉便縮小一寸,直至一千年後,莖高約一寸,葉縮成心狀,這靈草就成了罕見的上品靈植。

“好好好,真是好東西!”劉傑雙眼放光,一連說出三個好字,本以為就是個過了幾百年的靈植,卻沒想到竟是已經過了千年的寶貝。

“可惜……”姬如雪惋惜道:“可惜這樣的寶物必有靈獸守護,雪兒如今只有練氣三境,近不得身。”

“師妹退後,一切交給師兄便是。”劉傑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符箓擰碎,一聲劍吟響起,一把三寸小劍從中飛出在身側徘回,随後他禦風飛到山口處,伸手便去拔那靈草。

此時,一聲野獸的吼叫伴随着濃烈的腥氣迎面而來,一只身長數丈通體血紅的蠍子從山口處爬出,長着巨大螫針的尾巴照着劉傑便揮了下去。

劉傑反應很快,左手擰決驅動小劍刺向毒蠍,身子迅速後退,那小劍撞向蠍身,只聽“叮”的一聲響便被彈了開來,竟連個痕跡都未留下。

魔炎蠍——咒法型中階三品靈獸。

沒想到這種初級秘境竟有中階靈獸,林熙一驚,暗自慶幸剛剛沒有立馬出手搶奪。

魔炎蠍身形雖大,動作卻異常靈活,只見它一擊輪空身子一橫,右鉗就如同一柄巨錘砸了下去。

魔炎蠍渾身是毒,劉傑不敢硬接,卻見他從儲物袋裏拿出什麽東西後雙手合實擰了半圓再打開,一張金色小網便從手中飛出,小網見風便漲,将打過來的魔炎蠍完全罩了進去,從頭到尾捆了個結實。

這寶物名為金蠶天絲網,中階靈寶,是劉傑的父親偶然一次機遇所得,專門留給他的寶貝兒子防身的。

魔炎蠍怒吼着拼命掙紮,這不知材質的金網卻是像有了生命一般逐漸收縮,将那身堅硬似鐵的甲身勒出一條條傷痕,露出裏面的嫩肉,于是怒吼變成哀嚎。

沒想到這害蟲的寶貝還挺多,林熙邪笑着摸了摸下巴,心中開始琢磨怎麽拔下劉傑那身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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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傑見魔炎蠍已經奄奄一息,右手一指,那三寸小劍便乘風之勢從網中的縫隙處刺進魔炎蠍頭部,頓時一聲慘呼響起,山丘附近一陣搖晃,就連遠處的林熙都被震得雙眼發黑耳內“隆隆”作響,好一會才算緩了過來。

劉傑離的最近,躲閃不及,硬是被震得噴出一口血來,他暗罵一聲“晦氣”趕忙拿出顆傷藥服下壓住傷勢,随後摘下赤炎草丢入儲物袋中,向姬如雪揮了揮手示意她上來。

姬如雪會意,幾個縱跳便到了山頂之上,看到地上的魔炎蠍屍體,眸中的貪婪之色一閃而過,她身子一軟,整個人趴到了劉傑身上,酥胸在對方身上蹭了蹭,道:“劉~師~兄~,雪兒帶你到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看,最近雪兒煉丹缺了顆靈獸內丹……”

那聲音抖得林熙忍不住冷的跟着打了三個哆嗦。

劉傑對這套頗為受用,赤炎草已經到手,一個中階靈獸的內丹他還不放在眼裏,遂點點頭,道:“師妹若想要,拿去便是。”

“還是師兄對雪兒最好。”姬如雪嬌笑着推開劉傑,抽出一把靈劍在魔炎蠍的腹部一戳,挖出一顆淡紫色的內丹。

事情辦完了,兩人轉身欲走,林熙知道自己該出場了。

他先将頭發抓的七零八落,扯出幾縷碎發搭在額上,又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在身上抹了抹,讓原本經過一場惡戰已經灰跡斑斑的衣裳更加髒亂,然後伸出右手捂着左肩處那幾道觸目驚心的血漬(其實傷口已經結巴了)沖了出去,哭道:“師兄,劉師兄救~命~啊!”一聲三摺,現學現賣。

“你是……”劉傑對林熙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一身漆黑似碳的皮膚上,對長相倒是模糊的很,而且當日他親手把人打下潭底,料定人已經死的透透的,所以瞧眼前這穿着與自己同樣服飾皮膚雖然白淨卻滿是灰塵的師弟時愣是沒認出他是誰。

也就是劉傑這麽一愣神的功夫,林熙直接撞開一旁的姬如雪無視對方哀怨的眼神倒進劉傑懷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我,我不就是住在師兄隔壁每日為師兄端茶倒水洗澡按摩迎來送往外加超級崇拜師兄的窦泥丸嘛!”

這麽一句沒有斷點的話說下來劉傑下意識的松了口氣,随後疑惑道:“窦泥丸?”

“嘤嘤嘤,師兄你太壞了,居然這麽快就不記得人家了!”林熙用手擦了擦鼻涕然後順便在劉傑的腰身上蹭了蹭。

劉傑忍住一身惡寒,打量了兩眼懷裏的某人,平日裏跟他劉傑作威作福的人多得是,要說名字他還真記不全,但是瞧這人面善,估計八九不離十,但是就算是小弟也不能妨礙他根本妹子的親密接觸,遂怒道:“起來!”

林熙後退幾步,低着頭委屈道:“師~兄!”

劉傑鄙夷的瞪了一眼這突然冒出來哭哭啼啼的師弟,不耐煩的打發道:“沒事就快滾,別妨礙老子辦事!”

“是,師弟知道了。”林熙左腳一動,正巧踩在姬如雪的裙子上,“哎呦”一聲将人撲倒在地,右手在對方腰上抹了一把,咳咳,不要想歪了。

兩人一觸即分,林熙趕忙從地上爬起來,道:“師姐,對不起,師弟一時腿軟,決不是故意的。”

“你……你……”姬如雪被氣的你了個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劉傑恨不得宰了眼前這小子,眼刀子接二連三的飛過去,怒道:“還不快滾!”說完摟着姬如雪的腰向林中走去。

“是是是,這就滾。”林熙腳下生風,禦風術全力施展開來,竄進密林藏好,接着右手晃了晃,一白一粉兩個儲物袋便從衣袖中滑了出來掉到手上。

想他林熙在林州可不是白混的,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那是樣樣手到擒來 ,早在剛剛撲上劉傑的時候便将對方的儲物袋偷拽了下來藏在袖內,接着又趁摔倒之際把姬如雪的儲物袋也順了過來,神不知鬼不覺。

別人的儲物袋要先抹殺掉其主人留下的一絲神識後方能收為己用.

林熙将靈氣集于右手之上,狠狠的拍向兩個袋子,将裏面的神識直接絞殺,然後先打開了白色儲物袋,袋裏放着一疊符箓(高級的五張、中級八張、初級十四張)、金蠶天絲網、剛剛到手的赤炎草、四顆靈獸內丹、十塊上品靈石二十塊中品靈石,還有三張上面畫着小劍類似符箓的紙張,不知道是幹嘛用的,

“不愧是外門掌事的兒子,家底頗豐啊。”林熙奸笑着将東西轉移到自己的儲物袋內,又打開了粉色的袋子,與劉傑的相比,這個就頗顯寒酸了,除了幾十塊下品靈石外,就只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符箓和丹藥。

将一切弄好後,他便凝起一絲火焰打在兩個儲物袋上,燒了幹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叫罵聲。

“劉師兄,那小賊竟敢偷我們東西,定不能輕饒了他!”姬如雪的聲音依舊那麽抖,不過明顯帶了絲怒意。

“那個窦泥丸竟敢把主意打到老子身上,老子定要打到他魂飛魄散為止!”接着是劉傑咬牙切齒的聲音。

倒是沒想到,這兩人找來的這麽快,林熙心中冷笑,當日靈植園內陸安被殺自己被打入水下的場景一一浮現,眸子中的殺意愈發濃了起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當十倍還之!

他接着草木藏好身形,手中掐着一道中級烈炎符。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深藍色的夜空被厚厚的雲層遮蓋着,讓人倍感壓抑,這處林子樹木密集,青草長的快要沒過小腿,林熙聚精會神的聽着草木被踐踏發出的聲響,十米、九米、八米……

當劉傑和姬如雪露出後背時,林熙動了,他擰碎手中的符箓,一道紅光如流星般沖向二人。

熱浪襲來,劉傑當場一愣,接着快速抽劍防禦,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旁的姬如雪就沒有那麽好運了,姬如雪只有練氣三境的修為又豈能抵擋住這中級烈炎符,紅光打在劍上四散開來,濺在她身上,頓時燒出幾個血窟窿,雖不致命卻也是重傷,倒地昏了過去。

劉傑扛過烈炎符後,一道寒光緊接着飛了過來,他急速後退數步,怒道:“哪個畜生敢偷襲老子!”

林熙一擊不成迅速後退,再次藏起身來,運用靈氣将聲音四散開來,道:“畜生罵誰呢。”

“畜生罵你!”

所以欺負古人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劉傑很快就反應過來各種含義,頓時臉黑了一片,“有種出來跟爺爺打上一場,別藏頭露尾不像個男人!”

“我可比你像男人多了,也不瞧瞧你那破樣,我之前就說過像你這樣人見人打鬼見鬼爬的模樣還敢站出來丢人,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吓人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劉傑聽這話心中立馬就明白過來了,“你是那個林熙?”回應他的是一張中級禦藤符,數十條手臂粗的藤蔓從地面崛起,将他捆了個結實。

林熙趁着空隙揮劍再次迎上,誰知劍還沒到跟前就見劉傑從來回兩劍便将藤蔓斬落,沖了過來。

一陣“叮叮當當”的兵器碰撞聲響起,幾秒鐘後,兩人分站一頭,中間斷木雜草無數,林熙仗着自己比劉傑高了一境修為勉強過了數十招,卻還是吃了個不大不小的悶虧,喉嚨裏一陣腥甜,畢竟他這個連劍的用法都沒搞懂的水貨怎麽能與一個常年用劍的武修相比呢。

晃神功夫,劉傑再次攻來,這次長劍上霞光閃閃,靈氣逼人,林熙橫劍抵擋,确定叮的一聲,斬風劍斷成兩截,驚訝之餘扔掉手中斷劍,急速後退,同時袖口一番,一張低級火符打了出去,“靠,師父你給我的贗品!”

劉傑剛那一劍用了将近九成靈氣,本想一劍擊殺卻沒想到對方竟狡猾的留有後招,無奈之餘翻身躲過,再次擊去時,林熙已經祭出法器星月,閃着銀光的星月飛在自己身旁,他催動丹田,一道橙色火焰從中飛出打了過去。

這道火焰雖然“又瘦又小”,卻是林熙用焚天訣辛辛苦苦修煉出的初炎,內中乾坤也只有林熙和被這火焰即将照顧之人才能感受到。

劉傑本是看不起這絲火氣,擡劍便想将其打散,誰知還沒動就感覺強烈震撼的氣勢随着熱浪鋪面而來,猶如萬馬奔騰,震雙耳隆隆作響,頓時腦中空白一片,緊接着胸口一炙,不知何時被穿了一個洞,下一瞬整個人就燃燒起來,化作一灘灰燼,風一吹便散了。

“看來自己天生跟劍不對盤啊,也只能走修法這條路了。”林熙感慨着拾起劉傑丢下的靈劍,舞了個不倫不類的劍花,随手插在姬如雪豔麗的頭顱上,鮮血混合着雜七雜八的東西流了出來,看着都讓人惡心。

林熙冷眼旁觀,姬如雪不死,自己殺害劉傑的事情就一定會傳出去,所以,她必須死。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局,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局,不管因何而起,他已然踏入局內,若是再抱着那些前世的想法,終是害人害己,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人的修仙之路又何嘗不是用無數人的骨血堆徹起的。

從此刻起,他是生存在修仙界,與衆人一樣尋求仙途的修士林熙……

☆、張平

山洞深邃,仿佛沒有底般延伸着,漆黑一片,竟照不進一絲陽光,洞壁凹凸不平,成拱形,寬約兩丈。

洞穴深處,一點紅光若隐若現,為這漆黑似墨的地方帶來一絲光亮。

“呼……”林熙呼出一口氣,睜開雙眼,兩抹血紅瞬間并出,只見他瞳孔中紅光流動,好似獸眼一般,好一會才逐漸隐退,不遠處的地方這一刻已經萎蔫一寸小草,正是那株赤炎草。

當初他從林中離開便在一片峭壁上尋了這處洞穴加緊煉化,畢竟這赤炎草珍貴異常,若是別人知道前來搶奪,憑自己那練氣五境的修為未必讨得了好,好東只有進了肚子才是最保險的,可誰知這一坐就是七天。

如今離秘境關閉只有三天,好東西也基本讓那些弟子尋得差不多了,倒不如在這再待上兩天,掐着時間去出口處與衆人會和,免得節外生枝發生些不必要的事情。

可惜就算是一棵已經千年的火系靈草,也只讓自己的丹田肥壯了一點點。

心口處的一陣鈍痛讓林熙暫時回了神,他苦笑着撫上胸口,心中苦悶不已,這是着了心魔的表現。

不管怎麽說,他林熙畢竟是經歷了二十幾年的和平教育,雖說人是混了點,愛吃點玩點,但也僅限于偷偷雞摸摸狗,頂多看到順眼的對象想辦法拐上床,他也只是個名不轉經傳的小人物,殺人這種事是絕對不敢做的。

這就像是隐藏在心底的堅持和底線一般,不管身在哪個世界,不管腦中怎麽決定,在他一把火将人燒成灰燼的時候,在他把劍插進別人頭上的時候,表面再過冷漠,卻擋不住滿心因跨越自己認知和堅守時的恐懼。

又是一陣疼痛襲來,林熙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魔雖生,卻還太過弱小,只能再心口處匍匐,靜靜等待着身體主人情緒最為暴戾的時刻,好趁虛而入。

心魔是修仙之士最為忌諱的東西,若是破不了,怕是這輩子修為再難精進。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經過靈氣淬煉的雙耳很容易便分辨出來人有三名,其中兩人腳步浮虛,看樣子是受了傷,而另一人雖然沉穩卻透着一絲慌亂。

林熙自身情況不算好,本打算少管閑事,誰知那三人中的一人突然摔倒在地,另外兩人将人扶起,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

“顧大哥,你莫要管我了,把我丢下或許你們還能尋條活路……”這聲音雖是糯弱,卻透着一股倔強,竟是秋小!

“你把我顧軒宏當成什麽人了,若是就這麽丢下你,等大哥回來,我要怎麽交代,別說那些喪氣話,我背你走。”

林熙一怔,沒想到來人會是老熟人,而且聽他們所說,好似正有什麽危險追着他們。

這時一陣巨大的風聲呼嘯而來,聽聲音,那東西竟是從天上空中而來,緊接着就是一陣閃躲打鬥的聲音。

林熙起來來到洞口處趴下,這洞穴微微傾斜向下,入口處離地面約有兩丈,峭壁下是一片空地,只見一只身長過丈,通體墨綠,馬面鷹身的靈獸正從半空中展翅飛下,襲向地上一個身穿外門服飾的弟子,一旁,秋小倒在地上,顧軒宏則拿着長劍護在他左右。

這靈獸名叫弄青,下階三品,靠着尖銳的利爪和操縱草木的能力,也算是煌語秘境中極難對付的靈獸之一。

那外門弟子名叫張平,年齡約四十上下,身材壯碩,相貌老實,他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物,竟是一面與手掌略大小的八卦小鏡。

他左手持鏡,咬破右手中指,随意在鏡面上一抹,一股淡藍色的光暈從中湧出,将他和顧軒宏三人與弄青隔離開來。

弄青揮弄着雙翼,如利刃般的尖爪撞在那層淡藍色的薄膜上,發出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響,異常刺耳。

那層薄膜出乎意料的堅硬,饒是弄青那雙爪子再過鋒利,仍舊連個印都沒留下,氣的它一聲嘶吼,無數被削減的藤蔓從地面沖出刺向三人。

張平嗤笑一聲,畜生終歸是畜生,就算生了靈智也與稚童無異,就這種小伎倆又豈會是他的對手。張平繼續催動八卦水鏡保持薄壁完整,同時右手在鏡面上連着畫下三個晦澀難懂的符號。

每個字符完成時周圍的空氣皆是一震,當三個字符完成時一道水幕從鏡中升起,四散開來,藤蔓碰到那些水漬,立馬被腐蝕的“滋滋”作響,翠綠的身子萎蔫了下來,那些水竟是比王水還毒。

看至此處,林熙心中一驚,險些輕呼出聲。

“哼。”張平冷哼一聲,指間彈出一道流光,這最後一下便準備要了這畜生的命,誰知耳邊傳來一陣淩亂的呼吸聲,這裏除了他們三個還有第四個人在場!

他的視線無意中飄向那峭壁上的黑洞,經過淬煉而異常聰慧的目光立馬捕捉到黑暗之中那一小片灰色的布料和一個有些眼熟的面孔。

張平心中一動,一條計策在腦中漸漸成型,他冷笑一聲再次彈出一道流光将自己先前的攻擊打偏。

兩道光芒彙在一起劃過弄青身側,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弄青哀嚎一聲揮動着爪子拍向薄壁,卻沒想到剛剛還堅硬似鐵的壁罩就瞬間碎成無數殘片,迎空飛舞,張平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昏了過去,好似受了很重的傷一般。

“張師兄!”顧軒宏叫着跑了過去,将張平拽到一旁,心中焦急不已,他不過練氣一境的修為,要如何跟着靈獸對抗,他看了看崴了腳靠在一旁勉強穩住身子的秋小,抽出腰側的長劍,竟有一種以死相拼的架勢。

秋小一看顧軒宏的眼神心中便猜了個七八分,頓時雙眼含淚,道:“顧大哥,你不要管我了,快些帶着張師兄離開吧。”

顧軒宏嬉笑着說道:“我要是就這麽把你丢下,等大哥回來非得撥了我的皮不可,本公子這麽英俊潇灑,可是萬萬不能沒了臉皮的。”

“顧大哥……”

弄青張起雙翼在空中徘徊,右側的羽毛染着許多血污,傷痕雖長卻不致命,它“咕哝”了幾聲,接着一聲沙啞的嘶吼,不知從何處飄來無數綠葉,密密麻麻的飛向三人。

直到第一片樹葉劃過臉頰留下一道血痕,顧軒宏方才知道這些葉子的恐怖,若是自己的修為再高些,或許還有辦法,現在……他只能将秋小護在身下,靜靜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瞧你那副窩囊樣,就算修為不足也總是要拼上一拼,都未嘗試就直接放棄,真給你們大哥我丢人。”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子焦味,預計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顧軒宏擡起頭,正對上林熙滿是挑釁的雙眸,那漫天的葉子已被燒得只留下一點灰燼,他盯着林熙看了許久才疑惑般的叫了句“大哥?”

林熙眉毛一挑照着他頭上就是一拳頭,道:“怎麽,難道小爺我變得太過俊美,導致你自卑的不敢認人了嗎。”

沒錯,來人正是林熙,他本以為那個拿着八卦鏡法寶的家夥完全能應付的過來,誰知中間出了什麽事情,那人竟昏了過去,他只得自己跳出來為三人解圍。

“咳咳……”顧軒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這也不怪自己啊,誰知道他那身黑皮什麽時候褪下去的。

“林大哥!”秋小從顧軒宏懷中竄了出來,驚喜的叫了一聲,若不是腿腳不方便,估計早就竄到對方懷裏去了。

林熙順了順秋小的長發,道:“嗯,在呢在呢,有沒有想哥哥我啊?”

秋小抿着唇,眸子裏多了層水霧,道:“我自然是想林大哥的,我和顧大哥前些日子去靈植園尋你,路上卻被李師兄給截了回來,他說你閉關了,叫我們不要打擾你……”

想起當日慘狀,林熙不由得苦笑着搖頭,幸好李初雲将人截了回去,否則當時讓劉傑知道,怕是誰也讨不到好,陸安不就是這麽喪命的嗎……

弄青顯然不準備給幾人敘舊的時間,撲哧着雙翼在空中轉了一圈便伏下身子,亮出利爪,從高中落下一個漂亮的抛物線向幾人襲來。

“等會有空再說吧。”林熙面色嚴肅的擋在二人面前,祭出星月,右手擰決,催動丹田中那形似漩渦的氣海,炎氣順着經脈從他的手中飛出,在身前形成一個巨大透明的罩壁,巨大的威壓伴随着炙熱的溫度就此擴散開來。

顧軒宏和秋小只覺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就算那壓力不是沖着自己來的,依然會覺得不舒服,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讀出震驚,他們兩個練氣一境的修為在記名弟子中已經算是資質卓越,領先于衆人了,卻不曾想幾月不見林熙的修為竟高出自己如此之多。

弄青撞在罩壁上,冒出陣陣黑煙,原本閃着寒光的利爪瞬間變得烏黑,痛得它哀嚎一聲飛上高空,這次吃了苦頭總算是記了教訓,只在空中徘回卻不在接近衆人。

火能克木,這也是林熙敢于正面對抗弄青而有恃無恐的原因,他瞪着天上盤旋的靈獸,星月在身側飛舞,擰起體內這些日子滋養稍微“粗壯”一些初炎之力。

突然,四周原本空曠的土地浸出片片綠意,無數青草順風而長,沒過幾人的小腿,順帶着像是被割傷般的疼痛,林熙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褲子被割出許多口子,雖不見血卻是揪心的疼,那些原本軟弱嬌嫩的碧草此刻鋒利的像是刀刃一般,只要一接觸就是一道傷口。

林熙看了看不遠處正怕給自己添麻煩而拼命忍耐的二人,狠了下心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中級爆炎符擰碎,漫天火光一湧而出,像是綠色海洋上蕩起一圈圈紅色的波浪,之後只剩下一片焦黑色的灰燼。

“我來助你。”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張平靜悄悄的走到林熙身旁,雙眼深邃,讓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緒,就在剛剛他已經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要找的那個——源火的持有者。

☆、無題(1)

林熙眼睛一斜,瞥了張平一眼,道:“醒了?”

張平點點頭,露出一個頗為和善的笑容,“多謝師弟相救,否則我張平今天就算是交代在這了,這弄青獸極為厲害,還是由我來協助師弟吧。”

多個人總是多份力量,林熙也不推辭,點頭應道:“好,就讓那頭畜生瞧瞧小爺我的厲害。”

此時地面上焦黑的灰燼再一次被綠意覆蓋,草木瘋長,嫩綠的葉子一層層的圍向幾人。

張平再一次祭出那面八卦小鏡,在鏡面上畫下幾個符號,淡藍色的光暈從鏡中飛出,将幾人籠罩在內,綠植纏上光壁,圍的嚴嚴實實,像是一座綠色的墳墓,葉子越聚越多,在光壁上一下下擦過,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異常刺耳,不一會的功夫便将光壁劃出幾道裂痕,落葉灑下,林熙趕忙拉着顧軒宏和秋小躲開。

張平見護壁被破,趕忙咬破手指在鏡面上一抹,一點紅光從鏡中飛出,快速修補着光壁上的裂痕。

這下光壁終于足夠堅韌,任外面的綠植如何瘋狂也不能進入分毫,見此大家總算是松了口氣。

有這麽個寶貝真好,林熙嫉妒的啐了口口水,口不對心的說道:“娘們用的玩意兒,現在讓你們看看小爺我的雄風。”他手擰法訣,猛的催動丹田,雙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光,炙熱的炎氣從體內溢出,四周的溫度瞬間提高了一個層次。

在他周身飛舞的星月上面形似銀月的彎刃仿佛回應般漸漸變的血紅起來,當星月變得像是剛剛用火烤過一般的時候,林熙手訣變換,一張火紅的炎網從中飛出,順風而長,所到之處,飛灰成片,頭頂的綠植硬是被溶出一個窟窿,炎網就這麽飛上半空将弄青龐大的身軀完全罩了起來,捆了個結實。

弄青不能揮動雙翼,“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綠植沒了控制,全部萎蔫下來,最後消失。

炙熱的炎網燙焦了弄青那一身墨綠的羽毛,然後不斷收縮,一條條細細的灰黑色狀痕跡遍布全身,疼的它四處翻滾哀嚎,不一會的功夫便躺在地上進氣少出氣多了。

林熙一腳踩在弄青的馬頭上,哼道:“畜生就是畜生,不好好當你的禽獸,非要跑過來玩裝B游戲,怎麽樣,玩大發了吧,命搭裏了吧……”一邊說着一邊在腳上加了些力道,像是折磨垂死掙紮的人一般。

林熙玩的起興,絲毫沒注意不遠處的顧軒宏和秋小不知何時昏睡了過去。

張平并未将鏡子收起,他緩緩走近,笑着說道:“在下張平,還不知師弟如何稱呼?”

很普通的話卻硬生生讓林熙打了個寒顫,心底浮出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安,他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退,一臉痞笑道:“張師兄剛剛已經報過名字了,師弟我名叫窦泥丸。”

“哦?”張平笑道:“可是剛剛我明明聽到他們叫你林大哥。”

“呵呵,你剛剛耳部神經錯亂,聽錯了而已。”林熙笑着回過頭去,這才發現顧軒宏和秋小的異狀。

“放心,他們只是受到驚吓太累睡着了而已。”張平事不關己般說道,那張看似老實的臉上挂着一股說不出的陰霾狠戾。

當他林熙是三歲稚童嗎,這種情況人能睡着,也不怕把命丢了!他走過去試了試顧軒宏和秋小二人的呼吸和脈搏,卻發現二人呼吸綿長脈搏有力,确實是睡着了,林熙一怔,心中滿是疑惑。

他下意識擡起看向張平,卻發現那人面色紅潤,絲毫沒有受了傷的樣子。

張平處處透着詭異,不得不防,林熙心中戒備,面上卻是一片雲淡風輕,道:“張師兄,此地并不安全,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張平略作沉思,道:“可依你我二人之力,帶着他們兩個怕是行動多有不便,不如找個地方先将二人藏好等待秘境關閉,我們就在附近查探一下是否還有危險,可好?”

林熙故作正經的點頭道:“張師兄說的是,師弟我正有此意,不如就把這個差事交給我吧。”說完不等張平拒絕便将昏睡的二人拖入自己藏身的山洞內,又在洞口将自己會的禁制通通打了一遍。

張平看着他上上下下的布置陣法,心中冷笑一片,沒了那兩個累贅,自己倒是更容易得手些……

秘境之中靈氣充裕,所到之處皆是莺飛草長,生機勃勃,張平與林熙二人将附近幾裏內幾乎轉了個遍,除了幾只低階二品以下的靈獸被二人順手解決以外,再沒遇到其他什麽了。

轉眼之間殘陽西挂,天色昏黃,林木之間暗影斑駁搖曳,好似一只只蓄勢待發的野獸,随時都準備着跳出來咬下路過之人的一塊肉來。

林熙故意放慢半腳跟在張平身後,每行一步都在算計着自己逃跑和進攻的方位。

張平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對身後的舉動恍若未聞,直到一處竹林前方才放慢了腳步。

翠竹高聳疊現,密密麻麻的,最後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到邊際。

“窦師弟,你可知這竹林後是什麽地方?”張平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林熙不知他為何這麽問,道:“還請師兄不另賜教。”

“這竹林後是一處斷崖,名為百鬼崖,你可知這百鬼之名因何而來?”張平瞧了瞧林熙,自顧自接着說道:“數萬年前,這煌宇秘境本是一處高級秘境,靈氣要比現在充裕百倍不止,仙寶珍禽無數,是各大修士向往之地,大約三千年前秘境開啓之時,一名魔修混在了進入秘境的隊伍之中,當時這還是一片平地,魔修被發現後力戰衆修士,折損了對方近百餘人後隕落于此,這百鬼崖盡是陰邪血煞之氣,聽說便是當時那名魔修的本命法寶劈出來的。”

陰邪血煞之氣乃是修仙之士的克星之一,未築基的修士一旦沾上,便會溶于血液之中,損經脈毀丹田,若是沒有特殊的際遇,這輩子的仙途算是毀了。

“既然這裏如此危險,我們還是快些離開的好。”沒想到秘境之中竟還有這種地方,林熙不懂張平為何帶自己來這裏,但是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情就對了。

“離開?呵呵……”張平笑了笑,道:“師弟可否知道陰邪血煞之氣乃是衆法寶的克星,就連源火也不例外。”

再笨的人也能明白這人的意思了,美人師父貌似說過源火的事情被洩露出去了,所以張平的目的是來奪取源火的?

若是如此,他又為何與顧軒宏他們在一起?

林熙摸了摸鼻尖,心思剎那間已是千轉百回,不管怎樣,眼前之人處處透着危險的信號,還是先離開的好,“張師兄,師弟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咱就此別過,永不再見謝謝。”

張平冷笑一聲,身軀傲立,威壓外漏,氣勢洶湧磅礴,猶如巍峨矗山一般立于竹林之前,卻比那翠竹更為挺直,寧折不彎。

林熙只覺頭頂如墜千金,壓得自己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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